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说两句。”经纪人道。
“现在就连你也看不起我了？”叶流川眼中的刻薄暴露无遗，“别忘了你是谁的经纪人。”
经纪人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你得想到，《锁心窗》还在星耀视频那边，得罪平台不是什么好事。”
他觉得叶流川这次太冲动了。
本可以徐徐图之，偏偏要挑起郑眠和林渊之间的矛盾，《重案》和《钗头凤》都是暑期星耀视频和AIR视频关注的重点，两家平台虽然有竞争关系，却也不想拼到两败俱伤。
叶流川这样实在不聪明。
他如果有和平台对抗的本钱，完全可以放手了去干，但他没有。
何况郑眠也不是好惹的。
就等于说，他一次性得罪了郑眠、林渊，以及两部剧背后的平台。
以后难道有好果子吃？
“这次你要付的代价……可能不小。”经纪人刚说完这句话，手机里已经收到了好几条提醒。
《琳琅》之后，叶流川可选择的资源少了许多，经纪人还是想尽办法，动用自己在圈内的人脉，到公司高层那边去争取，让叶流川能接触到一些质量不错的剧本。
《琳琅》的问题显然出在剧本上。
因为《琳琅》算是大扑，好几家剧组一开始不愿意考虑叶流川，但在他的恳求之下，人家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但现在……这些机会都泡汤了。
这甚至不是口碑的问题。
圈子里那些扑街的演员不在少数，有扑着扑着遇到一次机会就爆了的，关键得先有戏拍，有人愿意捧。
口碑什么的，只要有了作品，有了粉丝，在时间大法的助力下，总会有洗刷的一天。
但现在，叶流川的上升之路从根源上断绝了。
剧组就算再愿意为他网开一面，也不想得罪平台。
叶流川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去坑《重案》。
谁最希望《重案》火，除了剧组主创们之外，绝对就是星耀视频。
星耀视频正指望《重案》逆转形势呢，花那么多钱买下《重案》的播放权，平台难道指望这部剧扑不成？
“上回我和你提过的那个综艺，人家已经给我推了。”经纪人看向叶流川，“你知道他们选了谁吗？”
“谢渝，他们选了谢渝。”经纪人叹气道，“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之前的哭诉经纪人已经接受了，叶流川心高气傲，自然忍不了林渊比自己更火，这是性格缺陷，没办法。
他这头主动滑跪，好歹把损失降到了最低，结果叶流川又犯蠢了。
谢渝那时候是扑，扑到缓不过气来，叶流川呢？《琳琅》扑了，他自己的口碑也砸得稀烂。
这完全不符合经纪人对叶流川的期待。
而事实上，结果比经纪人想象得还要糟糕。
稍有进取心的剧组，都不肯和叶流川合作了。
商务这块倒还好，品牌不了解叶流川和平台之间的龃龉，暂时没有取消商务合作。
叶流川的黑料一夜之间被放了出来。
经纪人毕竟在圈子里混久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郑眠经纪公司的手笔。
郑眠能从女演员激烈的竞争中突出重围，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她虽然大度，不是那种把人整到死的性格，却也不会放任叶流川这么坑她。
她的经纪公司也相当厉害——当初郑眠上位前期，也遭遇了不少围剿，郑眠能安然度过，经纪公司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叶流川也在娱乐圈混了几年，不可能一点黑料都没有。
有些黑料就算再也大，只要有人护着，遮一遮就没了。
而有些黑料，说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一旦被人为放大，在热搜上挂满几天，就可以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这次为了黑林渊，叶流川安排的那些“林渊粉丝”基本都是水军，只有个别是他的粉丝。
可网上却出现了一条传闻——根据相关部门的调查，那些人供出了他，说是受他指使。
根本没有这回事！
可能调查本身都不存在！
但眼下叶流川被怀疑得最多，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干的，那就变成了他干的。
叶流川百口莫辩，口碑跌到了谷底。
【诸君, 我发现了一个规律。】
【林渊走到现在，一路被Wink那群人黑得太狠了，可越是被黑，他就越是火。】
某论坛首页, 一条有关林渊的帖子高高挂着。
最近论坛的关注点都集中在叶流川身上, 网友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谢渝是坏, 叶流川是真的阴。
谢渝占到的好处摆在明面上，叶流川呢？Wink的热度他也有了, 坏事他也干了, 临到了，他口碑还比其他人好一截。
【仔细想想，Wink解散之后, 那几个人的本性都暴露了, 叶流川身处其中, 他难道真会是什么好人不成？】
【装的而已，就他搞出来的操作，我感觉他还不如谢渝, 谢渝好歹是直接甩锅，遇上他这种间接杀人的,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可受不了这样的, 林渊还是命大，这次要不是运气好，他和《重案》都完了。】
叶流川是偶像出身, 而偶像的职责之一是为粉丝筑梦。
在粉丝们心里，叶流川一直是美好的，无论在Wink时期，还是独立出来走演员路线之后, 他从未辜负过粉丝们的期待。
Wink成员各有各的黑料，唯独叶流川，一切都干干净净的，俨然是Wink中的清流。
但现在，粉丝们的世界崩塌了。
他们宁可叶流川是谢渝那样的蠢货，都不希望对方心机深沉、把心思用在害人上。
叶流川倒是在粉丝群里解释过，要粉丝们相信他。
确实有人可以蒙着眼睛，当作一切未曾发生，但还是有一些粉丝能保持着理智。
毕竟一开始，叶流川已经背刺过粉丝一次了。
这人明明骂过林渊，把粉丝当枪使，背后又主动找林渊道歉。
这次他又说自己没有。
粉丝们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相信叶流川了。
自《明日星途》起累积的信赖在这一刻轰然坍塌。
无论叶流川说什么，似乎都掺杂着虚假。
【我觉得，叶流川……还是把心思放在拍戏上吧，林渊现在已经达到了你无法达到的高度，为什么不放过自己？没必要一直盯着林渊。】
【这个人曾经对粉丝们说过，只要粉丝幸福他就会幸福，现在想想，这不过是谎言罢了，不管是参加过《明日星途》的林渊比他红，还是Wink其他成员比他红，他就无法感受到幸福，真遗憾，粉了他整整五年，我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点。】
这一天，又有无数粉丝悄悄跑掉了。
叶流川的目光却依旧盯着林渊——
事实公开之后，不需要星耀视频追加营销，《重案》便获得了最大的关注度。
AIR和星耀明明是竞争对手，却联合起来营销了——《重案》剧组众人纷纷给《钗头凤》打Call。
“一直撕来撕去多没意思，大家双赢才好嘛。”
“都是叶流川受害者联盟，好棒啊。”
“林渊好惨，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骂成那样，万恶的叶流川，究竟要害林渊到什么程度啊？”
林渊和郑眠私底下没有交情，从某种程度上说，《重案》和《钗头凤》剧组的互动，也是为了搏一搏暑期流量。
既然观众爱看他们和谐双赢的场面，他们就主动展现出来。
何况“叶流川受害者联盟”这个口号确实好用，《重案》和《钗头凤》都收获了不少同情分。
林渊前几天被骂得很惨，但这几天，他的过往作品被翻出来夸赞了一通，实绩也被狠狠科普了一番。
谁都知道，叶流川栽赃了林渊。
视频网站上，网友们继续逐帧分析《明日星途》，最终得出结论——叶流川从开始《明日星途》就嫉妒林渊了。
“这里注意看叶流川的眼神，林渊表现好了，他眼珠子一直在闪，我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噫，宝藏男孩，越扒越有啊。”
叶流川：“……”
他简直气到发狂。
这当然不是真的。
《明日星途》时期，他是真正的人气选手，几次投票排名都在前三，没有哪一次落后于林渊，他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嫉妒林渊？
哪怕网友们只是猜测，叶流川的自尊心都接受不了。
就算林渊现在比他强，但至少在曾经的某个时期，他是胜过林渊的。
网友们却直接把那段过去给抹消了。
就好像……他曾经拥有的人气、他收获的那么多投票……都从未存在过。
那明明也是叶流川的骄傲所在。
叶流川心情已经很不好了，手机里，谢渝又给他发来了问候——
“我一直很好奇，你那张假皮究竟什么时候被揭开，没想到这么早啊。”
谢渝连发三个表情包表达自己愉快的心情。
叶流川冷哼一声：“你现在能接到剧了？再拖下去的话，以后男主他爹都没得演了。”
“你能比我好到哪儿去？”谢渝回复道，“《锁心窗》安排到垃圾时间了吧？”
叶流川按住手机，心头的愤怒无法遮掩。
谢渝的话确实戳中了他的伤口。
他口碑直线下降之后，星耀视频方面给了他反馈——《锁心窗》在9月的某天中午上线，在这期间，星耀视频不会配合叶流川营销。
换句话说，如果叶流川期待《锁心窗》有一点成绩，就得自掏腰包买营销。
营销费是电视剧播出期间的一大支出，有的剧看起来热火朝天、红透全网，一看财报还亏钱，很大程度上是营销费花超了。
有些演员也习惯于买营销，除了买自家的正面热搜外，也给对家买黑热搜。
这笔支出太高，平台不出一笔的话，仅靠明星本人，掏起来实在太贵了。
叶流川还没红到可以毫不在意营销费的程度。
公司也不可能为他掏这笔钱。
这几天，叶流川已经渐渐开始感受到公司的冷待。
换句话说，《锁心窗》就算播出了，也只是无效播出罢了。
各部剧集之间的竞争那么强烈，即使同在星耀视频，接档剧之间彼此也会互相提防。
如果平台不给《锁心窗》营销，叶流川的号召力又不够，《锁心窗》这部剧就等同于废了。
叶流川深深叹了口气。
和《锁心窗》比起来，《重案》可谓享受到了超高待遇，等星耀视频这部剧播完了，接档的就是《重案》，林渊那张脸在星耀视频首页反复出现，俨然巨星。
《权臣》网络版也卖给了星耀视频，这部剧明明已经在霞光卫视播过一轮，网播成绩居然也不错，甚至比某些新片的成绩更好。
林渊到底哪儿来的好运气？叶流川时不时反问。
他现在唯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林渊遇到的角色比他更好。
如果他能遇到邵景那样的角色，如果他能被秦盼云导演看中，一切都会和现在不一样。
林渊只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看着这样的叶流川，经纪人忍不住叹气。
当经纪人这么多年，他宁愿遇到听话的笨蛋，都不想遇到叶流川这种主意太大的。
主意大、有野心不是坏事，可野心要和他自身实力相匹配。
慢慢来就好了。
男演员的职业生涯很长，遇到合适的角色、能熬下去，将来未必出不了头。
叶流川坏就坏在太早加入了Wink，体验过一步登天的感觉，让他再回归正常生活就难了。
他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劝动叶流川，总之，再这么下去的话，叶流川很有可能毁掉自己的事业。
整个8月，桑梓一直在期待《重案》播出。
或许因为《重案》涉及到了好几桩刑事案件，秘密的部分比较多，剧集播出之前，剧组只放出了一则预告片。
桑梓已经把预告片看了十遍，就指着看《重案》下饭。
作为林渊的死忠粉，桑梓清楚，从阵容上说，《重案》也不算强大，除了林渊外，剧组演员们大多没什么名气。
可在桑梓心里，林渊这个名字就是保证。
除了期待《重案》，她还期待林渊参演的那部音乐剧，似乎是叫《金戈》……现在剧方还没透露出任何消息，但桑梓已经做好了抢票的准备。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票……恐怕不是那么好抢。
快吃午饭了，桑梓又看了一遍《重案》的预告。
昏暗的巷道里，被丢到井下的少女，隐姓埋名逃逸的凶手，通讯另一头传来的死亡讯息，避过监控的疯狂的行凶人……暗处的一切都悄无声息，鲜血将黑夜染成了红色。
与这一切同时出现的，则是模仿心跳声的鼓点，每一个镜头切换，都仿佛能令人体会到死亡的来临。
下一幕，却又切到了蓝天白云。
睡眼惺忪、头发散乱的青年，看起来和可靠这个词毫不相干，唯一引人注目的，便是青年偶尔睁开的那双明亮眼睛。
亮得令人瞩目，就像琉璃一样。
这个时候，外表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头发和造型可以全部被忽视，唯独那双眼睛叫人难以忘怀。
睡眼惺忪到显得迷糊的时期，与眼睛亮得令人的时期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却叫人忍不住对《重案》充满期待。
这是和邵景完全不同的角色，却没有后期邵景的那股忧郁。
很神奇的是，只看着预告片，桑梓却忍不住想象——《重案》里林渊扮演的角色，大概是可爱的类型？
虽然预告片里完全体现不出这一点，桑梓却忍不住产生这种设想。
总之，林渊就是很可爱！
这部剧配《冬眠》的话，大概会非常契合。
怀着对《重案》的期待，桑梓一直在盯着日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终于熬到了《重案》快播出的日子。
林渊的营业也勤快了许多，星耀视频给《重案》举办了开播晚会，晚会虽然没有播出，桑梓却收了不少林渊在现场的图。
就……很帅，很单纯的帅气。
虽然据林渊本人说，前一天晚上他熬夜了，有了黑眼圈，但有黑眼圈之后反而更贴《重案》中的角色了。
“快播吧，想看警官小林！！”
“期待！！！！”
桑梓忍不住在这些留言下方回复了N个“＋1”，这正是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这一天终于来了。
《重案》的相关报道里，还夹杂着《锁心窗》被星耀视频抛弃的报道，桑梓原先还会关注一二，现在则完全忽视了以叶流川为代表的Wink众人。
林渊已经往前看了，那群人嘛，就继续发烂发臭吧！
除了阴招，那群人还会做什么？
桑梓很庆幸自己没有实时追《明日星途》，不然带着节目的滤镜，她保不准会粉上Wink的其中一个，一直粉下去的话，几年的青春大概就要浪费了。
桑梓有时候会觉得某些明星的粉丝是蠢货，但有时候又会觉得，接受自己喜欢的人一夜之间烂掉，这件事也并不容易。
偶像这个职业之所以存在，也是在给人支撑。
《重案》接档的是星耀视频颇为重视的一部古偶剧，但或许是观众审美疲劳了，也或许是这一题材“换乘恋爱”的情况太过严重，剧集热度虽说还不错，却远远没有达到平台的预期。
接下来，压力来到了《重案》身上。
对于《重案》，星耀视频虽说抱有期待，也付出了不少宣传成本，但平台也清楚，《重案》阵容只是一般。
平台只希望《重案》能够借助《权臣》的声势更上一层楼，暑期档热度冠军或者全年热度冠军这种预期，平台是没有的。
林渊目前只有《权臣》一部剧，“扛剧”这个词本身就站不住。
男演员和女演员还是不同的。
一部剧爆火的男演员不在少数，接下来能够维持的却寥寥无几，更何况《重案》还是没有感情戏的职业剧，只靠林渊去撑的话，未必能撑住。
不过平台倒也认可《重案》质量不错，林渊演技不错，在暑期档的一众男演员中，林渊的演技可谓是第一流的。
《重案》开播这天，正是这个夏天气温最高的一天，各地气温都达到了40度以上，观众们不爱出门，难免会闷在家里看剧。
今年暑假还挺受星耀视频重视，放在去年，星耀视频连营销费都不想掏——有奥运会的暑假，掏再多营销费都是白搭，钱花得再多，观众们也只会去看比赛。
严屿正和女朋友抱怨：“我不能打游戏吗？”
好好的日子，他为什么非得看星耀视频的剧？
在严屿印象中星耀视频，成天播那些仙侠虐恋剧，你不爱我我就毁了这个世界，四海八荒全特么别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