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想到 这个酒楼掌柜 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沈悠放下筷子 坦然看着贺擎天:“贺掌柜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 为何今日才开口?”
“实在不愿扰了您二位雅兴 ”
沈怀珩看着贺擎天 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
他端起面碗 喝了一口热汤 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驱散了深夜的寒意
他看着沈悠神色如常 抬头对贺擎天说:“多谢贺掌柜的好意 今日之事 朕记在心里 待江南汛情平定 朕必当重谢”
贺擎天连忙摆手:“陛下言重了 在下只是做了些分内之事 不敢求赏 只求二位能早日平定汛情 让江南百姓安居乐业”
再……照顾好你的悠悠…
三人又说了几句 沈怀珩和沈悠便起身告辞
走出松贺楼时 月色更亮了 洒在两人身上 仿佛镀上了一层银霜
沈悠侧头看了看沈怀珩 轻声说:“没想到他看出来了 他大抵都知道 ”
沈怀珩点头:“江南藏龙卧虎 今日之事 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他顿了顿 又看向沈悠 眼神里满是温柔:“时候不早了 我们回去歇息吧 明日还有硬仗要打”
沈悠应了一声,两人并肩往小院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 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紧紧地靠在一起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 他们都能一起扛过去
江风裹着水汽刮在脸上 像带了细刃
暗五随暗四踏上江堤时 裤脚还沾着小院外的露水
目光扫过脚下夯实的沙袋 耳中已灌满江水撞击堤坝的轰隆声
他刚要随暗四往上游巡查 眼角忽然瞥见右侧堤身有异样
某处沙袋堆叠的缝隙里 江水正汩汩往外冒
湿痕已漫开半丈 底下的泥土被泡得发松 分明是要溃口的征兆
“不好!”暗五心头一紧 哪里顾得上禀报 拔腿就往那处冲
奔到近前 才发现溃口旁竟围着两个孩童 约莫五六岁年纪 穿着打补丁的短褂
正蹲在地上用叶子救一只被困在马车痕里的蚂蚁 全然没察觉脚边的危险
江水又漫上几分 沙袋“哗啦”塌了一小块 浑浊的水花溅到孩童裤脚上
暗五哪敢耽搁 俯身一把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
大的那个还愣着 小的已吓得哭出了声
他脚步不停 转身往堤下的临时安置棚跑
怀里的孩子软软的 哭声揪得他心头发紧 只恨不能再快些
安置棚外 几个妇人正急得团团转
见暗五抱着孩子跑来 其中一个立刻扑上前:“我的儿!”
暗五将孩子递到她怀里 又看向另一个孩子的母亲 沉声嘱咐:“江堤尚不安稳 随时可能溃口 切不可再让孩童靠近 最好待在棚内勿要外出 若有动静 跟着侍卫往高处撤”
妇人连连点头 抹着眼泪道谢
暗五没多留 转身又往堤上奔
刚踏上堤面 就见暗四正弯腰搬着块半人高的青石 往那处溃口堵去
青石落定 江水势头顿时弱了些
暗四直起身 抹了把额角的汗 见暗五跑来 伸手就拍了他后心一把
“你这小子 怎的还是这般冒失?”暗四声音带着几分嗔怪
“方才那溃口虽急 却也不是不能缓一缓 先唤人来加固便是 你倒好 直接冲过去 万一脚下不稳摔了 或是溃口突然扩大 你有几条命够赔?”
他顿了顿 又叹道:“明明能稳妥解决的事 偏不动脑子 仔细将军知道了 又要罚你去扎马步”
暗五听着暗四的话 却觉得耳边像隔了层雾 声音忽远忽近
明明是熟悉的嗔骂
他只盯着暗四开合的唇
那唇色偏淡 说话时微微扬起 带着几分熟悉的温和
方才暗四拍他后心时 指尖似有若无的温度还留在衣料上
此刻再看这唇 竟莫名想起那软乎乎的感觉 像去年在江南巷口尝到的桂花糖糕 甜得人心里发暖
江风又起 吹得堤上的旗帜猎猎作响
暗四还在絮絮说着“下次要谨慎”
暗五却轻轻“嗯”了一声 目光仍没从那唇上移开
哥 你……真过分
昨夜两人因为水灾的事忙到凌晨 刚眯了一会
沈悠放轻动作想起身 手腕却被轻轻攥住 沈怀珩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不多睡会儿?”
“天光都亮了 刻不容缓”
沈悠转头看他 指尖蹭过他眼下的青影 “今日要去堤坝 总不能让将士们等”
沈怀珩这才睁开眼 眸子里还蒙着层水汽
却准确地握住他的手往身侧带了带:“再等一刻 让暗卫先去查探路况”
话虽这么说 指尖却已经顺着沈悠的小臂往上滑 描摹着他手肘处旧伤的疤痕
那是当年沈悠在暗卫营挡下刺客匕首时留下的
这么多年过去 疤痕淡了 可沈怀珩总爱反复摩挲
像是要把那道伤刻进自己骨血里
沈悠没挣 只是无奈地笑:“再等下去 暗四该在帐外跪成雕像了”
果然这话刚落 帐外就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暗四的声音压得极低:“陛下 将军 千山湖水位较昨夜又涨了三尺 不过今日天已放晴 下游百姓疏散工作已完成 军队也已在营外集结”
沈怀珩这才松了手 起身时动作干脆利落
褪去寝衣露出的脊背线条流畅 肩颈处还留着几道浅浅的红痕
那是沈悠昨夜留下的
沈悠看着他穿衣的背影 喉结动了动 也跟着起身
指尖刚碰到外袍 就被沈怀珩转身接过 替他系好腰带
“今日风大 记得把披风带上”沈怀珩从衣架上取下那件玄色镶金边的披风 仔细地给沈悠裹好 连领口的系带都系得严丝合缝
“堤坝那边湿滑 你骑马时注意些 别逞能”
沈悠点头 伸手替他理了理龙袍的领口:“你也一样 待会儿见到百姓 别总想着亲自上前 有将士在呢”
两人并肩走出营帐时 天刚蒙蒙亮 空气里满是水汽 吸进肺里都带着凉意
营外的空地上 五千将士已经列好了队 玄色的铠甲在微光里泛着冷光
马蹄踏在湿润的泥土上 没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暗四牵着两匹骏马站在队伍最前面 见两人出来 立刻单膝跪地:“陛下 将军”
沈怀珩翻身上马 动作利落
他偏头看了眼身边的沈悠 见对方也稳稳坐定 才扬声道:“出发!”
队伍沿着湖边的小路前行 晨曦慢慢爬上天际 把湖面染成了金红色
千山湖的水位确实涨得厉害 原本离岸边还有两丈远的芦苇丛 如今只剩下顶端的穗子露在水面上
浪头拍打着岸边的石头 发出哗哗的声响
沈悠勒住马 目光扫过湖面 眉头皱了起来:“这水位要是再涨 恐怕堤坝西侧的薄弱处会撑不住”
沈怀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远处的堤坝隐约露出灰色的轮廓
他沉声道:“昨夜已经让工部的人连夜加固了 不过还得你去看看才放心”
说话间 队伍已经靠近堤坝
远远就看见堤坝下围着一群人 都是些穿着粗布短打的百姓
一个个光着膀子 黝黑的皮肤上满是汗水和泥污 正合力把一块巨大的石料往堤坝上搬
石料太重 几人脚步踉跄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汉子脚下一滑 眼看就要摔倒 旁边两个年轻些的赶紧伸手扶住
几人喘着粗气 把石料稳稳放在堤坝边缘
“陛下!将军!”有人认出了沈怀珩和沈悠的身影 立刻高声喊了一句
瞬间 所有百姓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纷纷转过身 朝着两人的方向跪了下去:“草民参见陛下!参见将军!”
沈怀珩见状 立刻翻身下马 快步走过去
伸手把最前面的那个老汉子扶了起来:“快起来 都快起来 不必多礼”
老汉子手里还握着根粗麻绳 掌心磨得通红
沈怀珩看着他的手 声音软了些“辛苦你们了 昨夜搬了一夜石料?”
“不辛苦!不辛苦!”老汉子连忙摆手 眼眶有些红
“陛下和将军为了护着我们这些百姓 连觉都不睡 我们出点力算什么 再说了 要是堤坝塌了 我们的家就没了 这点活不算啥!”
沈悠这时也下了马 身后跟着两个亲兵 手里各提着一个布袋子
他走过来 把袋子递给老汉子:“这里面是刚烙好的饼和热汤 你们先垫垫肚子 别累坏了身子”
老汉子接过袋子 打开一看 里面的饼还冒着热气 香气瞬间飘了出来
周围的百姓都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纷纷道谢:“多谢将军!多谢陛下!”
沈怀珩拍了拍老汉子的肩膀 转头看向沈悠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悠悠 你先带一队将士去检查堤坝 尤其是西侧那几段 仔细看看有没有裂缝或者管涌的地方 一定要仔细 不能漏过任何一处”
“好”沈悠点头 刚要转身 就被沈怀珩拉住了手腕
“记住”沈怀珩的目光紧紧锁着他 声音压得很低 只有两人能听见
“安全第一 要是发现情况不对 立刻让人来报 别自己硬扛 听见没?”
沈悠看着他眼底的担忧 心里一暖
反手握了握他的手:“放心 我有数 你在这里也别太操劳 将士们都看着呢”
“嗯”沈怀珩松开手 看着沈悠转身召集将士
其实他很想给沈悠一个拥抱 只是还不太方便
只见沈悠翻身上马 玄色的披风在风里扬起一个利落的弧度 他对着身后的一队将士扬声道:“跟我来 仔细检查每一段堤坝 发现问题立刻标记!”
“是!”将士们齐声应和 跟着沈悠朝着堤坝西侧疾驰而去
沈怀珩站在原地 看着沈悠的身影越来越远 直到消失在堤坝的拐角处 才收回目光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暗四:“去把工部侍郎叫来 我要亲自问问西侧堤坝的加固情况”
“是”暗四应声而去
这时 那个老汉子捧着一块饼走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递到沈怀珩面前:“陛下 您也吃点吧 这饼还热着呢”
沈怀珩看着老汉子手里的饼 上面还沾着些泥点 却透着最质朴的暖意
他接过饼 咬了一口 粗糙的饼皮带着麦香
虽然简单 却比宫里的山珍海味更让人觉得踏实
“好吃”他笑着点头“多谢老人家”
老汉子见他吃得高兴 也笑了起来
露出了缺了颗牙的牙床:“陛下不嫌弃就好”
剩下的半块他没有吃 而是放进了袖子里
沈怀珩目光又望向堤坝西侧的方向 眼底满是温柔
等悠悠回来 让他也尝尝
没过多久 暗四就带着工部侍郎匆匆赶来
工部侍郎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官服 跑得满头大汗
见到沈怀珩立刻跪了下去:“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沈怀珩示意他起身 “西侧堤坝的加固情况如何?用的都是什么石料?有没有按之前定的标准来?”
“回陛下”工部侍郎擦了擦汗 连忙回话
“西侧三段堤坝昨夜已经用青石和糯米灰浆加固过了 石料都是从后山采石场运过来的 每块都过了秤 保证符合标准 不过……”
他顿了顿 语气有些犹豫 “臣刚才去查看时 发现最西段靠近芦苇荡的地方 有一处出现了轻微的管涌 已经让人用沙袋堵上了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沈怀珩的脸色沉了下来:“为何不早说?”
“臣也是刚发现不久 正想让人去禀报将军……”工部侍郎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怀珩没再责备他 转身对着身后的亲兵扬声道:“备马!朕要去西侧堤坝看看!”
“陛下不可!”暗四立刻上前劝阻
“将军临走前特意叮嘱 让您待在安全的地方 若是您出了什么事 将士们和百姓们都会慌的!”
“放肆!”沈怀珩的声音冷了下来
“堤坝是百姓的命 也是将士们的命 现在出现管涌 朕岂能坐视不管?再说 沈悠也在那里 朕必须去看看”
暗四还想再劝 却被沈怀珩一个眼神制止了。
沈怀珩翻身上马 缰绳一扬 就朝着西侧堤坝疾驰而去
暗四没办法 只能赶紧召集一队亲兵跟上去 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出什么事
沈怀珩快马加鞭赶到西侧堤坝时 正看见沈悠蹲在地上
他手里拿着一根木棍 正对着一处沙袋堆仔细查看
他身边的将士们都拿着铁锹 随时准备动手
“沈悠!”沈怀珩翻身下马 快步走过去
沈悠听到声音 转过头来 看见是他 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陛下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那边等着吗?这里危险”
“听说这里有管涌 我不放心 ”沈怀珩走到他身边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沙袋堆下面隐约有水流渗出 虽然不明显 但确实是管涌的迹象 “情况怎么样?”
“暂时用沙袋堵上了 但下面的土壤已经被泡软了 要是水位再涨 恐怕堵不住”
沈悠站起身 拍了拍手上的泥 “我已经让人去附近的山上砍树 准备用木头打桩 再填上石料 应该能撑住”
沈怀珩点头 目光扫过周围的将士 只见他们一个个都满头大汗 却没有一个人叫苦
他转头看向沈悠 见他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沾湿了鬓角的头发 心里一阵心疼 伸手替他擦了擦:“别太累了 让将士们也歇会儿 轮流干活”
“没事 现在不是歇的时候 ”
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们 沈悠握住他的手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安心 “你先回去吧 这里有我就行”
“我不回去”沈怀珩固执地摇头 “要走一起走 要留一起留”
沈悠看着他眼底的坚定 知道劝不动他 只能无奈地叹口气:“那你待在旁边 别靠近水边 听见没?”
“好”沈怀珩立刻点头 像个听话的孩子
这时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只见一队将士扛着木头跑了过来 为首的陆羽观高声喊道:“将军!木头运来了!”
沈悠立刻转身,对着将士们扬声道:“都过来!按之前说的 先在管涌周围打桩 再填石料 动作快!”
“是!”将士们齐声应和 立刻动手
有的将士拿着斧头砍木头 有的拿着铁锹挖坑 有的扛着石料往里面填
沈怀珩站在旁边 看着沈悠有条不紊地指挥 心里满是骄傲
他知道沈悠不仅能带兵打仗, 这种时候也总能沉着冷静 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太阳渐渐升高 空气里的水汽慢慢散去 变得有些闷热
将士们和百姓们都汗流浃背 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手里的活
沈怀珩看着他们 心里很是感动
他走到一个正在扛石料的年轻将士身边 伸手帮他扶了一把:“辛苦了 歇会儿再干”
年轻将士愣了一下 连忙摇头:“陛下 不辛苦!能跟着将军和陛下守护堤坝 是臣的荣幸!”
沈怀珩笑了笑 没再多说 只是默默地帮着将士们递工具 搬沙袋
暗四站在旁边 看着陛下和将军一起干活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陛下这次是铁了心要跟将军一起守在这里了
一直忙到中午 管涌的地方终于被彻底堵住了
沈悠让人往上面浇了糯米灰浆 确保不会再出现问题
他站起身 伸了个懒腰 只觉得腰酸背痛
转头看向沈怀珩 见他正蹲在地上 帮一个百姓包扎手上的伤口
那百姓刚才搬石料时不小心被石头划破了手 流了不少血
沈悠走过去 蹲在他身边 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用布条包扎伤口 动作轻柔得不像个皇帝
百姓感激地说:“多谢陛下 您真是爱民如子啊!”
沈怀珩笑了笑:“应该的 你们才是国家的根本 保护你们是朕的责任”
等包扎好伤口 沈怀珩拉着沈悠走到一边 从怀里掏出那半块饼递给他:“先吃点东西 你早上就吃了一口 肯定饿了”
沈悠过饼 咬了一口 确实觉得饿了
他看着沈怀珩 见他手里没有饼 便把饼递到他嘴边:“你也吃”
沈怀珩没客气 咬了一大口
两人就着一壶水 分吃了一块饼
虽然简单 却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接下来怎么办?”沈悠问道 目光望向湖面 只见水位虽然没有再涨 但依旧很高
“再守几天 等水位降下去再说”沈怀珩看着他
“这几天我们恐怕都要在这里守着了 能撑住吗?”
沈悠点头 伸手握住他的手
沈悠看着他眼底的温柔 心里一暖 反手握紧他的手
两人并肩站在堤坝上 望着远处的湖面和忙碌的将士百姓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
这时 暗四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一份情报:“陛下 将军 暗探来报 下游的百姓都已经安置好了 各地的赈灾粮也已经陆续运过来了 不会出问题”
沈怀珩点头:“好 辛苦你了 让暗探继续盯着湖面的情况 有任何变化立刻来报”
“是”暗四应声退下
沈悠看着沈怀珩 轻声说:“你看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沈怀珩点头 转头看向他 眼底满是笑意 “有你在 就会好起来”
“终于把这堵上了 哥 好累啊”
暗五胡乱甩甩手上的泥 凑到暗四旁边
不成想泥点子竟飞到了暗四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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