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翎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只是,只是——
慌乱之间,他对上邢禹含笑的眼眸,楚北翎磨磨牙,朝他喉结直接啃上去。
和黑芝麻汤圆多废话吃亏的是自己,就应该,什么都不说,直接咬死他。
邢禹喉结滚了滚,微微扬起头,薄薄的眼皮耷拉着,落在他身上。
楚北翎垂眸瞥他一眼,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戏弄了,邢禹就在松软的地面踩了一脚,自己就巴巴挖了一个坑,然后哐当一下就跳进去,眼睛眨也不眨。
他幽怨道:“邢禹,你是真的很坏。”
邢禹:“倒打一耙。”
“我说不过你。”楚北翎翻了个身侧躺在邢禹身边,单手托着眉骨,另一只手指腹压着他的薄唇。
邢禹握住他的手腕,放在心口:“生气了。”
楚北翎:“嗯,生气了,哄我。”
邢禹腾出手揉他的头发,指腹蹭过发梢时故意弄乱几撮翘起的呆毛:“摸摸头,不气不气。”一副哄孩子的口吻。
楚北翎拍一巴掌掉他的手,却没忍住笑出声:“滚啊你。”
邢禹顺势捏了捏他的脸:“那……不要哄了?!”
楚北翎趴在邢禹肩膀上,将一半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谁家好人家,这么哄人的。”
“你不满意?!”邢禹忍着笑,继续逗他:“给你换一个,举高高。”
楚北翎拍了拍他,笑骂道:“够了啊,消遣我很开心是不是。”
邢禹实在没忍住跟着笑出声:“心情确实不错。”
楚北翎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邢禹,你已经上了我的暗杀名单,你晚上小心点。”
邢禹下巴为抬,懒洋洋盯着他:“好啊。”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橘黄色的落地灯,将偌大又拥挤的客厅挤出一方隐秘的隅落。
光线自上而下打在邢禹轮廓分明的脸上,将凸起的眉骨和鼻梁照亮,他仰眸看他,陷在阴影中的眼睛里有散漫的一点笑意。
楚北翎心动了一下,过去吻邢禹眉间的暖光,然后一点点吻下去,直到落在他唇上。
楚北翎半撑着身体,目光一瞬不顺盯着身.下的邢禹,没办法从他脸上离开。
旁人都说邢禹高冷,难以接近。
可谁都不知道,邢禹内里是与外表高冷气质完全不同的痞里痞气,透着股懒散的邪劲,一点也不高冷,蔫坏蔫坏的。
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
也只属于他一个人。
邢禹伸手一拉,追着吻上来。
安静的暖光里,他们接了一个,深的浅的,潮湿又黏腻的吻。
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吻邢禹,和他亲密接触,毫无顾忌。
房间里的温度渐渐升高,所有感官都被放大,楚北翎突然不敢动了,他浅浅喘着气,撑着沙发起身:“你……”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问:“要帮忙吗?”
然后他听见邢禹很深很慢地吸了一口气,喉结随之滚动,抬手将他拉回来:“陪我躺一会儿。”
沙发不大不小,挺宽的,两个身高腿长的少年挤在一起,膝盖贴着膝盖,本来略显拥挤。
偏此时邢禹撑起一条腿,将楚北翎圈在内,两人距离几乎到达负数,连呼吸都拥挤了。
楚北翎浅浅换着呼吸:“我觉得,我们不能这样躺着。”
邢禹低笑出声,嘲笑意味十足。
“笑什么笑。”楚北翎不满捏了捏他的腰,不老实的往下走,“你当你定力有多强。”
邢禹捉住他的手腕扯开:“别乱动,老实躺着。”
“……”楚北翎勾住他的脖子,在他颈窝处轻轻蹭着:“那你这是在折磨我。”
邢禹摁着他:“我是没什么定力,所以好好躺着。”
楚北翎本想怼几句,想到黑芝麻汤圆的报复心,只好重新埋回他胸膛里,老老实实不动做块木头。
少年人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安静躺了一会儿,便逐渐趋于平静,加上这样安静躺着什么都不做的感觉很好。
这段时间又没日没夜画图过于劳累,身体和心里一但放松。
没过多久,困意就爬上心头。
楚北翎趴在邢禹身上,闻着他身上清淡的柠檬调,进入梦乡。
第98章 P-生病
亲昵又放松的周末过去,回到学校又进入平凡却又忙碌的一周,学校生活就是这样,毫无任何乐趣,除了想炸学校,也没有什么新鲜事。
江南季节交替时温度向来阴晴不定,满30减20,前一天是夏天,第二天又立刻入了深秋。
加上流感盛行,班里一个接一个的生病,学校医务室更是人满为患。
向来很少生病,身体精神壮如牛的楚北翎毫无征兆生病了。
以往他们会早起一个小时,复习文科学业,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学习与画稿,实在辛苦。
邢禹打算让楚北翎多睡一会儿,没有叫他,靠在栏杆上小声背单词。
一直到起床号响起,楚北翎还没有起床,邢禹伸手拍了拍他,刚贴上他的后背,就被灼热的温度烫了一下。
邢禹心下一沉,连忙摸上他的额头,脖颈又摸了摸自己。
“番番醒醒,你发烧了,我们去校医室。”摇了半天,没反应,邢禹跨到楚北翎床上,将人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番番。”
迷迷糊糊的许图南坐起来,大脑还未完全开机,眯着眼看两人:“怎么了?”
邢禹从来见过楚北翎这样担心的不行,还算镇定,见人叫不醒,他连忙叫许图南:“图图,过来帮我。”
这会儿,许图南已经彻底清醒,一个弹跳冲到他们的床铺前,“这什么情况。”
邢禹贴上他的脉搏:“应该是发烧晕厥,但我,我不确定。”
他们两个男生也没办法把一个身高腿长的男生从上铺弄下去,好在这时其他人也醒了。
许图南喊柯锦程和倪文轩过来帮忙,自己则爬到上铺,打算帮邢禹一起。
倪文轩和薛子昂关系最好,这时被他拉住,许图南气得直接骂了人:“妈的,班长你什么意思。”
邢禹现在注意力全在楚北翎身上,不想说太多废话:“你下去,我试着抱下去。”
许图南咬了咬后槽牙,爬下床,打算处理完楚北翎的事,再找薛子昂算账。
邢禹手穿过楚北翎的四肢,将他打横抱起,半跪着朝栏杆挪。
学校上下铺狭窄活动空间小,站在下方两人张开手臂护着,生怕一个不小心,两人都摔下床。
柯锦程:“阿禹小心点。”
邢禹:“你们接一下。”
许图南:“放心,摔不着。”
这时楚北翎突然咳起来,咳得又凶又狠,抖得厉害,邢禹吓一跳,连忙将他抱回来。
楚北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抓住邢禹衣领咿咿呀呀说半天,发不出半个字,反而因为他说话,咳得更厉害,留下生理性眼泪,浑身涨得通红。
“你先别说话。”邢禹说:“图图,麻烦把我的水杯拿过来。”
许图南连忙去书桌拿了水杯递给他。
楚北翎捧着水杯灌了好几口,终于将咳嗽止住,可脸上的潮红和泪痕却没有完全褪去。
邢禹问:“你下不下的去。”
头宛如千斤重,楚北翎反应片刻,才点点头:“应,应该没问题。”他声音哑得厉害,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邢禹:“起来,我们去医务室。”
确定没事,许图南和柯锦程去洗漱,楚北翎翻身踩上中梯,脚一软,踩空了,被邢禹拉住,确定他脚触地,才松开手。
邢禹跟着下了床,对薛子昂说:“班长麻烦你帮我们请早自习,谢谢。”
薛子昂早上起来的时候,脑袋也很晕,他知道自己也有发烧的迹象,便冷冰冰地说:“我和倪文轩也要一趟医务室,你们找副班长。”
闻言,邢禹给副班长发去消息。
副班长很快回过来:【好的。】
邢禹收起手机,一转身人就不见了:“楚北翎。”
柯锦程从洗手间出来:“他刷牙呢。”
站都站不住,还有力气捯饬自己,邢禹既想笑又无奈,去洗手间抓人。
许是一大清早的缘故,生病学生想要逃课,也不会这个时间过来,因此,这个时间点校医室,只有他们寝室的四个人。
刘老师给他们量了体温,确定没有药物过敏,她说:“坐过来,先做个皮试。”
楚北翎和刘老师商量:“能不能不打针?!”
“你都发烧到41度2了,必须打退烧针。”刘老师说。
楚北翎垂死挣扎:“不打针,吃药行不行?”
刘老师递来一颗退烧药:“先把退烧药吃了。”
楚北翎还没来得及兴奋,刘老师就宣布:“退烧药要吃,你针也要打,一个都跑不掉。”
“……”他哀怨道:“老师,你说话怎么不带喘气的。”
刘老师对他记忆深刻,瞥他一眼,笑了:“你这孩子,摔得满身是包不要紧,脸过敏也没那么在乎,高烧和我讨价还价,手伤了反而紧张的很,怎么这么可爱。”
楚北翎嘟囔道:“我是画画的,当然手最重要。”
刘老师说:“你说什么?”
邢禹在一旁插话:“你听老师的,别犟。”
楚北翎撇撇嘴:“好吧,打就打。”
见他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刘老师没忍住笑了笑,抓过他的手:“我轻一点。”
酒精棉擦过皮肤的一瞬间,楚北翎的喉结滚了滚,“老师,我……”
下一秒,一双冰凉的手,覆上他的眼睛,挡住他的视线。
轻微痛感过去,邢禹放开手。
楚北翎垂眸,手上是皮试留下的一个小鼓包。
刘老师笑说:“你看你这同学多好,知道你害怕打针,还给你挡眼睛。”
这楚北翎哪能承认,“没有,不是,谁害怕打针了。”他抬眸看着邢禹:“我没害怕,我只是坐不住而已。”
清晨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百叶窗,在消毒水弥漫的房间投下细长光条。
邢禹眼里含着晃动的光斑,“嗯,你不害怕,你只是坐不住。”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楚北翎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不去看邢禹,他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怕打针,实在有些丢人。
等了十几分钟,确认过没问题,楚北翎挂上水,足足三瓶,还要连挂三天,他简直想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邢禹安排好他:“我先回教室了,如果中午之前还没好,我过来给你送午饭。”
楚北翎乖巧地点点头:“好。”
陪着来的邢禹和倪文轩离开了,医务室输液区只剩下他和薛子昂。
漫长的输液时光,楚北翎实在有些无聊,掏出手机,开始画画,身旁的薛子昂低着头,不知道和谁聊着消息。
他们关系一般,加上手头有自己的事,聊了几句请假的事,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直到中午,邢禹提着午餐过来,和他一起吃:“好点了吗?”
楚北翎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多了。”
输了两大瓶水,他现在非常想去洗手间,而且越来越强烈。
楚北翎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抵不过生理欲/望,他扯了扯邢禹衣角:“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洗手间。”
空气凝固片刻,邢禹起身,提起他的药水瓶:“走吧。”
楚北翎一只手挂着针,不方便行动,到了洗手间,这种无法自如行动的感觉让他羞恼的不行。
虽然他和邢禹亲密无间,做尽了亲昵的事,可是,那是在情绪上头的时候。
当着他的面……楚北翎还是会觉得羞耻。
难以言语的羞耻。
偏此时,邢禹还在一旁若无其事的问:“需要帮忙吗?”
楚北翎整个人就如烟花一样,瞬间炸了,噼里啪啦四散掉落,一塌糊涂。
“不,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楚北翎僵硬片刻,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对他说:“你别看,转过身去。”
邢禹笑声闷闷的,从胸腔里散发出来的散漫:“真不用?你单手可以!”
他不笑还好,一笑楚北翎更羞了:“不,不用,我可以,你你,你转过去。”
“哦,不看就不看。”邢禹轻笑一声,转侧过脸。
楚北翎羞愤地咬咬牙,踩他一脚:“你闭嘴。”
这人坏得要命,笑得胸腔微抖:“好好好,我闭嘴。”
单手干活,确实不太灵活,布料卡在胯骨处,白瓷砖倒映着他羞窘又艰难的影子,耳边还能听见邢禹懒洋洋的笑声,仿佛在故意等他开口。
楚北翎想找个洞钻进去,太丢脸了,实在太丢脸了。
拉下去容易,提上来就难了。
处理完生理需求,楚北翎就怎么都搞不定,拿裤子撒了回子气,甚至踹了下隔间门板,也没有任何办法。
“笑够了吗?”楚北翎咬牙切齿。
邢禹慢悠悠道:“没有男友福利,还不许我笑了!!”
楚北翎磨了磨牙,气得想扑过去咬邢禹十下八下,但想到扑过去,裤子掉下去的后果更丢人,只能憋着气和布料斗智斗勇。
结果卡在胯骨的布料纹丝不动,反而蹭得皮肤发红。
邢禹连装都不装了,背对着他笑得更肆无忌惮。
“邢禹!!”楚北翎破防:“你他妈再笑就滚出去。”
邢禹这才笑着转身,手臂从背后环过来,指尖故意在楚北翎腰侧流连两秒,才去勾裤腰:“是谁啊~说单手可以的。”
“艹,”楚北翎手肘往后一顶:“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邢禹轻松躲开,顺势替他拉好裤子,还坏心眼地在他臀上轻拍一下:“服务费收好了。”
楚北翎原地爆炸,刚想破口大骂,被邢禹捂住唇畔:“别骂脏话。”
“……”
回去校医室,楚北翎直接挂机了,连邢禹把蓝莓味的棒棒糖塞进他嘴里都没反应。
邢禹戳了戳他的脸:“吃颗糖,降降火。”
楚北翎面无表情,机械地吐出几个字:“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再拨。”
邢禹低笑:“你怎么这么可爱。”
楚北翎继续复读:“对方在忙,请不要再拨……Sorry,the phone you are calling is not in service area.”
邢禹将他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在他唇上落一个浅浅的吻:“现在呢,有信号了吗?”
楚北翎耳尖瞬间通红,抬脚就踹:“光天化人,你……”
邢禹轻松避开,笑意更深:“看来是连上了。”
楚北翎:“……”
楚北翎挂水的第三天,盛夏也因高烧不退进了医务室。
他一早就察觉盛夏情绪不对劲,厉冬一行人离开回去上课后,楚北翎问:“夏夏,怎么了?”
盛夏摇了摇垂着的脑袋,咬着唇没说话,眼泪小珍珠似的啪嗒啪嗒掉。
“别哭,”楚北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过去:“擦擦眼泪。”
盛夏:“谢谢。”
他想了想问道:“是生病太难受?还是和厉冬有关,你们吵架了?”
他们坐在角落,盛夏扫了眼斜对角的薛子昂。
身为他们的班长,骂王采燕骂得最凶最狠的是薛子昂,可是每当班里有些事他们并不想让班主任知道,只要他进一趟办公室,很快王采燕就会知道。
少年们对会打小报告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更何况薛子昂两面三刀,还相当的难说话,动不动权力压人,就连所有人公认与其交好的倪文轩对他也颇有微词。
其他人更是不敢深交。
楚北翎微微倾身挡住他的视线:“你说,别担心。”
“爸爸妈妈想让我留在省内,在省内上大学,我没办法说服他们。”盛夏看了他一眼,压抑情绪终于找到宣泄出口。
“我也想去北京,想和你们一起,可是他们不同意,我能怎么办,”她哽咽道:糖糖还怪我总是不争取想要的,可我已经努力了,我真的已经努力了,可结果就是不尽如人意,我压力也很大,我们说好了一起去北京,去不了,我也很绝望,她不理解我,还总怪我。”
她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蹦,又难过又委屈。
楚北翎发现这个问题,他也无解,他一直知道少年人的生杀大权在父母手中,如果他们不同意,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而只要厉冬不妥协,这个问题就过不去。
顿了顿,楚北翎说:“没关系,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去不了北京,我们还是可以天天联系,常见面,至于糖糖……”指望那死丫头妥协收敛脾气,简直做梦。
他深吸一口气,宽慰道:“如果她实在不愿意留下,非要你一起去北京,而你也说服不了父母,你就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吧。”
盛夏眼泪慢慢止住,眼眶还泛着红,声音很轻很低:“如果是你和邢禹遇到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做?”
楚北翎:“我们……大概就和对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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