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松风侧头靠向塞缪尔,他的背压得比塞缪尔低,几乎要趴下去了。
他的两只手无助地叠在塞缪尔的拳头上,做小伏低地贴在塞缪尔的臂弯里,轻声询问对方意见:“塞缪尔先生,请问需要我回答吗?”
塞缪尔那点虚荣的男子气概和主人风范,很快就在贺松风的无助弱小衬托下,迅速重振旗鼓。
他大方地表示:“叔叔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
“是。”贺松风轻轻点头。
“Lambert先生,我认为今天的秀场并不非常完美,无功无过的平庸,甚至在视觉传达设计方面是失败的。“
窦明旭起了兴趣,正襟危坐地请教:“哦?为什么?”
窦明旭的问题直接问到了贺松风的专业。对于艺术史、艺术风格那些事情,他已经可以做到手拿把掐。
甚至他的小组作业就是在书面策划一场艺术展览。
贺松风深吸一口气,组织了大概半分钟语言,在脑袋里快速过了一遍接下来要说的话,才开始认真地讲解:
“服装品牌方服装风格类属于十七世纪欧洲流行艺术——巴洛克风格。其风格特点是宫廷式夸张的奢靡华丽,该风格上接文艺复兴风格,下接洛可可风格,是一个操作空间极大的风格。它在作画上更要求画面线条大胆,奔放动感。”
“我想今天的秀场布置还是过于内敛。应该更适合现代艺术里的结构主义、抽象主义以及波普艺术,简约但又足够时尚。”
贺松风的话语流畅清晰,说起话来也是自信和从容的。
完全没有他在塞缪尔身边时那股唯唯诺诺的怯感,叫人产生了陌生。
贺松风问出自己的困惑:“所以为什么会这样?衣服明明都设计的非常惊艳漂亮,为什么会选址在一个偏向现代艺术的美术馆?是资金短缺还是交流不够及时透彻?”
贺松风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这里完全是他的专业领域,而他也越来越自信。
也让窦明旭对他的兴趣越发浓烈。
因为Ta是一个聪明、漂亮的——“特殊-女人”。
而窦明旭是个直男。
塞缪尔则开始用手指敲点贺松风的大腿,示意他不要过分表现自己。
收到提醒的贺松风立刻收住,恢复了不久前的温顺。
他双手捧起杯子,无声无息地抿下一口水,连咽下的声音都小心翼翼地隐去,生恐惊扰桌上二位。
确认贺松风不会再继续表达后,窦明旭才慢悠悠地接了话茬,微笑着反问:
“想知道吗?”
喝水的贺松风动作一顿,但碍于塞缪尔,他只敢抬起眼睛,用这双蒙了茶水雾气的泪汪汪眼睛,无声无息地眨了两下眼,当做点头。
“品牌方的视觉总监因为商业贪污落网了,刚抓住。”
说完,窦明旭自己都没忍住,发出吭哧一声笑。
确认窦明旭和塞缪尔都在笑,贺松风才敢把压住的笑意以陪着的名义笑出来。
然后默默在心里吐槽一句,这种等级森严的酒局就是麻烦,又要照顾塞缪尔的大男子主义,又要兼顾对向客人的情绪。
叩叩——
侍者敲响门扉以作提醒。
给了约莫三五秒的反应时间,门外的人才推开门扉,将桌上茶具调整位置,为桌上两位男人端上清酒,同时又有新的侍者进入,跪坐角落送上第一盘开胃菜。
没有任何介绍,做完自己分内的事情后,迅速地离开,将私人空间重新交给主人们。
少少的漂亮饭,饿饿的漂亮人。
一碟子半口就能吃下的开胃前菜,遵循规矩,要等上窦明旭确认开始用餐后,才能食用。
那两个男人一杯清酒,就着一些家庭问题,絮絮叨叨好一阵。
贺松风偷偷在塞缪尔的大腿写下两个中文字,表达自己的不满。
【坏】【人】
塞缪尔抓住不乖的手指,从对话里分出短促的安抚眼神,轻拍手背。
虽然他不懂中文,但他懂贺松风小发雷霆的脾气。
塞缪尔手掌摊开,五根手指斜着指向洁白的碟子,并询问:“Lambert叔叔,您认为今天的餐品如何?”
“不如让Angel评价?”窦明旭做出请的手势。
贺松风终于决定不再压抑情绪,把挤压的大大脾气,通过细窄的嗓子眼,小小地爆发出来:
“没吃到,不知道。”
没有敬语,没有体面话。
贺松风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姿态,但是表情已经委屈地垮下来,微笑被饥饿的胃口吞掉。
窦明旭的眼睛半眯,掩盖瞳孔里过分聚焦的凝视,他的嘴角不自知地翘起,以至于需要手掌握拳,掩在嘴角边假装咳嗽。
塞缪尔也会纵容贺松风这小小的脾气,他帮贺松风催促窦明旭开餐。
完美是无趣的。
完美的表现下,必须偶尔透露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这才会让男人们觉得他有趣。
贺松风终于吃到了今天的第一口饭。
冷的,酸的,有些辣舌头。
幸好,第二道菜很快就送上来,虽然依旧算不上有多好吃,但起码是热的。
男人们还在喝酒,大拇指深的酒杯被一杯杯重新倒满,辛辣的气味在空气里回旋,久久无法散去。
主菜的分量只有几口,作为挂件的贺松风需要维持形象,他不能一次性全部吃掉,显得没见过世面。
没事干的他,索性夺走侍者手里的酒壶,体贴地为桌上两位男人温酒、倒酒。
左手持壶柄,右手托住壶底,小心翼翼往杯中注酒。
和服的袖口对于贺松风细窄的手臂而言,有些过大。
有时候贺松风过早的放开收起的袖口时,视线能直接通过袖口笔直的看进他的手臂最深处,又白又嫩,皮肤干净的连绒毛都非常少。
像洗净的藕,无端端让看的人产生想咬一口的冲动。
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故意勾引,但窦明旭的确已经盯着那一处看了很久,而贺松风也就这样纵容他注视,直到这一杯酒被重新注满。
想要继续看,办法也非常简单。
那就是喝完杯中酒,叫贺松风再倒一杯。
贺松风终归不是职业倒酒的,在众多的次数里,难免会有失控的酒液飞出,这些酒液溅在塞缪尔的指腹侧边。
贺松风会立刻放下酒壶,身体倾进塞缪尔的怀中,两只细瘦的手臂撑在榻榻米上,身体一再的下倾,低下头吻在指腹上,用舌头吮走那些湿漉漉的液体。
塞缪尔的手落在贺松风的腰上,轻轻一抚,贺松风便会自觉塌腰。
和服紧绷的腰胯本来就极好的勒住他的腰线,在贺松风跪下趴伏时,他翘挺充满肉感的臀.部被和服下摆紧致包裹,类似烟花绽开的白色几何线条花纹,色.情地拍在他的肉.臀两边。
塞缪尔挑眉,冲窦明旭甩去坦然哼笑,大大方方地向对方展示自己情人的乖顺和色.情。
说是展示,倒不如是彻头彻尾的炫耀,这极大的满足了塞缪尔的自负。
塞缪尔养贺松风就是为了这一刻,看别人,尤其是地位高于自己的人,向他露出来羡慕的神情。
谈笑中,贺松风收放自如地恢复了淡笑的清纯模样。
他又一次托起酒壶,越过餐桌,为窦明旭倒酒。
这一次,几滴酒洒在窦明旭的手上。
窦明旭的脸上挂起颇为意味深长的笑,包含非常复杂的情绪,不是单纯的厌恶或喜欢。
贺松风立刻露出不知所措地神情,惘然无助地瞧着那一泼液体。
幸好窦明旭没有为难贺松风,他自行用帕子擦干。
贺松风松了口气,微微俯首,感谢窦明旭的照顾。
小插曲就这样迅速地过掉。
窦明旭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而塞缪尔也不得不陪着他一直喝。
喝着、喝着,两个人脸上都露了醉意。
年长者在酒量方面,终归是更胜一筹,没多久塞缪尔就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摇晃着身体,嘴里嘟囔“不喝了!”之类的话。
“塞缪尔先生,你喝醉了,我来扶……”
塞缪尔摆手,嘴硬道:“我没有!我没有喝醉!”
“那您要做什么?”
贺松风跟着塞缪尔一起站起来,紧张地凑到贺松风面前观察他。
“喝多了,尿急。”
塞缪尔推开房间门,在侍者的带领下,向卫生间的方向摇摇晃晃走去。
贺松风转头,窦明旭也在看他。
现在是他们两人的独处时间。
窦明旭招手,示意贺松风坐过来。
贺松风听话地靠过去,跪坐在身旁,两只手乖巧地平放在身前。
窦明旭伸手,贺松风紧张地闭上眼睛。
那只温暖的手掌绕到贺松风的发包边,帮他把鬓边的紫藤花从发缝里收拾出来,重新妆点鬓边。
“塞缪尔的审美真够差劲,他一直是家族里的倒数第一。”
贺松风睁开眼睛,懵懂地与窦明旭对视。
眼神对视不超过三秒,贺松风便转向桌边,托起酒壶,说道:“我替您倒酒。”
“你是油画专业的?”窦明旭问。
窦明旭右手拿起酒杯,接受贺松风的示好。
另一只手则慵懒地拨弄贺松风鬓边的紫藤花,借着摸花这一层薄薄的纱,肆意地抚摸贺松风的脸颊。
贺松风点头,“是的。”
“呵呵。”窦明旭冷不丁笑出来,“你啊……在我问你的时候,要回答巴洛克绘画,而不是展览策划与视觉设计。”
他直白的点出贺松风的谎话漏洞。
贺松风握酒的手发出不安地战栗,他知道自己马上要泼酒,托壶的手立刻变成左手窝柄,右手堵住口子。
这些酒的确没有泼到窦明旭的身上,却淋了自己一手。
酒液漫过手掌每一寸细节,细长的指节轻轻地蜷起,仍无法阻挡指缝间溢出的水珠下滚。
酒香贴着体温轻盈地蒸出来,水珠一颗颗往下滴落,砸在榻榻米上,暧昧的氛围迅速弥漫整个房间。
窦明旭没有任何一种倾向,不喜不恶,始终立在观望的位置上,观看贺松风的一举一动。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窦明旭好奇地问,他想知道这个骨子里纵欲色.情的假天使还能做出什么出格举动。
贺松风的一切,窦明旭都非常好奇。
怎么能有一个人把这么多矛盾的元素,都如此融洽的汇聚在身上。
清纯懵懂,却又色.欲加身,一举一动都带着极强的勾引意味。
究竟是无知还是刻意?
窦明旭太想了解关于他的一切。
窦明旭忽然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一切的问题,都在眼前发生的事情里找到了答案。
他看见贺松风被酒水淋湿的那只手,就这样直直地送到他面前来,毫不隐瞒其中饱含的欲望与渴求。
剔透的晶莹水珠从上至下,像一挂葡萄,诱惑地高悬嘴边。
一滴熟过头的葡萄砸了下来,恰好滴在窦明旭的嘴边。
贺松风的眼神,高高在上,投射窦明旭的身。
贺松风示范过补救的方法,他教过窦明旭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做。
不用他多说。
没做任何犹豫, 甚至没有给贺松风后悔的时间。
他沾满透明酒液的手指,落入了一份躁动的湿热里。挂满葡萄的三根手指完全地被含入其中,指缝里的水珠被掠夺的舌头全部舔走。
有贺松风这块温香软玉的皮肤温酒, 冰凉凉的酒液入口时,都变得丝滑爽口了不少,还混着贺松风身上淡淡的香味。
窦明旭的舌头包裹住贺松风的手指, 食髓知味地贪婪吮走所有的酒液, 舌头像砂纸一样怼着一个地方猛舔,舔得贺松风手指发红发麻。
窦明旭鼻息里滚烫粗重的气息泼在贺松风的手背上,灼得他手腕轻颤,手指不住地蜷起。
贺松风起了早退逃跑的心思。
可是这会他再想把手指拿出来就难了。
他才刚起这个念头, 还只是手指往上躲了一下,一个巴掌捏在他的腰上,贺松风的世界便陷入了强迫的天旋地转里,等到他缓过神的时候, 他已经摔进了窦明旭的怀里。
他像一头羔羊,匍匐于窦明旭的怀中。
二人的高低差在天旋地转里完成对调,窦明旭成了上方俯视的,而贺松风则被困在窦明旭的怀中,抖着身子无助地瞧着自己的手被捏在半空中,不得自由。
“已经没有酒了。”贺松风暗示窦明旭, 现在应该放开他。
谁料窦明旭直接端起酒壶,对准贺松风的手, 洋洋洒洒地倾倒。
酒液如瀑布般如柱坠下, 落到贺松风手上时,如同一块让人窒息的保鲜膜,迅速地将这只手蒙起来, 裹了个严严实实。
手背、手掌、手指甚至是掌心的掌纹,都逃不过这些浓烈酒液的入侵。
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在被羞辱、被物化到了极点,仿佛贺松风出现在这里,就只是为了当一个温酒器,用他的体温,蒸暖每一寸酒液,再投喂进主人的唇中。
他甚至都不是一个摆件,而是一个被使用的物件。
贺松风的手半悬在空中,出现了危险的痉挛。
因为这只手太长时间高举,如今又被窦明旭捏住手腕的脉搏,甚至还伴随严重的供血不足。
他的手一直到肩膀都在一抖一抖的,而贺松风的身体太轻,压不住这股痉挛,他整个人都只能无助地伏在窦明旭的怀中。
身体战栗,呼吸急促,面红耳赤时,连着小腹那一团软肉都在不住地抽动。
仿佛窦明旭进入的不是他的指缝,而是他的身/体。
舌头没入指缝一寸,也是没入他身体一寸。
舌头如何将他的指缝舔得一滩泥泞,就是如何将他这具身体玩弄得污脏混乱。
舌头没入指缝一寸,也是没入他身体一寸。
贺松风手指的痉挛让窦明旭很好地吮走每一寸皮肤的酒液。
这一次的酒,比刚才那一口的口感要冷和涩一些。
因为贺松风的皮肤被这些酒浸得发寒了,没有第一次时用体温蒸出来刚刚好的丝滑绵软。
体温被酒液卷走,贺松风很快就觉得手掌好冷。
窦明旭的唇舌就成了贺松风能取暖的唯一去处。
他开始配合窦明旭的唇瓣、舌头还有牙齿的律动节奏,一下子,两个人的关系又发出了奇怪的畸变。
从贺松风牌温酒器,变成了窦明旭牌暖手袋。
窦明旭的舔.舐、抚弄都成了取悦、照料贺松风的动作。
窦明旭明白,贺松风也明白。
两个人对视一眼,无声地笑出来,一同分享手上蒸腾的酒香,把同一份气息,同一时间吸入鼻腔,含进胸腔,再在对视一下里,缓缓地呼出来。
房间外的脚步声近了一些。
“手举不起来了。”贺松风瓮声瓮气地撒娇。
窦明旭听话放开,贺松风的手就像被拦腰斩断的竹子,哗然一下垂在地上,无力动弹。
但窦明旭又不完全放过贺松风,他低下头,作势要吻贺松风。
贺松风连忙偏头躲掉,同时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指着门外,小声提醒:“塞缪尔先生就要回来了。”
正如贺松风所说,脚步声的踏响已经来到房间门外,甚至是已经停下。
窦明旭顺着贺松风指的方向看去,很快注意力又放回贺松风身上。
即便如此,窦明旭依旧没有放弃。
他又一次的低头,这一次他的手掌拢在贺松风的后脑上,另一只手则托在贺松风的臀上,一再往上、往前托举,不容许贺松风躲藏。
而叩门声,也在这一时刻响起来。
已经是第二声了,按照规矩,在第三声的时候,这扇门就会被打开。
贺松风紧张地用手指掐住男人的手臂,哀哀地恳求:“请不要……”
紧接着是一声如飓风般干脆的哗啦——日式推拉门被一下子拉到底。
门框中央是扶墙醉醺醺的塞缪尔,门外围着一圈跪坐随时等待传唤的侍者,他们并没有低头隐藏视线,反倒是借着前方的塞缪尔,从门框缝隙向房间里投去微笑的注目。
也许是因为干了坏事心虚的缘故,贺松风总觉得那些侍者都在打量他,仿佛在用眼神无声地羞辱他,骂他是一个浪荡表子。
“Angel……”
塞缪尔一边呼唤贺松风,一边从门外晃悠悠走进来。
“在的,塞缪尔先生。”
贺松风心虚地揉了揉自己放下来的头发,一边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上前搀扶塞缪尔,直到对方落座,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塞缪尔在碰到贺松风的瞬间,醉醺醺地仰倒在香香的美人怀中,塞缪尔深呼吸一下,重重把这口气吐出来,向桌子对面的成熟男人投去大拇指:“Lambert叔叔,好酒量,我想我是真的喝醉了。”
塞缪尔擦了擦鼻子,眉头迷惑地拧起。
他分不清是因为喝醉还是谁泼了酒,这空气里的酒精浓度异常的高,呼吸都像是把鼻子埋进酒壶里深呼吸似的。
相似小说推荐
-
在逃途中捡到了朝廷钦犯(九光杏) [古代架空] 《在逃途中捡到了朝廷钦犯》作者:九光杏【完结】晋江VIP2025-10-14完结总书评数:103 当前被收藏数...
-
变猫后被社畜收养了(姜江醒) [近代现代] 《变猫后被社畜收养了》作者:姜江醒【完结】晋江VIP2025-10-13完结总书评数:252 当前被收藏数:1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