凌绝“啧”了一声,他发现自己自从来到这个副本之后,就莫名其妙老是自己跑出来的无病呻吟中脱身出来,他厌恶地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心里窝火得很:“在想傻缺!”
晋灼阳:“……”
护工先生中肯地说:“你心情不好。”
凌绝恨不得哼到他脸上:“我爽的一比。”
晋灼阳:“……”
行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我还能给你喝吐真剂是咋地。
他看着凌绝气呼呼离开的背影,嘴角有一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笑意,但是很快的,他就收敛住了心神,神情又变成不近人情的高贵冷艳了。
这时候其他玩家和病人都跟着白珍妮往前面走了几十米了,看他们还没有跟上,还是门卫陆青松提醒:“可不要脱离大部队哦。”
凌绝和晋炀都没有理睬他,他也不生气,只是在凌绝经过的时候深吸一口气:“你是基佬吧?”
凌绝:?
陆青松说不上是嫌弃还是怀念地甩甩手:“你们这群人真是的,都到了这里,还不收敛一点,哼哼哼。”
他以为眼前这年轻人会慌乱——大多数人被戳到痛点都会自乱阵脚,尤其是在这个时时刻刻提醒所有人都不正常的精神病院里,但这家伙却嗤笑道:“要是会收敛,我还来这?”
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对于凌绝来讲,他只是不小心失态了,这也许说明他对自己的情绪掌控力变差了——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什么掌控力,但他还是不太愉快。然而“凌绝-逃生计划”这个直播间却因为这短短的两分钟震颤了一把。
【金鱼妹妹:我现在真的很怀疑绝哥是基佬!!!】
【金鱼妹妹:妈耶!绝哥和那个叫晋灼阳的护工小哥的那段互动我能看一万遍!“对别人都好但就是对你态度恶劣的小恶魔”和“对别人都不好但就拿你没辙的宠系大佬”!别问我为什么会对着一个精神病院的护工脑补那么多!这就是好吃!!!】
【西娅:……】
【大佬喝阔落:……】
【社会哥:虽然我不是很懂金鱼妹妹你怎么就脑补了那么多,但是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说过你爱的人是你绝哥来着?所以你在撮合什么?】
【金鱼妹妹:你懂什么!!!这两人颜值都那么高还那么配一脸!!!阿伟死了!!!】
【阿伟:等等……怎么突然就cue到我???】
凌绝潇洒归队,估计是因为他刚刚离队有晋灼阳看着的缘故,护士长白珍妮只是忧愁地看着他,并没有训斥或者提出惩罚。尽管如此,玩家们还是略紧张了一下,走在边上的张成和萧百里赶忙把凌绝让进去,个头比较高的齐云则是挡在他前面,不让白珍妮看他,最前面的林小鹿一边抖着手一边鼓起勇气和白珍妮聊天:“白护士长,我有个问题想问您,之前那些病人死亡之后,他们的家人为什么没有把遗体移去公墓呢?”
凌绝:“……”
……就不是很懂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紧张。
但说实话,虽然在他看来,这些个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真正的灾难和末世,仅仅是在游戏里寻找点刺激的玩家们都有点傻乎乎的,但他们单纯的关心还是让令人心生暖意。
凌绝想了想,决定先把自己得到的线索公布一下,不过这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他说的时候也就隐晦一些,就算被病人和白珍妮听到,他们估计也听不懂的:“昨天见到的白胖女士,现在并不在湖里。”
“白胖女士?”萧百里大奇,心想什么时候见到了这样的人?结果仔细那么一想吗,白、胖……他抽着嘴角问:“难不成你说的是晚上那位……?”
凌绝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不然还能是谁?”
萧百里以及其他一众终于听懂了的小伙伴们:“……”
神特么白胖女士啊!人家那是吸饱了水肿得好吗!还特么女士……不是,你是怎么看出来她是女的啊?
凌绝就不再解释了,估计他对于分辨鬼的性别这方面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其他玩家们也没有一直关注这种细节,他们开始了各自的思考。
关于昨天的鬼,主要有一个疑点:她的浮肿究竟是死前造成的,还是在死后形成的呢?如果是死后的话,那可能是因为他们在湖里泡的时间长了导致的,跟昨天她从湖里逃回树林墓地的行为相一致。如果是死前的话,是否说明精神病院有虐待病人的历史,包括水疗,电疗,火烤等等纪录片里科普过的“治疗”手段?那么鬼怪们的死因就很清楚了。
白珍妮护士长走在最前面,晋灼阳护工在最后面,女玩家魏兰鼓起勇气小声问护士长:“咱们这里……现在都怎么治疗病人啊?我听人讲要用什么水啊电啊的,那多吓人啊,我想办出院了……”
白珍妮听到前面她说吓人还好,听到后面要办出院,倒是露出了紧张的神色,脸上的苦情都冲淡了一半,连忙劝道:“女士,你大可不必这么担心,现在没有水疗电疗这样的治疗了,我们一般是通过谈话敞开心灵以及玩游戏的方式让病人们逐渐走上正轨。”
她看魏兰不太信的样子,还拍拍她的手:“神会指引我们的方向,不要怕,不要抗拒神。”
魏兰只觉得她的手冷得像冰。
她们走了约莫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终于到了小树林,这里四周都是树木,没有特意留出来的路径,只有中间是一片空出来的地方。今天明明没有什么风,进了树林之后却有一阵阵阴风吹着,大树也把头顶的阳光遮挡住,搞得人背后发凉。
一共九个墓碑插在地上,有的旧一些,有的倒是稍微新一点,但也是一两年前的了,凌绝扫一眼把上面的名字都记下来的时候,玩家们也在心里默念:
九名医护人员,九名病人,九个玩家,九个鬼,这下子可算齐了。
白珍妮护士长说是带他们来扫墓,但是到了这片空地就不愿意往前走,只是默默祷告,好像在害怕什么。
凌绝找了个她看不到的位置,用树枝戳土坷垃,跟玩泥巴的熊孩子似的。苏西注意到他的动作之后就走过来,帮他遮掩:“你这是做什么?”
“我的感官很敏锐,所以我也很信任它们,”凌绝敲着边角处的一块矮矮的墓碑说:“其他的墓碑下面都有尸骨,怎么这一块底下……什么都没有呢?”
第27章 讲故事
苏西推着鼻梁上的眼睛, 可能他和齐云这样戴眼镜的人就特别爱推眼镜, 来表达自己说不出口的情绪:“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是这样问,但他的左眼里写着“胡说”,右眼里写着“不信”, 打定主意等会不管凌绝说什么, 他都要认真挑刺:这个叫凌绝的玩家,的确应该是有一些手段的,但这并不是他愚弄他人的原因!
——他能理解凌绝为什么不愿意说清楚。
虽然在游戏里, 他们是合作者,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之间就要毫无猜忌完全信任, 也许凌绝有一些特殊道具能让他探测到鬼怪或者NPC的特殊情况,也许他在现实中的种族有一些特异功能……但在苏西看来,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但是不能胡扯,误导他人。
他的情绪过于明显,甚至有些失礼, 但凌绝却不以为意, 像是宽容小孩子一样地宽容了他:“放轻松,年轻人,在你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人说谎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相信他。”
“当然, 不相信也可以,但如果把你不信任表露出来给人看见, 我想这对你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吧?”
苏西:“……”
苏西只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他是来听教育讲座的吗?!
还好, 凌绝也没有继续扯下去, 他只是似乎很认真地回答了苏西的疑问:“刚刚就说过了,我的感官很敏锐,所以对于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物质,都会很快感知到……不过在这里,我可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用鼻子嗅一嗅就知道坟墓里有没有尸骨。”
他用手轻抚地面,一点也在乎这里是否是埋葬了死人——甚至是一群死鬼的地方,声音淡淡地说道:“这里的每一块坟墓,上面的泥土都有被翻动过得痕迹。”
的确是这样,虽然不太明显,就像是有人把这里掀了个天翻地覆,之后又急忙遮掩了似的,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到痕迹。
“但是这里却没有这种痕迹,”凌绝说:“所以两个可能性,要么是这里埋葬的死者早已经长眠,并没有变成鬼,所以不会在每天夜里跑出来。而另一个可能性则是,这里并没有尸体。”
苏西心想这还是有两个可能呢?我看你怎么往下编?难道你也要和我一样推脱给神秘学?
对于凌绝昨天晚上的话,他且耿耿于怀呢!
凌绝说:“所以在发现这一点之后,我就找了一根细木枝到处戳了戳,果然只有这里没有棺材。”
苏西:“……”
凌绝站起来,摆出腰酸背疼的老人样,哎哟哎哟地锤腰:“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知道实践出真知这个道理,还得让我亲自去戳……这里也没有铲子,树枝那么不好用……”
苏西听他“倚老卖老”听得脸都红了,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憋得,过了一会才“哼”一声,很傲娇地走开了。
年轻人真是受不得刺激,比当年的小学员还好玩。凌绝饶有兴趣地看两眼,他的手摩挲着墓碑。
这块墓碑比其他的墓碑也要矮一些,石头也不是多好的石头,看起来像是粗制滥造赶出来的东西。
但是上面刻的字样却还很清楚。
乔哲斯,男,1892-1917。
他是圣约翰精神病院建成并且招收病人的第二年死去的。
和他同一年死去的人还有好几个人,凌绝记下他们的名字,舒玥、韩途还有一名叫王滨的病人都是这一年被埋葬在这里的,但是只写了年,没有月份,而光从墓碑上看他也很难分辨出新旧来。
到了1918年,死的人就少了一些,罗老凯,尤许,赵三,还有李雪是在这一年去世的。
19年只死了一个,卡特-白,他的墓碑孤零零的在另一边。
最后是1920年,也就是玩家们来到副本里的这一年,这也是最和平的一年。
至今为止,还一个人都没有死。
“虽然知道这里有问题,但是短短的几年就死了九个人,也太……”黄晓杰努力找了个说法:“太诡异了。”
别的不说,这样一家精神病院,社会怎么能容忍他继续开下去?
有关部门难道都不管吗?
这对于文明世界来的玩家来讲,简直是不可思议!在他们那个社会中,别说是这样出了多条人命的大事了,就算是有人因不明原因发生意外,都够媒体报道的。
然而脱离了特定世界观讨论就是耍流氓,林小鹿从白珍妮护士长身边艰难地挤了回来,她用细小的声音把自己获得的信息分享给了其他同伴。
“这也是个社会问题啦,我刚刚问白珍妮护士长,这里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的家人不来找嘛,你们猜她说什么——在光明神教教义中,这种人都是被恶魔附体的,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家,除了精神病人,都是会引以为耻。”
“虽然是这样讲,但白珍妮护士长倒是说了句公道话,她认为这些病人的行为举止是和正常人不一样吧,但倒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在被治疗死去之后,他们也给其收敛,而不是扔去外面的乱葬岗。”
玩家们:“……”
黄晓杰撸起袖子,低声气愤道:“这尼玛也叫公道话?给他们收敛一下居然都算是行善了?我去,他们是在这里被治死的吧!”
而且究竟是正常治疗死掉的,还是被虐待死掉的还都不知道呢!真要是什么水疗啊电疗啊,那和虐待有什么两样啊?
林小鹿反而冷静很多,她说:“你别激动,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我这边现在有个新的情况……”
年轻的小学老师紧张地左看右看,最后选择抱住了凌绝的一边胳膊,凑近他的耳朵用气音说:“我怀疑有的病人不是被治疗死的,而且,我也怀疑白珍妮护士长是有意想向我们透露一些信息。”
凌绝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人多口杂,晚上再说。”
林小鹿再一看,果然很多病人都在看他们俩,而在这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副本是需要角色扮演的!被自己拽着的绝哥是个基佬啊!!!
怎么办!基佬是不是不应该和妹子走得那么近!这是不是违规了!违规会不会被淘汰啊啊啊!林小鹿只觉得自己脑袋都晕了,她她她知道她是个胆小的家伙,甚至玩这个游戏的目的也有训练胆量这个目的……结果没想到自己还挺有天赋,成绩比很多玩家都好多了……她可从来没有想过拖累队友啊!
身为一名人民教师,林老师天生就有比常人更加强的责任感,她想退到一边让那些人不要老是看着凌绝,却被这名“基佬”扯住了。
“基佬”凌绝病病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看什么看啊?基佬还不能有闺蜜啊?”
正等着挑他错的NPC病人们:“……”
被闺蜜的林小鹿和懵逼的玩家们:“……”
估计他们也想不到凌绝能做到这一步,但既然已经是这样了,林小鹿也乐意演下去,她看似向凌绝贴的更紧,但身体和他还稍微保持着一丝距离,从外人的角度正好看不到这点猫腻。林小鹿学着电视里面的娇小姐娇滴滴地说:“人家在和绝哥聊感情大事呢,你们都走开啦~”
说着还挥舞了一下拳头:她的病症可是暴力倾向来着,怪能唬人的。
NPC们实在是挑不出刺,可能在他们看来,基佬就该是跟娘们儿一起娘里娘气整天把情啊爱啊挂嘴头上的那种矫情货,所以凌绝和林小鹿这样倒是完全符合幻想的。至于玩家们……为队友的无节操震惊之后,他们也就释然了。
黄晓杰甚至还发出了羡慕的嘤嘤嘤:“人家也想当基佬啊,当基佬有妹子抱抱~”
“噫——!”旁边的男玩家们都故意远离他,做出“不与其为伍”的姿态来,黄晓杰放下捧大脸的手又挤眉弄眼:“你们就不羡慕吗?装正经,哼!”
——但就在这个瞬间,他突然上线了的第六感突然震颤起来,一股危险正在降临在他的身上!黄晓杰呆呆地朝着危险的源头看过去:
之前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过来的护工晋灼阳正在和门卫陆青松站在湖边不知道聊什么,而就在刚刚,他一边谈笑着,一边极其隐晦且凌厉地扫过来眼刀。
黄晓杰抱住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啊我死了。”
“???”萧百里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别抽风。”
黄晓杰在危险之后又感受到了同伴的嫌弃,但萧百里却并没有安慰他,只是真情实感地说:“同样都是有特异功能的病吧,你看人家张成,现在都知道去护士长那打探消息了……你再看看你?唉,真愁人。”
黄晓杰心想卧槽?他一抬头就瞧见队伍最前面的张成替换了林小鹿,正在白珍妮护士长身边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一边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总之他居然把总是愁容满面的白珍妮给逗笑了——这还是那个正义凌然说自己“最讨厌讲小话”的家伙嘛!
黄晓杰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午餐过后,他们又被僵硬着脸的王安娜带着上楼,不过这次去的是游戏室。
和其他病人们一起进入了游戏室,王安娜护士的脸跟橡胶似的扯出一个极其不自然,并且可能比昨天还要不自然的笑:“今天不用打扫卫生,所以大家都可以一起来玩游戏,一定很开心吧。”
为了显示“开心”,她快把嘴角扯到耳门子上了,但玩家们却开心不起来,他们能感觉到,这个病人玩的“游戏”绝对是副本中很核心的一部分。
所以游戏究竟是什么?
齐云昨天就讲过这七天一共有的五个游戏的顺序,第一天的游戏是“讲故事”。
究竟是听人讲故事,还是自己也要参与进去呢?
护士王安娜很快就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一群人呆在昨天晚上夜探过的游戏屋里。明明都是成年人了,却要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抱腿围坐,心里还怪不舒服的。
更加不舒服的是,病人们又跟一开始分宿舍的时候一样,用奇异的调子唱起来了。
“有一个故事,我们想说给你听
有一个主人翁,我们需要你去扮演
你要做出对的选择,不要任性胡闹
如果你走错一步,神会在晚上为你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