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素雅迅速迎上去。
徐牧择转告她,后车座里的有药物,先拿出来,孙素雅从司机手里接过医院开的特效药,走进了别墅。
景遥趴在徐牧择的肩膀上,还是去时的那一身睡衣,手背上贴着止血棉球,白皙的手连血管都无比清晰。
他醒着,脸色看着没什么精神,眨着眼睛不说话,老实地像个雕塑。
孙素雅跟进来,把药按照要求配上,接了水,放在床边,“退烧了吗?”
徐牧择将人放下,室内的温度依然是离开时病人所需要的温度,孙素雅是个周全的,没收到在医院过夜的信息,她就把环境维持着原样。
徐牧择说:“退了。”
孙素雅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看来还是点滴有用。”
摸了摸景遥的额头,还是热,但不至于是下午那会的夸张了。
病恹恹的人不愿意劳心劳神,景遥靠在枕头上,任凭摆弄,配合,沉默。
孙素雅说:“我做了点吃的,你们在医院里吃了没有?需要吗?”
徐牧择问:“是清淡的吗?”
孙素雅说:“是,没敢重油重盐。”
徐牧择盯着小孩苍白的脸说:“拿来吧。”
孙素雅着急忙慌地去了。
片刻端着餐盘过来,徐牧择已经布置好了在床上吃饭的桌子。
餐盘一一摆放好,孙素雅先把清粥盛出来,勺筷正要交给徐牧择,景遥伸出手说:“我自己吃。”
他现在很不想吃饭,没有胃口,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他现在只想痊愈。
补充身体能量是必要的。
景遥的神智恢复了百分之八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他过不习惯,从徐牧择的手里接回勺子,景遥靠着枕头,专注地低头吃饭。
孙素雅在一边叹息:“突然烧这么厉害,可要注意保暖了,生病难受吧?”
景遥看了看孙素雅,点了点头。
孙素雅把垃圾桶提过来,放在床沿,叮嘱着:“这两天换季,一定注意照顾自己,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在乎,你想吃什么,跟姐姐说,姐都给你做。”
景遥低声说:“好,谢谢。”
徐牧择坐在一边始终未曾说话。
他注视着小孩吃东西,景遥也知道对方在注视自己,吃得很拘谨。
徐牧择扭回头,嘱咐孙素雅:“你自己也注意,消下毒,别感冒了。”
孙素雅说:“好,房间我也有消过毒了,窗户都开着透气呢。”
徐牧择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两件衣服,“你回去吧,这儿有人照顾。”
孙素雅不放心地注视着景遥,要求道:“让我留在这儿吧,我知道他的口味,不用你再跟那些人叮嘱了。”
徐牧择想了想,倒也没有拒绝,重要的是孙素雅对小孩算是熟人,和熟人相处总是比生人要自在一点。
他提着浴巾去了浴室。
孙素雅来到床边坐下,把纸巾递给景遥,无微不至地招呼着,“遥遥,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被子掖好,不要吃风了,我看那些药里还有盐水,明天要是还烧的估计还得吊,你自己注意点。”
景遥握着勺子,点头,脸上没什么血色。
孙素雅盯着他手背的棉球:“平白无故扎几针不好受,你看你瘦的,你这个身高一百多点是不行的,吃胖点好,脂肪也能抗病毒的。”
景遥说:“我最近有长体重。”
孙素雅看他的小圆脸:“我知道,确实是长了,能看得出来,但还是不够,你别跟自己比,你得跟你这个年龄的指标比,胖一点都没事,太瘦了是真不行,我知道你的工作需要露脸,上镜胖十斤嘛,我听过,可你生病比别人严重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不抗造。”
景遥把粥咽下去,答应孙素雅,他会好好增长体重的。
孙素雅欣慰地说:“这才对嘛,你看徐总,徐总那体格才是你们男生应该追求的,徐总很少生病,就是病了也很快就痊愈了,你没事跟着徐总去锻炼,不为了身材不身材的,就为了健康。”
孙素雅的叮嘱对于景遥这个年龄层的人是啰嗦的,对景遥却不是,景遥有自己的识人雷达,他没有兄弟姐妹,凭借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心里是愿意亲近孙素雅的,真的就像他的姐姐。
无论孙素雅说什么,景遥都答应她,他既不想多事,也不想让人关注,忧心。
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景遥努力多吃了些东西,孙素雅高兴,说他很听话,景遥尽力了,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才让孙素雅撤了餐盘。
他靠在床头,眨着眼睛,对着墙壁发呆,生病真是很累的事,他也不想再生病了。
徐牧择出来的时候,餐盘都收拾掉了,孙素雅也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只留下小孩一个人冥思苦想,徐牧择拎着换掉的衣服,扔在一边,问道:“想什么?”
景遥回过神,看向浴室的方位,徐牧择腰上裹着一条浴巾,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臂膀线条优越,头发全部梳了上去,露出英气逼人的面部轮廓,水珠沿着发丝掉落在臂膀上,在宽厚的脊背上滑出无限的欲色。
“没有。”景遥矢口否认。
屋子里太过沉闷,徐牧择走向桌子,启动了那个很久没用过的唱片机,黑胶唱片固定好,他把唱头按照流程贴上去,一首轻缓的悠扬小调从机器里流出。
“别在我面前掩饰情绪,我学这堂课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徐牧择走回一边的沙发,坐下。
景遥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他提起一边的毛巾,来到徐牧择面前,伸起了手臂。
徐牧择意识到他的动作,抓住了他的手腕:“病了就好好休息。”
景遥说:“我已经没事了。”
他的确已经好了不少,不至于连这点力气也没有,景遥渴望地看着徐牧择,努力地证明自己。
徐牧择缓缓撒开了手,看那张病态的脸,目光忧心。
景遥把毛巾盖在徐牧择的头上,很轻地擦拭着男人头上的水珠,他不适应被伺候,但习惯于伺候别人,不过家里的人死完之后,他这项本领就凸显不出来了。
景遥动作轻柔地把水珠从徐牧择的发丝上抹去,回应刚刚的问题,“daddy,您在医院里跟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徐牧择问:“比如?”
景遥声线清楚地说:“您说……捧我上桌的话。”
迫切地露出自己的野心是错误的,可是对于徐牧择来说,他这算不算野心都说不定,景遥不想把那些话当玩笑,因为他真的很需要,他永远会抓住面前的机会。
“动机是为了哄你,不过我也真的能做到,”徐牧择看着小孩的腰身,询问道:“很想上桌吗?”
对于资本家来说,他们喜欢有野心的人,有野心的人才更好利用,才能压榨得更多,景遥面前这个男人更不是普通的企业家,他不确定徐牧择是哪种资本家,喜欢随波逐流的还是喜欢贪婪的野心家,对于景遥来说,他的胃口很大,他有野心,对于徐牧择来说,他那是不是叫野心,很难说。
所以,他可以大胆一点。
景遥完全可以扮乖,告诉徐牧择他什么也不需要,他只需要徐牧择的陪伴,来博取更多的好感,可他太贪心了,他能看到切实的利益,他会动摇。博取好感的路可以走,如果不能成功,那么收益就将为零,他会原地踏步,但借着徐牧择的资源攀附上层阶级,得到切实的好处,届时无论把他封杀与否,他也可以实现财富自由。
两相权衡,景遥哪一个都不肯放弃,他选择两手抓,可太早露出狐狸尾巴,会丧失点徐牧择的好感度,但选择就是这样,怎么选,都要流失些东西。
“我并不想只做个主播,”景遥真假掺半地说:“daddy功成名就,虎父无犬子,我不想丢daddy的脸,我想混出点名堂来。”
把欲望写在脸上,把贪心写在眼睛里,景遥整张脸流露出的都是对向上争取的渴望。
那样一张纯白无辜的脸,迷惑性为百分之百,一旦沾染上世俗的东西,就同样变得俗气,徐牧择分辨这句话里有几分真情和假意,得到一个五十五十的结果。
虎父无犬子是假的,真想上桌吃饭是真的,年轻人有拼劲是好事,对于这张幼态的脸,徐牧择就想像看到的那样,给他最全方位的庇护,让他根本不必蹚任何的浑水,他会把所有星星摘下来捧给他。
可如果小孩说想要,徐牧择也不会说不许,宠物才需要被豢养,他面前站着的是有欲望和野心的爱人,不是笼中等待投喂的鸟。
景遥察觉对方在看他,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下来,他低头,对上锐利的目光,心里发虚。
那心虚的样子在徐牧择看起来是无比的动人,他很想逗逗他,让他着急,让小孩露出几分真情,但碍于小孩还在生病,碍于自己本能想要满足他一切的溺爱心理,徐牧择没有打趣。
他敞开双腿,手臂缠上小孩的腰,将人朝自己面前捧了几步,不合身的睡衣挂在小孩的肩头,被徐牧择的手臂贴住腰线,细腰曲线清楚暴露。
“是,虎父无犬子,”徐牧择收紧那段腰,向上看去,“是daddy忽视了宝贝的诉求,宝贝既然张口了,daddy就会满足你。”
景遥唇瓣微张,毛巾抓得更紧。
徐牧择顺势而为:“还有呢?还有什么所求,一并提出来,你张口,我就不会不理你。”
景遥不敢放肆下去,他最在乎的就是徐牧择的资源,适可而止地说:“没有了。”
徐牧择挑眉:“嗯?Eidis呢?”
景遥眨了眨眼睛,有些糊涂。
对于徐牧择突然提起的人。
“Eidis不是宝贝的偶像吗?或许应该说是宝贝的男人?”徐牧择的拇指贴住小孩的肚脐,隔着衣服,轻轻滑动,“宝贝说,愿意岔开腿免费给他干,是这样吗?”
景遥的肚脐处痒痒的,他拿着毛巾,手上不再有动作,对于这些直播上的信口胡诌被拿到私下里来说,显得有几分尴尬,“……没说过。”
徐牧择质疑地重复:“没说过?”
景遥心虚得手心里发汗,他俯视徐牧择的眼睛,觉得对方眼里有一种类似刀刃般锋利的东西,他审视这件事对徐牧择的影响,应该为零才对,他们并没有把这层假关系搬到外面的舞台上宣扬。
他所做的事,暂时对徐牧择的影响为零,但景遥确实感觉到徐牧择有情绪。
“那个……”景遥抓紧毛巾,继续否认,“是开玩笑的。”
徐牧择的眼里依然是锋芒毕露,口吻也不像被说服的样子,“宝贝,daddy没你想的那么古板,你的性取向,可以向我畅言,你喜欢男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都不会小题大做。”
氛围里燃烧着无名的火药味,景遥对这些话题感到诡异,他不认为这是应该发生在他和徐牧择之间的话题。
他也不认为徐牧择是真的愿意聆听他的心声,徐牧择的眼睛,像夜里的黑猫,像栖在树杈上的猫头鹰,像一条毒蛇。
“不喜欢男人,”景遥揪着毛巾,脸上的红晕是发烧的后遗症还是情绪上的不适应,很难理清,他按着男人的肩头,忍着腹部的痒意,说:“我是正常的取向,我……喜欢女孩子。”
徐牧择的眼睛似乎更不高兴了。
景遥思索,他的回答有问题吗?
是还不相信他吗?
景遥据理力争:“daddy,真的,我真的不喜欢男人,我对Eidis只是崇拜而已,和大家一样,我是胡说的,我真的不喜欢男人,没有喜欢。”
徐牧择松开了手,他向后靠去,撑起手掌打量急切的小孩。
他的动作让景遥更着急了。
景遥握着毛巾,坚持道:“……真的没有。”
手上的棉球贴了很久,景遥忘了摘。
徐牧择盯着脆弱的血管和沾了血的棉球,突然握住了小孩的手,牵到面前,撕开透明胶带,细致而又温柔地说:“好了,daddy信你了。”
景遥不这么认为,徐牧择的神情看起来依然没有放松。
徐牧择站起身,立马比小孩高出一大截的男人低下头,手背贴在小孩滚烫的脸蛋上,说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不重要,是不是喜欢男人也不重要,从你选择要来到daddy的身边开始,你就只有一个结果了。”
景遥不解其意,迷茫地望着徐牧择,大户人家有很多的规矩,听说豪门之间有联姻一说,再或者就是讲究门当户对,他以为,徐牧择指代的是他今后的婚姻要讲究这些而已。
景遥正要表示自己的乖顺,忽地,他被男人单手抱起,徐牧择抱他毫无征兆,甚至毫不费力,景遥仓皇之间揽住徐牧择的脖颈,低头对上男人的视线。
徐牧择眼里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志得意满,他抱着自己向床铺走去,景遥手上还抓着毛巾,不太清楚状况地说:“daddy,要睡觉了吗?”
徐牧择把人放在床铺上,没有抽身离去,手掌盖在小孩的额头,回答的更捉摸不定,“你只能睡在我的床上。”
景遥的睫毛刮蹭着徐牧择的手,被盯得心热,徐牧择的上半身没穿衣服,偏开些视线,景遥就能看到男人的腹肌线条,眼睛往哪里放都不好,于是眼珠子乱转,最终被男人的手掰回去,正对着徐牧择的眼。
“嗯,烧退了。”
景遥不知这句话有什么对视的必要,他望着徐牧择的眼睛,眼角红了一片的云霞。
“宝贝的眼睛真干净,”徐牧择凝视自己的灵魂所在,对那清澈的眼眸爆了句粗口,“估摸着挨操之前,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景遥仿若幻听,从未听过徐牧择如此讲话,他咂了咂舌:“daddy?”
徐牧择的手指牢牢地插在小孩的发丝中,小蛋糕今天坏掉了,甜度有点变异,徐牧择非但不嫌弃,反而更加垂涎欲滴。
“daddy,daddy,daddy,”徐牧择的指腹轻轻碾过小孩的额头,神色犀利地劝告:“夜晚很危险,收着点叫。”
第61章
危险?景遥想了半天, 没有理解徐牧择说的危险,他和徐牧择对视,眼眶越来越红, 高烧的感觉又上来了。
徐牧择撒开手, 拉过一边的被子, 说道:“今天不洗澡了, 免得又冻到,早点睡觉。”
景遥眼角红霞不退, 越烧越厉害,他偏开头说:“好。”
徐牧择站起身, 景遥也随后起身, 在床铺上老实地躺下去,拢了拢被子, 望着徐牧择打开了一台笔记本,坐在了沙发上。
景遥今天睡得太多了, 他不困, 烧也退了, 大脑无比清醒, 他望着徐牧择的方向出神。
徐牧择披了一件外衣,手臂上空荡荡的, 专注地处理着工作, 抬眼对上小孩的视线, 问:“是嫌房间太亮了吗?”
景遥回过神,忙道:“不是。”
徐牧择走到一边关了灯,四周陷入黑暗,他在床沿停留着,为小孩掖好被褥, 手指在小孩的脸蛋上刮了刮,“早点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被徐牧择触碰过的地方传来酥麻的痒意,夜色掩盖景遥脸上的慌张和羞愧,低语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关心的味道:“daddy也是,早点休息吧。”
徐牧择在暗处轻笑了一声,有欣慰的意义:“嗯,马上就来陪你。”
景遥并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让徐牧择误以为是这个意思也没关系,他需要徐牧择投给他更多的关注和好感,父慈子孝不是很美吗?
景遥和徐牧择的关系变了。
他们更加亲近了,再没有一开始的生疏感,景遥复盘,没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顺利,不用大费周章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吗?
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对他关注怜悯,不舍得计较之前的事?大抵是吧,景遥也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
事情顺利就好,他也不求其他了。
徐牧择说到做到,既要给景遥资源,立马就做出了行动,次日景遥还没有醒,就听到些微的动静,他走出卧室一看,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客厅里,和徐牧择面对面,两人相谈甚欢。
徐牧择发现他以后,对景遥招了招手,景遥慢吞吞地走过去,在徐牧择的示意下弯腰。
徐牧择的手探到他的额头,测试之后才心安,“没起烧,注意保暖,去卧室里再加一件衣服。”
景遥看了看那个陌生的男人,猜测他的身份,点头说好。
他去卧室里加了一件外衣,那自然是徐牧择的衣服,外套披在身上,景遥才走出房门。
从徐牧择和陌生男人的交谈声中,景遥才知道对方的身份,他是来自娱乐圈的制片人,制片人的眼睛不断地在景遥的身上打转,仿佛在确定捧他的可能性。
制片人边说,边点头:“既然是您的意思,我自然会用心,小孩长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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