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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网黑,但有满级daddy(白绛)


飞仙恍若看一个被夺了舍的人。
当然,他并不觉得景遥就应该那样颓败,犀利,一辈子抗拒恋爱这种事,他遇到了徐牧择,徐牧择给他提供了一个家,他被有钱人捧在手心里宠了一段日子,生活富足的人自然不会那么犀利咄咄逼人,景遥可以柔软下来,可以跟人恋爱,可以羞涩,可以有一切正常人有的情绪,都可以,但就是……太彻底了。
飞仙从景遥身上找不到任何曾经的特质,他看起来就像个打扮精致的小少爷,他富态了,气质也大方了起来,景遥私下里并不像镜头前那样咄咄逼人,飞仙都知道,只是景遥现在的样子,跟他记忆里还是有很大出入。
他努力去适应景遥的改变,他不能拿以往的目光来看待景遥,景遥的经历这世界上找不到几个,都说从简入奢易,景遥被豪门生活改变他也要努力适应,跟上节奏。
飞仙缓了一会儿说:“幺妹,你是认真的?”
景遥心下更加不安定,他不明白飞仙这话的意思,他以为飞仙也会替他高兴,呆滞地说:“什么?”
飞仙不可置信的语气:“徐牧择跟你表白?怎么会?你们不是……”
刚刚已经解释清楚了,飞仙打断自己,调转话头,“可是徐牧择他是,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大你很多岁啊。”
景遥清醒地说:“我知道。”
飞仙撑起一条腿,他抿着景遥的神情,察觉到了他的心意,“你相信了?”
景遥握紧伞柄,掩饰道:“所以我来问你。”
“问我什么?征求我的意见?你电话里要跟我说的是这个事?”飞仙看到景遥的神情,一切都明了,他感慨道,“卧槽,你竟然是要跟我说这个,我还以为你要说拍电影的事,你要说这个,早就该说,怎么等到今天?徐牧择他,他怎么会跟你表白呢?”
飞仙百思不得其解,景遥正要解释,但见飞仙神情不对,他缄默不言。
飞仙严肃地盯着景遥,问道:“徐牧择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景遥回答:“前几天,有大概五六天了。”
飞仙谨慎地问:“你是怎么想的?”
景遥实诚地回答:“我一开始没有相信,后来……我觉得应该是真的,他向我证明了。”
“怎么证明?”
“他给了我一栋酒店,说是送给我了,以后经营的钱都是我的。”
“你信了?”
景遥握紧拳头,闪躲过去。
飞仙捏了捏嘴巴,又说:“问题也不是这个,徐牧择那个地位,也不在乎这些付出。”
景遥的心沉了下去,飞仙打消了他的积极性,他害怕听见飞仙的解释了。
事实跟他预想的没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飞仙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比景遥这个局中人看得更清楚,飞仙没有质疑徐牧择的赠予行为,他质疑的只是一样东西,那就是权势之人的真心。
“我靠,徐牧择玩这么野。”
景遥听他用的是玩这个字眼,心生排斥。
飞仙震惊地说:“幺妹,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了,我不解的是你,你怎么会这么轻易相信他们?”
“我……”
“你没谈过恋爱,我不能怪你,”飞仙小心翼翼,“这种事我也没经验,我对徐牧择的了解没有你清楚,你既然来找我分析,说明一开始你自己心里也不安,那么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酒店空调吹的景遥脑子很热,身上的衣服质量好,很保暖,他后背起了汗。
飞仙垂下手,郑重其事地说:“我没有接触过豪门,对他们没有什么了解,我只能凭借刻板印象跟你分析,徐牧择这个人离我们十万八千里,他已不是简单的有钱了,这种事你在他身边更清楚,我不是贬低你,是真的不解,对徐牧择这些人来说,我们是底层,没错吧?”
景遥没有反驳。
飞仙说:“豪门和底层的爱情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整个社会都讲究门当户对,徐牧择那样的豪门就更不必提了,徐牧择跟你表白,这我是相信的,他当然可以喜欢你,谁不喜欢年轻的?对徐牧择来说,他可以喜欢无数个我们这样的人,他身边甚至可以有无数个你,那你呢,你拥有他那样的资本吗?可以想走就走吗?”
景遥大脑被灌进新的利害,那也是一开始他所思虑过的利害,然而这些一开始就有过的考量随着和徐牧择的亲近烟消云散了。
飞仙纳闷地说:“你很早就进社会了,其实这方面的事你看得比我透,孤独那些人你不都拆解得很明白吗?你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什么心思,为什么到徐牧择身上你就糊涂了呢?我看着你好像挺高兴的,难道不是该害怕吗?一个孤独就把你逼成那样,徐牧择比孤独的来头大多了,他们根本不是一个阶级,你怕孤独,却不怕徐牧择吗?”
飞仙字里行间没有对景遥的批评,他理性地提醒景遥,提醒他如今的处境该有的不是欣喜而是担忧,景遥沉醉在和徐牧择的暧昧里,无法自拔,早已把这些利害丢到了脑后去,直到飞仙点醒他,他才幡然醒悟似的。
“他,应该不是孤独那样的人。”
“你怎么确定?凭借什么?”飞仙捏了捏眉心,“小祖宗,你的脑子呢?这些事情你从前比我清楚得多了,你自己跟我说过的,有钱人都是变态,越有钱玩的越变态,你接触过那些榜一大哥的,他们无一不是冲着你的年轻皮囊去,徐牧择会比他们更高尚?换句话说,我们这些人身上有什么能吸引徐牧择这些看过世界的人的特质吗?除了皮囊之外,我们一无所有。”
景遥自愧,狠狠抓紧了雨伞。
飞仙越发激动,“逃跑那一次你还没有看明白吗,徐牧择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得罪的,给他们做情人,好了没事,搞砸了呢?还有转圜的余地吗?他不同意,你连上海都出不去,你一直躲着孤独他们不就是怕得罪这些势力吗?徐牧择跟孤独的不同就在于他比孤独更危险。”
“幺妹,你愿意,你去当徐牧择的情人,没问题啊,如果你能做到毫无影响地抽身离开,那就去徐牧择身边混一笔,但我没从你脸上看到为难,你在说徐牧择跟你表白的时候你是高兴的,你为什么高兴?因为你也喜欢他吗?你喜欢他?他可以玩玩你,你却不能玩玩他,他玩腻了丢开你的时候,你可以潇洒离开吗?”
飞仙所有的提问都像一记记警钟砸在景遥的脑袋上,把恋爱泡泡砸得粉碎,把丢失的脑子都收了回来,景遥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再没有推开酒店房门时的雀跃了。
飞仙又点了一根烟,语速缓和下来,“你找我分析,我没有经验,只能从我的认知下手,但生活在徐牧择身边的人是你,了解他的人也是你,我的分析可能有失偏颇,毕竟我不了解这个人,我只是觉得,徐牧择这样身份的人物,他们是不会轻易喜欢一个人的。我们这个圈子里被包养的小主播也不少,稍有点钱的大佬都包好几个二奶。人本身就不是长情的动物,各取所需倒也没什么,可是徐牧择……他的身份太特殊了。”
景遥垂着眸,灯光打在头顶,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飞仙抽着烟,大脑活跃,局外人的目光不带有情感色彩,全是理智,“先不论你们年龄匹不匹配,你冒充他的儿子,你是知道自己的来头,但徐牧择一开始知道吗?他从什么时候对你有心思的?很早的话,那不就更危险了吗?明知你是他的儿子,他还存有那样的心思,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景遥沉默寡言,他的大脑神经重新组织,理智挤压掉情窦初开的粉红泡泡,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听飞仙的分析。
“大半年了,你们俩在相处中产生了感情,我都能理解,但这感情不能太离谱了,按理说徐牧择对你应该是父辈那一类的感情,爱情……好,就算他有这样的癖好,他对谁都行,对一个能做他儿子的,还是有私生子身份的小孩产生这样的感情,你不觉得很离谱吗?”
“徐牧择没有结婚,你就能确定他没有别人?你在他身边这么久,没见过他去找过别人?”
“如果他有无数个情人养在外面,你怎么办?你觉得自己对付得了他们?”
“跟徐牧择一辈子,你认为可能吗?大部分普通人也不是什么爱一个人一辈子,他们只是没资本换掉自己的爱人,而选择将就一生,徐牧择呢,徐牧择需要将就吗?他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又要怎么自处?”
“幺妹,你太小了,你才十九岁,徐牧择大你二十多年的阅历,你根本不可能成为他的对手。”
“就是他把所有资产都给你,他也能动手脚,届时让你完璧归赵地还回去。”
“算计算计孤独那些榜一还可以,徐牧择你能算计吗?你不死在他的手里就行了,你从不这样天真,为什么这一回你糊涂了呢?”
飞仙这天说了很多有用的话,每一句话都留在景遥的心里很久,沉得很深,他们从七点半聊到中午十二点,越来越激烈,他们没有争执,全是飞仙一个人对景遥的单方面输出。
飞仙问了景遥很多的为什么,景遥也在想为什么,为什么他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是个贪财又利己的人,他从不相信网络上的金主说的喜欢他,他榨取他们的价值,获得丰富的收益,那就是他的生存理念,这份理念渐渐地被遗忘在了脑后,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是非不分了呢?
好像……是从徐牧择开始吻他的瞬间?
徐牧择抱着他哄着他的雨夜,把他哄得理智全无,他信以为真,沉沦给权势的宠爱,他好虚荣,好幼稚,相信了徐牧择说的所有,相信了一个权势的甜言蜜语。
徐牧择是谁,顶尖的上位者,他哄自己像哄三岁小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即使把所有资产都转移给他,也有收回去的本事,自己如何就相信了呢?
景遥很纠结,即使听到飞仙的分析,他也依然存有几分对徐牧择的偏颇,他没有敢说,在心底藏得极深,他只怕说出来会招惹飞仙的质疑和嘲笑。
飞仙问他,和徐牧择没怎样吧。
景遥撒谎说什么都没有。
他开始撒谎,他和徐牧择只差临门一脚,其他亲热都做了,他一个也不敢提。
飞仙点点头,说幸好,还有救,景遥心虚得不行,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这个谈话消耗了一整天的时间,下午徐牧择打电话过来,要来接他,景遥没有同意。
“我想跟朋友玩一会儿,他要离开了,再让我玩一会儿,好吗daddy?”
他两边撒谎,说这句话的时候,景遥已经从酒店里出来了。
徐牧择温声说:“只是说要去接你,没有要催你的意思,不用着急。”
景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徐牧择声音上的情绪有几分低迷。
“嗯,daddy再见。”
电话挂断以后,景遥站在路边,车水马龙在眼里飞快划过,他恍惚了,似乎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他站在那儿,凝视着繁琐的道路,生出深刻的怀疑。
通话结束了。
徐牧择抬头看向湿润的天,遮天蔽日的层层乌云始终没有散去,上海这几日的天气格外诡异,预报上说,还有几天的大暴雨,已经连绵不绝下了这许多天了,还不停么?
阴雨天让人心烦。
徐牧择刚跟家里通过电话,几个叔叔得到了消息,话里话外对他的试探都令他不高兴,他知道是父亲的手笔,通过亲朋好友对他施加道德压力,告诉他和一个小孩谈恋爱的可笑之处。
再往前推几年,他可以把多管闲事的人回怼的哑口无言,但他现在年纪大了,表面功夫做得一套又一套,应付这些声音对他来说没有难度,但逆反心意的话语终究会带来些微的影响。
加上阴雨天,徐牧择感到一阵的烦躁,他希望立刻抱到他心爱的小孩,他知道那样自己就会镇定下来,会把一切烦恼都驱除。
“陈诚,今天还有行程吗?”
徐牧择问。他想借工作来排解忧愁和思念,他不想把小孩逼得太紧了,他的情感过于火热,本就让小孩很不适应,如果连这点时间都要压榨干预,只怕小孩在他面前更加顾忌。
陈诚说:“林总三个小时之前想要约您,您见吗?”
徐牧择果断道:“不见。”
陈诚说:“那今天就没了,boss可以回去休息了。”
徐牧择思忖片刻,拿出一把车钥匙,对陈诚说:“打电话给司机,不用他来接了。”
陈诚看着男人出去,应了一声。
徐牧择没有地方可以去,那些打发时间的事情他一个都不想做,他只想见到他的小孩,感受他的体温和呼吸,除此以外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加班。
“忙吗?”他在去车库的路上联系了一个好久没有厮混的朋友。
“徐老板?什么事?”
“没事,”徐牧择打开车门,一股子躁动,掷地有声,“出来飙车。”
云层越积越深,隐约又起雷电之声,大约不久又要下雨。
景遥在外头坐了很久。
他来到一家咖啡馆,一个人在咖啡馆里坐了一个下午,只喝了一杯拿铁,苦的他神志清醒。
在他的斜对面坐着一对恩爱的情侣,他们凑在一起玩扑克游戏,女孩子画了全妆,可见对这次的约会十分用心,男生也没有草率,收拾得干净得体,两人与他年龄相仿,举止动作幼稚,但因为是情侣,倒显得很甜蜜。
景遥趴在咖啡桌上,扭过脸,望着落地窗,和外头闷雷滚滚的天气。
他很后悔来找飞仙。
因为他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认识他和徐牧择的关系了。
他本来以为今晚可以给徐牧择一个满意的答复,告诉他,自己也有心,也有意,也愿意跟他缠绵悱恻,可利害都清晰地摆在了面前,他再也不能无视一切,凭借本能做事了。
他知道自己在耍赖,说什么冲动,拿什么年纪小,一时蒙蔽了理智去为自己的行为粉饰,其实他早就知道和徐牧择有很多地方不匹配,可他就是很喜欢和徐牧择接吻,然后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他没有谈过恋爱,一时上头没有关系,先接吻吧,先这样吧,先别考虑那么多啦。
他装聋作哑,对隐患视而不见。
他随心所欲,跟徐牧择翻云覆雨,亲热得没个规矩。
这些天下去,他越来越高兴,他们亲了好多次,他们越来越亲密,他喜欢徐牧择看他时势在必得的眼神,好狂热,好喜欢,好爱他那样为自己疯狂的样子。
他的虚荣心好满足,看到权势为他倾倒,看到权势迷恋自己,徐牧择的阶级地位带给他的心情从畏惧到满足,他的虚荣心被填得满满当当,被权势谄媚,被权势诱哄,本末倒置,不爽才怪了呢。
热烈了这几天,他又要被打回现实,他可以欺骗飞仙,不把飞仙的话当回事,继续和徐牧择你侬我侬,但他也要欺骗自己吗?
他不想当徐牧择的情人。
也不想等他玩腻了把自己丢弃。
他可以不要徐牧择给的财富,只要徐牧择喜欢他,一辈子跟他纠缠就好。
可以吗?他不知道。
他很迷茫,就像飞仙说的,他太小了,他现在必须要承认自己的年纪其实很小,还是青涩的,天真的,无知的,理想的,好骗的。
景遥在外面待了很久,他趴在咖啡桌上,一度被人以为是睡着了,中途被人提醒,外头天色全暗,他才隐约记得自己还在外面,自己就这样在咖啡馆里坐了半天。
他起身回去。
他没把地点告诉徐牧择,没让他来接自己,也没让别人接,他还要再想一下,坐在车上,一个人理智地,周全地想。
回到家的时候,已至傍晚。
孙素雅问他今天玩的开心吗,景遥点头,心不在焉地反问:“daddy呢?”
孙素雅低声说:“你daddy不大高兴哦。”
景遥疑惑:“怎么了?”
孙素雅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今天跟人去飙车了呢。”
“飙车……”景遥震惊,脑海里顿时涌现危险的画面,“他会做这种事?”
“他二十岁的时候干过这种事,这些年可没有过了,他只有心里有压力的时候才会做这种事,大概是不顺心吧。”
孙素雅是无心之言,景遥顿时就联想到了自己,握紧了拳头。
孙素雅叮嘱他:“你安慰安慰他吧,他在书房,老爷打电话过来了。”
老爷……景遥又反应了一会,对这些大户人家的称呼不习惯,但想来想去应该是徐牧择的父亲。
景遥默默地走向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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