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村的也要?”
“要啊,只不过头批只招咱自村的,说是后头买卖做大了,还要扩建酒坊呐。”
“我的乖乖,这刘家真是不得了,往后大伙可得巴结着刘家,吃不上肉好歹也还能跟着喝口汤。”
“啥汤恁贵,人秀莲大姐说了,不分男女工钱每日二十八个铜板,一个月就是八百四十文,比到镇上做工赚的银钱还多哩!”
有这几个大嗓门在,刘家要招工一事,小半个时辰便在村里传遍了,大伙挎着篮子拎着筐,三三两两上了门,一日下来险些踏破刘家门槛。
晚晌饭桌上,阮秀莲把这事儿说了。
“今儿上门的人不少,我挑了四五个,都是勤快麻利的,竹哥儿大可放心。”
唐春杏笑着道:“我娘家那头也说好了,明儿就能来帮着盖房。”
满桌子人面上都带着笑,只刘小妹握着筷子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
宋听竹见她有话要说,便动问起:“小妹可是有话说?”
刘小妹拧着眉头,迟疑着问:“能让孟大娘也来咱家做工吗?”
“孟银花?”唐春杏提高嗓门,“她当初可跟她男人来家里闹过,且还不只一次,叫她到酒坊做工,全家谁能放心?”
阮秀莲道:“是啊小妹,可是钱家丫头跟你说啥了?”
刘小妹摇头,“霜儿姐什么都没说,是我自个儿的主意,娘,其实孟大娘没那么坏,都是被钱大爷逼的。”
唐春杏不信,“就她那暴脾气,还有人能逼迫得了她做事儿?”
阮秀莲瞥一眼大儿媳,“老大媳妇儿你少讲两句,先让小妹把话说完。”
“不怪大嫂不信,要不是我亲眼瞧见,我也是不信的。”
提起钱家,大伙最先想到的便是脾气火爆、为人刻薄的孟银花,村里百姓都当钱家是孟银花做主,钱有粮这个八尺大汉在媳妇儿面前,也得做小伏低。
与钱家有过节的刘家,自然也是这般认为,直到刘小妹无意间瞧见孟银花腕子上纵横交错的伤疤,这才知晓小姐妹在家中过的是哪种日子。
“钱大爷在镇上做工常被人瞧不起,在镇上受了屈辱,回家便将怒火泄在孟大娘身上,听霜儿姐说钱大爷还染上了嗜酒的毛病,家里银钱都被他拿去买酒了,钱阳生病实在没银子瞧病抓药,孟大娘便听信了牛家的话,跟着一起到家里讨银子。”
阮秀莲叹气,“既是有苦衷咋不说?”
刘小妹摇头,“霜儿姐说孟大娘闹着要和离呢。”
阮秀莲一惊,“啥,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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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开始加更哈[撒花][撒花]
第64章 叔侄相认
阮秀莲道:“这十里八村的, 便是休妻的都少见,更别说和离,这孟银花当真要跟钱有粮和离?她就不怕人背后戳脊梁骨?”
刘小妹道:“真的, 为这事钱大爷又不让霜儿姐出门了,说要寻个远些的人家把她嫁了呢。”
阮秀莲皱着眉头, “大人之间的事儿跟孩子有啥关系, 动不动便拿孩子要挟, 哪有半点当爹的样儿。”
一家子都觉得和离匪夷所思,刘虎却道:“和离是对的, 孟大娘遭钱大爷殴打多年,再继续过下去命怕是都要没了。”
“也对,只是和离哪是那么容易的, 到时孟银花肯定是要带着霜丫头走,钱有粮还等着把人卖了换银子呢,咋可能轻易放人。”
阮秀莲认为这事儿成不了,日子还得照样过。
用过晚饭,一家子便各自回了屋。
西屋内, 刘虎蹲在床前问:“水烫不烫?”
“不烫, 木盆够大夫君也来一起泡。”
刘虎没拒绝,脱掉鞋子将一双带着厚茧的大脚塞到媳妇儿脚下。
宋听竹踩着汉子脚背, 侧眸瞧着人。
“夫君当真觉得孟大娘该和离?”
“自然。”刘虎拉过媳妇儿手,“指甲有些长了, 待会儿给你修修。”
宋听竹弯起唇角,“那便劳烦夫君了。”
一夜好眠。
翌日刘家一大早便燃起炊烟, 用过早食宋听竹与夫君拉着酒去往镇上,刘猛跟阮家两位舅舅,则去了旁的镇子销酒。
进了镇子, 宋听竹与夫君道:“北街几家酒肆食铺已经问过了,今儿去西街问问吧。”
刘虎应了声:“好。”
夫夫二人便拉着板车朝西街去了。
西街共有三家贩卖酒水的铺子,只是一番询问后皆不收烧酒,倒是定下几十斤清酒。
“刘老弟,巷子里还有家刚开业不久的酒铺,你们不妨去问问看。”走前食肆老板提醒道。
二人谢过老板,打算到巷子里瞧瞧。
里头确实有一家酒铺,只是门可罗雀,生意十分惨淡。
宋听竹心中不解,这条巷子算是西街比较繁华的,即便是新开业的铺子,也不至于无一人上门。
“夫君,我们去瞧瞧。”
万顺楼内一桌生意也无,伙计无精打采,不是倚靠着门柱发呆,便是躲在角落里打盹,有客人上门也没人发现,刘虎敲击着门板,故意发出声响,两个伙计这才猛地回过神。
“欢迎欢迎,两位客官要吃点啥,咱万顺楼酒菜齐全,且味道绝佳,二位吃喝不好尽管拿我试问。”
宋听竹想知道缘由,便跟夫君商量着点了两招牌道菜,并一壶上等好酒。
待酒菜上桌,宋听竹挨个尝过后,放下筷子与身旁汉子道:“菜还是不错的,酒味道有些一般。”
刘虎应道:“定价也合理。”
那便奇怪了,宋听竹喊来伙计询问。
“二位有所不知,这万顺楼从前叫百花楼,但都是些卖艺不卖身的姑娘,后来东家举家搬迁便把人遣散了,我们掌柜头几个月从县里搬回镇子,把这铺子买了去改名万顺楼,只是大伙嫌名声不好,不爱来铺子里吃酒哩。”
竟是这个原因。
宋听竹又问:“可我从未听说镇上有个百花楼。”
刘虎道:“是有,不过空了许久,我还以为这铺子东家故意留着不卖,原是一直兑不出去。”
“这位大哥说的是,贵夫郎瞧着不像本地人,自是不晓得这些,酒楼原东家一直没把铺子兑出去,我家掌柜还当捡了大便宜,谁料竟是个烫手山芋,如今便是想外兑也没人肯接手,掌柜整日愁得吃不下饭哩。”
“小二,点菜。”
说话间终于有第二桌客人进门,伙计忙咧着嘴角迎上前。
刘虎倒着茶水问:“咱们可还要见掌柜?”
宋听竹瞧了眼来吃酒的两个汉子,“要见,刘记酒水在镇上也算小有名气,清酒还有几家铺子可买,烧酒只四季酒楼一处能饮到,但定价太高,便是些小富之家也做不到日日饮用,更别提普通百姓。且万顺楼生意不好,若有刘记酒水助力,定能吸引来不少食客。”
镇上酒楼大多同气连枝,除有靠山的窦家潘家外,几乎无人敢收他手里的烧酒,那他便寻一个同样被排挤在外的来合作,如此便只用与万顺楼一家打交道。
刘虎听后唤来伙计。
“客官有何吩咐?”
“去把你们掌柜叫来,就说我们有桩生意要跟他谈。”
伙计不知两人便是镇上卖得正火的刘记酒水的东家,心里嘀咕着进了后堂。
反倒是一旁吃酒的两个汉子认出二人,当下便大着嗓门道:“这不是刘记酒水的东家吗,你们这是要跟万顺楼合作?”
另一人插话,“那岂不是说往后在万顺楼,也能吃上刘记酒水了?”
对着两个吃醉酒的汉子,宋听竹不好搭话,便由刘虎出面。
“是有这个打算,若是成了,还请二位兄弟多多关照铺子里生意。”
“刘东家不说我们兄弟也是要来的,刘东家是不晓得,这才几日工夫,王掌柜跟肖掌柜铺子里的清酒便卖了个七七八八,昨日起还搞了限量,每人最多只可打二两!”
“可不,那点儿酒还不够兄弟几个塞牙缝的嘞!”
清酒竟卖得如此好,这是宋听竹没想到的,对于不会喝酒的人来说,味道同别家酒大差不差,但在会饮酒的看来,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宋听竹不会饮酒,辣酒半杯也难喝完,甜酒倒是能饮上一两杯,故此他以为这清酒卖得不会这么快,这才只酿了百十斤。
看来日后得多酿些,虽不如烧酒赚得多,只要量大,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须臾,伙计与铺子掌柜一前一后出来。
“掌柜的,就是这二位客官要……”
话音未落,那掌柜便红着眼眶,哽咽着唤了声:“虎子?”
刘虎怔了下,“您认识我?”
掌柜嗓音颤抖,“你、你爹可是叫刘大生?”
“没错,我爹是叫刘大生。”
宋听竹低声道:“夫君,我瞧这人模样跟爹有几分相似。”
刘虎也看出来了,可他不记得家里有这号亲戚。
“虎子,我是你三叔啊。”刘三生擦着眼角,身形颤颤巍巍。
伙计忙将人扶住,“掌柜的,您没事儿吧!”
刘三生摆手,“到里屋去,咱去里头聊。”
片刻后,夫夫二人坐在后堂,听刘三生说起这些年发生的事。
“当初年轻气盛,又刚跟二老闹翻,便想着做出一番事业好叫二老后悔莫及。”
然而生意岂是那般好做的,何况又是在县里,刘三生身无长物,初到常山县只能靠做苦力勉强度日。
后来攒了些银子,便迫不及待跟人合伙做起买卖,可他大字不识一个,待人去楼空才晓得自己被人诓骗了去。
刘三生回忆道:“不仅身上银钱被骗走,还欠下二十几两银子,我哪还有脸面回来,要不是岳丈见我可怜,领我回家做小工,我怕是早冻死在街巷里。”
“只是没过几年岳丈便因病去世,临终前将秋蓉跟铺子托付于我,我本想等孝期一过便领妻儿回乡,不想魏家都是些吃人的鬼,竟不顾岳丈遗言,不仅将我与秋蓉赶出铺子,还颠倒黑白,说是我下毒谋害岳丈。”
刘三生长叹一声,“好在有秋蓉替我说话,这才没被判个斩首示众,可那魏家一口咬定是我毒害的岳丈,清官难断家务事,为平息魏家怒火,只得判了我三年牢狱。”
“旺顺,听说侄儿来了?”
后院传来妇人说话声,宋听竹扭头,便见一位容貌姣好的妇人,领着一个年岁十一二的小哥儿,掀开帘子进了堂屋。
面对妻儿,刘三生面上露出笑来,他对二人介绍道:“虎子竹哥儿,这便是你们三婶了,这是我小儿子刘清,清哥儿。”
“清哥儿,这是你大伯家二堂哥跟嫂夫郎。”
刘清乖巧地唤了人,而后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宋听竹。
“三婶儿。”
“哎。”魏秋蓉笑着应下,“别说,你们叔侄二人长得还真有些像,尤其是眉毛。”
说罢又对着宋听竹道:“这位是侄夫郎吧。”
宋听竹点头唤了声:“三婶儿。”
随即便听刘清喃喃说道:“娘,嫂夫郎长得真好看。”
魏秋蓉笑出声,“这孩子。”
刘三生呵呵笑,“咱家清哥儿没说错,想我走那会儿虎子还不会认人,没想到转眼便娶妻生子了。”
语罢唤来伙计,要后厨上些好菜好酒,他们叔侄二人今日喝个痛快。
刘虎拎起酒坛,搁在桌上,“三叔,您尝尝我跟夫郎带来的酒味道如何。”
“哦?你们还带酒来了?”刘三生接过酒坛,嗅着飘散出的酒香,亮起眸子道,“适才听伙计说你们要同我谈生意,说的可就是这酒?”
刘虎道:“原是想跟万顺楼掌柜做生意,不承想这铺子背后的主家竟是三叔三婶。”
正说着话饭菜上了桌,刘三生招呼道:“快坐,边吃边聊。”
叔侄二人把酒言欢,宋听竹不爱饮酒,便给自己与三婶倒了茶,两人温声说着过往。
“你三叔在牢里那几年,是家里过得最苦的时候,可我也没想着跟你三叔和离,只因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别说三年便是五年十年,我也愿意等。”
宋听竹道:“既然您跟三叔早便回了莲溪镇,为何不回村子?爹娘一直惦记着三叔,年节还会多留一副碗筷出来。”
魏秋蓉苦笑道:“你三叔是不想拖累家里,为疏通关系家里欠下不少银子,打从牢里出来他拼命做工,只五年便将欠款都还清了去,还攒下一小笔银子,外加卖了县里的宅子,这才得以低价兑下这万顺楼。”
刘清垂下脑袋,心疼道:“爹每天累得沾枕便睡,肩头的伤好了又破,衣裳破烂到补都补不回。”
魏秋蓉摸着自家哥儿发梢,满脸慈爱,“好在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日后咱一家三口守着这间铺子,便是赚不了多少,也不至于饿着。”
宋听竹宽解道:“三婶放心,听竹跟夫君定会帮着,让铺子重新热闹起来。”
魏秋蓉笑起来:“生意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不多,竹哥儿若当真有主意,那婶子便先替你三叔谢过你了。”
“三婶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不必那么见外。”
叔侄相见,刘三生高兴多饮了两杯,刘虎酒量好些,从铺子出来面色都没变。
路上宋听竹与夫君说:“回去将这件喜事告诉爹娘,二老定会高兴。”
刘虎却道:“爹怕是会生气。”
宋听竹不解,“怎会?”
半个时辰后,刘家院子里。
“刘老三,有本事你一辈子也别进我刘大生的门!我刘大生全当没你这个弟弟,往后两家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从未跟人脸红发过火的刘大生,一反常态对着外头骂了大半刻钟方才停歇。
“爹心里头记挂着三叔,可又气三叔把他这个亲大哥当成外人。”刘猛叹道,“三叔不想拖累咱家,可都是一家人,有啥困难两家一起面对,总强得过一家硬抗,也就是三叔身体好,但凡换个瘦弱些的汉子,只怕早就撑不住了。”
灶房里,阮秀莲在腰裙上擦着手,出来道:“行了,有本事等老三来你把人关在外头不让进。”
刘大生便不吭声了,骂这一遭晚食竟还比平日里多用了大半碗,几个小辈瞧见笑而不语。
翌日清晨,九官报喜,刘家院子喜气洋洋,又是杀鸡又是宰鸭,惹得村中百姓口水横流。
“不年不节的,这刘家咋杀起鸡鸭了?”
“谁知道,八成有钱烧的,刚赚了银钱就开始大吃大喝,也是个守不住财的,要不几日就得嚯嚯完!”
“刘婆子瞧你酸的哟,你大儿子家杀鸡宰鸭,你个当娘的不知道因为啥?”
刘翠娥呛道:“我管他为啥,两家早断了亲,他家干啥关我屁事。”说完便要走。
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冲着她喊:“刘婆子,你家老三回来啦!听说在镇上开了食铺,一家子穿金戴银,日子过得赛神仙嘞!”
刘翠娥朝地上啐了口,“还神仙,他刘老三要有那本事早翘着尾巴跑回来炫耀了,我自个儿肚皮里钻出来的,不晓得他几斤几两?”
“一群黑心烂肝的长舌妇,等我乖孙考中秀才,有你们眼红的。”
刘翠娥骂骂咧咧回到西院,瞧见老二媳妇儿在院墙下跷着二郎腿,悠闲着嗑着瓜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嗑嗑嗑,家里买点瓜果都叫你个馋货嚼用了,嘴咋恁馋!”
崔玉兰一瞧便知,婆婆这是在外头吃了瘪,哪会上赶着触霉头,忙起身道:“娘您别发火,我刚把鸡鸭喂了,这才坐下歇了半刻钟不到呢。”
刘翠娥正在气头上,张嘴便数落:“衣裳洗了?后院菜地浇了?这眼瞅着要到晌午,饭菜可做好了?整日游手好闲,家里这么多活没干,是瞎了不成?”
“娘您歇着,我这便去。”
崔玉兰扭过身,垮下脸嘴里恶狠狠地嘟囔。
“死老婆子,等我儿考中我们一家子便搬去镇上,你跟老头子就留在村里看祖坟吧!”
见人走了,刘翠娥又骂嚷道:“个懒货,若不是看在乖孙的面子上,早叫二生把你个好吃懒做的休回家了。”
西院这头婆媳二人面和心不合,东院那头则哭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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