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金煦性腺轴已经觉醒的事情又不能跟他们说……何毓秀缓缓走过去,道:“妈?”
“哎。”何若仪回神,道:“秀啊,你忙完了?”
“本来也没什么事。”何毓秀道:“我用一下金煦的电脑。”
他刚要钻进书房,却发现里面又上了锁,只好走过来去床头拿钥匙,金煦眼睫抖动,神色朦胧地望着床边的人影,喉头又滚了滚:“何毓秀……”
何毓秀心中一咯噔。
眼看着原本老实躺在床上的人开始拉扯领口,眼神也越来越迷离,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拉起何若仪,道:“妈,你先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还是我……”
“我知道怎么照顾他。”何毓秀一边说,一边把她推入小电梯,笑着摆手:“放心吧妈,有什么事我及时跟你们说。”
何若仪在困惑之中忧心忡忡地下去了。
何毓秀两步跨回来,果然看到他的领口已经被拉开大半,健硕的胸膛正不断地起伏着。
酒气夹杂着浓郁荷尔蒙的味道,刺激的他不断在发出细微的声音。
何毓秀拿着钥匙走入书房,通过金煦的账户警告了PPC不许跟金绍霖乱说话,得到它的再三保证之后,才重新走出来。
这事儿是没完了。
楚千钧没说过他的激素响应会这么频繁。
只是见到自己……
何毓秀抓起床头他的手机,金煦的目光就盯着他伸向手机的那只瘦削手腕,微微喘息着,浑身的每一寸肌肉都似乎在渴望对方的触碰。
何毓秀的手指在手机上面滑动,轻点,每动一下,金煦都感觉他触碰的不是手机,而是自己的身体。
他幻想着那指尖点在他的脸颊,他的嘴唇,他的胸口……直到何毓秀忽然一顿,然后抬眸朝他看了过来,唇边溢出一抹冷笑:“金煦,你不是说我们之间的匹配度是百分之九十九吗?”
“……”金煦张了张嘴,身上的温度似乎褪去一些:“曾经是。”
“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没有可能了?”何毓秀把手机举到他面前,道:“匹配度都负两百三十多了,你还敢跟我说我们两个结婚会获得幸福吗?”
“core,算错了。”
何毓秀怔了一下,他像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离谱的话一样,道:“你说什么?”
金煦自己否定了他的数据,一时之间,何毓秀居然找不到任何的话来反驳他。
金煦凝望着他,道:“core是提醒过,继续跟你绑定,投资回报将无限接近于零,甚至是负数,因为你太复杂,太不稳定,太不可预测……我也知道,继续喜欢你,并不划算。”
何毓秀望着他。
“我让他计算过很多次,他都在不断建议我更换对象,因为我所有的最优路径里面,全部都没有你。”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兄弟,所有人都希望我可以退回到兄弟的位置上,你不断推开我,连core也不支持我……他甚至告诉我,只要我愿意放宽标准,随便任何一个人,答案都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但当我把所有的概率全部纳入考量,把所有的……错误路径全部加入演算,即便我们之间永远没有可能,即便,你早晚会选择别人,即便我们未来的相处,没有一丝容错率……我的心里,还是只有你一个人。”
曾经无数次,何毓秀试图击溃他的逻辑,告诉他算法不代表一切,他好多次都想把金煦的脑袋按在热水里面,渴望把他脑浆里面的0和1全部当做病毒细菌狠狠杀死。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金煦会自己抹除一切。
他攥了一下手指,忽然转身走了出去。
金煦靠在床头,呼吸变得有些艰难,似乎此刻吞没他的已经不再只是身体的热潮,还有什么汹涌的东西正在淹没他的心房。
他怔怔看着被丢在一旁的手机,理智告诉他此刻多思无益,应该要好好睡一觉,等身体清理掉酒精残留,大脑彻底恢复过来再处理这一切。
但他就像那些特别容易被内耗的普通人一样,正在不受控制地患得患失。
何毓秀走了……是再也不回来了吗?也许他还会回来……如果他走了,到时候再想应对方案也不迟,如果他没有走,又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
理智不断告诉他这些,但他的头就像被谁丢进了热水里一般,太阳穴正在一抽一抽地泛着疼。
直到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戴着塑胶恐龙脑袋,手上套着厚厚的兽爪手套的人走了进来。
身体是何毓秀的,这毫无疑问,但……
何毓秀直接扑了上来,鼓囊囊的,塞满棉花的手套劈头盖脸朝他打了过来:“你当年用概率毁掉了我童年多少美好!我的云霄飞车!!我的小飞机!!我当年只差两厘米啊两厘米就能抓到的小蝴蝶!!!我到现在都不会骑自行车啊!!金煦,你这个脑残,神经病,我杀了你!!!你还敢对我有感情,你还敢诅咒我去旅游遇到山体滑坡——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有反应吗?你对着恐龙也能硬的起来吗?!”
“死变态,我打死你!你还敢花十万啊十万啊十万啊去租人家半天门面啊!你这个没有脑子的白痴,你这么会计算,你连人家咖啡店的一天流水大概是多少都算不出来吗?!!!”
因为戴着兽爪垫,何毓秀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掐住他的脖子,而不用担心他会因为肌肤相碰变本加厉,他不断地摇着对方,塑胶恐龙头时不时就会挡住他的视线,但丝毫没有减轻他的愤怒:“你当你是谁啊,你是散财童子吗?你是霸道总裁吗?你简直是颠人转世在演单口相声!你真当有观众在羡慕你嫉妒你啊啊叫着想要追随你吗?!不,别人只会说你智商盆地堪比马里亚纳臭水沟!!!!”
“……那是大海沟。”
“你还敢还嘴!!!”
“……”金煦又被他打了几下,终于轻轻咳了起来,但眼神里面还是带着笑:“好多灰,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东西。”
何毓秀也被呛的咳了起来,他气喘吁吁,却依旧不肯放过对方:“你小时候抹杀我的童年,长大了还要败光我的血汗钱,我这辈子都跟你势不两……咳咳咳,立!”
“对不起。”金煦轻声道:“我只是想让陆然知道他配不上你。”
又一巴掌拍他脑袋上,灰尘乱飞,金煦被呛得咳个不停。
何毓秀终于从他身上下来,却依旧戴着恐龙头,他盯着脸上只剩下隐约醉意的金煦,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你今天在咖啡店门口还做了什么?”
隔着恐龙头,刻意放得很冰冷的声音有些发闷,金煦的目光落在那恐龙的绿色脑袋上,塑胶的深绿色纹路看上去非常真实,但也仅仅只是遮到了他的脖颈上方一截,下面的半个脖子在深绿色的映衬下越发纤秀白嫩,他想了想,道:“做了什么?”
何毓秀砰地一下砸他头上,金煦顺势被砸入了被子里,嘟囔道:“什么也没做……”
似乎意识到何毓秀还在生气,他又仰起脸来,轻声说:“你可以卡我账单,以后每一笔都需要你同意才能支付,反正我现在用的是你的副卡……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乱花钱了。”
何毓秀思考。
恐龙脑袋跟他好配。
金煦怔怔望着,那丑陋的脑袋下面,浅色衬衫半掩的锁骨,细细的腰长长的腿,还有套着卡通兽爪的漂亮手腕。
“哥哥?”
何毓秀感觉他的提议不错,本来他就不想跟金煦用一张卡,只要金煦以后用他的副卡,花一笔他就卡一笔,时间久了,不怕他不换卡。
心情好了点,语气还是很冷,“干嘛?”
“你现在这样子真吓人。”
何毓秀眨眼,立刻朝他靠近了点,金煦眼神迷离,身体却故意往后面缩了缩。
何毓秀哼笑,道:“怎么,把你吓阳痿了?”
金煦不说话,何毓秀已经来到床边,顺手拍了拍枕头上的灰尘,直接躺上去,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只露出一个可怕的绿脑袋,道:“金煦,你以后要是再控制不住你自己的激素的话,这只恐龙就会天天睡在你身边,就像现在这样,知道了吗?”
金煦盯着那个恐龙看。
他当然看不到何毓秀藏在恐龙头套里面的脑袋,但他却忽然拥有了扑上去的冲动。
他克制了一下呼吸,再次道:“真的很吓人。”
“吓人啊?”何毓秀扭过恐龙头,这样躺着导致头套有点移位,他已经无法从恐龙眼睛里面看到金煦了,金煦的目光则穿过那双孔洞,看到了他的额头。
他一点点凑过去,何毓秀还在冷哼:“以后再敢对我起反应,我有的是法子对你,知道了吗?”
金煦缓缓伸手,轻轻将压在他胸口的被子拉开,一边低声下气地说:“知道了。”
何毓秀呼出一口气,刚才打他废了好大的劲儿,他短暂休息了一下。
金煦一边跟恐龙脑袋对视,一边用手指,轻轻拨开了他领口的纽扣,锁骨下方的皮肤也暴露了出来。
他喉头一阵剧烈的滚动,表情被一瞬间的兴奋刺激的有些扭曲,却又被强行克制住面部肌肉的抖动,这让他的神情看上去像是在笑。
何毓秀身上出了些细密的汗珠,即便领口被轻轻掀开,也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冷空气的侵蚀,皮肤的敏感度在汗液的包裹下下降了很多。
何毓秀在头罩里面打了个哈欠,金煦手指微微收缩,道:“你要不,回你房间去?”
“?”何毓秀没想到他居然会撵自己,也是,谁在发情期看到恐龙头不会阳痿啊?他又扶了扶脑袋,故意朝金煦转过去,身体侧过来,胸前被解开的领口被挤出更大的开缝,更多的皮肤从开缝间露了出来。
“就不走,我不光不走,晚上还要戴着这个跟你睡,我看能不能治好你这个性腺轴。”
金煦一下子露出笑容,道:“那我肯定会做噩梦的。”
最终还是杜浔主动联系了宋即安。
正在酒吧里面来回不断走着,口中念着绝不能丧失主动权的宋即安匆匆回到手工台,盯着上面的备注三秒之后,才冷笑一声,接通电话。
“哈哈。”杜浔说:“问你个问题呗?”
“你不是不告诉我吗?”
“问完再告诉你嘛。”
宋即安想了想,道:“说说看。”
杜浔似乎也斟酌着语言:“你觉得金子,还有秀……”
宋即安心头狂跳了起来。
“他俩是不是有啥啊?”
宋即安冷静道:“能有啥?”
“就,这种话,没证据,咱也不能乱说哈……”杜浔虽然爱八卦,并且天生拥有狗仔嗅觉,但是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你觉得,他俩像兄弟吗?”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首先啊。”杜浔一本正经地道:“秀跟金子他俩不是亲生的,其次呢,秀的收养备案也在何姨那边,我了解过哈,金叔跟何姨压根不在一个户口本,……秀落户在何姨那边呢,他俩在法律上甚至也不构成兄弟关系,主要是因为当时何姨和金叔不是刚生了金煦么?不符合收养条件,所以只能记名……”
“……”宋即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手上却已经开始疯狂盘串:“你什么意思啊?”
“就我在想啊……跟你说了别说出去啊。”杜浔其实也有点犹豫:“就是,你说按照金煦的逻辑,他俩血缘上没关系,那,法律上呢,也没关系,但是呢,秀在妈妈那边,他在爸爸这边,然后妈妈嫁给了爸爸,爸爸娶了妈妈……”
最后一句,杜浔没说出来,宋即安的手指在串上已经盘出了残影,半天才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哎。”杜浔恨铁不成钢,“你要是在古代铁定是个未开化的愚民!金煦不是总说他们不是兄弟吗?前段时间我说秀谈恋爱了,他还突然跟我说什么他准备明年春天结婚,秀谈恋爱跟他结婚有什么关系啊?!还有啊,金叔何姨不在一个户口本他主动跟我讲的!你说他说这些干嘛?你就没品出点什么?!”
“……”宋即安说:“品出啥啊?”
“……你气死我了!!”杜浔似乎在那边跺起了脚,显然憋得很难受,“你简直就是一块朽木!疙瘩脑袋!没用的东西!我要去找楚千钧去!”
“你不会要说他俩是一对吧?”
“……”话筒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去,杜浔的心虚一阵一阵的往外冒:“怎,怎么可能呢。”
宋即安木然:“是吧。”
“谁会喜欢笑面虎啊?”
“谁会喜欢死人机呢?”
“……”
两人不约而同地挂断了电话。
何毓秀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不得不紧急摘掉头套,并快速去把吃灰的兽爪手套放到了洗衣篮,交给楼下的保姆。
这些东西都是他在二楼的儿童房里面扒拉出来的,主要是因为金煦居然发展到了看到他的脸就能反应,他不干活,家里也没没有其他什么厚手套可以隔离跟对方的亲密接触。
何毓秀离开房间之后,金煦又笑了一阵,他滑入被子里,被酒气熏得越发昏昏欲睡。
恍惚了一阵,又拿出了手机,手指细细抚摸过被何毓秀触碰过的地方,将一分钟后,才拨通了一个号码:“宋维客。”
“金总。”
“去把学校门口的车开回来,把行车记录仪删了。”
“……是。”
金煦挂断电话,重新将头压在枕头上,又笑着抚了抚何毓秀躺过的地方。
到下午的时候,何毓秀终于从金绍霖手里拿过了自己的手机,金绍霖看上去有些抓心挠肝:“快点让金煦给我的账号也发一下更新。”
“好好好,等睡醒了就让他弄。”
“有点意思啊。”何若仪显然也有些意犹未尽,道:“这小东西跟电子宠物似的,还叫我们爷爷奶奶?变这么聪明了啊?”
金绍霖强行理智:“花了钱的。”
“不就两千万么?”何若仪一边插着花,一边道:“你给他俩两千万,能给你造个孙子出来吗?没出息。”
“……”何毓秀识趣地选择了默不作声。
搁在以前,还能指望一下金煦,往后,估计再想给金家传宗接代,就只能靠基因造子工程了。
一辆银色的跑车缓缓开了回来,何毓秀立刻放下手中正在修剪的花枝走了出去。
雨这会儿已经停了,太阳也出来了,风中还带着些许的凉丝丝的湿气。
何毓秀指挥对方把车暂时停在车库门口,道:“没刮着吧?”
这辆车可是他成人礼的时候何若仪送的定制款阿斯顿马丁,虽然车本体价格普通,但加上报关清关落地上牌选装什么的……那笔账单都上八位数了,十八岁的时候,他一直觉得这车过于招摇,加上在国外上学,所以从来没开过,在车库里面养了十来年,最近辞职之后才经常开着到处晃。
心宇未岩里可是爱惜的很。
小宋也知道他什么性子,忙道:“我待会检查一下。”
“你放这儿吧,待会我开进去。”
小宋有点犹豫,何毓秀已经开始绕车左右检查。他停的地方是学校门口,乱糟糟的,毕竟是母亲送的车,早上要不是为了赶上金煦,他也不至于开着这个去追。
很好,一切完美,检查完之后,何毓秀微笑着站直,却发现宋维客依旧还在车里坐着,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刮着了?
何毓秀顿了顿,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检查的不够仔细,一边又担心万一是对方碰到的。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小宋司机把一年的工资搭进去估计都赔不起,他挥了挥手,笑着道:“先开进去吧。”
“哎。”宋维客大大松了口气,很快开着车进了地库。
何毓秀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中,皱着眉站了一阵。真检查错了?小宋办事不至于啊……
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又去了一趟车库,提着手电筒仔仔细细绕了一圈,再次确定了没有刮伤之后,心中越发迷惑了起来。
满脸困惑地走向电梯的时候,又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三秒后,他蹬蹬跑回去坐在驾驶座,重新启动车子,绕着车库跑了一圈。
一如既往的完美手感,低沉豹音,各方面也都试了一遍,零件也没有任何损坏。
重新把车子停回原位,何毓秀一边满意,一边又欣赏了一下车内的配饰。他记得当年何若仪并没有跟他说要送自己什么成人礼,只知道那段时间时不时就打电话问他喜欢什么颜色啊,喜欢什么动物啊,还了解了一下何毓秀具体欣赏英国的哪些建筑。
何毓秀被捡到的时候金煦刚好出生,何若仪是在南堤一号产下的他,并没有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