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认真的在提建议,不过对方看上去完全没有要接受的意思。
最后洛祈撇撇嘴,自己玩去了。
聊了那么久,他也就记住了一点,就是喝酒能让心情变好。
不过他心情一直很好,才不像人类那样整天操心这操心那,没必要喝酒。
深夜,别墅灯火通明,客厅几乎把能开的灯都打开了,流光溢彩的。
洛祈蹲坐在一旁,陪闻卿处理伤口。
对方的小臂和指节上到处都是被火焰燎过的痕迹,光是看着都疼。
洛祈有点无措,想搭把手,但是又帮不上什么忙。
对方真的有痛觉吗,正常人被火稍微燎一下都要惨叫了,更何况他的妖火温度比普通的火高多了。
不可避免的,洛祈想起第一天晚上,对方在噩梦中的模样。
万鬼食肉......
那已经完全脱离噩梦的范畴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诅咒,对方身上一定是最恶毒的那一种。
可对方平日里的样子又像是完全没有受影响,以至于他下意识忽略了,在他来之前对方夜夜如此。
“喝酒吗?”闻卿突然问道。
他已经给伤口消毒好,简单缠了纱布。
洛祈回神,歪头,“酒?”
闻卿轻笑,“稍等,我去拿。”
洛祈第一次知道,闻卿家里居然有这么多酒。
看着对方把一瓶一瓶不知道品牌但反正肯定很贵的酒拿出来,他已经有点看傻眼了。
“你...不是说小孩子不能喝酒吗?”
闻卿眨了下眼,眼含笑意,“但我已经二十一岁了。”
洛祈愣愣用爪子碰了碰其中一瓶酒,“所以你要请我喝吗?”
对方将他抱到沙发上,温声,“你之前不是说要喝吗,难得一次也没关系。”
于是洛祈爪上就多了一杯玫紫色的酒,嗅嗅还能闻到果香。
颜色看上去很漂亮,闻着也很清甜的感觉,肯定不是烈酒,洛祈抱着杯子猛灌一大口。
唔......
洛祈脸皱巴起来,明明闻着跟饮料似的,喝起来还是一股涩味。
或许是他的味觉太灵敏了,不管什么酒,他都只能尝到那股发酵过后的刺鼻味。
咽下嘴里的那一口,看杯中还剩下一大半,洛祈心一横,一口气灌了下去。
“咳咳...呕......”
好难喝......这种东西喝下去到底为什么心情会好,人类好奇怪......
后背覆上来一只手,轻柔替他拍着背,帮他顺气。
洛祈缓了口气,为自己找补,“我只是太久没喝了,有点不习惯。”
闻卿弯眉,“嗯。”
“我说的是真的,我以前经常喝的。”
“嗯,我相信你。”
对方太过顺从,反而让洛祈如坐针毡。
悄悄瞄了眼闻卿,对方温柔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洛祈猛地缩回眼神,觉得氛围有些奇怪。
“叮铃——”门铃突然被按响。
闻卿看了眼监控,出去片刻,提着大包小包走回来 。
洛祈定睛一看,是各式各样的小吃,满满当当拎了两手。
客厅的桌子险些就摆不下了。
紧接着,闻卿又从冰箱取出一串提前做好的糖葫芦,递到洛祈面前。
“光喝酒没意思,也吃一点吧。”
糖葫芦红艳艳举在眼前,洛祈好久才轻轻接过。
一口咬下去,冰冰凉凉的,又酸又甜,好像跟他以前吃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没再动那些酒,闷头大口吃着夜宵。
反而是闻卿自顾自倒了一杯。
“你有伤,不能喝酒。”洛祈提醒道。
闻卿扭头看了他一眼,眉眼弯起,“我恢复能力比一般人好,这些伤没事的,很快就能好。”
话落,他仰头喝完了杯里的酒。
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杯子,侧颜温柔,神态却是难得散漫。
洛祈有片刻失神。
也许因为模样真的太过相似,以至于他现在不管看闻卿做什么都觉得熟悉。
他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世界上人这么多,有两个人很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理智无法阻止一步步失控的感情。
哪怕什么都记不起来,也还有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让他去亲近这个太过相像的人类。
洛祈忍不住问道:“你喝酒干什么,心情不好吗?”
闻卿坦然应下,“是啊。”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浅茶色的眸底清晰倒映出洛祈的模样,幽然叹道:
“我以为我跟某个家伙已经是很亲近的关系了,可是那个家伙心里有事都不愿意跟我说,我有点伤心。”
洛祈张了张嘴:“......”
耳朵伸平,扭过脑袋不敢去跟闻卿对视。
“那你呢?”闻卿却不肯放过他,步步紧逼,“你又为什么不开心?”
“我......”洛祈低头,爪子无意识抓弄身下的沙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闻卿轻声,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前发生的事情让你很痛苦吗?”
“当然不是!”洛祈下意识否认。
怎么可能会痛苦,那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只要他还在,就算这世上再也没有那个人的痕迹,对方也能永远活在他的记忆里面。
“我从来都不觉得那是——”
话语骤止,艰涩堵上喉咙,洛祈张嘴,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仿佛一道惊雷落在心尖,劈开了缠作一团的惘思。
既然如此,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埋葬了与对方有关的一切,卑劣地逃避,是个懦夫。
不断沉睡,不断磨灭过往的记忆,甚至在见到闻卿之后还动了将对方当做故人聊以慰藉的可笑心思。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彻底遗忘了那段过往......
身体细细颤抖,光是想象那种事情发生,洛祈就被恐惧裹挟。
不能忘。
“绝对不能忘......”
要把记忆找回来。
“我要想起来......”
他的声音太过轻远,闻卿没能听清,“什么?”
洛祈没有回答,闻卿却好像看见有转瞬即逝的光芒淌过对方眸底,倒映出潋滟之色,迷惘也散去几分。
像是在漫长的犹豫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洛祈?”
回过神来,缓缓看向闻卿,洛祈弯起眼睛,“我说,我想吃水果,帮我削。”
闻卿很清楚对方刚才说得绝对不是这个,深深望了对方一眼,他没有再追问。
摸了把小狐狸的脑袋,开始耐心处理各种水果。
得益于这些天没少给洛祈弄这些,闻卿做起果盘来轻车熟路。
很快,一份涵括各种水果的果盘就摆好了。
“你先吃这盘,我再给你切一盘。”闻卿转身,果盘放到沙发上方便洛祈吃。
洛祈这一次吃得很慢,一口一口举止优雅,时常还要无声望向身前的闻卿。
咽下最后一口对方为他切的水果,洛祈垂下眼,眸中漾开波纹。
一条吊坠被放在闻卿面前。
吊坠绳子的部分是用狐狸的绒毛编织的,也许是用了妖力,十分牢固
绳子的正下方,一枚直径大概两厘米的金红色透明球体轻轻晃动。
在球体的里面,有一只闭着眼的小狐狸虚影,周围流光萦绕。
闻卿一愣,“这是...什么?”
“里面有我现在一半的妖力,足够你再也不受噩梦困扰。”
沉默片刻,洛祈轻声,“谢谢你。”
从未听过的温柔音色,闻卿想要回头,一只手从后捂上他的眼睛。
手柔软温暖,与梦中牵着他的那只手一模一样,是他自那场梦之后日日想起的。
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闻卿抬手覆上那只手想要将其移开,“洛祈,你......”
少年温凉发丝拂过他耳畔,空灵的嗓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很晚了,睡吧。”
无法抵抗的困倦袭来,闻卿的意识一点点涣散。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看清洛祈的样子,最后还是沉沉睡去。
只有手还紧紧握着不肯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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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卿从没有告诉过爷爷关于噩梦的事情。
他很感激爷爷收养了自己,但其实,他跟爷爷的关系甚至有些陌生。
爷爷很忙,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也总是拿着那个挂件发呆。
听说,是一个故人送给爷爷的。
在闻卿的记忆里,爷爷从不陪他一起玩,也很少对他笑。
爷爷总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他。
似乎有期待,但渐渐失望。
不过幸好,梦中还有一道哭声陪伴着他,让他觉得没有那么孤寂。
后来,血海升起了一轮烈阳,梦终于有了温度。
翻涌的血海被隔绝在外,鬼魂凄厉哀嚎,闻卿在哭泣声中一步步向前走。
随着哭声越来越清晰,周围的景物也在一点点变化。
陌生的画面放映一般涌入脑海。
......
“真漂亮的白狐 ,是饿了吗,来,我这里有馍馍。”
村落边,衣着朴素的书生向小狐狸分去大半个馍馍。
小狐狸嗅了嗅,也许是饿坏了,埋头大吃起来。
一旁路过的村民看见,戏谑出声:“你这穷书生,自己都快饿死了,还有闲心喂个畜生。”
边说着,村民拾起一块石子向小狐狸砸去。
小狐狸被吓到了,向着村民龇牙咧嘴。
那村民仔细打量,眼中突然出现贪婪,撸着袖子上前。
“我看这畜生品相不错,全是白的,一根杂毛都没有,剥下来准能卖个好价钱。”
书生蹙眉,当即挡在小狐狸前面,“快走。”
小狐狸像是听懂了,看了书生一眼,扭头跑远。
村民想追,被书生拦住,恼羞成怒啐了一口,“活该你穷死,不知好歹的玩意儿,刘老爷迟早弄死你!”
小狐狸跑回山上。
它的居住地在山腰一片乱葬岗,那里堆了很多很多尸体,很少有人类过来,比较安全。
经常会有动物来啃食尸体,不过小狐狸从没去吃过。
因为那些尸体身上时不时会飘出来一些金色的光点,奇奇怪怪的。
它最多扒拉一下那些尸体的衣服,看看里面有没有藏好吃的。
一只野兔突然蹿了过去,小狐狸眼睛一亮,猛地扑过去。
结果兔子逃走了,它一脑袋撞在树上,疼得呜呜半天。
当天夜晚,借着月光还在读书的书生被敲响了门。
打开门,白天的小狐狸叼着一只死老鼠。
爪子将死老鼠向前推了推。
书生惊讶,“这是给我的吗?”
小狐狸没有反应,书生失笑,“忘了你不通人言。”
伸手想去摸摸小狐狸,却吓到了对方,小狐狸轻轻叫了一声,跑开了。
它只是想报答白天那个好吃的叫做馍馍的东西。
接下来的日子,小狐狸每天都会来。
有时候叼来一只瘦小的死老鼠,有时候叼来几枚酸涩的野果子。
书生猜测这是一只失了双亲的年幼狐狸,还没有多少捕猎的能力,看上去体型也不大。
“相逢即是有缘,往后若是饿了便来寻我,我虽没多少钱两,匀你一口还是有的。”
话出口,书生被自己逗笑。
也是这只狐狸太有灵性了,他总是忍不住对着碎碎念。
他又一次试探着向小狐狸伸手,想摸摸对方。
这一次小狐狸没有躲开,乖乖站在原地,让书生摸了它的脑袋。
明明在山林间摸爬滚打,一身绒毛却十分白净,外形得天独厚。
书生不免有些忧心,“现在外头世道这般乱,你这小狐狸又生得这般惹眼。若是叫富贵人家抱去养倒还好,就怕被那些剥皮卖肉的猎户盯上。”
小狐狸听不懂人类太复杂的话,它被摸得舒服,主动用脑袋去蹭书生的手。
“嘤......”
“饿了吗?”书生分过去半块饼。
小狐狸吃得开心,书生看得也开心,又揉了好一会儿小狐狸的脑袋,还试探着碰了碰小狐狸后背。
小狐狸有些僵硬,但也没有躲开,很快放松下来。
“要睡在我这里吗?”书生发出邀请。
小狐狸歪头,吃下最后一口饼,扭头离开了。
第二天,书生照例剩下一些吃食,就等着小狐狸来。
可他一直等到深夜,也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
书生心头一跳,不祥的预感愈发深重,最后提了灯匆匆上山寻找。
“小狐狸,小狐狸?你在吗?”
几乎寻遍了半座山头,天际都泛起鱼肚白,书生才辨别出一道虚弱的呜咽声。
拨开密密麻麻的灌木,小狐狸一身是伤躲在里面,前腿上还插着半支箭矢。
箭矢入得很深,横着贯穿了整条腿,伤口还在缓缓淌血。
恐怕是遇到了猎户。
不幸中的万幸是小狐狸机灵,最后还是躲开了。
看见书生,小狐狸颤巍巍嘤了一声。
好疼啊。
书生连忙简单替它止了一下血,抱起小狐狸匆匆向山下医馆的方向跑去。
他此刻只庆幸自己上山来寻了,不然小狐狸肯定撑不过今天。
差不多把攒的钱都花在了医馆,好歹是稳住了小狐狸的伤势。
将小狐狸放到自己的床上,摸摸对方脑袋,温声叮嘱,“以后还是不要乱跑了,休息吧。”
这次小狐狸听懂了,它看着眼前的救命恩人。亲昵舔了舔对方的手,这才沉沉睡去。
书生看看自己空空荡荡的钱袋,无奈摇头,“得多赚些钱两,给它买些肉食补补身体。”
“可惜,考取功名无望啊......”
小狐狸在书生家住下了。
虽说是一间破破烂烂的草屋,却也比山间风吹雨淋的好多了。
每天在书生念书的时候捣捣乱,做饭的时候偷吃几口,围着书生打转求摸摸,日子过得很是悠哉,小狐狸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几天过去,小狐狸拆了绷带,走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
书生看了许久,眉头紧蹙,有些愧疚,“更贵的药材我......”
小狐狸不在意这个,但感知到眼前的人情绪低落,主动贴上去,舔舔对方面侧,尾巴晃得很是欢快。
书生没有说话,轻轻抚摸小狐狸的后背。
他离开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带着一包药材回来,眼底青黑,神情疲惫。
对上小狐狸懵懂的目光,他又开心笑了一下,“有药了,我现在就给你煎,放心,你一定能恢复的,以后也能随心所欲地跑。”
药很苦,小狐狸不乐意喝,书生好说歹说哄了半天,才算是灌下去一碗。
小狐狸苦得嘤嘤叫,好不委屈的样子,书生被逗笑了。
“你看这是什么?”
他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串糖葫芦,眉眼弯弯,“想不想吃?”
“嘤!”小狐狸看得目不转睛,不停往书生身上扑。
这是什么?跟馍馍一样好吃吗?
书生捏下一颗山楂,去掉核,喂到小狐狸嘴里。
酸酸甜甜的滋味,小狐狸从没尝到过,一时间欢喜得耳朵尾巴一块儿晃。
书生点点它脑袋,失笑,“跟孩童似的。”
小狐狸完全听懂了,“嘤——”
书生新奇,向小狐狸伸出手,“握手?”
小狐狸把爪子搭了上去。
“真聪明。”书生捏捏小狐狸的耳朵。
这天晚上,小狐狸半夜突然醒来,发现身边的人类不在。
疑惑张望,叫了好几声也没见到人。
小狐狸有点害怕,以为是书生不要它了,连忙循着气味找出去。
这是小狐狸第一次出村子,外头的街道很寂静,踏着月光,它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府邸前面停下。
有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其中还混着熟悉的气味。
书生受伤了吗?
小狐狸急得围着府邸转了好几圈,最后才在角落找到了能让它钻进去的小洞。
耳朵动了动,听见脚步声,慌忙找个角落躲起来。
“要我说就是念书念傻了,为了只畜生吃力不讨好。”侍从跟身旁的人聊着天。
另一人笑呵呵,“可别说,命真硬,我刚才可是朝着头打下去的,就这还剩了口气呢,还得补几下。”
“要不是刘老爷看他有文采,打算留着他替小公子考功名,早弄死他了。”
“现在好了,文章到手,小公子未来不可限量啊。”
“行了,赶紧去把尸体处理掉,然后再把他藏家里那只畜生弄来献给小公子。”
“那畜生命也硬,上次都中箭了,还能逃——”
侍从脚步一顿,旁边的人疑惑,“怎么了?”
“我好像......”侍从揉了揉眼睛,“刚才看见有道白色的影子。”
“嘶闭嘴,大晚上的别说这种话!”
呼哧——呼哧——
小狐狸拼命朝有书生气味的方向跑,它的腿在过度拉扯下伤口撕裂,血液浸湿了皮毛,但它完全感受不到。
它只想立刻见到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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