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松风像一条脱水的鱼,无助地在砧板上进行无意义的扑腾,只要钓鱼的人用手掐住鱼头,往砧板上一按,这些无意义的动作就会立马捂死在手掌心里。
但塞缪尔又不单单是凌虐他的Angel,粗鲁一下,他又立马会送上紧紧的拥抱。
他的身体沉沉地陷进贺松风的胸膛里,双臂环过贺松风的脖子,脑袋深深地埋在贺松风的颈窝里,发出粗重沉闷的喘息声。
“Angel,我好喜欢你,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塞缪尔紧张兮兮地亲吻贺松风的脸颊,一下又一下的啄。
贺松风捏着塞缪尔的手,放在自己平坦到甚至过分干瘦的胸口上,让对方感受自己瘦骨嶙峋骨头每一寸坚硬起伏。
他盯着塞缪尔的眼睛,强调:
“我是男的。”
塞缪尔点头,额前的头发凌乱散下来,他懒洋洋地附和:“我知道,我知道。”
塞缪尔把贺松风翻了个面,两个人的视线不再对视。
滚烫的手掌按在贺松风后背笔直的脊椎上,贺松风的身体就像超市门口摆放的摇摇车,前后前后的上下摆弄。
他攥在沙发边缘的手掌,在长久的肌肉紧绷里,突然痉挛一下,失了所有力气。
手臂如断线的木偶,咔哒一下,脱力地摔下来,搭在沙发边缘,肌肉失控,但神经仍沉浸在痉挛的尾音里,手指末端无助地战栗。
他的后背一烫,贺松风的身体就像蜗牛一样,小小一团的趴姿愈发皱紧成一小点。
背后的塞缪尔正抽烟后,惊呼一声里,还没来得及把不小心掉在贺松风背上的烟灰抹去,就在突如其来的紧绷里——
他这个人就跟手里萎掉的灰色烟灰一样,脑子里嗡一下,废物成一滩捏不起来的灰尘。
塞缪尔捏着烟,斯哈斯哈的猛地吸了两口。
“Angel!”
塞缪尔责备地大喊。
贺松风转头,向他投去无辜的眼神。
塞缪尔被这道眼神看得更软了,呸呸两下吐干净嘴里的异味,手掌抹在舌苔上,确认嘴巴里干净以后,才捏着贺松风的脸颊,俯身喂去一个深吻。
塞缪尔发泄了两次,才不舍的放开他。
塞缪尔起身去拿了块干净的浴巾,顺手丢在贺松风身上,贺松风蜷缩在沙发角落里,捏着浴巾一角,像小羊羔那样温顺可怜。
烟盒里又抖出一支烟,他左手按着贺松风的头,示意他不要动,拿出打火机自己点烟。
塞缪尔点了一口烟,看了眼贺松风,走到房间另一边去抽烟。
捏烟的手指上还挂着一层湿漉漉的水,在头顶爆亮的灯光下,水色熠熠。
塞缪尔还没来得及穿衣服,换了一只手拿烟,顺手就把水渍擦在自己腰腹上。
塞缪尔草草抽完一支烟,蹲在沙发边,手肘撑在沙发边缘,手掌垫着下巴,认认真真地欣赏面前的漂亮美人。
“这个学期是不是要结束了?”
“嗯。”
塞缪尔的手指亲昵地扫过贺松风的脸颊,“成绩怎么样?”
“好。”
贺松风额头的湿发被一一拨开,露出一块光洁的皮肤。
塞缪尔的指腹抵在额头中央,轻轻地打转摩挲。
贺松风被按舒服了,从鼻子里呼出一阵轻盈的气。
“你出过海吗?”
“我见过海。”
“我带你去海上游轮度假,大海中央。”
“好的,塞缪尔先生。”
塞缪尔的手肘从沙发边缘拿开,蹲姿变成跪姿,身体向下倾,脑袋低低地埋下去,埋进贺松风柔软的小腹。
吻着,吮吸着。
一侧头,耳朵紧贴腹部薄薄的皮肤,能听见薄薄一层肚皮下脏器正在叽咕叽咕作响。
“别动。”
“嗯。”
“我抱你去洗澡。”
“嗯。”
塞缪尔体贴的时候,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恋人,和他这张脸一样。
塞缪尔的头发乱了,他忙着伺候贺松风,没注意到自己快要冲成刺猬头的美式前刺,几撮头发黏成一个毛躁的尖揪揪,冲天指着,明明不是刺头全成了刺头。
肌肉没有那么明显硕大,薄薄一层,他冲贺松风痴迷的大咧咧露齿一笑,就像十七八岁街边滑滑板的男孩,青涩却又直白。
贺松风抬手,抚摸这张脸。
可惜人不是好人。
塞缪尔熟练地把贺松风从里到外仔细的清洗干净,他不让贺松风多走半步路,送上床的时候还端来一杯热水,看着贺松风喝下去后,才回去给自己搓洗。
享受极了被贺松风依赖的感觉。
坐在浴缸里的时候,余光瞟到贺松风的贴身衣物就挂在脏衣篓边。
他想也没想,扭身抓过去,蒙在脸上深吸一口气。
就像吸了强烈致幻物,整个人瘫软进了浴缸里,口鼻眼没入水中,像具尸体颓废漂浮。
他点了一支烟,吸一口烟,吸一口贺松风的贴身衣物。
这会,他后悔死了把贺松风介绍给叔叔认识。
又后悔死了,把贺松风安排在这栋公寓入住。
但转念一想,他的Angel不论在哪里都会这样吸引人,但真正得到Angel的只有他自己。
一想到这,塞缪尔脑子里那股强烈的致幻效果愈发强烈,没吸胜似吸了,甚至是静脉注射般感觉极其强烈,狂烈的兴奋直冲大脑皮层。
不知不觉,贺松风的贴身衣物在他手里搓破了。他心虚地把布料搓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从浴室出来。
贺松风还没有睡着,睁着眼睛目视他靠近。
塞缪尔把被子一掀,庞大的身躯逼近贺松风的身侧,紧接着宽大的臂弯大咧咧把人一把拽过来。
贺松风被困在臂弯里,鼻息里满是塞缪尔身上荷尔蒙的气味。
这是塞缪尔第一次在这间公寓过夜,对方显然也不习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直看到后半夜,直到困得睁不开眼才迟迟睡去。
第二天早上。
贺松风坐在床边,双手攥在床沿边,拘谨的醒神。
抬头,看见塞缪尔拿着挤好牙膏的牙刷走进来,贺松风一双眼睛高高埋进上眼皮里,半天缓不过神来。
怎么还在这里……真讨厌。
贺松风的嘴角耷拉,不开心。
塞缪尔凑上去,半跪在地上,让贺松风的脚踩在他膝盖上,“怎么啦,怎么这个表情?”
“没睡好。”贺松风张嘴,含住送过来的牙刷,薄荷味迅速充满口腔。
塞缪尔捏住贺松风细嫩的脚,俯身低头在脚背留下一个湿黏的吻,才开始给贺松风穿袜子。
袜子边缘在贺松风的脚踝处勒出一拳淡粉色的痕迹,脚趾裹在袜子里不安分地扭动。
就在贺松风以为结束时,塞缪尔却保持半跪姿势,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方正的小盒子,咔哒一声——
镶满钻石的18K玫瑰金卡地亚LOVE系列戒指赫然突出。
塞缪尔拿出戒指,轻轻地捏住贺松风的手指,将戒指推入中指。
贺松风咬着牙刷笑了出来。
抬手,用薄荷味的嘴唇吻在戒指上。
可当塞缪尔走出房间的下一秒,表情赫然从贺松风的脸上消失。
塞缪尔没有说求婚,也没有说确认关系,只是送了一枚戒指而已,仅此而已。
只是因为前一天让贺松风不开心,今天送礼物安慰一下宠物。
贺松风对此清楚不已。
他们两人出门时,不巧,遇到同样出门的伊凡德。
塞缪尔赶紧捏着贺松风的手指,故意炫耀中指的钻戒。
眉眼高高地挑起,盯着伊凡德,嘴角咧向一侧,恶劣挑衅。
伊凡德礼貌地向二人问好。
似乎他已经不再把贺松风当成特殊的人。
只是邻居,仅此而已。
伊凡德向贺松风伸出手,与其说是问好,不如说是关心:“你们的关系不是包养,是恋人,对吗?”
贺松风没有回应伸过来的手,眼神冷漠地垂在地上,数着身旁楼梯台阶。
伊凡德说:“那我祝福你。”
“谢谢。”
塞缪尔代替贺松风道谢,手掌像钉子一样骤然扎进伊凡德手掌心,小臂肌肉膨胀,手背上青筋暴起,两个人的骨头隔着皮肉在挤压里咔哒作响。
视线就像是插在岩石上的铆钉,尖锐冲突的砸进两个人男人的角力里。
最终是以伊凡德抽手,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较量。
他提着画材,从两人身边走过。
“他喜欢你。”塞缪尔得出结论,恶狠狠地咬住贺松风的耳朵,气愤地大吵:
“他现在还喜欢你!”
贺松风用无辜的眼神,无助地语气,火上浇油:“你叔叔也喜欢我。”
塞缪尔一股气憋在心口叫不出来。
他总不能为此去凶他的Angel!
“Fine,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贺松风捂着耳朵,从他身边绕过,借着撒娇的口吻埋怨:“你太吵了。”
塞缪尔的脾气被贺松风一手捏住,他像个气球要炸了,却又只能忍着脾气,贴在贺松风身边,牵手搂腰。
塞缪尔当天直接收拾行李搬进公寓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同吃同住同行,把贺松风看得死紧。
直到学期结束,直到两个人站在驶入汪洋大海的豪华游轮上时,塞缪尔的紧张才堪堪被缓解。
他们有顶级权益会员,所以能避开人潮提前五个小时上船,这个时候空旷的游轮顶部只有寥寥几十人,海景并没有完全展现出来,工作人员们匆忙地将手下工作进行。
而塞缪尔被人认出来,被迫卷入一场寒暄里。
贺松风挣脱塞缪尔的牵手,好奇地深入游轮顶部最前方的甲板。这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泳池、餐厅、酒吧甚至是赌场。
海景在地平线露出一条平直缝隙,即便还没有出海远洋,就先让贺松风窥看到一丝美好。
贺松风是大山里走出来的,他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过大海,更别说他手里捏着的权益介绍卡上,直白地写着:主人权益。
他现在的身份,已经凌驾于这艘船百分之九十的人。
而游轮顶层的甲板为他打开大门。
他走上去,咸湿的海风轰然吹来,把他散下的浅金色头发吹得散开,弄乱了视线。
甲板上已经有其他人在了,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侍者端着半透明的香槟迎上来,贺松风摆手婉拒,同时撩过乱发别在耳后。
贺松风的视线直直看过去,诧异中甚至忘了隐藏自己的存在,视线突兀且直白地打在男人身上。
男人身旁的女士穿着雾蓝的礼裙,发间攒着一枚紫藤花发饰,笑盈盈地同男人说话。
贺松风皱了眉头。
因为女人的举手投足,他竟然看出自己讨好时温顺乖巧的影子。
低着头,眉眼微垂,两只手叠在身前,与男人说话更多是倾听。
鬓边的紫藤花在轻笑里坠下来,被风吹得不安战栗,仿佛在引诱男人主动靠近,撩拨。
男人点了支烟,余光里瞟到贺松风的存在,向内推手示意过来。
贺松风看看瑟缩的女人,又看看抽烟的男人。
贺松风恍然大悟,面露微笑,实则讥笑。
窦明旭还在这里死守直男身份,宁愿找个女人替身一比一复刻贺松风举手投足,也不愿意承认贺松风对他有性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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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先生,这里装直男没有鸡蛋领哦
窦明旭见贺松风迟迟不靠近, 眉头拧出一道浮躁的皱纹。
他必须承认,在贺松风出现后,他的注意力已经没办法继续集中在女人身上。
哪怕这个女人已经尽力演出贺松风那日温顺的八成模样。
正当窦明旭决定上前时, 驻足的贺松风忽然转身,匆匆投入另一个塞缪尔的怀抱里。
塞缪尔亲昵地在贺松风脸颊上烙出一个吻。
而贺松风的视线穿过塞缪尔的肩膀,直直地怼在窦明旭的目光里。
似乎这是对他不主动、不坦诚的惩罚。
不过这一切, 都是窦明旭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等他缓过神的时候,贺松风跟塞缪尔两个人已经走远。
窦明旭转眼,再看身旁的女人。
食髓知味。
他打断谈话,一个人离开甲板。
傍晚时候, 游轮已经离岸,船上的游客们也已陆续到位,顶层中央的游乐中心挤满了人,肩膀抵着肩膀, 手臂擦着手臂,海岸酒吧里振臂欢呼,小孩尖锐的笑声穿透耳膜。
位于船头的会员专享甲板没有这么吵,但这里摆了几桌□□的场子,安静不到哪里去。
贺松风靠在围栏边,向着海里伸出手, 幻想着庞大游轮在海中划出的波浪,是如何从他的指缝里划走的。
“嘿!Angel!Come here!”
塞缪尔身边那群狗腿子又开始叫唤, 把Angel挂在嘴边, 叫的起劲。
贺松风平静的看过去,从那群人的眼里收集几乎浓到爆浆的欲望。
口哨声绕着弯的吹响,把短袖的袖口撩起来, 自信肱二头肌。
“哥几个不比塞缪尔差,保准也能让你舒服!”
塞缪尔靠在□□的桌边,筹码在他的手掌拨弄出清脆的响声,他沉浸在筹码里,没顾上贺松风。
直到贺松风柔软的身体撞在塞缪尔的粗壮的手臂边,他才意识到自己把Angel疏忽了太久。
大手一捞,贺松风被拽进塞缪尔的怀里坐下。
塞缪尔嘴角叼了一支烟,一直没有点燃。
贺松风的手熟练地从塞缪尔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擦得一声——
海上的风太大了,嚓出一瞬短暂火花,轻易被飓风吹散。
贺松风微微蹙眉,俯身再次向塞缪尔身前靠去,他的胸膛紧贴在塞缪尔胸前,脸颊侧去鼻尖吻在塞缪尔的脸颊上。
火苗嚓得一下冒起,和贺松风嘴唇只隔着三厘米的距离,火光燎红他的脸颊。
一阵浓烈的香烟气息贴着贺松风的唇缝钻进去,贺松风转头吻在塞缪尔的下颚角上,手掌捏在对方肩膀上,小心翼翼地吻在唇角,从唇角的缝隙里,偷吃了一缕烟气入嗓。
不给塞缪尔抓包的机会,贺松风立马低头埋在塞缪尔的肩窝里,从鼻子里呛出不舒服的气息,嘴唇咬住塞缪尔的脖子,把嗓子眼里的咳嗽声强行压进喉咙里。
喉咙里热热烫烫的,这缕烟像一抔沙子,粗糙地擦过喉管,一路向下坠进心腔里去,又在胸骨下方无脑的打着转,发出阵阵瑟缩声。
这感觉很奇妙。
贺松风甚至想贪第二口。
当他抬眼觊觎的刹那,眼神立刻被塞缪尔捕捉,贺松风做贼心虚的垂眸。
打火机依旧举在两人之间,但早就没了火花,不论怎么嚓,还没来得及发热发亮,就先被湿黏的海风扑灭。
塞缪尔掐着烟,含着一口烟,吻在贺松风的脸颊上。
“Angel,帮帮我吧,跟庄还是放弃?”
说话时,浓烈滚烫的白烟贴着贺松风的脸颊向上飞,像一双温柔到极致的手,亲昵爱抚。
同时,贺松风的手被塞缪尔掐住,按在纸牌上。
命运的主导权交到贺松风这里。
牌桌周围无数双眼神整齐地打在贺松风身上,下流地凝视他,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幻想这样一位乖巧温顺的美人倘若是坐在自己怀中,为自己亲昵点上一支烟,这种滋味该有多爽。
这些眼神,远比香烟还要刺辣滚烫。
两耳边沉闷拉响的呼吸声,犹如粗糙的砂纸充满攻击性的擦破贺松风身体所有地方。
贺松风的手放在面前小山包高的筹码上,往前轻推。
筹码如山倒,轰轰垮塌。
筹码入桌,局势已定。
目前牌桌上只剩下塞缪尔和庄家仍在对垒。
赢则赢,输则输,这样的悬念没什么好拖沓的,几乎是半秒钟的事情,最后一张牌由发牌员送入手中。
贺松风掀开,连带着剩余的底牌一起掀开。
声音戛然而止,围聚在牌桌四周的人们屏气凝神,等候发牌员进行最后的宣判。
发牌员将桌上的筹码全部收拢叠好,成批的放回贺松风的手边,手掌反过来,五根手指指着牌桌上已然有半人高的筹码。
同时作为庄家的侍者主动鼓掌,向全场人员大声公告:
“皇家同花顺,大赢家,全场通吃!”
香槟酒从香槟塔的最顶端如柱喷出,全场观众振臂惊呼,彩花筒里的亮晶晶彩片迸入半空,气氛达到最热烈的制高点,DJ将鼓点节奏拉至最高亢急促。
贺松风在人声鼎沸里,懵懂地观察这些过分兴奋的人类,他不懂□□,更不懂什么是皇家同花顺。
他听见有人夸塞缪尔,于是牙牙学语,同样地夸上一句:
“好彩头,塞缪尔先生。”
塞缪尔左手把贺松风往怀里紧了紧,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沉闷地声音随着呼出的那口白烟,轻盈地绕着贺松风的耳朵起舞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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