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弟子捏捏木耳的脸:“傻小子。以后五岳并派,咱都一家人,还能不知道?”
果然又是岳不群的手段。
拉拢泰山斗恒山,分明是要让他华山一家独大。
玉玑子领着木耳行到水月庵外的高坡。
朝下看去,水月庵的几个入口俱被恒山弟子的万花剑阵守住,倒也一时无法攻入。
玉玑子笑吟吟对木耳道:“你就在这念诵药方吧,你的师姐能听到。”
“我不念。”木耳还要再玩一会儿,“除非你们泰山的每人给我磕几个响头。”
众人脸色由晴转阴。
“你小子算什么东西?”
“把他砍了丢山上喂狗。”
玉玑子示意众人勿躁。
最好的法子,当然是将眼前的痴傻少年从坡上摔下去,摔死在恒山的尼姑面前,定能乱她们心智,趁机破阵杀敌。
玉玑子让几个弟子把木耳拿下。
木耳满不在乎地抬眼一看。
这慵懒而讽刺意味浓重的眼神,已叫玉玑子一行觉得他不是个痴儿!
一切都晚了。
水月坡上,响起木掌门和缓动人的商音。
第31章 遇见璧人
打通“怡神长清”的奇穴,商音就拥有溅射的效果。
商音第一波,打在舞剑冲过来的两名泰山弟子身上。
那两人应声倒地。
商音不停息,借着他们二人的身体向后排的弟子溅射而去。
他们剑都没拔就横躺一片。
玉玑子总算机灵,趁着音波未到跃地而起,人群中弹来射去的音波在他脚下炸得噼啪直响。
木掌门冷笑,跳起来就打不到。
跳起来的玉玑子目标更明显,打起来更省心。
再发记宫音就打得他扑街起不来。
木掌门一脚一个,把泰山门人从水月坡上踹下去。
恒山的尼姑见着一个个大男人沿着山坡滚落,惊得花容失色,万花剑阵紧摆不敢动。
木耳这才从神奇包裹里取出恒山派的掌门金剑。
“恒山弟子听令,捉拿泰山无耻匹夫!”
山坡上的木掌门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
被捆成粽子的玉玑子打死都想不到方才的痴儿竟是恒山的新掌门。
他是泰山掌门的师叔,身份地位摆在那,就算失手被擒,还摆着副前辈的架子。
木耳问他何人指使,不说。
木耳问他泰山其他弟子可在,不说。
恒山派的定逸师太嫉恶如仇,当即赏他几耳光,打得他齿间流血,仍是不说。
玉玑子得意张狂得很:“我就不信你们信佛的还能杀我!”
“不说就不说吧。”木耳劝停定逸,啧啧嘴,“近日门派里出个内奸,两位师太可知如何处理的?”
定静师太年纪最长,最是稳重,打起配合牌:“依门规,削去顶上发,挑断手脚筋,青灯古佛赎罪孽。”
玉玑子有些惧意。
木耳笑道:“若是女贼,四肢俱毁则可。若是南贼,恐第五肢也不得幸免咯。”
两位师太俱赶紧念句阿弥陀佛。
玉玑子总算吓得面如土色,磕头与木掌门求饶:“我也是被逼的啊?”
“谁逼的你?”
“岳不群,还有,还有黑木崖上的魔教。”
两师太与木耳俱吃一惊:“这么说华山倒与魔教勾结了?”
“岳掌门说也不算勾结,是交易,日后咱们还是得除魔卫道的。”
定逸怒不可遏,又赏他个大耳刮子:“除什么魔,我看是要除我们!”
定静劝住师妹,口气冰冷地问:“天门也与你们同流合污?”
玉玑子被打的鼻青脸肿话都说不利索:“他那小子不听我们话,迟早要被魔教做掉。”
玉玑子就是怕跟天门道长同行,被魔教的刺客误杀,于是才领出自己的亲信弟子,自走一路。
算算脚程,天门与泰山的主力弟子该行到华阴渡了。
木耳嘱咐两位师太率弟子自回恒山,他要去救泰山的天门道人。
身为未来的五岳掌门,终于又逮着一个招安泰山派的大好机会!
华阴渡就在渭水边上,山谷绵延,河道狭长。渡旁两三个茶摊,远远就看着泰山派的黄裳子弟悠然坐着喝茶。
不,他们不是在喝茶。
血从他们的脖颈间汨汨流出,有些滴落在茶杯里,将一杯清茶搅得污浊。
三桌的人俱以坐姿被杀,可见出刀之人有多快,一气呵成,连起身逃命的机会都不留。
再快的刀带上血,都会留下指引找到盗主的血迹。
血迹一直延伸到渡口旁的密林里。
走不得几步,就听得人声。
一人道:“你能接我半刀,很好。”
他的腔调奇怪,不像中土人士。
另一人只顾喘息,显然气力不济。
木耳运起轻功,自天而落。
被暴打的果是天门道人,见恁地出现个抱琴男子,一下子便认出是单挑玄澄不落下风的嵩山掌门,心下大喜:“木师侄需小心,此魔头厉害得很。”
木耳对他道:“你速退,我应敌。”
天门关心后来徒儿的安危,拜谢几句仓皇而走。
对面的刀客任他走。
显然刀客对新来的对手更感兴趣。
刀客踩着木屐,头顶用元结扎个棒状发髻。
他腰间的刀细而长,刀刃处已被血锈成暗红色。
这丝毫无损此刀吹毛立断,见刃封喉。
刀客每遇一新对手,他都要拔一次刀。
于是他收刀回鞘,重复一遍与天门道人对决前的话。
“在我的故乡,没人能接我一刀。”
木耳眨眨眼,哦一句。
刀客冷场半天,急道:“你怎么不问我故乡在哪?”
“为什么要问?”
“这是决斗者的礼仪。你怎么一点不像礼仪之邦的人?”
“不需要问。”木掌门咳嗽一声,“我对手下败将,没有兴趣。”
刀客被惹怒,他要出刀了。
林里传来第三人的声音:“你的故乡在扶桑。”
来人内力充沛,声音四面八方都有,也就无法循声辩位知他所在。
刀客回头寻人,再扭回头,那人就出现在面前。
衣如雪,人如玉。
木耳已叫出他的名字:“阿城!”
不,不是阿城。
阿城的脸上从不曾透着这般的杀气,他的眼睛里也从不曾见过这般的光彩。
他是福州城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尊!
连城璧此刻现身,不是为着暴露身份的。
经过与花满楼、陆小凤、霍天青的连日商讨,他终于制定出升级版的撩木战略2.0。
他越表现得像魔头,越跟平日被当成傻白愣的阿城判若两人。
连城璧假意对木耳毫不上心,只应付眼前的刀客。
“待人问你故乡在哪,你便趁人不备出刀。于是半刀索命,人称小野半刀。”
小野半刀不服气地道:“我便是正经出刀,你也接不住我一刀!”
他的刀就断了。
连同刀鞘一齐断了。
断他刀的,是连城璧的袖中剑。
只露出一半的袖中剑。
“你可回去找东方不败,叫他给你一柄新的刀。”
小野半刀没动。
脚下断掉的刀很快被一滩水泡过来。
被吓出来的水。
还有被吓出来的胆汁。
他就这么被吓死了。
连城璧暗叫晦气,他还想在木耳面前当个行侠仗义的好魔尊来着,怎地就吓死个人。
木耳的琴已对准他。
连城璧吸口气,人设要稳。
他回过身问木耳:“你与我战,有几成把握?”
木耳愈发看他像阿城,又愈发觉得他不是阿城。
连城璧自是不会对木耳出手的,把早就想好的战略使出来。
“你为何与我战?”
这题木耳会答:“除魔卫道,人人尽责。”
连城璧朗声大笑,抬头颔首间竟变了张脸。
他不过是把提前做好的**贴脸上。
一下子他就变成了霍天青。
“他,与我神教同系,是敌是友?”
陆小凤寻来的易容大师朱丹子技艺高超,远距离的木耳瞧不出一点破绽。
连城璧再变成谢小荻。
“他的母亲,天尊尊主,魔教中的魔教,是敌是友?”
木耳不好作答。
他倒是想明白另一件事。原来不是魔尊长得像阿城,而是他易容成阿城。
连城璧又“变回”阿城的模样。
他理直气壮地反问:“我杀过什么好人,你非要算我的账?”
这回木耳抓住个小辫子:“因为你扮成旁人的样子,坏别人名声!”
连城璧暗自叫苦。撩木战略2.0没预料到还有这名号。
饶是连城璧急中生智:“我不做坏事,怎会坏他名声?”
“我怎知你有没有做坏事?”
“我跟着你走,你不就随时可以看到我有没有做坏事?”
木耳仔细推敲这话的逻辑。
说不上有什么毛病。
他便让连城璧跟着了。
其实是因为他也没把握打赢半剑就秒人的连城璧。
还好连城璧易容成阿城,再同天门道人一行碰面,人人皆道就是那日衡阳城见到的木掌门小跟班,没人把他与魔尊联系到一块。
泰山派途中遭伏,损伤惨重。
天门带出五十余名弟子,只剩余十来名存活。
泰山掌门仰天喟叹:“祖宗基业,败于我手。”
连城璧终于不必压抑武林高手的人设,直截了当给木耳助攻:“索性让泰山并入嵩山,共抗魔教。”
天门道人有些心动。
木耳狐疑地把连城璧拽到一旁,狐疑地问:“你身为魔教尊主想我五岳并派,是何居心?”
连城璧难过极了。他是真心想帮木耳。早知顶个魔尊的头衔那么不受信任,他当初就不该控制日月神教!
他只好继续编故事,说了一通东方不败如何架空他的权力、驱逐他的亲信的胡话后,做出结论:“我就是想借你们的手,除掉东方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