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藤长拜:“我义兄曾挨那两魔头掌击,苦卧病塌已久,求掌门搭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这徐青藤腰间的钱包鼓鼓的。
木耳抱起他的琴,随徐青藤去镇上西边的宅子里。
两三间平房带个院子,院子里栽满兰花,想必有些家底。
徐青藤推开房门,点亮屋中的两盏灯。
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榻上静卧着一名男子。
男子一袭白衣并不富贵,却正与他的身材和肌肤完美契合,不增一分不减一寸。
床榻旁的第三盏灯亮起。
飘忽的灯光在他的五官间悠悠铺展开。
五官精致,如玉似璧,叫人浮想联翩。
他的内伤极为严重。
木耳连发三次宫音,男子依旧额头冷汗直冒,嘴唇抿紧发紫。
徐青藤着急,又一长拜:“求掌门再想法子,徐某万死难报。”
别人礼敬一分,木耳就高兴一分,尤其是他行礼的时候钱包里的银子撞击得劈啪作响,木耳更高兴。
神奇背包里,还剩一包“下品活络散”,据说治疗内伤有奇效。
原世界里售价20银子,小萌新平日可舍不得用。
徐青藤鼓鼓的钱包再次给了木耳信心,用!
木耳捏开白衣男子的嘴,将药粉倒进去,再给他灌碗清水。
不到几分钟,受伤的男子剧烈咳嗽,呕出口乌黑的血。
吐出淤血,经络畅通,木耳再给他deng两声,男子便能靠着床坐起身了。
他脸色发白,气度却好,说起话来比徐青藤还彬彬有礼,叫人怎么听怎么舒服。
木耳记下他的名字,毕连城。
价值连城的连城,一听名字就知道他很有钱。
所以当徐青藤请木耳暂时把毕连城接到嵩山疗养,木耳满口答应。
徐青藤心里石头落地,有事急着先走,称来日必定请恩人喝酒。
木耳忍不住叫唤:“别走,先把这次的出诊费结了啊喂!”
张口又给系统无脑纠正成:“徐兄一路顺风!”
木耳放弃挣扎。
白折二十两的活络散!
余下的毕连城名不副实,身上半毛钱都没有。
要问木掌门怎么知道?
他帮毕连城收拾衣物的时候全摸了个遍,里头银子银票一样都没。
他的一举一动毕连城都看在眼里。
木耳被看得不好意思,为了掩饰尴尬,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毕连城身上。
“你的衣服料不行,挡不住风,伤重别着凉了。”
毕连城就是连城璧,无垢山庄庄主,江湖数一数二的富家公子,他的衣服虽表面看着不华丽,用料绝对上乘中的上乘。
他疑心木掌门已识破他的身份。
等长歌门的素衣卿相上身,他就不怀疑了。
他从未穿过料子这么好的衣裳。轻如蝉翼,自然贴身,暖如沐阳,纵使山路风声戚戚,竟丝毫不觉寒意。
木耳把连城璧安置在门派的东廊第二号厢房。
这曾是二太保托塔手丁勉的屋子。
连城璧睡到夜半,听得房梁上有动静。
他假意睡着,半眯眼观察。
有个穿青衣的中年男人跃入房中,在书架上翻找东西。
连城璧按兵不动,想知道一个人打算找什么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先找到。
男人从书架上摸到一封信。
连城璧觉得可以动手了,手指轻挥,房间里的烛台被点亮。
青衣男人动杀心,反咬连城璧一口:“好小子,敢到我房中行窃。”
连城璧猜出他身份,笑道:“丁前辈既叛门,此地便不是你的了。”
丁勉在嵩山是仅次于左掌门的第二把交椅,根本不把床上看着病恹恹的年轻人放在眼里,大放厥词:“我要做掌门随时……”
话未毕,剑刃已划破他的喉咙。
连城璧给他背上补一掌,将他送出屋,挂在山崖间的大松树间。
木耳闻声架着轻功踏云赶来。
好在这次脚步收得快,正落在临着悬崖的廊外,没再掉下去摔死。
正瞅见挂在树上的死尸。
木耳从没想过连城璧能出手伤人,以为是因自己赶来吓跑窃贼,窃贼逃命间不慎撞树而亡。
他不由感慨一句:“轻功真是害死人。”
连城璧:“……”
忽然木掌门出手一deng!
连城璧以为身份暴露,登时调动全身气息抵御。
不想这是奶宫,声波入体,叫他浑身舒畅。
“连城兄你可还哪里伤着?”
木耳是个认真的人,哪怕没报酬,既然接下徐青藤的任务,就要把人照顾好,他给连城璧探脉摸额,确信他内伤没有恶化,才放下心。
连城璧一阵感动。
木耳既当他是朋友,他也当木耳是朋友。
对待朋友他从不会正面出手。
他的惯用套路是,利用朋友,放长线,挖大坑。
他便把丁勉要偷的书信交给木耳。
福威镖局的托镖信。
寻常的镖肯定不必求嵩山掌门出手,照此反推,这趟镖大有可能与镖局所藏的“辟邪剑谱”有关。
连城璧看家本领是剑法,自然想将绝世剑谱纳入囊中。
他劝木耳:“要能帮镖局护好剑谱,定叫江湖中人对嵩山刮目相看。”
木耳颇为赞同。
连城璧趁热打铁:“今日初九,需即刻动身,否则三十前怕赶不到。”
若非到了紧急时刻,福威镖局是不可能向外派求援的。再耽搁几日,恐剑谱就要落入他人之手。
木耳摇头:“得治好你的伤我再走。”
连城璧当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行走江湖见过各色人物,少有像木耳这般讲义气的。
他只能加紧运功调息,争取早日康复。
三日过后,连城璧的伤势已好大半。
连城璧催木耳赶紧去福州,莫要错过机会。
木耳犹且担心:“我这一走再一运镖,恐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你怎么办?”
连城璧不知所云,什么怎么办?
木耳伸手往神奇钱袋里摸银子。
这几日为了能早中晚都按时给连城璧疗伤,木耳没下山开馆,钱袋里还是三十八两。
先摸出十两,咬咬牙再摸出十两,往桌上一摆:“你省着点用,坚持到我回来。”
二十两能用多久?
连城璧没概念。
他平日不带钱也不花钱,招手就有府里的暗影仆从就出来替他结账,所以他是不沾铜臭味的无垢公子。
既然掌门盛情难却,他也只好沾沾俗气收下。
等掌门下山半日,连城璧换上一身红银相间的侠士服,戴上月牙状的鎏金面具,也朝福州疾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月之恒”的营养液~)
第3章 镖局惨案
抵达福州城已是半夜。月色凄然,城门紧闭。
对于木掌门这样的大侠,城门只是摆设。
疾跑,跳跃,攀爬,翻过城楼一跃而下,他的身影在月色下划出条银色的弧线。
落地前来招蹑云逐月,向前冲刺一段距离,这样就不会被摔死。
利剑的寒光晃过木掌门的眼睛。
竟有人躲在黑暗中偷偷出剑。若非冲刺位移,着陆时早已被这一剑穿身而过。
木耳反手一记弹琴普攻。
偷袭者被音波震得撞上暗巷的墙。
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头戴一方巾帻,生得文文弱弱,全然不像什么狠角色。
他的剑撑着地,他的手扶着剑。
他的嘴里全是血,他的眼里也遍是血丝和恨意。
木耳发誓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他握紧剑,还要再战。
木耳再一记普攻把他连人带剑打趴下。
少年绝望地闭上眼睛等死。
木耳没打算杀他。
杀人多不好,看他一身华服玉树临风,叫他赔点精神损失费才是正事。
“你哪家的小孩?”木耳冲他喊句,“半夜出来混你爹妈知道?”
少年不答,只有沉重的喘息,还带点啜泣。
巷子里传来中年男子的大笑:“他爹妈早死了。”
少年愤怒地睁开眼睛,伤重爬不起来。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人影已至,他一身黑袍,脸上罩着川剧变脸的红脸谱。
“小子,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黑袍男与木耳道。
他要斯文点,木耳没准不会管他。
可黑袍男偏生一脚踩在少年的背上。
少年惨叫一声,俊秀的脸上青筋暴起。
少年伸手要去拿剑,黑袍人又是重重一脚跺在少年的手上。
寂冷的夜里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还有deng的穿破长空的声响。
黑袍男是老江湖,警惕地从少年身边跃开。
木耳当前心法是相知,发出来的奶宫。
少年手上和背上的剧痛缓和许多,可他伤得太重,一时半会仍站不起来。
木耳横在他与黑袍男之间,学着黑袍男的语气:“阁下,奉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黑袍男冷笑:“呵呵,看来你也想要林家的剑谱。”
木耳表示他对剑谱不感兴趣,他对钱比较感兴趣。
又提到系统违禁词。
系统大义凛然地改台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黑袍男子袍袖一挥,红脸变绿脸!
扯下的红脸谱形同暗器,朝木耳飞袭而来。
木耳赶紧一个普攻将它打落在地。
木耳又有点慌。
刚才救人心切,忘记切换成莫问心法再出来打架。
他现在只能普攻。
打蚊子血的普攻。
黑袍男子更慌。
他这扯脸绝活苦练四十年,发出之际又快又狠,便是许多江湖名宿也接不住。
眼前这看似二十出头的青年人竟轻轻松松一抚琴,就破了他的招?
被打败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数十年的功夫,还抵不过别人几年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