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珩一言不发,回望着他。
温情没听到意料中的答复,有些不悦,“说话!”
裴聿珩却仍旧保持了沉默。
温情一个着急,猛地坐起身体,大口喘着气。
旁边的人听到动静,着急忙慌地凑过来,眼里噙着两行热泪,都快哭了,“呜……小温哥,你终于醒了!”
温情扶着剧烈疼痛的额头,感觉脑袋十分眩晕,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医院里。
裴聿珩呢,他在哪里?
他张口,想要问发生了什么,却发现嗓音沙哑得厉害,简直就像一把破锣,刚说出第一个字,就立马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我怎么了?”温情冲着关汲尔动动嘴唇,并没有发出声音。
关汲尔跟了他这么久,两个人已经十分有默契了,明白了她想要问什么,一脸担忧地扶着他坐好。
“小温哥,你发高烧了。医生说你这次烧得特别严重,要不是送医院送得及时,都快烧成傻子了!”
“你声带有些受损,不过医生说过几天就能正常发声了,你别害怕。”
关汲尔继续说道:“你那天走后,我等了好久没看到你回来,有些担心,刚好我们把那个古树清理好了,路通之后我就跟着剧组的车出来,回到了b市。”
“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我到处找你,去了你之前住的那个别墅也没找到。然后,然后……”
关汲尔忽然想起什么,猛地闭上嘴巴。
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解释,“……然后我就想着去郊区别墅碰碰运气,一开始我怎么敲门都没人来开门,我还以为你不在里面。后面我好像听到了你的声音,我就知道可能出事了。”
“我翻墙爬进去,看到你躺在床上,浑身都湿透的模样,都快吓死了,立马叫了救护车。”
“在别墅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吗?”温情比划了一下。
所以,他梦到的裴聿珩,是梦嘛。
关汲尔眼神到处乱飞,心虚地点了下头,“嗯!只有你!”
他怕被温情发现,赶紧站起来,背对着温情说,“小温哥,你浑身都湿透了,我去打盆水帮你擦擦哈!”
看着关汲尔有些慌张的背影,温情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他现在脑子烧得胡涂了,没办法进行连贯的思考。
大病初愈,也很容易疲惫。
等到关汲尔端了水回来,温情已经重新歪躺病床上,睡着了。
关汲尔轻手轻脚地把水放在一旁矮桌上,满脸愁容地坐在病床边,看着苍白虚弱的温情,直发愁。
他说谎骗人了。他确实是跟着剧组的人一起出来,也的确没有找到温情。但是在温情之前居住的别墅里,他找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身酒气的裴聿珩。
关汲尔和裴聿珩见面的次数不算多,但是印象中,那个男人永远收拾得妥帖,矜贵冷漠。所以当他敲开门,看到那个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好像是醉酒鬼一样的男人,根本没认出来。
裴聿珩满脸冷漠地盯着他,“有什么事?”
“那个,裴先生,请问您有看到温情吗?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他……”
关汲尔看着那个人的眼神从冷淡立马变成了慌张,“联系不上,怎么回事?!”
裴聿珩立马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关汲尔听着他飞快地吩咐着什么,然后挂了电话,浑身不见醉态,把车钥匙丢给他。
到了温情位于郊区的别墅,也是裴聿珩让人把门锁给砸了。
他看着那个男人如同一头矫健的豹子,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把几乎陷入昏迷的温情从里面抱出来。
联系医院,指挥救护,安排病房。
男人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温情昏迷的这一天多,他不眠不休在一边陪护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直到半个小时前,温情终于有苏醒的迹象,男人才不舍地放开紧紧攥住的手,交代关汲尔不要把他出现的事情告诉温情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不要告诉他,如果你不想你的小温哥再像这次这么伤心,就记住我说的话。”
关汲尔收回散乱的神思,揉了一把脸。看着已经陷入了沉睡中的温情,喃喃不安地自言自语着。
“小温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闹成这样啊。”
病床上,温情依旧安静地闭着眼睛,没有人回复他。
自从温情醒过来,曾不止一次向关汲尔询问裴聿珩是否来过。在得到一次又一次否定的回答后,他便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个名字。
而那个曾经无处不在的裴聿珩,也像人间蒸发一般,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可就是从出院那天起,温情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温情出道这么多年,因为之前花边新闻比较多,总是被狗仔盯梢,温情对镜头和目光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他很快察觉到,从他出院之后,有人在悄悄跟踪他,监视他。
这几道目光并不陌生。毕竟,在他和裴聿珩同居期间,他就感受过这样的注视。
这两道目光通常出现在他工作时。
在他回家之后,盯着他的又会是另外一道目光。
温情不动声色地拉开窗帘一角,顺着那条故意留出来的细细窄窄的缝隙,目光精准地投向楼下花园那棵参天大树下。被遮蔽的树荫之下,一辆不起眼的大众车里,分明有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默默凝视他的窗户。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拿起车钥匙出门。
果不其然,在他的车子刚驶离别墅,那辆大众便不远不近地跟了上来,时而隐匿在车流,时而又重新出现。
温情故意大咧咧把车子停在酒吧门口,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慢条斯理地喝着酒,任由搭讪的人上前调情。然后借着抬起菜单的功夫,遮掩住目光,猛地回头。
身后卡座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胸腔里炸开。这条不听话的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擅自开始和结束他们的关系,甚至在分手后连面都不肯露!温情曾特意去别墅堵人,可对方连出现都不曾。
温情冷笑一声,一个残忍而恶劣的念头在心底滋生。
好啊,就看谁能熬得过谁。
温情打定主意要收拾这只不听话的坏狗,开始了冷静的狩猎。可是裴聿珩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竟突然彻底隐匿了行踪,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让那两个保镖盯着温情,自己狡猾地绝不露面。
这场无声的拉锯持续了整整三个月。
就在温情耐心告罄,准备彻底摊牌时,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温情?”
温情听到那道熟悉的,冷淡的女声,心里划过一抹讶异。但很快调整好情绪,“嗯,是我,您说。”
韩如清的嗓音一贯的清冷,“下周二,有一场慈善晚宴,你有空参加吗?”
温情心里一跳。他不知道韩如清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但是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温情垂下眼帘,唇角几不可察地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好的,我会准时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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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
温情来到裴家门口
温:裴聿珩,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裴:[可怜]老婆对不起,我没脸见你
裴聿珩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 强撑起精神,一脸疲惫地走出洗手间。
一出去,就碰到了几个熟悉的人, 他在外人面前强颜欢笑,并没有让人看出任何异常。只是等这边的应酬一结束,裴聿珩便迫不及待跟宴会的主人知会一声,提前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裴聿珩因为脚步有些急,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
“没事。”
回答他的是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
裴聿珩侧头看去,那身西装十分熟悉,几分钟前,他曾经撞到这套西装的主人,跪在温情面前,苦苦哀求着。
此时, 这个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春风得意的青年神色颓废, 眉梢眼角都透露着忧伤, 仿佛刚刚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旁边有认识对方的人, 关切的凑过来, 围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在外人面前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裴聿珩的目光甫一碰到对方,便迅速挪开, 快步离开了会场。
刚走到停车场,忽然听到一声喇叭声。
循声望去, 一辆白色宝马安安静静地停在那里, 一个暗影抱着胸站在车旁,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裴聿珩的脚步渐缓,温情微微眯起眼,露出一丝笑容。
“好慢, 我等了你好久。”
裴聿珩感觉到胸口处沉寂的那个东西,随着这个笑容,这道天籁之音,忽然就活过来了,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脏狂跳,浑身的血液奔腾着,膝盖却有些发软。
“你……”裴聿珩目光复杂地看着温情。像是想要问他怎么等在这里,又像是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你喝酒了吧,我送你回家。”温情十分绅士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等着他坐进去。
裴聿珩站在车边,双脚就跟扎根在地面上了一样,一动不动的。
“喂,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你想要咱们俩的照片等会儿就挂在热搜上吗?”
裴聿珩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他什么都没说,快步走向温情,温情还以为他是准备上车了,略微侧开身体准备给他让路,手腕却忽然一痛,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拽入一个火热的怀抱当中。
裴聿珩死死地把温情拢进怀里,这具身体带着的温度和令人安心的香气,是他无数次午夜梦回中梦寐以求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跟温情分开之后,他可以像是之前一样,当成一个阴暗的窥探者,在暗中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可是当今天晚上,他们见面了,裴聿珩发现自己再也做不到了。
得到过了最好的,又怎么舍得放开。
“对不起。”
“温情,我不想跟你分开。”
裴聿珩以为自己永远说不出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因为他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他想要跟温情在一起,无论是什么方式,需要付出什么。
也正是在这一刻,裴聿珩才知道,商奥淇他们为什么会愿意在这个男人面前如此的卑微。
因为温情实在是太耀眼了,太温暖了,这样的温暖只要是靠近过一次,便没有人会舍得放开的。
他尝试过了,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不过如此。
温情在裴聿珩贴上来的一瞬间一僵,又慢慢放松下来。
“不怕被拍到吗?”
裴聿珩抬起头,正对上温情炙热滚烫的眼神,那双蔷薇色的柔嫩唇瓣微微开启,裴聿珩几乎是想也没想地抬头衔住,温柔地啃吻着,模糊的话音消失在两人的唇间。
温情很少看到裴聿珩这样固执的,有点孩子气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怎么也激荡了起来,回抱住裴聿珩的腰,不管不顾地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吻得实在是缠绵,两个人又生得高大,虽然停车场来来往往的人不太多,但还是有一些跟裴聿珩一样提前离席的,很快,大家便注意到了这一对野鸳鸯。
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那个人是不是,裴、裴聿珩?!”
“是温情和裴聿珩!”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起。
“等等……等咱们回去再说……”他气喘吁吁地推开裴聿珩的胸膛,好不容易拉开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可裴聿珩就像是忽然失控了一样,不管不顾的再次吻了上去。
温情脑袋里“轰”的一声,也被裴聿珩的热情迅速点燃了。
这么几个月,他也很想裴聿珩。
他们旁若无人的接吻,拥抱,半点不管视频和照片流传到网络上后,会掀起多么厉害的风浪。
回去的路上温情的手机响个不停,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是姜真。温情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裴聿珩帮忙接听。
还没开口,夹杂着火气的女声已经毫不客气地冲了出来。
“温情!你到底在干什么!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名气了,白玉兰了,了不起了,打算散伙了是吧???!”
温情早就想到姜真看到消息绝对会生气,但没想到姜真竟然会气到这个地步,后背一紧。
裴聿珩的手稳稳地放在他的右手上,比了个口型,“你专心开车。”
“说话!”
“姜真姐,是我,裴聿珩。温情现在在开车,不方便讲电话。”
姜真急促的呼吸忽然一顿,裴聿珩充满歉意地跟姜真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公关费用大概需要多少,我来负责。”
姜真:“……”
姜真已经不想说话了。
开车不方便讲电话?她没开过车?开车用的是手不是嘴!
姜真沉默了一会儿,“裴总,这不是钱的事情。”
“温情身边的花边新闻,我好不容易给弄下去,你们今天这视频流传出去,真的让我觉得很头痛。”
裴聿珩也知道自己理亏,问道,“我可以做些什么?”
“算了,算了,我想办法去解决。但是你得给我个准信,你和温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真对温情和裴聿珩的关系一直是属于“了解”,但不清楚具体的内情,温情除了跟关汲尔,没有跟她说太多,不影响工作和状态,姜真也不会多问。
她只是知道他们分手了。温情这几个月状态很不好,现在听到温情和裴聿珩又在一起,姜真也不由得有些怒意,“到底是像之前一样玩玩,还是打算动真格了,裴总,我培养一个好苗子不容易,也请你理解!”
“姜真姐,我和温情是认真的。如果后续有任何需要我出面澄清的事情,都可以直接联系我。”
“……我知道了,你们好好开车,回家再说。”姜真被裴聿珩这一番忽如其来的表白给噎了一下,狠狠叹了口气。仿佛是在说,表白就表白,冲我说干啥,狗粮不想吃谢谢。
隔着电话,温情都能想象到姜真头痛的模样。
后面又陆续有几个电话打进来,关汲尔的,沈霁的,还有一些看到热搜惊掉下巴的朋友。
说着话,离裴家也越来越近了。
裴聿珩一路上都是激动的,完全沉浸在温情愿意跟自己回家的喜悦当中,可是当车子稳稳当当停好,裴聿珩解了安全带,温情却没有下车的动作时,裴聿珩心里便有些忐忑。
“你,不下去吗?”
温情冲着他微微一笑,“不了。”
裴聿珩放在门把手的手掌下意识握紧,看着温情那双笑吟吟的眼睛,不安道,“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温情摇摇头,柔柔的看着他的眼睛,“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一些问题没有处理好。所以,等这些事情处理好了,我再选择回来,或者……”
裴聿珩一下就乱了,他不知道温情是什么意思。
“或者什么?分开吗?”
裴聿珩伸出手,抓住温情的肩膀,眼睛有些发红,“我不答应。”
“我不想跟你分开,我不会答应的。”裴聿珩非常固执,“跟我回去。”
其实裴聿珩很少有这种不太体面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在宴会现场遇到的那个男人……温情感觉是自己的药下猛了。
他不得不在心里叹一口气,微微一笑,神色淡然地把手贴在裴聿珩宽大的手背上,“老公,我现在并没有考虑分开的事情,只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聊聊。”
“说实话,你之前让我签离婚协议书,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的时候我非常生气。”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裴聿珩急切地想要解释,温情抬手压在他的嘴唇上,继续道,“后面其实我自己想明白了,你也许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我跟你说过的吧,遇到了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跟我商量,对吗?”
裴聿珩在他的注视下缓缓低下头,悔恨弥漫在他的心中,嘴唇也变得苦涩。
他想说,你签字的合同,根本没有生效。他想解释,我没想过跟你分开,我想要永远跟你在一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但我发自内心的爱你。
可是他发现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的,因为他违背了温情一开始给他制定的规则。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温情是他的不理智、不清醒,遇到他,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乱了。
“你对我的爱,自始至终都是纯粹的吗?”
“是!”裴聿珩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回答得很郑重。
温情弯起眼睛笑起来,“好,那我知道了。”
“你先回家休息吧,好吗?”温情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侧脸,温暖的手指拂过,他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奶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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