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答:“我不清楚。我只上山时瞧见那小子往山下洒纸,本想捡来出恭。谁知竟是剑谱。我怀里还有几张。”
令狐冲从他怀里摸出剑谱残页。
木耳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我写的!”
严格来说不是木耳抄的那份,字迹不一样。
可木耳久不写字,笔误频频,他又懒得重头换纸再抄,便随手画个杠,把错字杠掉。
残页上就有不少杠掉的错字。看来誊写的人对秘笈极为尊重,非要原样招抄不成。
木耳把怀里那本打算给林平之送来的剑谱拿出来。
风清扬迅速翻阅。
高人慧眼如炬,其中种种一看便知。
“这剑谱本就说要自宫的,可是你给他删去的?”
木耳小心翼翼地点头。他看不懂别的门派的武功,只以为自宫是坑人的。
风清扬骂道:“半桶水害人!”
木耳被训得说不出话。
虽然林平之不是修炼他这本剑谱出的事,可毕竟是木耳间接害了林平之。
令狐冲跪在地上求风太师叔施以援手。
风清扬只能表示遗憾:“若能多些时候,我还可瞧瞧怎么破去剑势。可惜,唉。”
木耳闭上眼睛,调动幻境云图。
他把西门吹雪撕毁改良剑谱的那一幕也录下了。
满天的纸片飘在半空中,那上面的字他都录下了。
高清画质,比用肉眼看还要高清。
放大来看,一点一点地看,就能看到上面写的什么。
“甲转庚,丙转癸、归妹趋同人……”
木耳闭眼,口中喃喃。
他念的就是西门吹雪改良版的剑谱。
风清扬一听就听出门道!
边听边翻原剑谱对照,边听边激动得心发痒。
好绝妙的改动!
改动者既要存留原剑谱“迅捷如雷,鬼魅如影”的特性,又要导引剑气遍及全身,以免去自宫泄气的痛苦。
风清扬以为完全是眼前这少年改动的剑谱,对他由衷地佩服。长江后浪推前浪,设想未来的天下,定是这少年的天下。
木耳的口诀戛然而止。
风清扬意犹未尽。
他催更:“快,下面还有。”
木耳表示此文已坑,谁叫西门吹雪就写那么多呢?
风清扬恨得直跺脚。
这一跺竟跺出思路来。
光疏通,光防守,不成大器。
如同独孤九剑,以攻为守,破敌要害,那才能真的摆脱旧剑谱的弊病。
风清扬越想越透彻,越想越欢喜,还是他的独孤九剑厉害!
种种环节串联成线,剑谱修改一气呵成。
他唤令狐冲:“你进来,我教你以破气式救人!”
他没叫木耳,终归是有门户之见的。
木耳也不稀罕学他的,再说,咱也学不会。
木耳走到林平之身边,替他擦拭林平之额头的汗。
林平之却不敢看木耳。想来定是他用什么法子偷偷拿到的剑谱,无颜面对掌门。
木耳不计较这事。
剑谱本就是他们林家的,林平之惦记着也属情有可原。
木耳比较关心林平之杀人的事。
他问林平之:“陆大有可是你杀的?是就眨一下,不是就眨两下。”
林平之眨了两下,这回他敢面对木耳的眼光。
木耳便信他:“华山搜捕你,你回嵩山来吧。”
林平之不眨眼,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木耳想想:“还是因为令狐冲?”
林平之眨了一下。
果然如木耳所料,这两人关系真好。
“倘若我能把你的令狐大哥也带到嵩山呢?”
这回林平之眼睛眨得跟星星闪烁似地,是巴不得那么做的意思。
木耳没什么计划,纯粹逗他玩,好叫他注意力分散些,身上不那么痛苦。
他注意力全在林平之身上,不察田伯光已完全冲破穴道,几个翻滚退到洞口之外。
一抬手,腰间藏着的光弹腾空而起。
等木耳的宫音把田伯光击飞,光弹已炸开,渲染的烟火点亮大半个天空。
山洞前不知来了多少穿紫色祥云服的人。
日月神教的教众!
他们不敢入洞,反而背过身望向月亮,像是期待何人到来。
月下多了一身与那些紫色衣服不同的红纱衣。
暗红如血,淌过思过崖的花草树木。
来人手上有刺青,眉心带烈焰。
木耳认得他。
东方不败。
又好像不是那个福州城外与他交过手的东方不败。
这人的声音,细腻婉转,丝毫不像个男子。
未语先笑,笑声尖锐,更不像个男子。
唯有眼里腾腾的杀气和傲意,叫人不敢小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柯基一加”小天使投出的地雷~
第25章 抢谱抢人
洞口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莫说洞里的风清扬和令狐冲,连北峰的紫霞宫都亮起火把。
华山派从弟子到掌门全体出动,向思过崖奔来。
东方不败不管装扮、眼神,还是身法、步法,都比起在福州相遇时要邪门许多。
木耳一点都不怕。
这不有高人罩着么?
木耳打出高人的招牌:“你可听好了,我眼前这位风清扬前辈,独孤剑魔唯一传人,他横扫魔教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
风清扬隐居多年,难得被夸,心里边还是很高兴的。
他略点头,不怒而威,给东方不败一个高人犀利的眼神让他感受下。
东方不败红袖遮笑:“你们三人齐上,料想我是打不过的。”
木耳摆好架势:“那你还不速退,我们懒得取你性命。”
不是懒得,而是没空。林平之性命危在旦夕,早救一刻就能多一份希望。
东方不败继续笑:“可你们一时半会也杀不得我。”
话音刚落,他的红衣已裹上木耳头顶的明月夜。
木耳叫句好快,刚要打开梅花三弄防护罩,令狐冲已为他出剑。
东方不败的银针与令狐冲的铁剑在木耳脑门前撞上。
木耳能看到火花在眼前跃动。
火花之间,蔽天红纱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东方不败瞬移到木耳跟令狐冲两人身后!
风清扬起剑。
银针打在木剑上。
木剑斩下两寸长的红衣袖。
东方不败仍旧分毫未伤。
他却将三人都卷入到战斗中来。
东方不败意不在战。
他指着紫霞宫通明的灯火,指着华山山路间举火而行的人流。
他笑得如鬼魇。
“你们猜,若岳不群他们上来,洞里那人是死是活?”
东方不败打不过他们,他们也暂时杀不死东方不败。
战斗要是拖延到岳不群上山,到时免不了争执林平之交给谁处理。一来二去的,非得把人活活拖死不可。
令狐冲最是焦急。
最有权威的风清扬开口:“你且说条件。”
风清扬既这么说,大家都知道确实难以赶在岳不群上来前转移林平之了。
东方不败故作姿态:“堂堂华山耆老,也要跟我魔教谈条件么?”
“我跟你谈!”木耳急欲开口帮老前辈顶雷。
风清扬不需他帮:“昔日华山剑气两宗争斗,老夫早已不是华山人。与你谈谈何妨?”
“爽快。”东方不败也率直说来,“我要辟邪剑谱。”
风清扬一声干笑。
他将木耳抄写的剑谱拿在手中。
东方不败面露喜色。
木耳却把剑谱拿过来。
“你若拿了剑谱,还不肯走怎么是好?”
东方不败冷笑:“你们没资格与我谈条件。”
“我有个法子。”木耳只说着,便学西门吹雪那般将剑谱往半空一丢,宫音震动,剑谱便成了纸屑飘落。
东方不败目瞪口呆。
红袖一拂,杀气并出:“你要那小子死!”
木耳淡定地道:“我跟你走。”
东方不败一怔。
在旁的田伯光提醒:“辟邪剑谱便是他抄的。”
木耳得意地点着头:“不错。正是本掌门抄的。你光要剑谱有什么用,明个儿我抄上千分万分,叫市井老百姓都知你的功夫怎么回事!”
东方不败不傻。
他收回架势,像一条蛇般盘在思过崖前的老树上。
“我日月神教,可没多少人能制得住你。”
“简单。”木耳卸下身上的长琴千鹤响,“我不带琴跟你走。”
令狐冲忙拉住木耳:“木兄万不可孤身犯险。”
木耳跟令狐冲咬耳朵。
“我帮你,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令狐冲没想到木耳也跟他谈条件。
“送平之回我嵩山。”
木耳用个“回”字。
令狐冲便明白林平之原来一开始就是嵩山派的人。
木耳拍拍令狐冲的肩膀,把琴交到他手上。
没有武器的琴爹走向日月神教的弟子间,被他们捆住。
木耳催促道:“你再不走,是要我给岳不群念剑谱。”
东方不败斜斜看他一眼,下令神教弟子撤退。
令狐冲抱着木耳的琴又是不甘又是担心。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林平之还需他救,师父岳不群就要过来。
他赶紧背起林平之,与风清扬一道走思过崖洞穴的小路先行躲避。
木耳待遇还不错。
东方不败不算残忍,没挑断他手筋脚筋什么的,只是将他捆着,丢马车里,运回日月神教去。
打在路上东方不败就催促木耳给他背诵剑谱。
木耳开口就伤人:“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东方不败敛起桃花妖艳的笑。
他只冷冷地道:“继续。”
他想让自己的声音低沉些,可依旧很尖锐。
木耳故作不知:“你莫不是已自宫了?”
东方不败的眸子里怒意与凉意并存。
老半天他终于承认这事实:“不错。”
“你还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