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手心抚摸着他的后脊,无声轻拍着。
被紧紧拥抱着也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贴近男孩的怀中。
平稳有力的心跳在两人相拥时无声传递,还有来自教授不言之中的轻抚。
不轻不重的力度如似轻柔的羽毛,又似春日细渺渺的雨丝,浸入他钢铁般坚硬的心脏,化开表层的冷。
以往面对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的欺辱、初登战场一身伤害累累回来还被人针对都面不改色的少年将领,此时此刻心情有些莫名。
他并不愿承认自己现在有些许软弱的表现。
黎星野环抱教授的力度无形加重了许多,鼻息亦是浓重了些。
少年人肩宽体阔,反拥住他时,几乎将他困在怀中,灼热的体温与清淡冷冽的皂角香萦绕在鼻尖。
余淮也不说话,手插入他柔软的黑发,缓慢地蹂躏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心情好了吗?”
“淮也哥明知道我不好。”黎星野不满地掐住他的腰道。
余淮也嗯了一声,顺着他的话说道:“所以我丢下他,过来安慰你,现在高兴一点了吗?”
黎星野还是不满意,低声说:“你明明是为了赶我走。”
余淮也缓缓捏住他的后颈根,说道:“不要对哥哥口是心非,嗯?”
教授低沉的音色贴在男孩敏感的颈侧,骨传导的共感比空气传播还来的清晰,从耳骨到唇齿,都轻轻颤动着男人诱哄一样低哑的音色,好似能够化开三月檐角初融的雪。
黎星野浓密的眼睫颤了颤,无骨似的黏在教授的肩侧,哦了一声。
余淮也捉住他发烫又红润的耳珠,缓慢地重复,“哦是什么意思?”
黎星野努力压平唇角,勉强从紧闭的唇缝内挤出来两个没有声调的字,“高兴。”
余淮也缓缓笑了下,松开他的耳珠,拍拍他的肩,示意树袋小熊放开他。
黎星野后退了些,却没有放开他,带着茧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眼睫上还挂着湿气,“你是不是把我哄走了就回去找他了?”
余淮也并不介意他的没大没小,耐心地和他解释:“私事我会和他说清楚,公事我会正常和他交谈。”
“他会公私不分。”黎星野暗戳戳道。
“我不会。”余淮也道,“私事我也只会偏心你,就像今天一样。”
余淮也余光瞥向他翘起来的嘴角,眉眼也被他勾的露出抹笑来,“这样满意了?”
黎星野确实被他哄住了,尤其是看到上涨跳跃的好感值时。
他那点不满被其余的愉悦感知取代,自然也没有理由再继续纠缠。
余淮也出去了十来分钟,才重新独自回来办公室。
他进来时,好友正立在窗边,敛着眉眼看着摆在那里的白色桔梗,抬手,在门扉合上之际,掐断了其中一枝。
祁颂远捏碎柔弱的花瓣,侧眸看向他:“住你家的小草送的?”
余淮也嘴角抽了抽,被他一噎,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是星野送的,”余淮也轻咳了声,“算我收回之前的话,我改变了主意。”
“什么主意。”祁颂远绕至他的身后,将蔫掉的花丢在他的手边,“大鱼大肉吃久了,忽然想吃草的主意?”
男人连同冷杉木的冷冽气息圈绕进来,高大的身影将身后的日光遮挡住,如无形的网笼罩,将零落的花朵扣押在阴影中,更显落魄。
他的手扣在教授的椅背上,无形将人束于方寸之地的囚牢中。
余淮也拾起被他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花朵,眉心敛起,侧眸仰头,便对上男人如似晨雾凝结在眼睑的深绿曈色。
眼睫浓密的阴影打在男人深邃的眼窝,愈发显得冷漠。
余淮也读出来他的不愉,皱了皱眉道:“颂远,我想我上次已经和你说清楚了。”
“狩猎许久的兔子被路边的野草勾走不见。”祁颂远抬手,修长的指节抚平教授凝起的眉心。
他动作温和中带了一点不容置疑的强势,下压的唇角露出一抹讥诮来,“淮也,我想我有权表达我的不满。”
第60章 试探 01号光幕
午后的日光透过纯白的玻璃镜面折落星星点点的光芒, 将纯白的桔梗花朵点缀得更加鲜亮,也衬得掉落在窗边的花瓣更加凄零。
显而易见,这些都是好友刚才的成果。
余淮也一一将细碎的花瓣捡拾收纳, 放进了小匣子中, 瞥见皱巴巴的花骨朵, 皱眉道:“祁颂远, 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他转回头,便看到好友正立在他的办公桌旁,冷如白釉的皮肤陷在阴影中,略微下压的眉有种无声的压迫感。
男人修长的指节拿着银白色的银叉, 拇指下扣,将鼓鼓的泡芙戳开,上面的心意顿时四分五裂,断成了两瓣。
祁颂远将银叉丢在里面, 抬眸看向他, “淮也喜欢这种肤浅又没脑子的东西?”
余淮也庆幸让星野走了, 不然,他怕是不好哄住新交的小男友。
那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泡芙被他挪到手边, 余淮也倒也不嫌弃,全部吃了干净。
祁颂远静静看着他吃泡芙的动作,神色冷淡。
“只此一次, 颂远,”余淮也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唇角,眼神平淡地看向他,“下不为例。”
祁颂远指尖叩击着桌面,实木发出平缓而闷重的响声,“我只是好奇他用什么手段让你改变了主意。”
站在一侧的男人垂下眼眸, 虹膜泛起玻璃雾面的反光,流转的波光如似检验的红光,寸寸核量,似乎能够从里到外的将已然升起一些不满的教授看透。
冰凉的指腹不问自主地勾勒在教授敏感的脖颈时,教授眉峰如似未开刃的玉刀轻压过来,睫毛在颧骨投下栅栏阴影,蓝色的瞳孔晕开冰冷的色调。
祁颂远指腹压在他脖颈深红的印子处,很轻地摩挲了下,“你和他睡了?”
堪称冒犯的问答。
余淮也狠狠拍开他的手,冷声道:“祁颂远。”
祁颂远的手背被他大力拍红了一片,但他神色尤是平静,并未恼怒,“你心虚的时候反应还是很明显的,淮也。”
余淮也:“滚。”
余淮也将塑料粒丢在桶中,不愿再和他继续不相干的话题,主动绕回正题,道:“让你查的资料怎么样,能找到近些年拟做全息游戏制作方案的相关资料吗?”
“在你桌上。”
余淮也翻出来那个文件盒,随手带出来了旁边的东西。
祁颂远视线微移,抬手,拿起闪烁着低沉光亮的尾戒,“这不像是你的东西。”
余淮也发现他似乎颇有兴趣地观察尾戒上面的图样,便解释道:“不是我的,这是宋时琛的东西。”
祁颂远抚着尾戒上属于联邦政府象征的繁复图样,认出这尾戒的归属,确认了宋时琛就是联邦那位宋议员的身份。
外表光鲜亮丽的宋议员私下玩的花,尾戒算是对方狩猎的一个标志。
披着羊皮的狐狸骨子里有着自私自利又霸道的占有欲,做事称得上道貌岸然的不择手段。
祁颂远压着尾戒上的花样,记得余淮也偶尔提过的邀约,道:“他约你出去做什么了?”
余淮也扫视着文字材料,分出神回他:“聊天。”
祁颂远发觉他微妙的停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即放下了尾戒。
教授恍若未觉,还在专注于翻看材料,手边的咖啡热气都散了,也没有见他喝上一口。
相较于探究另外一个世界的痴迷,黎星野这个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弄来的小男友名号便显得微不足道了,这也是祁颂远有些看不上他的原因,虽然不懂事的弟弟的炫耀确实容易令人有些不畅快。
毕竟他极其不喜别人随便觊觎他的东西,显而易见,这个卑劣的野狗正在勾引着他笼中的小山雀出逃。
这样的不畅快让原本想观察笼中小山雀,时不时给小山雀一点小小扑棱出去的希望的太子殿下忽然有了改变现有计划的想法。
他觉得漂亮的小山雀还是不要太过于有自己的思想会更听主人的话,也更好驯养一些。
祁颂远缓慢地开开合合着笔帽,忽然问道:“淮也,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找到和另外一个世界串联的通道呢?明知这些于我们这样的‘人’而已,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数据和真正的血肉身躯有种本质的区别,哪怕有所谓的渠道,也不过和他们在游戏内的交流相差无几罢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大家不会装模作样的掩盖身份,对彼此的底细都心知肚明。
余淮也注意力从材料中挪出,稍稍转向他,“你很少这么悲观。”
祁颂远为他的敏锐称奇,面不改色地道:“实事求是罢了。”
余淮也定定看了他一眼,将手头的材料放下,“颂远,我们高中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祁颂远淡淡地嗯了一声。
余淮也指腹摩挲着纸页,回忆道:“我早前其实想读的是语言文学类的专业,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教授轻声诉说的同时,背景的陈述资料同时间通过光幕浮现在眼前。
祁颂远扫视而过,淡声道:“但是后来你选了并不喜欢的物理。”
余淮也:“我爸爸因为专业的事情和我起了很大的矛盾和冲突,我最后听从了他的要求,但这件事一直令我耿耿于怀,所以我和他的关系至今还是僵硬着。”
年轻时候的余淮也自我又张扬,做事没有这么沉稳,少年的桀骜和傲气比星野弟弟来的更甚。
因为专业的事情,和家里闹得不开交,他不能理解一向温和的父亲为什么忽然对他的未来有了强加干涉的打算,态度和做法又如此的强硬霸道,甚至能够做出修改他志愿这种堪称强盗的行为。
余淮也现如今回忆过去,还是不能理解当时的自己为什么做出了妥协。
他忘记了过程,只记得最直接的结果,就像晚会上他离场重归时,众人好似忘却了中间发生的事情的记忆一样。
他的人生被开创者随手一个挑拨,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我只不过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自由决定权而已。”余淮也轻笑着看向他,“颂远会和当时一样帮助我的,对吗?”
那段记忆内,好友无条件的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精神支柱。
祁颂远看着光幕内陌生的画面,眼尾挑起尘埃般冷绿色的细纹,指腹半空摩挲了下,颔首应道:“当然。”
“只不过有一点我一直非常好奇,”祁颂远对上教授无波无澜的蓝眸,微微一笑道,“淮也怎么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呢?”
余淮也摩挲纸页的手缓缓停下,唇角翘起,露出一抹淡笑。
周身温和的气质令人不自觉产生信赖感。
余淮也笑着说:“颂远,相识这么多年的好友,我还是能够判断的出来你的为人的。”
这话似是而非,说不出来是试探还是信任。
祁颂远与他无声对视了数秒,竟琢磨不透他的底细。
须臾,他捻着苍白的桔梗,又道:“换个问题,你怎么就觉得你的那个小男友不是?”
余淮也:“颂远是想和我说些什么?”
祁颂远:“我赌他并不喜欢你。”
余淮也不接此话。
教授深蓝色的曈眸无波无澜,脸上挂着从容不迫的浅笑,嘴角的弧度仿佛标准的微笑模板刻画出来的一样。
祁颂远静静看着他,仿佛从中也能看到自己。
教授有着和他一样的从容和自信。
空气中好似风声都在彼此的沉默间噪音变大,窗外啪嗒的雨声淅淅沥沥的落下,拍击着玻璃窗面,沙沙作响。
将室内的寂静对比的愈发明显。
祁颂远敛回眸,转移了话题:“下雨了,淮也的桔梗大概受不住这场雨的攻击。”
余淮也侧眸凝着被溅进来的雨露击打的花朵,起身,合上窗。
他目光从远方被雨珠拍打的树影挪回,通过玻璃窗面,与背后无声观察自己的男人对上。
男人高大挺括的身躯在沉下来窗色上若隐若现,神态模糊不清,唯有周身的冷淡和疏离感一成不变。
“最近你让我查的东西方向变了许多,现在看起来,你是发现了什么新东西。”祁颂远言语间带了点笃定,接触久了,他对教授的个性算是摸透了一些。
他走近,站在了窗侧,与余淮也一同看着窗外的雨景,“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余淮也看着落在窗上又无声滑落的水珠,“勉强称得上新奇的玩意,但我不确定你能不能看得到。”
“你这么打哑谜,不就是为了引起我的好奇心?”祁颂远站在窗侧,手又扯下其中的一朵花瓣,攥在手心,“说说看。”
余淮也握住了他又要破坏的手腕,制住了他的动作。
祁颂远垂下眼眸,目光落在了教授略微扬起浅笑的面孔上,而后又被他的动作牵引,逼近被窗外的雨水撞击着水雾淅淅沥沥的玻璃面上。
窗外是啪嗒啪嗒的雨声,水珠从绿叶骨心滑落,积攒在长叶尖尖,悬挂着,似坠非坠,来往的学生打着伞匆匆忙忙。
窗边的教授灵活的手指从他的手腕下勾,扣住了他的食指,柔软的肌肤便毫无避讳的贴上了他,像是情人间暧昧的勾缠,尤其是他牵着自己的指尖在玻璃面上无声勾勒着图画时。
祁颂远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淡笑,翡绿色的曈眸却在他牵着自己的指尖触碰在玻璃窗面上凭空亮起来的光幕时狠狠一缩。
熟悉而陌生的初代系统面板悬空而现,将玻璃窗面作为载体,丝丝缕缕溢出来的光幕蔓延在教授骨瓷质感的指节,蓝光倒映在教授睫帘微垂的眸色内,衬得那一双蓝眸有种无机质的机械一般的冰冷。
“是一个有趣的操作面板。”余淮也轻触其上,窗外的雨声便缓缓停下,阴暗的天色疏散开来。
他操作了一场风雨,神色仍旧平淡,好似疏松平常。
让人琢磨不透他何时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拥有的这个惊人的发现。
余淮也淡笑着看向他,“殿下,是不是很有意思?”
那一声自然而然从教授口中说出的称谓令一贯波澜不惊的太子殿下心尖微颤,血液的流动速度都快了许多。
久未的刺激感和针锋相对的挑战感是太子殿下自领土扩张结束之后再没有感受过的极有“活着”的获得感体验。
他看着身处囚笼却好似狠狠恐吓了一回在外的主人的山雀,嘴角轻视的笑意真实了许多。
“确实有趣。”
余淮也淡笑不语,静静看着他。
祁颂远低眸,另一只手伸向他的后颈,很轻地捏了捏,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淮也,他怎么配得上这样的你。”
系统的界面若隐若现,还有标准的帝国语的转译界面,虽然功能比没有那么齐全,却已然有不少的信息外泄。
这竟然是来自一个小小的边缘NPC。
太子殿下当天一下线,便联系了久未交集的宋议员。
游戏论坛。
主贴:【呜呜呜失恋了今天看到我家教授在校园内和某男大牵手了, 疑似重新脱单[图片.jpg]】
1L:【好糊啊,楼主你偷拍的技术真辣鸡】
3L:【啊啊啊我还以为是来学校讲课的祁老师,大家都听说他私下和教授在办公室约会的, 中午午睡都是在教授的办公室呢】
6L:【玩家还是NPC啊, 真服了, 游戏打了补丁更新之后开了隐私, 我现在竟然有些分辨不出来哪些是玩家哪些是NPC了真救命】
7L:【楼上这个是真的,我前两天上课在系统界面分屏挂别的游戏,总有种身边的NPC同学也知道我在干什么一样,细思极恐】
18L:【教授真的好美呀, 怎么最近都没有见到大家发教授的照片了,上次教授的图片流传还是在神山庆典,各位A大学子,你们干什么吃的!!】
22L:【教授最近都没有出现在学校里面, 心碎, 最爱的化学课是别人代课的】
23L:【不是不在, 只不过教授的课程安排少了而已,教授最近自己在研学, 和另外一个资深的老教授做人工智能的项目】
24L:【啊,游戏内已经真实到还有这个赛道发展了吗,那后续岂不是也可能出现和我们一样的全息游戏哈哈, 好神奇,玩叠叠乐吗】
相似小说推荐
-
在ABO文里当辅导员(呈木稍) [穿越重生] 《在ABO文里当辅导员》作者:呈木稍【完结】晋江VIP2025-11-03完结总书评数:9281 当前被收藏数:1438...
-
神明的滋味真不错啊(西瓜蘸辣椒盐) [玄幻灵异] 《神明的滋味真不错啊》作者:西瓜蘸辣椒盐【完结】晋江VIP2025-10-31完结总书评数:2290 当前被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