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的爱是25克:绝了,这个是真的想不到,硬核硬核,我要是丧尸,我都要哭了,看得见吃不到啊!】
【猫草草草草:丧尸哭个毛啊!人家浮肿鬼才是真的哭了好吗!人好不容易跑上来是干嘛来了?是让你拿人去怼丧尸的吗?!】
【采蘑菇的小姑凉:所以说,刚刚那个柚子呢?你不是说绝哥把人带进坑吗?你出来啊?】
【柚子:……】
【柚子:这次算他过关了!哼!但是他这么不谨慎,以后一定还会出问题的!】
【柚子向主播凌绝 砸了一枚手榴弹。】
【柚子:算是这一次的奖励啦!不过下次要是让我抓到机会,我还是会批评的!】
【九磅十五便士:↑亲,你要不要这么傲娇啊_(:з」∠)_】
第二天的天气比第一天要差一些。
早上起来之后, 齐云就发现了这一点。圣约翰精神病疗养院窗户很小, 灯光又时常不稳定,甚至在餐厅和一些地方还在用蜡烛取光,而他们昨天一天都没有离开过室内, 所以对于天气也就不太敏感。但就算是这样, 齐云也记得昨天他特意看了一下,外面是大晴天。
但今天窗外的天空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云。
可能在接下来的六天中,天气会越来越坏, 齐云拉上窗户, 他现在的重点不在这上面。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舍友”身上。
确切的讲, 是两名病人NPC舍友身上。
他们好像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而齐云还记得,他昨天晚上是一只睁着眼睛等这两位回到宿舍的。他们回来的时候大概是在十点钟整,门外的脚步声非常齐整,这些丧尸病人是掐着点集体回来的。
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不怕鬼,但是在听到门被打开的时候, 心里还是跳了一下, 但是进来的却是两个木偶般的呆滞家伙。
齐云松了一口气,心想,至少现在宿舍里是安全的了。
但他还是没有睡着。
五分钟后,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然后他听到了一道白天就没有听过的陌生女声:“先生们,有人没有在宿舍吗?”
没有人回答, 然后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判定的, 总之她顿了一会又说:“先生们, 有人睡不着觉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
这女人就轻声说着“好孩子,好孩子,这里全都是好孩子”离开了。
齐云这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女人说的是“先生们”,而不是“女士们先生们”,但玩家和病人中是有女性的,他们在不同的宿舍,也就是说,她至少还要到女宿舍那边问一遍。
但是他在这边却完全听不到。
明明声音听起来不小来着……
这说明了什么?
齐云努力思考着,他一直瞪大眼睛保持清醒,直到表上的时间走到了凌晨十二点整,他才因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进入梦乡。
但是到了第二天早晨,他问两个NPC的时候,两名病人都说:“没听到。”“我们在巡逻之前就睡着了。”
齐云心生疑惑:“具体是在几点睡的?”
名叫葛原的异食癖患者挠着脑袋说:“就九点啊,九点的时候我们就上床睡觉啦,我还梦到我吃了一块猪排,味道嘿嘿嘿……”
这家伙说着吃猪排,眼珠子却黏在了齐云身上,让人怀疑他究竟梦到了什么。齐云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九点就睡觉了啊,这个时间不觉得太早吗?我都有点睡不着。你们就没想过出去转转,反正巡逻的时候是十点嘛。”
葛云神经质地抖了起来:“不行不行,万一到时候没回来的话,会被管禁闭室的。”
“你们知道禁闭室吗?嘿嘿嘿……那里已经很久没有开放啦,因为我们这些老病人都很听话嘛……”
齐云“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也会做个听话的病人。然后转头在下楼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和其他玩家们分享了。
魏兰小声分析道:“所以说,听话的意思会不会是指病人和医生他们是一伙的,你们看,虽然从九点到十点这段时间,病人都会变成丧尸,但十点之后他们就会恢复正常而回到宿舍,这时候医生们再来巡逻,而你昨天是一直撑到了十二点,那么这样算的话,其实从十点到十二点我们还是可以行动的,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如果这时我们不在宿舍里,这些病人会不会检举我们?”
“有这个可能性,”张成也加入讨论:“昨天那女人问我们在不在的时候,没有人回答,她就说着好孩子,好孩子,这里全都是好孩子就走了。现在想想,她当时是在问谁呢?不在的人是不会回答的,所以问的只有在宿舍里的人,那些病人就是他们的爪牙。”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全都分散开,和病人们住在一起,所以他们能够监视病人的同时,自己也被监视了。
这是一个很不利的因素,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人抱怨昨天分宿舍的时候应该谨慎一些,分出一个四人都是玩家的宿舍。无论怎么做都要承担相应的风险,而路都是自己选的,这时候再说这个毫无用处。
下到一楼,其他病人都进入了餐厅,走廊上只剩下他们的时候,凌绝才出声。
他说:“你们不妨思考一下,如果昨天搜到的线索能证明邪神的确存在于这里的话,那么这些医生护士和外面的鬼怪与邪神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呢?我们要如何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
什么关系?这个新抛出来的问题让他们有些懵逼了。
等到吃完早餐,身为小学老师,曾经在学校里和学生家长们简单科普过邪教问题的林小鹿才小声猜测:“我们那个星球,邪教还挺多的,我听说所谓邪教和传销诈骗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邪教要发展信徒,传销诈骗的话那叫发展下线,所以说,他们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呗?”
凌绝“嗯”一声继续道:“那么你们认为,在一家公司里,不管是管理和员工,亦或是员工和员工,他们互相之间会是一派和平的吗?”
那肯定不是啊!
就算是正常公司,业务员之间还竞争激烈呢,这搞邪教的,脑袋本身都不正常了,真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张成喃喃地说:“所以说这个副本真的是让我们这样互相挑拨的啊?这也……这听起来有点坏啊……”
凌绝说:“但如果你们不去做的话,被挑拨的就是你们了哦?真的以为这里的NPC都是人畜无害的吗?”
张成顿时虎躯一震:“我明白了,好的,我会端正心态,不让敌人从外部渗透我们的!”
而其他几名玩家也纷纷握拳,玩这种游戏嘛!大家心里的想法要么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消极的一笔,要么就是暴力踢门一路皮,很少有人会这么精打细算——他们玩多了游戏的人,就算再怎么入戏,也会下意识地认为NPC和怪物和自己这些玩家是割裂开的,因此很难设身处地的去思考:如果自己真正处于这个世界的话,要怎么做才最有利。
而现在,这种割裂的隔阂却在凌绝不经意的点拨时逐渐消失了……
是的!他们要设身处地地在游戏里当一名“利己主义者”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队伍的存活和最终通关!
“但是,我们具体要怎么做呢?”张成虚心请教。
凌绝却在这时候伸了个懒腰:“要学会独立思考啊,什么事都问我,这不就躺赢了?”
其他玩家:“……!!!”
对于凌绝小队的玩家们心态上的转变,直播间观众老爷们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能够感觉到的:现在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决心。
【Theia:……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是不得不说啊,领头羊真的是太重要了,不然人心散了就带不动了……】
【巧克力可可:等等你确定绝哥是领头羊?2333333绝哥能和羊这个字搭上边吗我笑死23333333】
【一个小萝贝:我也这么想啊2333与其说是领头羊,不如说是羊皮狮吧,披着羊皮的狮子,你看他几句话就把其他玩家都带沟里去了_(:з」∠)_】
【皮卡皮卡十万伏特:咋就带沟里去了呢?你这样说宝宝就不是很开心了,明明绝哥是带领大家走向胜利啊!】
【一个小萝贝:我不是说输掉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感觉绝哥把其他小伙伴都给带坏了诶,感觉大家都很傻白甜的样子,结果突然就变成一群满脑子搞事情的皮系玩家=-=】
【海盗船长:不过这是好事,这个游戏并不是给内心软弱的所谓善良之人玩的,我刚看了蔚蓝星上一个主播的直播,也是这个副本,他们可是好,一点都不敢惹NPC,就窝里斗了,现在就为了个“究竟是苟到结束还是自由探索”的问题,都快要把队伍给斗散了……】
【米凯尔:是这样子啊,既然已经能确定NPC是敌人了,还对他们那么好干嘛,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三千水无:只有我的的重点是上面的哥们儿你说你刚看了蔚蓝星直播……?我的天,蔚蓝星离咱这卡拉星可是很远了吧,你是办了星际网?】
【海盗船长:对啊,我是海盗船长嘛,要到处跑业务的,不办星际网可咋办啊?】
【我吃虾饺吃烧麦:等等?你还真是海盗船长啊?我突然对直播间观众的成分好奇起来了——】
感觉到了觉醒的凌绝小队成员众今天没有接受诊疗,他们和其他病人一起被带往一楼,那里有一名和护士王安娜穿着打扮差不多,只是胸前的胸牌上写着的是“护士长白珍妮”的的女士在等着他们。
“先生女士们,你们好,”白珍妮轻声说:“今天上午是散步时间,我将带领大家把圣约翰精神病疗养院内再走一遍。”
她和王安娜都是护士,但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王安娜的脸上总是跟刷了一层浆似的那么不自然,白珍妮就显得好多了。她约莫有四十岁左右,脸上总是笼着一层情愁,如果不是在这个诡异副本里的话,可能玩家们会把她当做是个苦情剧出身的女主。
齐云小声说:“这就是昨天巡逻的女人!”
一听她说先生们就知道了!
孟珂点点头说:“我们那里也是她。”
玩家们互相递了一个郑重的眼神:所以说,晚上十点钟之后,他们每一间宿舍都是真的被割裂开的,这种割裂也许是从空间上,也许仅仅是每个人的感觉,反正他们都只能听到自己门口的问话。
但这究竟是他们都在宿舍的时候会有效果,还是无论在哪里都有效果呢?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就说明在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出去探索的人将是完全孤立无援的。
张成艰难地吞咽口水:他希望自己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时候。
白珍妮走在最前面,她对于身后偶尔说小话的噪音好似全无察觉,就跟个幽灵一般轻飘飘地往前走,带着众人到了湖边,那边远远站着个穿着护工服的,玩家们早都见过的男人。
圣约翰精神病疗养院的护工晋灼阳先生,他穿戴朴素,站在湖边,看起来却不像是等着干活,更像是什么总裁大佬出来漫步,看到玩家们来了,也是慢慢走过来,对白珍妮说:“我带你们过去吧。”
护士长白珍妮:“有劳你了,先生。”
看来她是真的有礼貌,见到谁都是先生女士地叫。
晋灼阳并不受宠若惊,他冲玩家们点点头,玩家们却要受宠若惊了,那感觉,就跟走大街上遇到了某总裁大佬,人家还冲他们打招呼了一样内心激动。
孟珂捂着脸:“好……好想发朋友圈啊……”
魏兰小声戳醒她:“你省省吧!人是NPC!”
她的声音低得跟蚊子叫差不多,稍微远一点的玩家都听不清,不知道为什么,离他们有四五米的晋灼阳却回头看了一眼,把魏兰都吓了一跳。
晋灼阳:“保持安静,不要喧哗。”
两名女玩家也不知道怎么地,被他这样扫一眼就跟被毒蛇巨蟒缠住似的不敢动了。
正当两人惶恐的时候,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挡在他们前面,这人当然是凌绝,他不躲不避地迎着晋灼阳的目光问:“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啊?”
晋灼阳:“这是要带你们去扫墓。”
——扫墓!!!
玩家和病人都一片哗然,他们看着湖另一边的小树林,就觉得阴得很,这种光听都知道有问题的地方,现在居然教他们去?
晋灼阳对他们的反应略显满意,准备带着队伍走了。
只有凌绝不知死活自带嘲讽地问:“我们要怎么去?”
晋灼阳:“……走路去。”
凌绝指着湖边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小木舟:“为什么不划船去?春天,是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时候。”
晋灼阳:“…………………………”
护工晋灼阳的脸黑得吓人。
他这个样, 连护士长白珍妮都有些缩手缩脚, 好像有点怕他。这可真是奇了,上哪能找到护士长怕护工的呢,难不成这护工还和院长有什么亲戚关系不成?凌绝随意地想着, 这家精神病院看来不光闹鬼, 活人之间的地位关系也很奇怪啊。
但不管怎样,众人也知道了这护工不是好惹的,顿时就更不想惹他了。
只有他们的好宿管/队长/绝哥一如既往地傲, 还是该怎么走怎么走, 路上还离队两次去湖边不知道瞧什么。神奇的是那护工也不管, 全程当他不存在,只是脸更黑,简直对不起他的颜值。
他们从右边的小路往湖对面的小树林走,先路过了大门口门卫的小屋。白珍妮看着有点紧张,她过去敲敲窗户和门卫打个招呼, 里面过一会就走出来一个瘦瘦高高没精打采的中年帅哥。
中年帅哥胸前的牌子上写着“陆青松”, 和晋灼阳一样,他的名字画风也和这家略显洋气的圣约翰精神病疗养院有些违和。他揉着眼睛过来,看都没看病人们一眼,显得非常冷漠, 护士长白珍妮小声对他说:“我们要去一趟墓地。”
陆青松脸色微沉:“去那干嘛?”
白珍妮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院长说……他们毕竟也都是来到咱们这里的病人,所以还是先来看望一下‘前辈们’比较好。”
陆青松点点头:“我听说这次来的人里面有……的亲人?”
白珍妮连忙皱眉做表情, 害怕他再说下去一样, 她说:“我想应该不会, 而且有没有其实也不重要的,先生。请问您现在可以放行吗?”
陆青松又不赞同地看向病人群体,但他还是拉开了栅栏门。玩家们发现从大门口旁边的门卫小屋到小树林的路是被栅栏封住的,如果不从这里走的话,他们估计只能从另一边走,或者是从湖面上划船过去。
凌绝看着湖面,这片湖水并不算清澈,他看不清楚深处有什么东西——但是可以确认的是,昨天晚上出现过的浮肿鬼现在并不在下面。
是因为现在是白天,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凌绝略略思考,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
“你在看什么?”他听到那个明明应该很陌生,但就是又觉得挺熟悉的男声问他。
凌绝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谁,姓氏一样,气质一样,除了相貌略有不同以外,说不定就连名字都一样。虽然他是这样在内心吐槽着,但每每回想起来,都发现自己还是认不出那家伙在他如同梦一般的记忆中的模样,心情就更加焦躁。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忘记。
是因为很久以前组织里的那些科学家们所说的,人体有保护机制,不会让人保有太痛苦的记忆吗?
但是他并不痛苦啊,他只是觉得……空落落的,但这不是痛苦。
所以说是因为他不在乎那家伙吗?
背后那家伙凑近过来了,于是凌绝忍不住回忆起来在组织里的时候。他们一年到头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出各种任务,闲暇很少,能独处的闲暇更少。他还记得在那栋没什么人味儿的实验楼里,下面全都是组织新招收的所谓有天赋的学员,他是002号教官,对方是001号教官。
该上课了,傻乎乎的小学员们到处找他们。
他们躲藏在工具室的门后,脊背抵在墙上,对方慢慢压下来。
“……学会了吗?002号教官先生?”
凌绝仰起脖颈,懒洋洋地把手指按在对方耳后耍赖:“没有,再教一次。”
……那种人体的炙热温度现在想来居然有点怀念。
晋灼阳从凌绝的身后踱步到湖边,和他一起看着平静的湖面,他就像是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一样,稍微等了约莫半分钟才说道:“在想什么?”
如果有其他玩家在这,估计要吓疯了:这位从一出场就是副不高兴姿态的大佬怎么突然这么温柔?!而且这还是NPC吗?!NPC会这么智能还能读取人的微妙情绪并且能回以同样的微妙情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