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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夫郎打天下(喵驴大人)


“听说了吗?城门被破了!”
“是那些反贼……不对,听说,那些人自称是义军,是义军打进来了!”
“老天爷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田间地头,村舍院落,人们交头接耳,神色难掩惊疑与恐惧。
对他们而言,“兵”与“匪”往往只有一字之差。
往日官府的盘剥固然可恨,但至少维持着表面的秩序。如今这秩序被打破了,来的是一群号称“义军”的兵马,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来解救黎民百姓的,还是换了一拨人来抢掠的。
“那些当兵的,哪个不是杀红了眼就六亲不认?”有老人唉声叹气,回忆着早年战乱的惨状。
“听说他们杀了县令,会不会接着就来咱们村里……”妇人紧紧搂住孩子,眼中满是忧虑。
“快!快把粮食藏起来些!值钱的东西都埋好!”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慌乱地收拾家当,准备躲进山里避祸。
一种无声的恐慌悄然蔓延开来。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原本还在外劳作的人也都匆匆回家,村子里显得比往日冷清了许多。
人们既不敢公然议论,只能透过门缝窗隙,竖起耳朵听着任何可能传来的马蹄声或喊杀声。
在这改天换地的当口,他们这些升斗小民的命运,只不过是水中浮萍罢了,飘摇不定。
五月的日头已经有些毒辣,段令闻正挽着裤腿,赤脚踩在浑浊的渠水里,奋力清理着堵塞的淤泥。
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混入渠水中。
正当他专注干活时,主家匆匆走来,脸上带着惊慌,老远就大喊道:“别干了,别干了!”
段令闻直起腰,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胡乱抹了把额上的汗后,小心道:“东家,这淤泥结实了些,我很快就干完了……”
“干什么干!命要紧!”主家急得跺脚,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听见,“那些义军打过来了!天知道他们会干什么!赶紧回去关好门,躲起来!工钱我过几天一起结给你,快走快走!”
今年这块地方的收成还不错,许多人都舍不得这些粮食,不然早收拾包袱离开避难了。
段令闻的心猛地一沉。
又是义军……
他也顾不上多问,连忙点头,胡乱擦了擦脚,穿上草鞋,拎起锄头就往家跑。
乡间小路上,段令闻走得又急又快。
身后忽而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且越来越近。段令闻低着头,心头一阵乱跳,不敢回头张望。
“闻闻。”
一声低沉而熟悉的轻唤传来,段令闻猛然转身,抬眸望去,只见景谡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而来。
阳光映衬在他的侧颜上,愈发衬得他面容俊朗。他的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紧绷,透着一丝未散的杀伐之气。
他似乎是匆忙赶来,几缕墨色的发丝从额际散落,被汗水濡湿,又被风轻轻吹开。
景谡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停在不远处,目光却紧紧地看向二人。
段令闻余光瞥了一眼,不由地心头一怵。
回眸间,景谡已经利落地翻身下马,他伸长了手臂,一把揽住段令闻的腰,将他紧紧搂入怀中,声音比平日沙哑,却又像是如释重负,“我回来了……”
段令闻还有些懵,虽然景谡曾向他许诺,会尽快回来。可在段令闻的心中,三餐温饱和爷爷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所以,他其实并未将景谡的话放在心上。
而对景谡来说,这大半个月来,每时每刻他都恨不得回到段令闻的身边。
如今,吴县攻破,天下纷争开始,景谡再也不愿与他分离。
两人一马走在路上,很容易引起旁人侧目。
尤其是身后几道灼人的目光……
两人身后,是几个身着轻甲,随身配剑的男子。
能佩剑的人,身份不凡。
为首一人名为邓桐,是景谡的伴读与护卫,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之前官兵捉拿景氏之人时,是他用命替景谡阻拦了部分追兵,后来他身受重伤时,所幸找到了义军所在地。
看见景谡平安,邓桐无疑是最高兴的人。
因此,在景谡向卢信借兵攻打吴县时,在其他将士犹豫之际,邓桐毫不犹豫随公子冲锋陷阵。
短短半日,吴县就被攻破,景谡当之无愧是功劳最大的人。
卢信当即决定要为其摆一席庆功宴,只不过,景谡委婉拒绝,而后骑上昔日的马,便出了城门。
邓桐几人为了保护公子安危,便也跟随而来。
然而,景谡急急忙忙来见的人竟只是一个农夫,直到看见两人抱在一起时,邓桐几人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几人都跟在景谡好几年了,从未见他与任何女子或双儿有过近身之举,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是万万不敢相信。
一时间,他们竟没敢跟上去。
景谡自然也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缓缓回头,却见邓桐几人连忙避开了目光,看天,看地,就是没敢与他对视。
“他们是什么人?”段令闻小声问道,他担心景谡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仇家。
景谡轻轻笑了笑,并未隐瞒,“他们是义军,卢公麾下的义军。”
段令闻一愣,神色顿时紧绷起来。
“我也是义军。”景谡看着他,不再有所犹豫,来之前,他便决定坦白自己的身份:“我的真名叫景谡,荆楚景氏,景谡。”
荆楚景氏,是几百年前的王公贵族,虽然在虞朝的统治下渐渐没落,可毕竟根基还在,在荆楚一代,依旧是个地方豪强。
段令闻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并不知道荆楚景氏是什么人,但景谡口中的义军,他是听得一清二楚。
朝廷向来将义军视作十恶不赦的反贼、祸乱朝野的乱党,段令闻心中虽存着一丝疑虑,或许义军并非如朝廷说得那么可怕,可当真正的义军出现在眼前时,他心头还是慌乱了一瞬。
“我叔父在曲阿县起兵,为了躲避官兵追捕,我一路逃亡至此。”景谡解释道:“此前隐瞒身份,实是迫不得已,我并非有意欺瞒于你。”
段令闻脑子乱作一团。
景谡上前一步,可看着段令闻紧张的神色,他又收回了脚步,他放缓了声音:“闻闻,你比我更加清楚,这些年来,朝政混乱,吏治腐败,连年苛捐杂税层出不穷,虞朝气数早已走向末路。”
“义军,并非是谋逆,实为诛奸佞,清君侧,还天下一个太平公道。”景谡继续道:“昨日,义军攻下吴县后,斩了贪官,开仓放粮,整顿秩序,从未伤过任何一个百姓。”
段令闻抬眸看他,一时怔然,若景谡所言都是真的,那就是说,义军之举,是为了天下大义。
景谡缓步上前,轻声道:“闻闻,跟我离开这里,我们一起终结这个乱世,为天下百姓创一个海晏河清、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段令闻彻底怔住,他愣愣地看着景谡,眸光渐渐发亮。可很快,他便垂下了眼帘,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乡野村夫,还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双儿。
“我、我还要回去照顾爷爷……”段令闻寻了个借口,便要离开。
“好。”景谡自然明白他的顾虑,他没再提及义军之事,只温声道:“我送你回去,你上马,我牵着你走。”
段令闻连忙摇头,“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了……”
“这匹马很温驯的,你试试?”景谡接过他手中的锄头,而后轻轻拍了拍马儿。
那马儿有灵性,它走到二人身旁,微微垂下了头颅。
段令闻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心有怯意,“还是……不要了。”
“它叫惊雪。”景谡笑着道:“别怕,它会很喜欢你的。”
他这一句话并非是哄骗段令闻,上一世,惊雪的确很喜欢段令闻,惊雪性子孤高,除了景谡自己,从不肯让旁人亲近,但段令闻是例外。
说着,景谡握着他的手,轻轻抚过惊雪颈侧油光水滑的鬃毛,马儿舒服地动了动耳朵,显得十分受用。
见此情景,段令闻心中的怯意消散了几分。可他从未骑过马,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上马。
景谡将锄头放到一旁,随即将他打横抱起,轻轻地将他放在马背上。
段令闻短促地惊呼一声,坐稳的瞬间,他身体僵硬,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身前的马鞍,丝毫不敢乱动,生怕惊扰了马匹。
“怕吗?”看着段令闻的神色,景谡忽然有些后悔。
上一世,他其实并不知道段令闻是如何学会骑马的,他以为,是段令闻先天擅长骑术,所以才那么轻易驯服了惊雪。
“不、不怕……”段令闻的声音都在发紧,却不肯示弱。
景谡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安抚道:“别怕,我在。”
待他适应后,景谡才牵起缰绳,一手牵着马儿,一手拎着锄头,在乡间土路缓步前行着。
跟在后面的邓桐几人,已经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公子是何等人物?荆楚景氏嫡系,自幼文武双全,便是落难之时,也自有一番嶙峋傲骨。如今更是卢公麾下的功臣骁将,攻破吴县,锋芒毕露。
而此时竟为了一个瞧着不起眼的农夫执鞭牵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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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浅,树梢上的鸟雀扑棱飞走。
一回到家,段令闻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下马,慌乱间踩歪了马镫,差点狼狈摔了下来。幸而景谡手快,一把搂住了他的腰,稳稳地将他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脚一沾地,段令闻压下心口急促的跳动,他低着头,匆匆道了声“多谢”,转身就往院里跑,连锄头都忘了拿。
“爷爷,我回来了。”段令闻按往常一样,一回来便扬声喊道。
有时,老人会回应,有时,老人耳背,需得多唤几声才能听见。
一时没有听见回应,段令闻并未立刻往坏处想。这几天来,爷爷食少睡多,耳朵也越来越背,他时常重复好几回,爷爷才听见他的声音。
然而,当他走进屋内时,心脏几乎骤停。
只见老人蜷缩着倒在地上,脸色是骇人的灰白,双目紧闭,嘴唇微微张着,却没有任何声息。
“嗡”的一声,段令闻只觉得脑袋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瞬,随即如同疯了一般扑跪过去。
“爷爷!”
听到声音的景谡心头猛地一沉,他将锄头放在院子一角,便快步跟了进去。
屋内光线晦暗,只有一小片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
景谡一个箭步上前,指尖探向老人的颈侧,沉声道:“还有脉息!”
说罢,他连忙将老人扶到床榻上,而后快步走出屋外。
院子外的邓桐几人听到声响,匆忙下马上前道:“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景谡脸色沉凝,急声道:“邓桐,去城中请最好的大夫来,老人家突然昏厥,脉息极微,面色灰败,恐是急症所致,要快。”
邓桐闻言,立即拱手应道:“是!”
他没有任何迟疑,利落翻身上马,疾驰离去。
景谡看向一侧被弄坏的院篱和凌乱的脚印,眉头紧蹙,他朝剩下几人吩咐道:“替我去找一个人……”
他低声说了一个名字,几人得令,便也拱手离去。
景谡转身回屋,还没进去,便见段令闻跌跌撞撞地冲出来,他像是完全没看到景谡,只顾着往外冲,脚步虚浮,险些被门槛绊倒。
景谡心头一紧,迅速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扶稳。
段令闻终于反应过来似的,他着急地看向景谡,眼中乞求道:“江谡,你帮我去找郎中好不好,救救我爷爷。”
他将家中全部的积蓄拿了出来,放在一个小布包里,却也不过数十枚铜钱罢了。
此时的段令闻早已惊慌失措,这是他第一次见爷爷昏倒了过去,气息衰弱,胸膛几乎没有了起伏,就像……就像那日的段大叔一样……
巨大的恐惧和无助裹挟着他的心神,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双目发红地望向景谡,“求你……”
景谡的心口闷得发疼,他将人搂入怀中,哑声道:“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大夫很快就到,爷爷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段令闻有瞬间的僵滞,呆呆的。他好像听进去了,却又好像一个字都没听懂。
爷爷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无法想象,倘若爷爷也离开了他,那他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大夫来得很快,几乎是被邓桐半搀半请地匆忙引入屋内。
段令闻失神的眼眸终于有了亮光,他紧抿着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大夫的动作。
老大夫屏息凝神,先是仔细观察了老人的面色和口唇,眉头微微蹙起,待把过脉后,老大夫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神色也愈发凝重。
他缓缓收回手,转过身,沉重地叹了口气,“二位,老夫直言了,老人家年岁已高,五脏衰竭,油灯将枯,已是……大限之期了。”
段令闻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脑袋一片空白,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若好生将养,或许还有三五日光景。”老大夫起身,缓缓道:“老夫开些温补提气的药方,或能稍稍减些苦楚,延续些时日,但……也仅止于此了。
景谡命邓桐随老大夫回去抓药,叮嘱道:“所需药材,无论多珍贵,一并用上,速去速回。”
“公子放心。”邓桐抱拳领命,转身便送老大夫离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
段令闻小心翼翼地在床榻边,缓缓坐下,他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已经点起了烛火。
一阵沁凉的夜风吹来。
景谡打了一盆清水进来,将干净的布巾浸湿、拧干,而后极其轻柔地掰开他的手掌心,将他指尖处和掌心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
湿润的布巾轻轻擦拭过伤口,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段令闻仿佛才回过神来,他怔怔地看着景谡,却没有任何动作,恍若戏台上任人摆弄的木偶。
入夜时,老人终于醒了。
段令闻才振作起来,熬了一些粥给爷爷喝下,可大夫开的药,爷爷却只喝了几口,便不喝了。
老人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景谡身上,他微微动了动手指,缓声道:“江公子……”
景谡闻言,立即上前,“您请说。”
老人气息微弱,他缓了口气,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段令闻,而后又看向景谡:“闻闻这孩子……命苦,父母早亡,没什么依靠……”
“公子想必非寻常人,老朽斗胆请你日后多照看他一二,让他……有口安稳饭吃就好……老朽来世必结草衔环报答。”
老人的声音很慢,他看出景谡身份不凡,或许对孙儿还有些情意,在这乱世之中,这是他能为段令闻寻到的、最好的一条生路。
景谡握住了段令闻的手,郑重道:“晚辈荆楚景氏,景谡。”
他清晰地道明身份,而后继续道:“我心悦闻闻,此生只娶他一人。”
老人呼吸微微一促,荆楚景氏……
年轻时,他也曾听闻,景氏在荆楚建立过政权,如此看来,眼前的景谡身份不简单,日后成就必然也不平凡。
老人心头微叹,“公子身份尊贵,闻闻他只是个双儿,而且,他身体有损,无法……无法为公子延绵子嗣……老朽只求他能够安稳度日,便足矣……”
段令闻的手缩了一下,他垂下了眼帘。
“我知道。”景谡神色未变,他攥紧了段令闻的手,不愿放开。
闻言,段令闻错愕地看向他。
景谡的目光沉静,他向床榻上的老人郑重地许下诺言:“我知世道艰难,人心易变。但于我而言,他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只要我活着一日,必竭尽所能,护他周全,许他安宁。”
段令闻怔怔地看着他。
景谡转头看向他,声音像是有些紧张:“闻闻,你可愿……嫁给我?”
前不久,景谡便问过他,那时,段令闻没有直接答应,而这次……他依旧没有答应。
并非是他不愿,也不是他不喜欢景谡。
恰恰相反,是因为喜欢,才更觉得惶恐不安。
他太清楚自己是谁了,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条小水沟,而是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一片难以跨越的天堑。
段令闻嘴唇翕动,却不知如何应答,他抿着唇,缓缓低下了头。
榻上的老人忽而抬起手,段令闻连忙握住,哑声道:“爷爷……”
老人明白他的顾虑与心结,他轻叹一声:“……傻孩子。”
接下来的几日里,段令闻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榻前。在夜里,他也不敢深睡,只要听到一点动静,便会立刻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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