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罢,冯文青摸了一下梁秋竹的头:“到了记得发消息,路上注意安全,有任何事都要给我打电话,听见没有?”
梁秋竹用力点头:“好。”
冯文青站在门口,一直盯着梁秋竹离开的背影。那背影几乎是一步三回头,走没两步,就会停下来给他招招手。
冯文青看着看着,心里突然生出一种错觉,自己好像是送幼儿园小朋友上学的家长。
而另一边的梁秋竹,在走出居民楼、拐过街角后便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等了大约十分钟。
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缓缓驶来,正是上回送他和冯文青去医院的那一辆。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什么也没说,在后座闭目养神,神色有些冷淡。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城市道路上,不到半个小时,就拐进了一处环境清幽的别墅区。
梁秋竹刚一推开那扇雕花的实木大门,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梁明远。
对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家居服,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显然是专门在等他。
他的脸上带着惯有的威严,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一看就知道正在生什么气。
而在梁明远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傅征。
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休闲西装,身姿挺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看到梁秋竹进来,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梁明远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梁秋竹身上,当看到次子身上这副与平时大相径庭的装扮时微微蹙了下眉。
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卫衣,搭配一条牛仔裤,脚上甚至还是一双帆布鞋,以及手里拎着个红蓝条纹的帆布包。怎么看都和梁秋竹平时的风格不搭。
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放下报纸,将一个平板推到他眼前,语气冰冷:“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梁秋竹低头一看,平板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正是前几天被疯狂转发的那段视频。
画面有些晃动,但清晰地记录下了当时的场景,自己正死死按着那个壮汉王虎,拳头毫不留情地朝着他身上招呼,脸上的表情狰狞而愤怒。
梁秋竹低头看着平板上自己打人的画面,嘴角却勾起一抹无所谓的弧度。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抬起头,迎上梁明远锐利的目光,“他该打。”
“该打?”梁明远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怒极反笑,“梁秋竹,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开破肉夹馍店的,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你居然在大街上动手打人,还被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
梁秋竹皱眉:“他不是来路不明的人。”
“你是指那个叫冯文青的男人?一个没权没势,只会卖肉夹馍的普通人?你跟他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前途?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
梁秋竹猛地抬起头:“你调查他?”
“若不是我调查,我还不知道你这些天都在外面不务正业,整天跟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混在一起!”
梁明远越说越生气,胸口剧烈起伏,最后甚至忍不住咳了两声。
旁边的傅征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叔叔,别生气,小心身体。”
他脸上挂着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又看向梁秋竹:“秋竹,怎么能这么跟叔叔说话呢?叔叔也是为了你好。他只是担心你,你别惹他生气了,啊?”
梁秋竹冷笑一声:“傅征,这里没你的事,少在这儿假惺惺地装好人。”
梁明远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指着梁秋竹,气得浑身发抖:“好!好!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你给我滚!”
“哦,那我滚了。”梁秋竹拎着那个红蓝条纹的帆布袋转身就要往外走。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守在那里的两个黑衣保镖给拦住了去路。
“两位大哥,你们家先生让我滚。”
两个保镖面无表情,纹丝不动,显然是只听梁明远一个人的命令。
梁秋竹又转过头,对着梁明远摊了摊手,怂了怂肩膀:“所以,我到底是滚还是不滚?”
梁明远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手指着楼梯口,吼道:“给我滚回楼上去!这几天都不许出门!”
梁秋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他嗤笑一声:“老头子,我都二十四了,还搞关禁闭这套啊?有没有点新意?”
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今天是肯定出不去了。
他拖着那个与这里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帆布袋,慢悠悠地往楼上走,走到楼梯拐角时,还回头冲梁明远挥了挥手:“行,我回房了,不碍您的眼。”
当天晚上,梁秋竹待在自己那间大得有些空旷的房间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找了一面干净的白墙做背景,给冯文青打了个视频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屏幕里立刻出现了冯文青的脸。
他似乎是刚洗完头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
几缕发丝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滑过眉骨,再到下颌线,最后消失在衣领里。皮肤透着水润的光泽,脸颊带着一丝刚沐浴完的红晕。看起来有些不设防的脆弱。
梁秋竹还没来得及开口, 冯文青的声音就率先从听筒里传来:“你到家了?”
“嗯。”梁秋竹盯着屏幕里冯文青锁骨处残留的水珠,不自觉地舔了舔后槽牙,低声应道,“到了。”
“这么晚才到啊。”
冯文青声音小小的, 尾音还微微上扬, 听得梁秋竹心里一阵发痒。
“是啊, 我好累哦,哥。”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冯文青立刻关切地说:“那先不打电话了,你好好休息。”
“不行,要打。”
“……哦。”冯文青愣了一下, 随即又问,“家里的事不严重吧?”
“不严重,过两天就能回来了。”
“那就好。”
平常两人几乎都待在一起,很少这样隔着屏幕聊天。此时四目相对,多少有点新奇, 又有点微妙。
冯文青问完了最担心的问题,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傻傻地看着屏幕里的梁秋竹。
还是梁秋竹先打破了沉默, 他笑着问:“哥, 你在干嘛呢?”
冯文青下意识回答:“刚洗完头洗完澡,准备吹头发。”
“那你吹, 我看着。”
冯文青“哦”了一声,拿起吹风机,却有点不好意思在镜头前吹头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镜头笑了笑,按下了开关。
嗡嗡的声音很快便从听筒里传来, 冯文青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发丝随着吹风机的摆动而飞扬。
梁秋竹的目光紧紧锁在屏幕里的那只手上。
冯文青的手很修长,骨节分明。虽然因为常年工作,指腹和指关节处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好看。反而因为那点粗糙,更添了几分性感。
此刻,那双手正穿插在湿漉漉的发丝里拨弄。水珠顺着发丝滑落,有的被吹风机的热风蒸发,有的则滴落在手背上,顺着清晰的青筋缓缓流淌。
冯文青似乎没在意,依旧专注地打理着头发。他微微低着头,脖颈拉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梁秋竹看着看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想象着那双手的触感,指尖的薄茧蹭过皮肤的感觉,还有那双手如果不是在拨弄头发,而是在别的地方……会是什么光景。
冯文青吹完头发后,关掉吹风机拿起手机,刚想跟梁秋竹说自己要去睡觉了,却见屏幕里的梁秋竹微微眯着眼,胸口有些起伏。
冯文青忙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梁秋竹摇摇头,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里的冯文青。
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哥,我想亲你。”
冯文青闻言一顿,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屏幕里梁秋竹的嘴唇上。
他清晰地记得那里亲上去的感觉,温热、柔软。
看着看着,他突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得,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
这个小动作细微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屏幕那头的梁秋竹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的笑,声音低沉地重复:“哥,我回来了要亲你。”
冯文青在梁秋竹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手,他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天已经不早了,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很快就分别道了晚安,挂断了视频。
冯文青躺上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久久没有睡意。
这些天来,他还是头一回独自一个人躺在这张床上。身边空荡荡的,没有那个总是喜欢黏着他、抱着他睡觉的身体,他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仿佛还能闻到枕头上残留着的、属于梁秋竹的气息。
而另一边的梁秋竹挂了电话后,手机被扔在床头柜上,撩了一把额前的碎发。他站了起来,提上半拉不拉的裤子,快步走进浴室里。
冷水瞬间倾泻而下,梁秋竹将脸埋在水流中,一只手撑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另一只手则向下探去。继续完成刚才没做完的事。
第二天早上,冯文青醒来时,面对只有自己一人的大床还有些发愣。
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摸向身边的位置,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床单。
他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奇怪,分开还不到24小时,他竟然开始期待梁秋竹快点回来了。
穿上衣服后就去洗漱,他正刷着牙,满嘴泡沫,便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他心里嘀咕了一句干嘛的,但也没多想,随手就划开了接听键。
“冯文青。”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熟悉得让他瞬间皱紧了眉头。
“沈嘉明?”
这人又给他打电话是要干什么?
“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了,还有你家那个小工。”
“所以呢?”
“所以?”沈嘉明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工他是……”
话正说到一半,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很轻地喊了一声:“嘉明。”
虽然声音不大,但因为冯文青这边环境很安静,所以听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似乎在说什么话。
冯文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很想直接把电话挂了。但一想到刚才沈嘉明提到了梁秋竹,他又耐着性子没有挂断。
‘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工他是……’
沈嘉明认识梁秋竹?
突然,电话那头的窸窣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是沈嘉明清晰的声音。
“你知道他是谁吗?什么来路不明的人你都敢往店里招?冯文青,你真不怕哪天你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冯文青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原来不认识,纯来找茬的。
“沈嘉明,你有资格跟我说这些吗?”
让他冯文青被骗得团团转的,不就是沈嘉明本人吗?
电话那头的沈嘉明明显愣了一下,语气瞬间又有些急:“我这是好心提醒……”
“你的好心,我可不敢要。你给我打电话,就是要跟我说这些废话?你不知道,一个合格的前任,要像死了一样安静吗?”
说完,不等沈嘉明再开口,冯文青直接按下了挂断键,然后顺手将对方的号码再次拖进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他烦躁地揉了一下眉心,手机又叮咚响了一下。
他以为又是沈嘉明换了号码打来,皱着眉拿起手机,结果屏幕上跳出的却是梁秋竹的名字。
「哥,起床没有?」
冯文青紧绷的嘴角不自觉地就松了下来。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两个字:「醒了。」
发送成功后,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刚洗漱完。」
「今天天气又降温了,多穿点。」
「好。」
临出门前,想起梁秋竹的那条消息,冯文青又回到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秋衣加了进去。
今天的客人如同往常一样多,店里只有他一个人忙活,有些手忙脚乱。还好熟客们都很体谅,没有一个人不耐烦或催促,只是坐在那里耐心等着。
直到下午快两点的时候,客人才渐渐散去。
冯文青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操作台上溅到的卤汁。
片刻后,他感觉头顶投下来一片阴影,头也没抬,习惯性地开口:“你好,请问是要肉……”
“不是。”
他闻言一顿,抬起头,看清面前那人的脸时,愣了好一阵。
“……以寒?”
梁秋竹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过手机给冯文青发消息,发送成功后就开始回工作消息。
他是云阶的老板,很多事情不需要他亲自过手,下面有一群人等着给他分忧解难。但他毕竟是老板,一些关键决策和重要客户的维系,还是需要他来定夺。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全是工作上的消息。有汇报营业额的,还有请示合作方案的。梁秋竹耐着性子快速回复完,正想打个电话让管家送饭来,房门却被敲响了。
“秋竹,吃饭了。”
梁秋竹翻了个白眼,看来这顿清静饭是没法吃了。
他打开门,傅征正站在外面,脸上挂着惯有的的笑容。
“好久没回老宅睡了吧,昨天睡得好吗?”
梁秋竹没搭理他,侧身绕过他就往外走。
傅征也不介意,优哉游哉地跟在他身后,像聊天气一样随意地开口。
“说起来,我还挺惊讶的。最近许久没见你,一直以为你在忙会所的事,没想到是在一个肉夹馍店里当小工。在新闻上看到你时,我还愣了半天呢。”
梁秋竹脚步没停,依旧懒得搭理。
傅征还在继续:“还有那位肉夹馍店的老板,他也是让我……”
梁秋竹的脚步猛地顿住,缓缓转过身,神色冰冷:“是什么?”
傅征脸上的笑容不变,他迎着梁秋竹的目光回复:“也是让我有些惊讶,因为他长得似乎……和我有些相似。”
梁秋竹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他上下打量了傅征一番,目光从傅征刻意打理过的头发,扫到他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最后停在他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上。
“你吗?”
他嗤笑一声,像是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别往脸上贴金了。”
“好恶心。”
梁秋竹跟傅征这人从小就不对付。
梁秋竹记不太清具体细节了, 只记得那时自己应该是十二三岁,正是叛逆又敏感的年纪,比他大五岁的傅征就跟着李蓉一起嫁进了梁家。
傅征这人,表面上总是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 说话轻声细语, 对谁都客客气气。
但梁秋竹第一眼看到他, 心里就莫名地堵得慌。
后来发生的许多事都彻底印证了他的第六感,这人总爱做些不着痕迹的小事。
比如是在饭桌上当着梁明远的面,看似无意地提起“秋竹最近好像很喜欢玩那款游戏”之类的话,轻飘飘一句话,就让能让梁明远联想到梁秋竹最近成绩下滑的原因, 以此对他进行严厉说教。
这种事单独看无伤大雅,甚至可以说是无心之失。但次数多了,梁秋竹便知道傅征就是故意的。
傅征大学毕业后,就一门心思想要进入梁氏集团的核心层。不过梁明远也不是傻子,虽然表面上对这个继子客客气气, 甚至颇为“看重”,经常在公开场合表扬他年轻有为。但真正涉及到公司命脉的总部核心业务和关键决策,他始终只放心交给大儿子梁起舟处理。
甚至两天前, 梁秋竹还从梁起舟的贴秘那里听到了傅征在公司里被梁起舟骂得狗血淋头的消息。据说当时梁起舟把一叠文件狠狠摔在傅征脸上, 怒斥他办事不利,实在干不好不如滚回国外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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