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魔尊他又疯又宠(谷雨不晴)

沈凌云见无法阻拦，便只能贴了符箓。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苏渊与沈凌云前脚进，厉墨尘三人后脚就跟了进来。
沈凌云疑惑着回头，总感觉有人跟着他们，但什么也看不见。
苏渊挠挠头：
“你在看什么？”
沈凌云鼻尖嗅了嗅：
“你有没有闻见一股香味……”
厉墨尘随手一挥盖住身上的香味。
苏渊努力的去闻，皱眉：
“有点像脂粉香，好像在哪闻过……”
绝霜反应迅速，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路过的两个下人甩了出去。
“啊！！！”下人发出一声惊呼，“谁乱扔垃圾？”
这一喊成功把苏渊和沈凌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绝霜松了一口气。
他拎起衣领放在鼻尖轻嗅，想起因嫌弃破庙外腐烂的尸臭味，他多用了些熏香。
万一被识破，主上定会打死他。
苏渊和沈凌云没空管香味，反而被两个下人的对话吸引。
被砸的下人道：
“真是倒霉，刚来就轮到我给密室里的那位送饭，他凶得要命，伺候不好又会被城主骂。”
另一人帮他捡起掉落的筷子，安慰道：
“别抱怨了，他其实没有府内传言那样凶，待会你不必说话，我来就好。”
那人感激的点点头。
然后快步往后院最偏僻的房屋处走。
苏渊和沈凌云跟了上去。
荒凉的角落坐落一间破烂的房子，门外蜘蛛网遍布。
两名下人推门而入，趁关门之际，苏渊和沈凌云也矮着身子钻了进去。
房内设施简陋，桌上仅有一盏昏暗飘摇的油灯。
一名下人熟练的转动油灯，随后便传来石门摩擦地面的声音。
只见原本的墙壁从中间位置向两旁收拢。
石门沉重，阶梯逼仄。
迈入便有一股泛着潮气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苏渊和沈凌云对视一眼。
两人肯定那些失踪的人肯定就被关在这里。
没有犹豫迈步而下。
直至来到了阶梯尽头的牢笼。
密不透风没有任何与外界连通的空隙，使得这个昏暗空间潮湿浑浊。
四周墙壁点着长明灯，照亮被锁链禁锢手脚的男人。
男人约莫三十几岁，发丝凌乱，与干涸的血迹混杂贴在脸颊与耳侧。
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时，沈凌云眼瞳陡然收紧。
“师尊？”
苏渊诧异的扭过头看沈凌云，在看清他很认真悲痛的表情后，才确认面前的中年男人正是极上宗掌门。
不好意思，原著把极上宗掌门描述的很古板严肃，苏渊下意识认为他是个老头。
不过，为什么极上宗掌门会被关在这里？
看他身上多道伤口渗出的黑血已经干涸结痂，显然不是新伤。
那是谁以他的名义召开赏宝大会呢？
沈凌云虽认出了掌门，却没有轻举妄动。
只听下人道：
“宋掌门，我来给您送饭了，都是您爱吃的。”
说着从食盒中端出丰富菜肴。
宋清风冷眼扫过来：
“姜钦呢？让他来见我。”
下人好声哄道：
“城主近来比较忙，抽不出空，您好好吃饭养好精神才能看见他不是？”
他把碗筷递过去。
宋清风冷哼，随后一把打翻碗筷。
可这很轻松的举动却让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唇角也跟着渗出暗红血液。
就像是毫无修为身受重伤的凡人。
下人并不恼，早已习以为常，捡起筷子道：
“您如今是凡人之躯，若不进食，会死的，城主他心疼您……”
“哼！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任他羞辱。”宋清风如此说着，神情却愈加悲戚。
他如今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两名下人又劝了几句，宋清风好歹肯喝了一口粥，再不肯吃其他东西。
下人无奈，收拾东西后原路离开。
待石门关闭后，沈凌云掐诀化解隐身符。
他对着像是陷入昏迷的宋清风喊道：
“师尊？”
宋清风先是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缓慢抬起僵硬脖颈，死灰的眼睛看见沈凌云瞬间复燃。
“凌云？”
苏渊也撤掉隐身符。
“苏渊，见过宋掌门。”
宋清风认得苏渊，只是一时没想明白自己宝贝的天才弟子，怎么会跟苏渊这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废物在一起。
但此刻他顾不得其他，反应过来开始催促他们离开。
“你们快走，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走！快走……”
沈凌云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看他陷入绝境而不顾。
“师尊，究竟出了什么事？我明明……明明昨日才与您辞别……您让我下山调查人口失踪一事，可您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还……修为全无？”
沈凌云说着，想解开宋清风手脚腕上的锁链，却被宋清风及时喊停。
“不可！这上面附着他的一缕神识，若强行解开，他会感知到。”
沈凌云攥了攥手心。
宋清风立刻肃声道：
“凌云！不可动怒，修道之人岂可有七情六欲，你难道为师曾教过你的话吗？”
沈凌云绷着的手臂微松，一字一顿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宋清风额角一跳：
“不是这句。”
沈凌云仔细想了想：
“为天下苍生而战，为守护六界和平而活。”
宋清风脑门青筋狠狠又一跳：
“不是！”
沈凌云：“我命由我不由天？”
宋清风：………
沈凌云：“誓死捍卫人界正道。”
宋清风：……
他闭了闭眼睛道：
“忘情。”
沈凌云指骨微蜷，声量清浅微颤：
“无情无欲，道法自成。”
宋清风欣慰的点了点头：
“记得就好。”
“为师如今是个废人，再也无法出这牢笼，你自离去吧，为师不会怪你，这是我的劫。”
沈凌云攥紧长剑，低垂了眉眼内心狠狠的刺痛，挣扎痛苦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眼睛有些泛红，声音哽咽：
“师尊……”
宋清风待他如子，他怎么能狠心……
宋清风还要吼：“走……”
“走个集贸啊走！”苏渊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拽着低头隐忍的沈凌云，站到宋清风面前，厉声道：
“宋掌门，您看看他，他有血有肉，是个人，您教他正义心怀天下，如今却要让他抛弃你独善其身，您觉得这合理吗？”
“您看看他，他要哭了，他在您面前就是个孩子，孩子能有什么错？他只是心疼您，想救您，却又不敢违抗您罢了。”
宋清风热泪盈眶，声音哽咽：
“凌云……”
苏渊眼皮一跳，打量着锁链，拧眉道：
“行了，别再煽情了，想办法解开锁链出去才是正事。”

苏渊想了想问道：
“宋掌门，能否告知我们，您为何会被关在这里？还有人口失踪，您知不知道？”
宋清风见他面色凝重正经的模样，有点怀疑之前听到有关苏渊的传闻是虚假的。
“我已被关近一年……”
沈凌云瞳孔放大。
那现在掌管极上宗的掌门是谁？
宋清风握拳抵唇重重咳嗽后道：
“一年前，修道界与魔界的那场大战，我身受重伤，被姜钦趁虚而入，借口为我疗伤将我带回云中城，却把我囚禁在此处。”
沈凌云追问：“为什么？！”
宋清风闭口不答，继续道：
“我伤及根本，修为全无，再无缘仙途，他便想尽办法替我治疗，想让我重新修炼，可我伤的太重，都是那个魔头……”
他咬牙切齿道：
“厉，墨，尘！”
在场几人：“………”
苏渊缓缓开口：
“所以，你知道姜城主在外面的所作所为？”
宋清风神色一戾：
“我知道又如何？我如今一介凡人能奈他如何？！”
苏渊眼神冷漠：
“他囚禁你，却没杀你，还想尽办法替你疗伤希望你可以继续修炼，却不肯放你自由，只有一个原因……”
“他，喜欢你。”
“而你，也心疼他。”
这句话对所有人来说，无疑又是一记暴击。
尤其是沈凌云。
感觉天都要塌了。
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盯着宋清风。
宋清风沉默。
苏渊眼眸眯了眯，道：
“他囚禁你一年，对你做了什么事，你比我更清楚。”
“而那种事情的时候，他会暴露弱点。”
“即便你修为尽失，如果恨他到想与他同归于尽，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宋清风看苏渊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你真的是苏渊？岭南苏家二公子？”
苏渊：“正是在下，如假包换。”
宋清风凝视他，观察他的神色，道：
“你说得对，只是你为何能猜出……”
苏渊伸手打住他的话，道：
“好了，话说到这里，我只想再问一句，你是愿意继续留在这充耳不闻，还是不念旧情杀了他？”
宋清风犹豫了。
沈凌云眼瞳颤着，精神绷紧再次怀疑人生。
“师尊……您……”
宋清风眼神有几分愧疚：
“我欠他太多，就是死也还不清，可是若因我连累无辜之人，那我宁愿与他同归于尽。”
“可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这世间无人能杀死他。”
苏渊敛眉：
“我只知，六界八荒，唯有神与魔无法被杀死。”
宋清风停了停，声音很低：
“如今的他是神，亦是魔。”
苏渊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除了神，谁能布下同时困住妖丹和上古灵剑的阵法。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入了魔的神恐怖至极，他区区金丹连塞牙缝都不够。
苏渊当即决定，抱拳鞠躬道：
“既如此，我回去与沈道友再商量一番，我们就先告辞了。”
宋清风：………
挥手，淡声道：
“你们走吧，快走吧……”
沈凌云也没有办法，只能暂且离开。
两人贴了隐身符，顺着原路返回。
一路上，沈凌云都沉默不语。
苏渊安慰道：
“你我皆是凡人，能做的事有限，只要不忘初心就好。”
沈凌云听着，苍白唇角浅浅扬起自嘲的弧度：
“师尊曾告诉我，不忘初心，我修道初心是守护苍生，可如今连最亲近之人都护不住。”
苏渊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如今在极上宗的宋掌门极有可能就是姜城主，只不过暂且不知道他召开赏宝大会的目的是什么，这件事还需要你去查清。”
沈凌云心头一紧：
“明日仙门百家聚集，难道他要炼化所有人不成？”
苏渊同样神情严肃。
两人顿觉无助。
蹲在城主府后院外的一棵树上发呆。
忽然，沈凌云开口道：
“厉道友杀了上任魔尊，血洗了修道界，废我师尊修为，修为深不可测，我想或许，可能，大概只有他能牵制姜城主。”
苏渊淡淡的眼神丢过去。
沈凌云抿了抿唇：
“你放心，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我不会趁机对他做什么。”
苏渊轻叹：
“我不是担心这个，而是大魔头他会不会帮咱们？”
沈凌云想了想道：
“我去求他。”
苏渊：“怎么求？”
沈凌云：“跪求，用性命去求，拿我的修为去求，总之不管怎样，先求了再说。”
苏渊：“要不，咱们不管了？大魔头也在查人口失踪的事，指定能查到姜城主头上。”
“以大魔头的脾气，要么一招秒，要么抓回去慢慢折磨，总之不会放过他。”
沈凌云扭头看他。
“万一，我是说万一，厉道友不管呢？”
空气再次陷入死寂。
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仰头看天，神情悲戚无奈。
树底下的厉墨尘：……
指尖微勾。
只见沈凌云脚下树枝忽地发出轻微“咔嚓”声，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坠落。
沈凌云甚至没反应过来。
绝霜：……主上真幼稚。
暮山：……主上生气了。
“啪——”沈凌云摔在地上，虽无大碍，然而当他想起身时，头顶突然掉下个鸟窝。
雏鸟发出惊恐的清脆稚嫩鸣叫，从鸟窝坠落。
沈凌云连忙掀起衣摆去接。
苏渊从树上跳下来，看他头顶鸟窝的滑稽模样，没忍住一边帮忙接雏鸟，一边笑出声。
沈凌云疑惑抬头：
“好端端的树枝怎么会断呢？”
苏渊伸手替他拂开墨发以及肩头的鸟毛和树叶，道：
“可能是太老了，跟人一样，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
这下好了，厉墨尘的脸更黑了。
索性随手挥开隐身术，暴露在苏渊面前。
“厉道友？”沈凌云的声音又惊又喜，“绝霜道友？暮山道友？”
苏渊回头。
对上厉墨尘的臭脸时，他忙老实规矩站好。
“大魔……主人。”
厉墨尘冷声：“过来。”
苏渊只好把雏鸟又放回沈凌云兜起的衣摆中，慢吞吞的挪过去。
厉墨尘转身就要走，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留给沈凌云。
沈凌云心急，喊道：
“厉道友，我求您救师尊，求您救……”
“聒噪。”厉墨尘回眸，冷戾而淡漠的凝视着沈凌云。
“本座是魔，人魔势不两立，本座为何要帮你们？”
沈凌云往前膝行两步，诚恳道：
“只要您能出手相助，我愿奉上我的修为。”
厉墨尘勾起唇角，邪肆幽深的眼眸眯了眯：
“哦？本座不需要你的修为，不过本座缺个北护法……”

绝霜一惊：“主上？”
然而他后面的话却被厉墨尘一个眼神打回来，只能把话又咽回肚子里，面露不忍看向沈凌云。
沈凌云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惨白如纸。
厉墨尘语气讥讽：
“不是口口声声为天下苍生？如今本座只让你做护法，并非让你入魔，你却不肯。”
“看来，天下苍生在你眼中，远没有名声重要。”
“你若答应，本座现在就可以救出宋清风。”
沈凌云低垂了眉眼，不发一语。
过了好一会儿，才默默飞身掠上枝头，将鸟窝重新安置好后又轻飘飘落下。
而后恭敬的行了一礼：
“求尊主救我师尊，我自愿此生为尊主差使。”语气诚恳，态度卑微。
一直冷眼的厉墨尘抿了抿唇，嘴角翘起的弧度一点点僵硬压下。
莫名觉得好气！
瞄了眼有点不知所措的苏渊一眼，顿觉更气！
感受是冰冷视线，苏渊抬头，莫名其妙的对上厉墨尘复杂的神色。
苏渊：……不是？大魔头那又气又恼还有三分哀怨难受的眼神怎么回事？
苏渊知道此刻说什么都只会火上添油，便往了后退小半步，躲在了暮山身后当隐形人。
厉墨尘瞧见他垂落下来的眼睫，以及降低存在感的小动作，方才的火气烟消云散。
转眸看向沈凌云。
“等着。”
厉墨尘淡漠只丢下两个字便消失在原地。
沈凌云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音量轻轻不敢置信：
“厉道友，是去救师尊了吗？”
绝霜撇嘴：
“不然呢？主上心善，比你们这些自认为清高的臭道士不知道好多少倍！”
苏渊：………
绝霜又改口：“小渊除外。”
沈凌云默不作声。
四人安静等着。
此时夜幕降临，有城主府下人出来点亮屋檐下的灯笼。
苏渊瞧见火绒腾起一朵橙红的星火，眉尖蹙了蹙：
“大魔头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难道破不掉禁制吗？”
下一刻就看见厉墨尘一手拎着宋清风的后脖领，出现在刚点亮的灯笼下。
他抬眸，瞬间锁定苏渊的位置。
苏渊一惊。
他有透视眼吧？
令人窒息的凝视让苏渊控制不住的飞身而下，瞥了宋清风一眼，惊讶：
“你把他打死了？”
厉墨尘淡淡道：
“他骂本座是个魔头，宁死不屈，本座只好打晕他。”
随后丢垃圾似的把晕死过去的宋清风扔给了沈凌云。
“你记得欠本座一个人情，他日若要你命来还……”
沈凌云立刻道：“我定不会有半分犹豫。”
厉墨尘微抬起眼尾，冷哼：
“最好如此。”
话落，示意苏渊离开。
苏渊拿出些丹药递给沈凌云，道：
“不用担心，有大魔头在，事情一定会完美解决。”
【叮！好感度+5】
许久未响的提示音此刻如同天籁。
苏渊只觉开心，未发现厉墨尘看他的时候嘴角翘起的微小弧度。
沈凌云道谢后背着宋清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