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身子一僵。
还好他只是升起了车子中间的挡板。
随后整个人背靠在座椅上慢慢合上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打下一层阴影,平添几分倦色。
他今天真的有些累,公司那几个老头又开始不安分。
捅了几个大篓子不说还叫嚣着要平分他手上的股权。
若是在平时这些事情只会烂在心。
今日却有一种倾诉的冲动。
腰间忽然多了双柔软的触感。
曾妮妮嫩白的胳膊轻轻环上他的腰。
睁开眼睛。
就看到一双是盛满担心的眸子。
这是曾妮妮第一次主动接近他,带着一丝不安,又被她努力压制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曾妮妮身体微微发颤,被盛聿尽收眼底。
心头涌上一丝感动,此刻他终于卸下心防。
“公司总有那么几个老家伙居功自满,惹人厌烦。”
盛聿就算是说着不爽的话,表情依然是淡淡的。
曾妮妮真是爱死了他这种上位者的冷静。
“当初是他们投票支持,我才得以顺利进公司主持大局。”
曾妮妮眉毛一挑,那说明有知遇之恩啊。
看来是功劳还不小呢。
“哼。”
万人眼里皆是知遇之恩。
殊不知他们也不过是看重盛聿的能力而已。
这么多年,他们利用盛聿明里暗里捞了不少好处。
搬弄股权试图操作他。
“如果当时有一个更好的人选,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与其说他们在支持年幼的是盛聿,不如说他们在想尽办法守住自己的财富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
曾妮妮了然的点点头,像极了一个认真思考的好学生。
盛聿笑了,仿佛是沉闷的情绪中被她撕开一道明朗的口。
他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
神色认真。
“那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盛聿其实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他知道曾妮妮很聪明,但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能够拿捏的呢?
果不其然。
曾妮妮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建议?”
盛聿低下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
勾着嘴角,继续逗弄。
“对呀,我以为你这么好奇是已经有好的想法了。”
盛聿都苦恼的事情居然来问我。
曾妮妮心中立刻紧张起来,还有一丝小窃喜。
看着眼前可爱的倾听者,盛聿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他俯身凑在她耳边。
“你可要好好帮我想想呀。”
“在想了,正在想。”
曾妮妮被撩拨的汗毛都在倒立。
她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小时候。
“过年的时候放鞭炮,不小心点燃了地上的枯草。”
“火星子星星点点开始蔓延,周围都是败落的田野,一点水源都没有。”
“那个时候我不过才五六岁,身边又没有大人,直接被吓哭了。”
“我的表哥却丝毫不慌,直接往火里又丢了好几个鞭炮。”
这种火上浇油的举动吓得曾妮妮惊声尖叫起来。
素日里冷漠的表情此刻柔和下来,盛聿开始认真听曾妮妮讲故事。
“你猜,后面怎么样啊?”
“后来,大火熄灭了。”
盛聿慢悠悠的说出正确答案。
鞭炮扔到火堆里会被迅速引发爆炸,而爆炸的瞬间又会消耗大量的氧气。
反而会使周遭的火焰因为缺氧而熄灭。
这相当于是初中的物理知识。
“真聪明。”
学着盛聿之前的样子,曾妮妮亲昵地刮了刮他高挺的鼻梁。
满眼赞许。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再添把火?”
盛聿是个好学生,一听就懂。
“嗯,既然那些人躲在你身后,吃尽了福利,还萌生出我也可以的想法,那不如将他们推到前面。”
曾妮妮也根本不用担心,一旦放权后这些人会虎口夺食。
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他们早失去了这个本事。
在出主意上面,曾妮妮颇有自信。
这就不得不感谢陆商。
当初他刚踏进大学校园,就被陆商逮住。
一开始她还以为被这个大帅哥看上了。
拒绝的理由都还没想出来,陆商就开始了他魔鬼训练。
商业思维,财商,决策眼光…
所以现在曾妮妮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盛聿盯着曾妮妮的脸,没来由的沉沉的笑起来。
他的心情真的很好,知道自己碰上了一个绝世大宝贝。
“那,我试试。”
盛聿对于曾妮妮的建议欣然采纳。
解决那群老家伙的办法其实有很多,但曾妮妮提到的这个,他超级感兴趣。
“真的吗?”
曾妮妮的眼睛亮起,箍在盛聿腰间的手也不慢慢收紧力道。
她笑眯眯的。
“放心吧,我这个方法绝对靠谱。”
“你多建几个空壳公司当诱饵,到时候连吃带拉的,把他们全部搞到手。”
空壳公司?
看来怀里的小妮子还是挺懂的嘛。
“那不如让你全权负责这件事。”
“这?”
曾妮妮有些迟疑,她觉得她可以。
之前和郝墨的合作,毕竟有过经验,他还算应付的来。
但收购这块,她还没有接触过。
“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你随时可以问我。”
“真的?”
“嗯。”
有了盛聿的保证,打消她心头最后一丝顾虑。
曾妮妮明媚的脸上,马上转忧为喜。
有这么好的老师,那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车辆平稳的驶向目的地。
盛聿陪同她,两个人一起站在公寓楼下。
曾妮妮突然意识到今天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
她环顾四周,假装自己有些忙,又在不经意间和盛聿的眼神对视上。
“今天算不算约会?”
三次约会。
已经用掉了两次,如果这一次也算的话。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已经紧张的捏着裙边。
“你觉得算不算?”
盛聿心眼很坏,将问题又丢回来。
晚风吹起他的发丝。
曾妮妮真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满心满眼的笑。
“我觉得不是。”
其实她喜欢盛聿这种处理方式。
无论盛聿回答是与否,那都是他的回答。
但是他愿意将这个选择权还给曾妮妮。
她要是不愿意,那么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要是说好,那么他们便有机会继续。
这是盛聿给予她最大的尊重。
“我也同意。”
看来盛聿对曾妮妮的回答也挺满意的。
曾妮妮抬眸,正好撞进男人墨黑的深眸里。
这一次,盛聿就这么直直的,胆大包天的,深情的凝视着她。
曾妮妮一怔。
这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欲望…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盛聿开始对她…
有了成年人的想法。
意识到这一点。
曾妮妮的心脏开始疯狂的跳动。
她却不敢再正视,匆匆道了声晚安,落荒而逃。
盛聿看着曾妮妮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他感觉到…
她又逃…
“不过…这一次有进步。”
曾妮妮身上特有的甜香味似乎还萦绕着在他的周遭。
他又想起刚才跟她讨论时那副认真的模样。
曾妮妮远比他想象中的更聪明,让他刮目相看。
好特别的女孩。
聪明,独立,而且果敢。
像一头机灵的小鹿,又像一支灿烂向阳的向日葵。
无论哪副模样,他都好喜欢。
“怎么在这里等?站多久了。”
盛夏见陆商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针织毛衫,立刻解开大衣扣子,将人包裹进怀里。
陆商见他人回来,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怎么身上有酒味?”
因为送醉鬼回家,盛夏身上难免沾染了些味道。
他还敢讲。
昨天趁着他喝醉,做了那么多酿酿酱酱的事,羞得他连觉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全是他压着自己的脑袋的画面。
他都没找他算账!!!
“对啊,就是喝酒去了!”
盛夏伸手想把他推开。
推开门,一眼就见到心上人的感动消失殆尽,此刻盛夏很恶劣地想要激怒他。
“什么酒,居然比男朋友都好?”
陆商不为所动,食指微勾,抬起他的下巴,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嗓音清冽透着愉悦。
“感觉这个吻都要比酒香。”
被识破了。
不好玩。
盛夏瘪瘪嘴,又想要挣扎出来。
他憋开眼睛:“放手。”
“不放。”
冷战了这些天,好不容易又落到他手里,岂能轻易放手。
陆商再次吻上了上去。
额头,眉毛,眼睛,鼻子…细细的吻住,感觉怀里的身体逐渐瘫软。
双手来到他腰身处支撑。
最后男人的吻落在他的嘴角,轻吮碾压逗弄,就是不给个痛快。
盛夏难耐地呻吟一声,受不了似地,主动堵上他的唇。
他不知道,这招简直就是反杀。
陆商喉结轻滚,眼神变得幽暗。
医生说一周不能进行房事。
算起来还差一天。
一天…可以忽略不计吧。
胶着的唇瓣总算舍得分开,盛夏被自己搞的气喘吁吁。
“要命,怎么会情难自禁?”
都怪这人蛊惑。
“我还在生气。”
他半天憋出来这句话,觉得自己气势不能丢。
“好,知道。”
陆商把手伸向他,轻轻拨开他额间的碎发。
唇瓣若有似无地贴着他的耳畔,嗓音低沉。
“看来我的诚意还不够。”
腰间的衣服被扯开,大手轻车熟路钻进去,陆商手上的皮肤比他腰间的要粗粝一些,引得盛夏一阵颤栗。
眼看黑影又要压下来。
“别闹了,屋里头还有人。”
方父,方母还有陆商的爸爸…
一想到随时可能被看见。
盛夏心跳就开始加快。
“放心吧,他们都睡下来。”
陆商反手按住他的手,拉向腰后固定,原本制止陆商的动作被迫中断。
“是谁先引诱人的,嗯?”
进来就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不是鼓励是什么?
“我…”
跟你说不清楚。
盛夏脸上明显发热。
看到这么晚了,陆商还在等他,很感动而已。
怎么就变成引诱?
满脑子龌龊想法,脸皮也厚。
陆商憋见他泛红的脸,时机差不多了。
“所以,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发现了吗?
盛夏原本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
“我没什么事。”
他抬眼和男人对视,很快又垂下眼眸。
陆商不急不躁,从胸腔里溢出一丝耐人寻味的低笑。
“不想说也没关系,明天我没工作,你知道的,我有很多方式让你敞开心扉。”
这算什么?
赤裸裸的威胁。
“你以为我怕你!”
话音未落,盛夏呼吸一滞,陆商重新开始新一轮的肆意掠夺。
不给他任何余地,强劲有力的大腿硬挤进他的两腿中间,恶劣地往上顶。
盛夏脑袋昏沉,声音破碎。
“我今天碰到我妈妈了。”
他决定坦白,不然迟早溺死在陆商手里。
陆商舍不得放开他,大掌抚上他的脸颊,喘着粗气,声音沙哑:“然后呢?”
原来是碰到盛母,难怪回来,脸色那样的差。
“你猜她在干什么?”
以王燕华的个性…喝酒,跳舞,点男模及时行乐?
如果是这样,盛夏不至于露出…难过的表情。
陆商猜不出,安静地等待盛夏揭晓答案。
盛夏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才继续说道。
“她居然在酒吧做清洁工。”
清洁工?
非常出乎意料的答案。
当时,盛夏还没来得带离曾妮妮的那两个舍友。
就听到两声玻璃杯清脆的爆裂声。
这在酒吧是常有的事。
“那边那女的,过来,把这里清理一下。”
一个不算和善的声音,指挥服务员过来打扫。
盛夏那边瞥了一眼。
一个瘦小的身影,背佝偻着,卡座和桌子之间空间并不大,她只好蹲下身去,几乎以半跪姿势去扫弄地上的污渍。
“快的,不然扣你工资。”
领班并不愿意饶了女人。
“哎哎。”
女子不敢去挑剔领班的态度,忙不迭地连声应下。
不经意抬头间,盛夏看清她的侧颜。
犹如五雷轰顶,站在那里血液尽失。
怎么会是…王燕华?
“我不明白…”
不明白王燕华宁可沦落到如此境地都不愿意联系他,他明明拜托盛铭转告,可以保障她衣食无忧啊?
“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盛夏眼尾染红,脸上尽是悔色。
他不敢与她相认,匆忙逃离了那个酒吧。
她本应该过养尊处优的富太太生活啊。
就因为他想摆脱盛家…
陆商则是摇摇头。
“不关你的事。”
“就是我干的!”
盛夏坚持将责任揽在自己这边,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将脸埋入双手中,很快湿润的液体从指缝中滑落出来。
陆商伸手将水渍抹去,很快又濡湿一大片。
他只能将盛夏紧紧抱在怀里,一遍一遍轻抚他的后背。
“人的本能总是会将自己安置在最熟悉的场景里,再者成年人永远都会做出成熟的考量。”
他尽可能理智地帮盛夏分析眼前的情况。
王燕华小三上位,又在盛家待了这么多年,心理绝对比旁人强大。
“你是说她主动回去的,可是…”
陆商的手从肩颈处顺着脊骨开始抚摸,直至到最后尾端轻柔的搓弄。
如同安抚一只小猫咪。
“人到中年幡然醒悟,开始自食其力的养活自己不算是什么差劲的事情。”
“你明明已经狠心和她分开,现在又要强行介入,和之前王燕华对你的方式有什么区别?”
看着盛夏伤心,陆商虽然很心疼,但依然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
仔细想想,她大可厚着脸皮留在盛家亦或是接受盛夏的接济。
这两者她都拒绝的话,王燕华大概也是厌倦了之前的人生吧。
“我会找人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再告诉你。”
所谓当局者迷,盛夏还是不要亲自探究这件事了吧。
“嗯 谢谢!”
盛夏吸吸鼻子,从陆商怀里起来。
难过的情绪已经被他安抚的差不多了。
冷静一下想想,这件事有陆商出面最为妥当。
陆商薄唇轻抿,眼神专注的看着他。
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准备随时安抚。
盛夏伸出拇指轻轻摩挲,随后又凑过脸,主动将唇瓣贴了上去。
陆商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睛不自觉的眯起。
盛夏表达谢意的方式深得他意。
卷翘的睫毛轻颤,此刻看不清盛夏的表情。
只有露出外面的耳廓泛着淡淡的红晕。
“这就是我的奖赏吗?”
陆商的大掌抚上他柔软发丝。
耳尖无法克制的抖了抖。
盛夏失去力气,把脸埋在路上胸前,任由他将他打横抱起,走进屋内。
“哎,你不要拍,这是两个小孩的隐私。”
二楼窸窸窣窣传出声音。
明明紧贴的窗帘,此刻居然露出一丝缝隙。
三个大人已经蹲了很久的墙角。
又冷又麻。
虽然有些听不清,两人在院子里说了什么?
但看到后来甜甜蜜蜜和好如初的样子。
他们打心眼的松了口气。
“陆商这小子哄老婆还真有一套,我这是拍下来发给方云学学。”
故意穿的那么少,在院子里等盛夏。
苦肉计被他演得活灵活现的。
两个人别别扭扭的样子,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特别是今天晚上陆商匆匆忙忙赶回来后,却发现盛夏不再是失落的样子。
“难道是真的吵架啦?”
陆商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不曾让人操过心。
一举一动,总有超越年纪的老成。
偏偏碰上盛夏后,便开始患得患失。
得知盛夏不在家里,他也不进屋,坚持要在院子里等。
孩子都这样了,他们也跟着睡不着。
“这是什么情况?吵架了?”
“小情侣之间吵架归吵架和好就行。”
“万一吵得很严重和不好,怎么搞哎?”
“你个乌鸦嘴。”
好在亲眼看到两个人最后和好如初。
他们伸了伸已经蹲麻的腿,努力站起来。
至于二楼那间房里的传出来的动静。
三个人老脸一红,默契的选择没听见。
知道清宁想要解约,经纪公司准备的很足。
光是打印出来讨伐他的证据,就足足有半米高。
法务部更是全员出场,清宁还在里面见到两个陌生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