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秀莲跟在张老大二人身后进堂屋,低声询问自家儿夫郎,“竹哥儿,这俩人就是当初来老三酒楼闹事儿的?”
宋听竹点头。
阮秀莲面上不喜,“受人诓骗是真,借机想要讹诈银钱也是真,这样的人往后少做接触。”
“知道了娘。”
茶水尚未凉透,一早到山后查看水潭情况的刘猛兄弟回了家。
“刘东家回来了。”张老大二人忙站起身。
来酒坊闹事那日,两人可没少被刘虎扭胳膊,汉子手劲大,两人回到家愣是歇息了两三日才能抬起用劲儿。
兄弟俩吞着口水,一脸紧张。
刘虎瞧见二人来家,板着脸打了招呼。
“哎,刘东家好。”
张老大搓着手说起正事。
“当初卖我二弟假酒的是窦记当铺的伙计,我们仨在镇上盯了好些日子才找见人,不止如此,还意外瞧见有人跟窦正祥勾结着,想要害刘东家你们!”
张老三是个机灵的,接在后头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又将那人的模样特征也描述了一遍。
阮秀莲皱着眉头道:“我听着咋那么像章德胜家老大呢。”
“就是他。”刘猛黑着脸,“我说那日在镇上瞧见,怎的见了我就跑,原是心虚!”
唐春杏道:“咱现下咋办?去找村长族老主持公道?”
“没有证据去了便是打草惊蛇。”宋听竹思忖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啥法子,宋东家你尽管说,我们兄弟定当全力以赴!”张老大自告奋勇。
阮秀莲等人也着急,“竹哥儿,你有啥法子快说来听听。”
宋听竹道:“那么多死去的动物尸体,绝非章家一家所出,而能大量购买到家禽牲口的地方,便是牲口市场,咱们只需顺藤摸瓜便可。”
张老大一头雾水,“这瓜咋摸?”
刘虎瞧着自家媳妇儿,“我去取纸笔。”
夫夫二人心有灵犀,方才他便听懂媳妇儿要做啥了。
待纸笔取来,宋听竹边研磨边解释:“我将章永发的样貌画下来,拿去牲口市场找掌柜们一问便知。”
张老三接话:“那么多人证在,到时就算闹去官府,也是咱有理。”
宋听竹不善画人像,不过有特征在,外加刘虎几人口述,事情当天便有了结果。
下午几人坐着牛车匆匆赶回村子,小歇片刻一家子便带着怒火,浩浩荡荡去了章老二家。
诸多人证在,章德胜父子想抵赖都不成,章家大族老知晓此事不会轻易解决,可也不想闹去报官,叫旁的村子看自村笑话,便希望此事能够私下解决。
刘家自是不可能答应。
章德全咳嗽着说:“所幸没有酿出大祸,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唐春杏嘟囔,“倚老卖老,这话也有脸说出口。”
章家人没听清,但想也不是好话,个个脸色不好。
宋听竹道:“族老这番话听竹不敢苟同,此事非同小可,若发现得晚,大伙喝了污水引发疫病,后果不堪设想,到时便是整个章家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话落,刘猛兄弟便将章永发押住了,“走,跟我们去见官!”
章永发嘴硬地挣扎着,“放开我,这事儿不是我干的,凭啥跟你们去见官!你们说啥就是啥?谁知道是不是串通好的想要诬陷我们家!”
宋听竹冷声道:“是不是诬陷,县令大人自会判断。”
章永发只当刘家是在吓唬他,直到被绑上牛车,这才慌了神。
“爹救我爹,我不想坐牢啊!”
叫喊声将村里百姓引了来,大伙见章永发被绑着,三位族老更是面色铁青,纷纷嘀咕开。
“这是咋啦,咋还把人绑上了?”
“不晓得,李家的来得早,你给大伙说说咋回事?”
“俺也没听全乎,只听说是章德胜他家大儿子惹出啥事,刘家闹着要报官哩!”
“宋东家跟刘东家可不是那不讲理的,如今要报官,指定是这章永发做了啥不可饶恕的事儿。”
“是啊,酒坊出了事儿刘家也照旧给咱发工钱,品行可比章家强了不知多少倍。”
眼瞧着章永发被绑上牛车,二族老章德胜有些坐不住了,“刘家的当真一点情面都不顾?”
“啥情……”
刘大生拉住阮秀莲,“二族老跟我们刘家说不上情面,从来没受过族里半分关照,何谈情面?”
章德胜脸色极其难看,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章永发见刘家铁了心要拉他去见官,慌不择言道:“这事儿不是我干的,是章德胜跟章永春逼我买牲口丢去后山的,你们要抓抓他们!”
大伙闻言登时噤了声,随即便是一声高过一声的诅咒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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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啊啊啊这本写的好坎坷,大家觉得咋样,还能看得下去不[爆哭][爆哭]
“章德胜你们一家子真是缺德完了!”
“村里那么些人吃溪水, 真要起了疫病,你们家能逃得过?”
“报官,这事儿必须得报官!”
“这种害群之马就应该赶出村子!族老咋了, 还不是仗着年纪大,再说他章德胜是章家族老, 又不是我王家的。”
“也不是俺们徐家的。”
大伙嚷着要报官, 还有闹着要将章德胜一家子赶出云溪村的, 院子里一片混乱,章家大族老发话也无人在意, 自觉丢了面子老脸涨得通红。
“咚咚!”
章鸿波敲着锣安抚众人:“大伙冷静,事关全村,我章鸿波在这给大伙做个保证, 此事一定会给大伙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早便看不惯二族老的做派,看在大族老面子上半百忍让,却不想自个儿的放任不管,险些害了全村人。
“刘家的,我跟你们一块去县里。”
这次他是铁了心要整治族里, 顺便敲打一番那些个惯爱倚老卖老的, 省得日后再出来指手画脚。
大伙目送一行人出了村子,直到日头落山, 天儿都黑透牛车这才慢悠悠进了村。
“回来了回来了!”
几位妇人夫郎聚在大榕树下闲聊,瞧见牛车进村忙抻着脖子张望。
“没瞧见章德胜跟他家老大, 莫不是被县令老爷扣下了?”
“定是如此,章德胜那老不死的在村里作威作福这些年, 可算是遭了报应!”
不等牛车行进,几人便快着步子迎上前。
“村长,那章德胜父子可是被县令老爷关了大牢?”
“两人险些害了全村, 真要判怕是三年不止吧。”
章鸿波跳下牛车,将县令的判决说给大伙听。
“章德胜虽是主谋因着年龄大了,县令姥爷体恤百姓,只判了仨月牢狱,章永发三年。”
几人听后啐着口水道:“才三个月,忒便宜那老东西!”
“虎子竹哥儿,他章家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搅黄酒坊,现下判这么轻,这口气也能咽得下?”
“就是,换做我非叫那东西一辈子出不来才解气!”
宋听竹面色温和,“多谢各位婶子叔么挂心,不过这大牢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寻常汉子待上三个月也难挨,何况是个七旬老人。”
“这倒是,吃了这回教训往后那一家子也掀不起啥风浪了。”
“天儿都这么晚了,快些回去用饭吧,俺们也回了,明儿还得下田种蜀黍哩。”
“我家粮种不够了,你们谁家有多的匀我些。”
几人说着话走远。
同村长章鸿波分开,夫夫二人便赶着牛车回了自家院子。
一家子都还没歇下,听见院外响动,阮秀莲边唤小妹将热在灶间的饭菜端进屋,边迎出屋。
一家人听闻那章永发被县令判了牢狱,章德胜也得在牢里待些时日,堵在心头这口恶气总算散了去。
刘大生笑呵呵道:“明儿酒坊便能开工了,咱刘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夏哥儿也要去帮忙!”
阮秀莲笑着打趣小孙子,“还没酒翁高,能帮啥忙?”
小家伙眯起眼睛,嗓音清脆道:“夏哥儿是小叔么的跑腿小妹~”
一家子被这话逗得前仰后合。
章家一事解决后,酒坊运作逐渐迈入正轨,一连几日过去皆没再出过岔子。
刘猛与阮家两位舅舅上手快,不出半月便熟悉了酒坊各阶段运作,宋听竹便没再日日去盯梢,放心将酒坊事宜交给三人,自己则同夫君到相邻几个镇上拓宽销路。
赶着牛车从清河镇返回,途经柳塘村远远便瞧见三个汉子互相搀扶着走来。
宋听竹道:“夫君,前头那几人好像是张老大三兄弟。”
“是他们。”
刘虎驾着牛车行近。
“刘东家宋东家。”张老大摸着鼻子,模样狼狈地打着招呼,“你们咋来村子里了?”
刘虎说道:“到镇上去了趟。”
见三人身上带着伤问起缘由,张老大干笑着说:“没啥,我们兄弟日后不在赌坊干了,按照赌坊规矩要么交银子走人要么挨顿打。”
银子是不可能交的,三人在赌坊当打手说出去风光,实则因为背后无靠山,处处矮人一头,这些年银子倒是攒了些,但赌坊黑心张口便是五十两,别说五十便是十两银子仨人都掏不出,只得叫人拳打脚踢了顿再丢出赌坊。
“我们兄弟皮糙肉厚,二位东家不必担心,您忙去就成,我们先回了。”
“大哥二哥等等。”张老三松开二哥,跪倒在地。
张老大与张老二一脸震惊,“三弟你这是干啥?”
张老二被人打断一条腿,便是有布料遮盖也不难瞧出,此时痛的嘴唇都是紫的,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张老三瞧了眼自家二哥,扭头冲夫夫二人道:“请二位东家收我大哥二哥进酒坊做工吧。此前我们兄弟为了些蝇头小利坑害两位东家,这件事都是我一人的主意,还请二位东家不计前嫌,收下我大哥二哥,二位东家放心,他们二人空有一把子力气,其实没啥脑子且重情义,是绝对不会背叛主家的。”
“三弟!”张老大拉着人,着急道,“是咱犯错在先,你这样不是在逼刘东家宋东家吗?再说这事儿咋能全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跟老二要是不愿意,打死也不会干这事。”
张老二故作轻松:“是啊三弟,赌坊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我早就想离开了,被人打断条腿算啥,只要咱兄弟仨还活着,日子就有盼头。”
“可二哥你这条腿是因为护我断的!”
张老三攥紧拳头,“刘东家宋东家要是不放心,可以签卖身契,我二哥这腿大夫说只要休养得好,走路做活不成问题,至于工钱您看着给就成,只求二位东家能收下我大哥二哥。”
夫夫二人没有轻易给出答复,而是说会认真考虑。
待回了村子,叫来一家人,坐在堂屋商讨起此事。
阮秀莲怀里揽着夏哥儿,“这事儿我没意见,人活一辈子还能没个错处了,再者这回要不是张家三兄弟,哪能那么快将章德胜父子揪出来,说不准就得咽下这哑巴亏。”
唐春杏点头,“娘说得对,我也同意。”
一圈大人都表过态后,夏哥儿也举起小手,“夏哥儿也同意。”
宋听竹笑着捏了捏小家伙脸蛋儿,“好,那明儿便托人去柳塘村递个信儿。”
夜里夫夫二人依偎一处,汉子粗糙的指腹拂过宋听竹腰际,带起一阵痒意,他按住夫君手背,耳畔微红。
刘虎反手握住媳妇儿手腕,问道:“媳妇儿是不是早就想着收张家三兄弟进酒坊做工了?”
宋听竹点头,“张老三是个聪明的,且还会识字算账,将来定能用得上。”
一个农家子,仅靠在赌坊做打手便能识得那么多字,还学会了打算盘,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得到的。
刘虎自是听媳妇儿的,二人温存片刻便相拥着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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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张老三有大才!
是的兄弟仨没正经名字,等听竹宝宝取名儿[撒花]
第73章 锦宁婚事
翌日张家三兄弟得知三人皆可进酒坊做工, 甭提多高兴,老太太瘫在床上对着云溪村拜了又拜,千叮咛万嘱咐, 望仨儿子从今往后好生过日子,切莫再进那吃人的赌坊。
兄弟三人只有张老大娶了妻, 如今有了正经活计, 老二老三的婚事也算有了盼头, 老太太心头淤积了多年的愁苦,登时化作烟雾散去。
张老大三个孩子在院子里愉快地跑来跑去, 一家子听着孩子们的嬉笑声,露出笑来。
夏至过后便到了农忙时节,宋听竹给家里田地多的汉子们放了假, 待农忙结束,阮家外婆那头紧跟着传了喜讯来。
刘家院子里喜气洋洋,阮老太太握着大女儿手,笑得眉不见眼。
“那王家小子娘见过是个好的,上头还有双哥儿、姐儿, 都成亲嫁了人, 王郑氏性子软面是个好拿捏的,咱们家锦宁嫁过去便能当家作主, 断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阮秀莲满意点头,转而又担忧道:“一家子都是面瓜也不成, 也没个兄弟妯娌,王家小子在外头做工, 有人来家闹咋办?”
老太太拍着女儿手背,“有兄弟,王家小子他爹几年前收了个养子, 那孩子是个有本事的,年纪轻轻便在镇上做起账房先生,平日里没少照顾王小子,也没少给村里人行方便,咱锦宁嫁过去,村里可没人敢欺负他。”
阮秀莲舒展眉心,“那就好,咱家锦宁是个有福气的,日子定能过得顺风又顺水。”
“可不是。”
老太太心里头高兴,晌午饭桌上多用了半碗饭,阮家两位舅舅瞧见喜得不轻。
阮二牛告状道:“大姐你是不晓得,为了锦宁这桩婚事咱娘托人东奔西走,是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眼瞅着婚事定下,这才有了胃口。”
老太太瞪二儿子一眼,“吃你的饭,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大姐你瞧,娘就听你话,在家就不让我们说,说是怕大姐你唠叨她哩。”
阮秀莲笑着道:“娘,我是您闺女哪里敢唠叨您,只是这人是铁饭是钢,您又这么大岁数了,不好好吃饭咋成?您不是还想着抱重孙,身子垮了还咋抱您说是这个理儿不?”
“瞧瞧瞧瞧,这哪是不敢唠叨,再说下去天儿都黑了!”
老太太嘴上嫌弃,一双浑浊的眸子却染满笑意。
宋听竹听着耳旁的说笑声,下意识摸上腹部。
昨儿他去瞧过大夫,又抓了几服药,岑老大夫说他身子见好,再养养定能怀上。
刘虎见自家媳妇儿汤碗空了,凑过去问:“媳妇儿怎的吃这么少,我再去给你盛些?”
宋听竹也压低了声音,“已经饱了,坐着有些撑,我去外头透透气。”
“我陪你一道。”
夫夫二人同长辈们说了声,便一道出了院子。
“媳妇儿在想啥?”刘虎见宋听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
宋听竹道:“锦宁是外婆的心头肉,婚事不能就这么轻易定下,过几日夫君还是托相熟的人去村里多打听打听,毕竟不住在一个镇上,隔着好几个村子呢,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刘虎点头,“帮咱给柳嬷嬷送过家书的郑松就住在清河镇,明儿我过去一趟,找他问问。”
“带坛子酒,再拎包点心。”
“成。”
“殷大哥,你这般匆忙可是嫂子与舒阳出了事?”二人拐过巷子遇见殷承霁,见他行色匆忙,不由关心了句。
殷承霁也在酒坊做工,不过昨儿晚上告了假,说是要去趟镇子上,宋听竹只当他有事忙没有过问,现下见他慌里慌张,不免有些担心。
“之前同虎子和弟夫郎说过,家中有个小弟名唤殷成浩,在来云溪村的路上与我跟琴瑶走散了,昨儿我便是收到了朋友消息,说是有了小弟的行踪,这才同你们告了假。”
殷承霁虽有慌张,眸子里却染着笑意,想来是殷成浩当真有了消息,正准备回家告知妻儿。
夫夫二人便没再拉着说话,让人回了家。
宋听竹瞧了眼跑远的身影,与夫君奇怪道:“殷大哥的弟弟比他小七岁,当年走散时十三岁早便记事了,且又是在常山县与殷大哥三口走散的,若是有心怎会五六年过去没半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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