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早爱我,毋庸置疑!
傅骋把吃干净的饭盒和保温桶盖好,放回窗台上。
他自己则重新踩上床铺,再次站在窗前,抬头看天。
一楼和三楼,距离很远,还隔着墙板和天花板。
傅骋屏息凝神,调动全身上下的丧尸细胞,发挥自己作为丧尸的本领,在空气中搜寻林早和林小饱的踪迹。
他听见楼上传来的、轻轻的呼吸声。
他闻到风里送来的、淡淡的香气。
傅骋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望着高挂的太阳,直到眼前泛起白光,才转身回房间。
他不午睡。
他走到墙边,开始巡视这个小小的房间,进行另一项日常工作。
傅骋抬起手,手掌按在墙壁上散落的刻字上。
一个“早”,一个“包”。
一个“早”,一个“尔”。
一个“早”,一个“饱”。
这些字都是他刻的。
怕忘了小早叫什么名字,刻一个。
半夜睡不着,想念小早了,再刻一个。
练习说话,练习小早的名字,还刻一个。
他也不挑地方,随便哪面墙、随便哪个高度,只要有空位就能刻。
久而久之,整个房间,都被零星散落的“早”字包围了。
就是有一点,“饱”字有点难写,他到现在还没完全掌握,经常刻错别字,或者刻了一半,没刻另一半。
不要紧,他心里知道就好了。
傅骋记得所有刻字,具体在什么地方。
他用手掌一个一个摸过去,摸到刻痕比较浅的、字形比较模糊的,就用爪子再补一补。
捡来的那几颗螺丝钉,总是被傅骋拿去刻字,早就被磨平磨小了。
所以傅骋现在都是用自己的手。
傅骋以床铺为起点,顺时针绕墙走,把房间巡视一遍。
这一趟走下来,墙上又多了三个“早”字,还有三个“包”、“抱”和“饱(镜像字)”。
反正就是没一个写对的。
做完日常工作,傅骋回到墙角,一面练习说话,一面回想小早给他定的规矩。
不许吓小早,不许亲小早,不许扑小早。
不许欺负小早,不许不听小早的话。
太多太多的不许,有什么是“许”的?
或许,他再像人一点,小早就“许”了。
冬日午后,日光刺眼。
世界一片寂静,家里也安安静静的。
傅骋在暗中学做人,林早和林小饱在睡午觉。
幸福健康的一天,就这样……
“不是!怎么就五点半了?”
“爸爸……”
“小饱,快醒醒,不能再睡了,晚上睡不着了。”
“可是爸爸……我好困啊……”
“怎么会这样?!”
林早用力捶床,痛心疾首。
“好不容易没熬夜、早点睡、早点起,晚上睡足了八个小时,结果午睡又睡了这么久?”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小饱盖着被子,坐在床上,连眼睛都没睁开,整只崽摇摇晃晃的,倒在爸爸身上。
“因为爸爸是小猪。”
“那你就是小小猪,大爸爸就是大猪。”
杂物间里,傅骋似有所感,抬起了头。
不,他不是。
他很勤奋,他一下午都在学习!
不管怎么样,幸福但懒惰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吃了还睡,睡了还吃。
吃吃睡睡,小猪出栏。
自从丧尸病毒爆发之后,除了偶尔遇到突发状况,一家三口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林早觉得这样不行。
继续下去,他们一家三口,迟早变成小猪。
小饱还在长身体,总是缺乏运动,会长不高。
他也才二十多岁,总是偷懒,想着做饭就是锻炼,结果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反应也变慢了。
更要命的是,上次傅骋扑倒他,他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想当初,傅骋还是人的时候,他还能和傅骋抗衡,在他怀里蹬一蹬脚,使劲扑腾两下。
现在他连扑腾都扑腾不起来了!
不!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早下定决心,必须改变!
第二天,一大早。
林早难得没有把闹钟按掉,睡回笼觉。
值得一提的是,他设置了三个闹钟。
所以不是“闹钟一响,他就起来了”,而是“闹钟三响,他才起来”。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太阳。
早上八点。
父子两个换上轻便的衣服,穿上运动鞋,来到一楼。
傅骋听见不太一样的脚步声,抬起头,循声看去。
小早和小饱今天这么早?还换新鞋了?鞋底声音不一样了。
林小饱跟在爸爸身边,打了个哈欠:“爸爸,我们今天做什么运动呀?”
他揉揉眼睛:“要把我当成杠铃,举起来吗?这个运动在房间里也可以做。”
林小饱说的是前阵子,林早感觉有人在暗中窥探他们家,他做的一些准备。
后来把那群抢劫犯赶走了,林早也就松懈下来,好久都没有这样锻炼了。
“我们今天做点不一样的运动。”林早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林小饱!”
“唔?”林小饱疑惑,“爸爸,你生气了吗?”
不然怎么连名带姓地喊他?
林早无奈:“你应该说‘到’。”
“噢,爸爸,我知道了!”
林小饱想起看过的动画片。
他马上站得笔直,两只小手贴在裤缝上。
昂首挺胸翘屁屁,一双眼睛亮晶晶。
“林小饱?”
“到!”
“我们现在来做广播体操,先热热身。”
“好。”
林小饱上过幼儿园,是只有半个学期的小小班。
他只会跟着音乐随便蹦一蹦,不知道“啵啵操”是什么。
林早就在车库里找了片空地,安排林小饱站在自己对面。
“七彩阳光,现在开始。”
“预备节,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扩胸运动,一二三四……”
林早一边喊拍子,一边做动作。
林小饱看着爸爸,认真跟着做。
“小饱,等以后你上了学,就要学这个。你现在认真学,超过其他同学!”
“真的吗?可是爸爸不是幼儿园老师吗?爸爸怎么会知道小学的事情?”
“当然是因为爸爸也上过小学啊。”
“我知道了。”林小饱点点头,“我会努力学的!”
“乖。”林早笑得温柔,倍感欣慰,“来,伸展运动。”
林小饱一边张开小手,一边有节奏地说:“爸爸,上了小学的人,可以教幼儿园。”
“上了中学的人,就可以教小学。”
“上了大学的人,就可以教中学。”
“我说的对吧?”
他一脸自信地看着林早。
“这个……”林早的笑容凝固在唇角。
好像也不能说不对,但是……
林小饱继续推测:“上了二年级,可以教一年级;三年级可以教二年级……”
“所以……”
林小饱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林早。
“爸爸,你只上过一年级,所以你去教幼儿园了。”
“爸爸,你怎么没有继续上学呢?”
“爸爸,大爸爸是不是连你都不如?他是不是连一年级都没读过?”
林早对上他同情的小眼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沉默着,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真要命!
傅骋站在门后面,听着父子两个的可爱对话,没忍住翘起嘴角。
光是听,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所以他走到高高的窗户下面,踮起脚,举起手,两只手扒住窗台。
一个引体向上!
傅骋直接腾空而起,挂在窗上。
终于,他看见小早和小饱了!
一大一小今天穿了新衣服,他没见过的款式。
这个时候,林早一边带着林小饱做运动,一边试图向他解释,本市的教师聘用制度。
“爸爸读过大学。只有上了大学,才可以去幼儿园当老师。”
“那……”林小饱又不懂了,“谁可以教大学呢?大大大学?还是外星人呢?”
“就是……”
傅骋看着他们,目光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真可爱,像两个小猫在摆手摆脚。
他一面看,一面后悔。
早知道这个窗户这么好爬,他早就该爬上来了。
也不用等着小早给他送饭,才能眼巴巴地看上一眼。
下回还这样看。
可就在这时,林小饱做体转运动,转过了头。
“哎呀!”
“小饱,怎么了?”
林早连忙上前,看看他的情况。
“是不是脖子扭到了?还是腰?”
林小饱举起手,指着小窗户,振振有词:“大爸爸偷看!”
林早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傅骋的脑袋出现在窗口那边。
跟视频通话的小窗口一样,就一颗头!
林早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眼睛都睁圆了。
他安置好林小饱,跑到窗前,握起拳头,跳起来要打傅骋。
“你又贴脸!你怎么和恐怖片里的恶魔一样,一直贴脸吓人?跟谁学的坏习惯?打死你!”
傅骋笑着,两只手抓着窗台,整个人慢慢地往下沉,消失在窗口那边。
林早气鼓鼓的,在墙底下蹦了蹦,还想再教训他。
下一秒,傅骋又做了一个引体向上,默默出现。
林早愣了一下,挠挠头。
这个动作,好像有点熟悉。
林早回过神来,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他之前也这样做过,踩在椅子上,偷看傅骋,所以……
傅骋应该是跟他学的。
误会,这是误会。
林早扯着嘴角,笑了两声,声音也小了下去。
“不许看了,赶快下去。”
傅骋装听不懂,仍旧挂在窗户上,静静地看着他。
林早也没办法冲进去,把他拽下来,只能随他去了。
“好吧好吧,你有力气就一直挂着吧,也算是锻炼了。”
林早这样说着,也试着伸出手,不踩凳子,试着攀住窗户。
可是他不够高,就算后来踩了凳子,也挂不住。
窗台上抹了白灰,滑溜溜的,根本就没有可以抓握的着力点。
林早爬不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傅骋,稳稳当当地挂在上面。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人和丧尸的体质,果然不一样。
他还是做一点人类能做的运动吧。
林早鼓了鼓腮帮子,回到林小饱面前。
“小饱,别管大爸爸,我们继续。”
“好吧。”
话是这样说,但父子两个还是时不时转过头,看看傅骋。
傅骋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
一家三口,各自分组,各自运动。
“小饱,马上就结束了,等一下我们再慢跑两圈。”
“好。”
“整理运动,一二三四……”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
林早心里一惊,赶紧停下口号,朝林小饱做了个“嘘”的动作。
怎么又有车经过?
还是从后门传来的声音?
林早踩着货架,爬到窗前,朝外面看了一眼。
只见一辆熟悉的白色面包车,后门小路上开过去。
林早皱起眉头,略一思索,很快就想起来了。
是那三个彩毛回来了!
面包车沿着围墙小路,一路向前开,最后在五号楼后门外停下。
紧跟着,绿毛和黄毛分别从左右车窗探出脑袋。
他们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跳下车。
两个人背靠着背,组成队形。
绿毛负责开门,黄毛双手举着长柄扳手,时刻观察四周。
没多久,门开了,绿毛和黄毛撤到门边,让车里的红毛把面包车开进去。
车一进去,后门也关上了。
整个过程安静快速,只花了不到一分钟。
看起来很有默契,应该也是这次去外面探索,总结出来的安全队形。
就是林早躲在货架后面偷看,他们也没发现。
林早想也是,他一不是丧尸,二不是坏人,又没有攻击性,没发现才正常。
看见三个彩毛没事,林早也放了心,从货架上跳下来。
林小饱就站在旁边,两只手用力捂住小嘴巴,抬起脑袋,认真看着爸爸。
因为爸爸朝他“嘘”了。
一声“嘘”是安静,两声“嘘”是尿尿,三声“嘘”是吹口哨。
他懂得!
林早笑着,举起两根食指,在空中转了两圈,最后轻轻点在他的小手手背上。
“biubiubiu——”
“禁言解除,小饱饱可以说话啦!”
林小饱放下手,不等喘口气,马上说:“爸爸,是谁来了?是坏人还是好人?是我们认识的人,还是我们不认识的人?”
林小饱的话,像吸吸果冻里的椰果粒一样,突突突地往外冒,一刻不停。
“是坏人的话,那我也不要躲到衣柜里去,我要和爸爸、大爸爸在一起,我不要一个人待着,我……”
年仅三岁的小饱饱,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
他越说越担心,越说越难过。
说到后面,眼睛都红了,舌头也打结了。
“反正爸爸和大爸爸要和我在一起,我会保护你们……我……”
“别担心,别担心。”
林早连忙蹲下来,把他抱进怀里,温柔安慰。
“来的不是坏人,是三个红绿灯……一个红绿灯……是红黄绿三个哥哥,你还记得吗?他们去外面探险,现在回来了。”
“真的吗?”
林小饱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爸爸刚刚亲眼看到了,就是他们三个。”
林早拍拍他的后背,握住他的小手。
“就算真的是坏人,爸爸也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可是……”林小饱可怜巴巴地问,“我跟着爸爸,不会拖爸爸后腿吗?”
“当然不会啦。”林早理直气壮,“因为爸爸也不出去打坏人了,爸爸会把大爸爸放出去,让大爸爸去解决坏人,怎么样?”
杂物间里的傅骋听见这话,“呼噜”了一声。
——好,很好,就该这样办。
林小饱却有点犹豫:“会不会不太好啊?万一大爸爸受伤了,怎么办?”
“不会的。”林早安慰他,“大爸爸力大无穷,能一拳把人打到天上去,才不会受伤。”
傅骋上次受伤,还是因为被他关着。
他和正常人类打架,完完全全是占上风的。
林小饱歪着脑袋,认真思考。
林早捏捏他的小脸蛋:“好啦,不要再皱脸了,再皱就变成小老头了。”
小老头……
林小饱忽然想起隔壁的张爷爷,皱巴巴的,像话梅糖。
“嘶——”林小饱赶紧捂住腮帮子,“老爷爷,酸酸的。”
林早震惊:“小饱,你怎么知道老爷爷是什么味道的?你上辈子是小老虎?”
“对呀。”林小饱举起小手,在爸爸面前挥舞,“嗷嗷嗷——我是小老虎——我要把爸爸和大爸爸统统吃掉!”
可是爸爸一下子,就握住了他的老虎爪子。
“走吧,小老虎,上去吃早饭了。”
“噢。”
父子两个手牵着手,准备上楼。
临走时,两个人朝杂物间挥挥手。
“大爸爸,拜拜。”
“骋哥,我们吃完了就给你送饭。”
傅骋也夹起嗓子,低低地吼了几嗓子。
——吼吼吼!他是大老虎!他要吃小早!
林早是真的听不懂,牵着林小饱,来到二楼厨房,给两个人盛两碗稀饭。
林小饱坐在宝宝椅上:“爸爸,我不想吃稀饭了。”
林早回答:“再坚持一下,中午就吃干饭了。”
“唔……”
林早明显是在偷换概念,但是林小饱不知道该怎么说。
“爸爸知道了,明天早上我们煮面条吃。”
“嗯。”
“来。”林早把稀饭放在他面前,又挖了一勺肉松,放进他碗里,“吃吧。”
林小饱握着勺子,林小饱舀起半勺肉松、半勺稀饭,撅起嘴巴吹一吹。
“呼——呼——”
林早也这样吃,他一边吃,一边问:“小饱,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林小饱一脸无辜:“没有啊。”
“爸爸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
“我都忘记了,怎么跟你说嘛?”
林早舀起一勺稀饭,塞进嘴里。
二十分钟后,林早慢条斯理地吃完一碗稀饭,端着碗,站起来,准备再去添半碗。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惊觉——
“忘了跑步!我们忘了跑步!”
说好的做完操要慢跑两圈,结果他们还没跑,就直接上来吃饭了!
怎么会这样?
可能他真的不适合运动吧。
三个彩毛一大早回来。
回到家里,把门锁上,就没有其他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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