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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娜可露露)


赵怀成恭顺地低下头,应了声“是”。
赵殊意一言不发,老头以为他也听进去了,接着道:“昨天冯文带着老婆孩子来找我诉苦,”他指着赵殊意的鼻子臭骂,“当年他为朝阳卖命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连你爸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你懂吗!”
“……”
雨停后起风了,窗外乌云聚散都快,炽烈的阳光穿过玻璃洒向赵殊意年轻的脸,没照亮他阴郁的表情。
赵奉礼默然看着他,要说不喜欢不可能,赵家上下没人比赵殊意更像他年轻的时候。
但时代不同,形势也不同,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盛极而衰是一切事物的发展轨迹,赵殊意恰恰出生在朝阳集团最鼎盛的时期,而今金雕玉砌的大厦摇摇欲坠,稍有不慎就能把他砸死在底下。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老爷子沉下脸,颇有深意。
赵殊意道:“知道。”
话是这么说,他脸上却没有一点服软的迹象。
“你知道个屁!”赵奉礼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声带因年迈而老化,沙哑道,“算了,我今天叫你来,主要想说另一件事——你妈已经说过了吧?”
赵殊意抬起头。
“我帮你挑了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工作先放放,成家也很要紧。不成家的人总是不定性,像你二叔,四十多岁了,整天那副德行,我看着都烦。”
“……”
抛开个人恩怨,平心而论,赵殊意不觉得他二叔哪里“不定性”。但老头说是就是,不容反驳。
亏他二叔能在重压下忍耐四十多年,赵殊意才二十六岁,已经感觉自己到极限了。
他一整年的工作成果被一句“你知道个屁”全盘否定,老头甚至不愿意多解释一句,永远只会规训,不耐心教导,悟不透就是赵殊意自己的错,该被赶出办公室,滚回家去联姻——
联姻而已。
对象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对集团发展有益。
赵殊意一阵心梗,但他随赵奉礼随到了骨子里,私情内敛不会撒娇,没被长辈宠爱过也不在乎,哪怕他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委屈,也不服软:“我不会结婚。”
他从纸袋里抽出一叠文件,拍到桌上:“你要逼我结婚,我就立刻送冯文上法庭。”
不知从哪年开始,他比赵奉礼高了:“你是董事会主席,但朝阳集团不是你的一言堂——有老婆孩子的不止冯董事一个,我要对公司的前途和所有受影响的员工负责!”
赵怀成和叶钊齐齐转头,惊悚地看向他。
赵殊意浑然不觉,自顾自道:“高层贪腐早就不是秘密了,你们都知道,但瞻前顾后不出手,我来当这把刀不是正合适吗?怎么这刀还没捅下去,你们就慌了?”
“……”
赵奉礼一口气没提上来,拐杖都握不稳了:“你说什么?”
“我说,一点风险都不敢担怎么进步?难怪我们公司走下坡路了。”
赵殊意眼里竟然有失望,好像站在他面前的祖父已经不配再称权威,“依我看,您不如早点退休算了——”
“啪!”
一巴掌,赵殊意被抽得偏过头去。
赵怀成和叶钊同时瑟缩了下,这回没人敢拦。老爷子打完人手仍在抖,用力甩了甩,高声道:“叶钊!”
叶秘书一惊,连忙上前:“我在,您说。”
“把他送到横风湖去!——关起来反省!关到他知道自己哪错了、愿意结婚为止!”
“……”
叶钊一愣,默默地看了眼赵殊意。
赵家基因好,老爷子年轻时一表人才,生的两个儿子都俊秀,到了赵殊意,母亲也漂亮,基因优势成倍发挥,他那张脸完美无瑕,几乎令人不敢直视。
最大的缺点是赵殊意生性冷淡,极少展颜,像一块难融的冰。
这一巴掌打得他半边脸红了,指痕清晰可见,可活见鬼,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不恼也不惧的模样把老爷子气得心脏病都快发作,赵怀成连忙将亲侄子推出门外,冲秘书使眼色:“送他走,赶紧的!”
——再不走没准会说什么更加大逆不道的话。
赵殊意却甩开他们,长腿一迈自行出门。
“行,我去反省。”
他脚下生风,大步走向院外停车的地方。叶钊一路小跑追上,接过车钥匙,帮忙拉开车门。
赵殊意俯身坐进后座,待车启动,他低声问:“有烟吗?”
叶钊递上一支,亲手帮他点火,十分恭谨。
赵殊意这才正眼看这位姓叶的新秘书,很年轻,但比他大,应该有三十岁左右,不知老头从哪儿挖来的。
赵殊意吸住香烟,辛辣的味道呛进肺里,他渐渐平静了。
叶钊在开车的间隙回头看他,然而隔一片缭绕的青烟,看不清他的表情。
车子一路驶向横风湖畔,那是市中心一带最贵的别墅区,赵家有一处房产,是赵殊意爸妈年轻时的婚房,他爸离世后就空置了。
朝阳集团的总部大楼也在横风湖畔。
它在湖的对岸,与别墅群隔水相望,车子还没驶近,赵殊意就远远望见了湖面上恢弘的楼影。
他已经抽到第四支烟,这时才终于想起一件很关键的事。
“叶秘书,”赵殊意后知后觉问,“老头子找的那个人是谁?”
叶钊专心开车,没反应过来:“哪个人?”
赵殊意熄灭了烟,忽然脑筋短路,忘了有个词叫“未婚妻”:“我老婆是谁?”

赵殊意是双性恋,但他爷爷不是,他觉得老头选的联姻对象一定是个女人。
脑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名媛千金,赵殊意却直觉她们都不是。
前排开车的叶秘书听见问话,不知为什么答得很犹豫:“这……我不知道是谁,董事长没提。”
“没提?”赵殊意不信。
叶钊有资格旁听刚才的谈话,说明他是老头的心腹,不可能不知情。
但他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赵殊意不为难人,也不想表现得太好奇。他不过是随口一问,反正这破婚结不成,爱谁谁。
车在沉默中前行,不久后停在一栋白色别墅前。
——到家了。
赵殊意知道老头为什么要把他关在这里,无非是让他每天早上一开窗就能看见湖对岸的朝阳集团总部大楼——盯紧“大局”,好好反省。
赵殊意来过几回,轻车熟路地进门。这栋别墅虽然空置,但时常有人打扫,院里的绿植有新修剪的痕迹,叶片上雨水尚存,泥土草木香浓郁。
赵殊意轻轻嗅了一口,听见身后跟随的脚步声,回头一瞥:“叶秘书,你不走吗?”
叶钊斯文秀气,推了推眼镜道:“董事长让我陪您。”
赵殊意嘁了声:“陪我?看着我吧。”
叶钊不置可否,赵殊意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径自走到门前,按密码锁。就在这时,身后的人突然说:“董事长的意思是,我以后为您服务。”
赵殊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缺秘书。”
更不缺随身监控。
叶钊看出他的抵触,沉默了下,坦白道:“其实董事长病了。”
“什么?”
“肝癌,已经治疗半年多,情况不乐观。”
“……”
赵殊意愣了一下:“真的?”
“嗯,所以他才仓促安排您结婚。”叶钊压低嗓音,“董事会里一群老狐狸,董事长说,现在他们肯配合你内查,是因为有他镇着。如果哪天他老人家不在了,那群利欲熏心的老东西想对付你,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赵殊意一时无言。
“他说,你才二十来岁,资历浅威望低,身边又谁都靠不上,联姻那方是个大家族,可以帮衬一把。这是他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
房门已经打开,赵殊意怔然忘了迈步,很久才从失语的状态里回神:“刚才为什么不说?”
叶钊表情隐晦。
赵殊意心思一转:“我二叔?他不知道?”
叶钊点头。
“好,我明白了。”赵殊意右手按住门框,用力到骨节泛白,裸露在西装袖外的手腕微微颤抖。
叶钊无声地看着他。
——山雨欲来风满楼。
赵奉礼重病的消息不能公开,否则朝阳集团立刻就变天了。
但变天是迟早的事,不在今天就在明天。
到时争权夺利在所难免,不说那些董事会元老,就连赵家自己人都不可能统一阵线。
所以联姻才是必要的。
赵殊意默然片刻,忽然问:“医生怎么说?”
叶钊如实答:“还有三个月,最多半年。”
赵殊意点了点头。
他又平静了,收敛悲伤和忧虑,利落地拿出手机,让助理把他家里的电脑、衣服和安眠药送过来。
叶钊没忍住:“如果您同意结婚,就不用在这关着了。”
赵殊意头也不回地上楼,找卧室:“再关几天吧,我考虑一下。”
叶钊:“……”
事已至此,他还要考虑,天知道他是看不清问题的严重性还是另有打算。
叶钊不便多问,保姆似的默默陪着。
整整三天,赵殊意一直待在房间里,除非必要基本不下楼。
他又问联姻对象是谁,叶钊听老爷子安排,不敢直说,拐弯抹角地打预防针:“他这个人……怕你不喜欢。”
赵殊意在家穿得随意,一身宽松睡衣倚在门口,漫不经心道:“怎么,长得丑吗?”
“不丑。”
“很老?”
“也不老,比你小呢。”
“那我为什么不喜欢?人品不行?性格差?”
“这……”
叶钊讪讪一笑:“我不太清楚,听说好像跟你有过一些恩怨。”
赵殊意纳闷:“我没跟女孩子闹过恩怨吧?”
他回忆了半天,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了:“不会是谢——”
叶钊悚然一惊。
“谢语然?”赵殊意从秘书的表情判断自己猜对了,恍然大悟,“原来是她,难怪我妈那天突然提谢栖,莫名其妙。”
“……”
谢语然是谢栖的妹妹,同父异母。
不像赵家人个个孤僻单身,谢栖的爸爸谢建河相当风流,情人无数,私生子仿佛雨后春笋,一茬接一茬。
虽然私生子数量多,但都很难进入谢家。谢语然是其中唯一认祖归宗的,原因很简单:她会讨好谢栖。
她讨好谢栖的手段也很简单:找赵殊意的麻烦。
——恩怨的源头要追溯到幼儿园。
当年谢栖和赵殊意上同一个早教小班,按理说不应该,因为谢栖比赵殊意小一岁。
一岁的差距在成年阶段不算什么,但对刚学会走路说话的小朋友来说,简直就是天与地的距离。
谢栖自诩小神童,学什么都比其他小朋友快。
直到遇到赵殊意,他咬着巧克力棒得意洋洋地来秀他新掌握的英语单词时,赵殊意一点面子都不给,冷酷点评:“你还是先学中文吧弟弟,话都说不清楚,大舌头哦。”
谢栖惊呆了。
难说是赵殊意的攻击性太强还是他的自尊心太脆弱,他哇的一声气哭,从此恨上了赵殊意。
他们势不两立的关系从幼儿园持续到小学,谢语然出现了。
赵殊意不了解谢家的内情,只是突然发现,谢栖身边多了一个小女孩。
这女孩邪恶得很纯粹,她听说谢栖讨厌赵殊意,就助纣为虐,整天往赵殊意的课本里塞毛毛虫。
——她一个小女孩竟然不怕虫子,还妄想赵殊意会怕。
赵殊意当然不怕,他将那些活虫子积攒起来,装进一个透明矿泉水瓶里,攒满之后亲自送给谢栖当礼物。
谢家兄妹被他吓得跳脚乱窜。
赵殊意丢下一句“弱智”,大胜而归。
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后来他们升入同一所中学,从小矮子小学生长成了少男少女。
初三那年,谢语然不知抽什么风,突然一反常态,为赵殊意送早餐。
赵殊意担心她给自己下毒,拒绝多次并警告:“没用的,别这么幼稚。”
谢语然忸忸怩怩,吞吞吐吐:“殊意哥哥,我、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当我男朋友?”
赵殊意的表情像见了鬼。
不等他回应,谢栖就把谢语然拖走了。
据说后来兄妹俩大吵一架,吵的什么赵殊意不得而知,他猜是因为妹妹“叛变”了,谢栖才大发雷霆。
总之,自那以后谢语然再也没找过赵殊意。
多年后的今天,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儿时恩怨根本不值一提。
不像谢栖跟赵殊意长大后也持续交恶,谢语然和赵殊意的交集其实很少,他回忆她时,想不起太多内容。
——竟然是和她结婚吗?
单论背景,谢家的确合适,但太尴尬了吧?
赵殊意可不想当谢栖的妹夫。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谢语然现在有男朋友,还不止一个。
“……”
赵殊意沉默。
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整日在窗前吹风。
叶钊觉得他不开心,但也没见过他伤心的表情。
赵家人都脾气古怪,赵殊意甚至至今也没给他生病的爷爷打过一通电话。
老头也不问这边的情况,仿佛互不关心,只等彼此的选择。
到软禁的第五天,赵殊意终于坐不住了。
他走下楼梯:“叶秘书。”
沙发上的叶钊连忙起身。
赵殊意说:“我不能出门,找人进来见个面没事吧?”
叶钊点头,能有什么事?如果赵殊意坚持,他也拦不住。
不知道赵殊意暗自做了什么决定,竟然说:“你能帮我联系一下谢语然吗?”马上又改口,“算了,我还是跟谢栖谈吧。”
叶钊顿时紧张起来,真相卡在喉咙里不敢吐露,心肝直颤:“您的意思是?”
赵殊意摆了摆手,示意没他的事了:“我自己打电话。”
叶钊:“……”
赵殊意主动联系谢栖的次数屈指可数。
当然,谢栖也不联系他。
因此每次联系都事出有因,谢栖不会一点面子不给,该来还是会来的。
赵殊意难得客气,在通话里说有事情需要面谈,谢栖答应得爽快,落实到行动时却耍起了大牌——明明约在上午,他却傍晚才姗姗来迟。
门铃终于被按响时,赵殊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叫叶钊开门,自己坐在沙发前,破天荒地亲手倒了两杯热茶。
片刻后,伴随着渐近的脚步,熟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是一种含讥似讽凉飕飕的腔调:
“赵殊意,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约我干嘛?”

赵殊意约谢栖见面,当然不是为了吵架。
他准备了一套和谈说辞,打算修复自己和谢栖恶劣的关系——谢栖能不能接受无所谓,他主要想自我开导:以大局为重,别再抵触谢家,接受这桩婚姻。
计划得很好,在谢栖登门前,赵殊意觉得只要他拿出诚意,管住个人情绪,一定能化干戈为玉帛。
可谢栖一出现,他发现高估自己了。
先是声音:
谢栖那挑衅的腔调让赵殊意瞬间皱眉,像只傲慢的刺猬,永远不会心平气和好好说话。
再是气味:
谢栖来之前不知去哪鬼混了,身上沾了几种不同的香水味。赵殊意嗅觉敏感,平时不用香水,也不喜欢身边的人用。谢栖跟他犯冲。
还有表情:
谢栖长了一张好看但不笑就显得薄情寡义的冷脸,走到赵殊意面前时,他不坐,用眼神发射了一通不友善信号,居高临下地凝视赵殊意:“你怎么不说话?”
“……”
当然是因为不想一开口就骂人。
赵殊意沉默两秒,指对面沙发:“请坐。”
“这么客气?”谢栖配合地坐下,狐疑道,“你不会是有事求我吧?”
赵殊意没吭声,淡淡扫他一眼。
可能是因为跟娱乐圈玩得太熟,谢大少爷近朱者赤,着装风格很浮夸。
他穿了件在服装分类中应该算小西装但设计得奇形怪状的外套,里面一件香槟色衬衫,领口开得深,搭了条项链,气质浪荡,一根头发丝都不靠谱。
赵殊意却为了待客,专门换了一套较为严肃的正装。这几天他心情不好,脸色也不好,冷淡地往那一坐,无情无欲仿佛下一秒就能羽化登仙。
他俩根本不是一路人。
赵殊意不知道跟谢栖有什么好聊,打好的腹稿全忘了。如果有选择,他一秒也不想多待。
但毕竟是他主动约的人。
“叶秘书,你先去忙吧。”赵殊意没注意叶钊欲言又止的表情,把人支开,跟谢栖独处。
第三者一走谢栖也不客气了,扫了眼客厅陈设,幸灾乐祸道:“听说你是因为拒婚被软禁在这的?还行,环境比我想得好。”
赵殊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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