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栖从抽屉里翻出辅助用品,给他做足准备,终于进入正题。
沙发颤颤摇摇,赵殊意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仿佛从一场寒冷暴风雨中偷得片刻宁静,他全身松弛下来,难得进入享受的状态。
他的嘴唇也闭着,只偶尔发几声很低的鼻音,喘不上气时才不得不张开双唇,从喉咙里漏出断续的音节,闷闷的。
赵殊意不爱出声,因为觉得亲热时不论什么声音都像求饶,有失风度。但到激烈时总难自控,一声比一声气短。
谢栖今天热情高涨,压得紧,很快就流了汗。没脱的衬衫湿漉漉地贴着胸膛,布料近乎透明。
赵殊意半睁开眼,失神地盯着那水痕,忽然想起刚才在车上,方向盘上沾到了谢栖的手汗。
当时没细想,为什么来着?
因为天热才出汗吗?
但国庆节过完,其实已经不热了。
难道是因为紧张?
谢栖在紧张什么?因为当时的话题吗?
赵殊意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未必每个细节都有特殊含义,他应该只是受外物影响——被那夸张的好多个亿砸得肾上腺素飙升,比平时敏感冲动,不然也不会突然决定跟谢栖假戏真做。
但不论是因为生理还是心理,荷尔蒙确实产生了,多巴胺拼命分泌。谢栖的汗像平静湖面上突然泛起的涟漪,不算风浪,却有微妙而动人心弦的力量,让他更兴奋。
赵殊意没吝啬表达,动情地叫了声“谢栖”,搂住他的腰,一声声喊他的名字。
谢栖的兴奋只多不少,被这样勾引更难忍,忽然就着没分开的姿势抱起赵殊意,一步步走进了卧室。
这个过程堪称折磨,后面却还有更过火的。整整一下午,他们没从床上离开过。结束时天都快黑了,一轮夕阳悬在窗上,赵殊意欣赏了一会儿,困倦地打了个呵欠。
“好累。”他说。
但很舒服。
谢栖“嗯”了声,懒洋洋地搂着他,手上黏人的小动作不断,在他腰间好一通乱捏,腻歪道:“我抱你去洗澡?”
赵殊意又笑:“你可真是一个好男友。”
“是好老公,”谢栖直白道,“怎么,你不好意思叫老公吗?”
赵殊意:“……”
“算了,今天刚开始,我不勉强你,以后有机会再叫吧。”
不知怎么回事,谢栖好像比赵殊意更开心,说话时尾音翘着,声调飘飘的压不下来。赵殊意漫应一声,扣住他缠在自己腰间的手,依然看着夕阳。
事后餍足感不散,赵殊意突然有点想抽烟。今天过得太跌宕,直到太阳落山,一切已成定局,他心里仍然有点恍惚。
凡事最怕细细回想,他一从恋爱的甜蜜气氛里脱离,思绪飘回总部会议室,就想起秦芝面对他时始终低着的头,和赵怀成终于摘下虚伪面具,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
现在赵殊意只剩这两个亲人了。
偏偏是他们两个。
但好在……还有人站在他这边。
感性的想法刚一冒头,赵殊意就飞快地掐灭,心里泛起一种难为情般的尴尬。
其实他不怎么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反而更喜欢付出。
因为“付出”是主动行为,开始和结束都由他控制。“接受”却不由他,是对方从河岸边抛下鱼饵,吊起他的期待,叫他伸着脖子往岸上张望,还祈求咬到下一钩,可怜又恶心。
但赵殊意今天很动容,不论怎么克制,人都是感性动物。
这时就能看出恋爱的好处,他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道谢,让他们都尴尬,只需亲自堵住谢栖的嘴,用力接吻,那些讲不清楚也不愿意讲的情绪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了。
也不知谢栖有没有接收到,可能被他频繁的吻搞昏头了,半天没动静。赵殊意让他躺着,自己下床去洗澡。
刚走出卧室,就听见身后紧跟来的脚步声。
“赵殊意……喂,我叫你呢。”
谢栖的腔调是难以形容的黏人,故作冷酷也掩饰不住,好像一汪水,受不住重力地往他身上流。
“怎么了?”赵殊意回头。
谢栖说:“今天说的话都算数吧?你最好是喜欢我,别喜欢我的钱。”
赵殊意:“……”
“那不好说,”赵殊意活像一个软饭男,理直气壮,“如果你没钱,我们怎么开始?”
谢栖气得一哽。
赵殊意笑了声,哄他:“但如果把你换成你爸,我不会喜欢他的。”
谢栖:“……”
刚才做得激烈,赵殊意自己不好清理。谢栖和他一起洗澡,帮忙处理了一下。他们弄来弄去,差点又在浴室里走火。
赵殊意是真的累了,也饿,很想吃东西。
家里太乱,他们没好意思叫阿姨上门,两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也没有亲自做饭的可能,最后只好点两份外卖,端到露台上,就着夕阳吃晚餐。
以前赵殊意独居时就这么过日子。
他不爱住别墅,嫌太大,冷清。但平层住宅不方便留厨师长住,家里最好一个外人也没有,阿姨每天定时上门,做完饭就离开,不打扰他。
谢栖过去却是和谢建河一起生活的,家里佣人成群,有一个十几人组成的厨师团队,精通国内外各种菜系,想吃什么都能做。
这不稀奇,富豪家族大多讲究饮食,反而是赵家人过于“简朴”,在圈内格格不入。
好在谢栖在这方面不挑剔,否则赵殊意不保证自己不会跟他吵架。
从这个角度想,赵殊意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婚后生活竟然意外的和谐,没因为彼此的不同生活习惯发生过摩擦。
——谢栖乍一看是个“事儿精”,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赵殊意走神半天,谢栖冷不丁瞥来一眼。
赵殊意道:“我忽然发现,我们好像确实挺合适的。”
“本来就是,你反应迟钝罢了。”
“是吗?”
赵殊意随口一应,见谢栖用一种不太寻常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
“我……”谢栖莫名其妙有些气短,呼吸不自然,“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一个秘密。”
“这么神秘?哪方面的,谁的秘密?”
“当然是我的。”谢栖低下头,捏紧筷子,似乎刚鼓起的勇气突然又泄了,“算了,改天再说吧。”
赵殊意:“……”
吊人胃口好玩吗?
他不想说,赵殊意也不好再逼问,算了就算了吧。
可谢栖显然饱受折磨,既不想说,又忍不住想说,纠结半天,筷子都快捏断了,他突然问:“赵殊意,你的生日快到了吧?”
“嗯。”赵殊意不奇怪谢栖记得自己的生日,他也记得谢栖的——谢大少爷每年的生日宴都办得精彩纷呈,无人不知。
谢栖好似终于下定某种决心,平复了下心情说:“那再等等吧,你生日那天,我一定告诉你。”
“是特别的惊喜吗?”赵殊意好奇。
“或许吧,”谢栖心虚地叹了口气,“也可能是一个让你笑很久的笑话。”
第24章 仪式感
赵殊意的生日在10月28日。他这种身份,每年过生日都会收到数不清的礼物,但没有哪一份礼物能称得上“惊喜”。
不是因为送礼的人不重视,而是因为他不期待。
年幼时也期待过几回,小孩对拆礼物怀有天然的热情,但他拆得多了就发现,都是些名贵玩意儿,大家只考虑什么礼物值钱、体面,不考虑“赵殊意喜不喜欢”。
话说回来,赵殊意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理论上他什么都不缺,想要的东西都能轻松买到,自然没有了欲望。
而且赵殊意不办生日宴,一是赵奉礼不准他太高调,二是他自己嫌吵,受不了那些虚情假意借机攀关系的人。
今年十月,老爷子刚过世,自然也不宜大办。如果谢栖不提,赵殊意都想不起生日快到了。
但谢栖觉得这是他们婚后的第一个生日,可以低调庆祝,邀请几位亲密好友来家里小聚,也算有仪式感。
“仪式感”,赵殊意觉得,这其实是谢栖在为自己公布“秘密”做铺垫。
究竟是什么秘密,值得他这样遮遮掩掩,故弄玄虚?
赵殊意猜不出来,也没精力每天琢磨生活琐事——他太忙了。
那天董事会之后,他当上了朝阳集团董事长。他知道坐上这个位子不等于胜利,一切才刚开始。
他二叔可能是因为心里不痛快,装病休养,请了长假,开会也不来,自称得的是急性心脏病,医生叮嘱不宜下床。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一夜之间好几位董事请病假,病因五花八门,显而易见都是借口。
他们撂挑子不干,赵殊意心里有火,压着没发。他买了些礼品,亲自慰问告病的董事,顺便跟他们私下谈了谈心,试口风。
赵殊意自认给足了诚意,也铺了台阶,如果这些老东西识时务,就该倒戈向他,别给脸不要,否则别怪他以后不客气。
意料之中,老东西们不太识时务。
而且赵怀成养病也不闲着,也给他送了一份大礼:找媒体发了篇新闻稿,大意是说,朝阳集团新董事长不得人心,致高层动荡,内部管理出问题,对公司发展极度不利。
还把谢栖砸几百亿赠他股份的事情传扬了出去,借媒体之口,质疑赵殊意和环洲集团有不可告人的利益交换,否则谢栖凭什么这么大方?
赵怀成有心炒作,用舆论施压,一时间公司上下都弥漫着低气压,无数双眼睛盯紧赵殊意,都等着看他的表现。
赵殊意必须要做点什么证明他有能力,能够服众。
赵殊意嘴上不说,但谢栖看得出他压力很大,几乎每天都加班到深夜,但他新官上任该烧的三把火却迟迟没烧。
谢栖不由得好奇:“你怎么打算的?”
当时赵殊意刚挂电话——他二叔打来的,质问他和环洲到底有什么交易,他是不是出卖公司利益了?
赵殊意言简意赅地说“没有”,赵怀成不信,还要追问,他直接把人拉黑了。
关于谢栖的几百亿,赵殊意觉得不怪外人怀疑,他自己也越想越不简单。
但和别人不同,他了解谢栖,知道谢栖的脑回路就这么简单,用商场上那些身经百战老油条的思维模式推理,永远也理解不了谢栖。
以至于别人越阴谋论,他越觉得谢栖的简单难能可贵。
据他观察,谢栖根本也不在乎外界怎么评价,他除了偶尔关心赵殊意的工作,大多时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藏着那个秘密,随着生日日期的逼近越来越紧张。
听见他的问题,赵殊意放下手机:“你知道我之前在公司是什么职位吗?”
“知道,主管审计部?”谢栖说,“你爷爷挺会安排。”
“是我自己争取的。”
赵殊意毕业后在基层磨炼过几年,调回总部就进了内部审计部。
朝阳集团董事会最大,不设监事会,审计部是最高监督部门,直接向董事会负责,职责中比较关键的是财务审计和舞弊调查。
“其实自从我调回总部,一直在做内查。”赵殊意顿了顿,挨近谢栖,“毕竟,不解决内部问题就很难谈发展。”
朝阳的所谓“内部问题”不是秘密,谢栖知道,主要是高层贪腐和派系斗争,这是两个问题,也是一个问题。
“我之前查到过证据,冯文你认识吗?”赵殊意给他介绍,“他是我们董事会里的老蠹虫,无论做什么项目都要贪一笔,这些年不知道私吞了多少,我爷爷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什么?”
“以前我也不懂为什么,以为爷爷老了,没精力整治董事会,或者耳根子软,老部下求两句就松口。但现在我坐上这个位子,以前不理解的事情突然都理解了。”
谢栖认真看着他。
“你知道我们董事会每年都会因为批多少研发经费吵架吧?我爷爷全力支持研发部门,但高层里反对的声音很大,他不能总是独裁,否则他大手一挥把钱批出去了,下面的人工作难做……”
公司也像一个家庭,有人花钱有人赚钱,家长把钱花在了自己认为正确的地方,其他人被迫和他一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那么柴米油盐从哪里来?总得有人省吃俭用,想办法采买。
“我爷爷留着冯文,是因为在研发经费的问题上,冯文坚定站在他这边,能帮他摆平很多反对的声音,帮他干脏活累活。”
赵殊意有点无奈,“冯文不干净,但有用。”
谢栖明白了:“所以,你打算继续用他?”
“嗯。”赵殊意点头,“他是一个典型,别人也一样,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眼里容不下沙子,该用的人都得用。”
从高层的角度看,现在朝阳改朝换代了,及时改换立场也很重要。
但要想让他们站队自己,赵殊意得拿出行动,利诱不成就得威逼——环境这么浑浊,认真清查起来,没几个人绝对干净。
“这几天我在写一份审计方案,”赵殊意点了点桌面,“审计部我熟,哪些人能信我心里有数。我要做一次大规模内查。”
不用他多解释,谢栖马上理解了:
赵殊意以前内查受阻,是因为权力不够,现在他面前没有障碍,在合规的情况下想怎么查就怎么查,他是主动方,其他人只能被动接招,要么想办法遮住狐狸尾巴,要么识相地投诚。
这是一场强硬的威慑,赵殊意给出了他上任后的第一个态度。
然而计划容易,执行起来却十分困难,工作量史无前例的大。
赵殊意每天劳心伤神,跟各方斗智斗勇,好不容易结束加班,回家后也电话不断,不停地跟下属沟通,几乎没什么个人时间。
到了10月28号,生日的当天,他仍在忙碌。
是星期六,赵殊意不双休,连续工作一整天,午餐都是在办公室吃的。
下午四点左右,谢栖打电话来问:“还没忙完吗?我几点去接你?”
赵殊意答:“让司机送我,你不用亲自过来。”
谢栖有点不高兴:“你工作就差这一天吗?今天过生日啊,明天再忙不行?——我在附近买东西,顺路接你。”
“嗯。”赵殊意敷衍。
谢栖却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发通知:“我五点准时到,你提前下楼。”
说完挂了电话。
他们最近非常亲热,就算赵殊意每天忙到脚不沾地,也不能冷落谢栖。
谢栖大多时候比他早归,一见面就黏着他不撒手,像一只主人上厕所都要跟到卫生间门口的猫,如果不让它进门,它就伸爪子挠门喵喵叫,想尽办法抗议。
但如果赵殊意问他“你怎么这么黏人”,谢栖就会立刻后撤,缩回自己的领地,连声否认:“我没有啊”“还好吧”“都怪你太忙不陪我”。
赵殊意发现,谢栖最近还频繁地提起往事,从他们幼儿园打架追忆到毕业典礼,似乎在有意提醒他什么。
可赵殊意顺着谢栖的提醒认真回想,每一桩往事他都记得,却不明白它们有什么被特别提起的必要。
谢栖还喜欢拐弯抹角,把他的思维带得颠三倒四,明明上一句在讨论“你十五岁生日时我送了一个亲手做的礼物”,下一句就扯到“你是不是和某班女生某某有过纠葛,当时好多人传你俩的绯闻”……
赵殊意隐隐觉得,谢栖的秘密多半和这些往事有密切关联,但他抓不着重点。
昨天晚上,谢栖又将话题拐到他曾经的某个绯闻女友身上,赵殊意纳闷:“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说完他恍然大悟,想起那个女生也跟谢栖传过绯闻。
当时同学都说他们是三角恋,但从赵殊意的视角看,纯属误会。他和那女生没任何瓜葛,谢栖却因此来找他的麻烦,用警告的语气说:“你不许和她在一起。”
赵殊意无语至极,也警告他:“你喜欢就去表白,少来烦我,没人跟你抢女朋友。”
但谢栖后来好像没表白?
赵殊意不太清楚。
这种无聊的往事有必要提起吗?
难道谢栖想让他吃醋?赵殊意心想,偶尔吃两口也不是不行,权当情趣。
于是昨晚他们做的时候,赵殊意绞尽脑汁追忆有关那个女生的细节,讲给谢栖听。
奇怪的是,谢栖一点也没被他故意吃醋的行为取悦,反而莫名其妙地闹起脾气,阴沉着一张脸,掐住他的下颌乱咬,像只发怒的小狗,边咬边叫:“假的!我没喜欢过她。”
“……”
赵殊意在办公室里走神,想到这些也没心思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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