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愿摆摆手:“算啦,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会原谅你的。”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在花满楼这里喝茶聊天消磨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正是到了午饭的时候。他建议道:“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
花满楼摇摇头,叹息一声:“很不巧,我家人传来了书信,我算了算,我大哥怕是一会儿就要来了。”
他接着道:“不妨三愿你与庄主留下?再稍等一下,我大哥也应该快要到了,我们再一起吃个饭。”
看了眼一直都安安静静仿佛没有存在感的西门吹雪,梁三愿不太想毫无准备地见到好友的家人,他婉声拒绝:“那算了,我们还是明年再聚吧。”
花满楼没有勉强。
告别了花满楼,二人重新回到了大街,因为距离用早饭时间不长,都还不太饿,于是慢慢悠悠地走着。
梁三愿看到了有个卖零嘴小食的摊贩,他还没有吃过那东西,很想尝尝味道。西门吹雪全然跟着他走,没有任何意见。
在排队过程中,西门吹雪突然轻轻碰了碰梁三愿:“我离开一下。”
马上就要轮到自己,梁三愿全神贯注地盯着小贩,只应付地嗯了一声。
看着他极其专注的目光,西门吹雪轻笑一声,他转身走到一旁,叫住了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很巧,竟然是之前卖他冰糖葫芦的那一位。
小贩对西门吹雪也是印象深刻,其一是因为不久前才见过,且西门吹雪相貌不俗,看穿衣打扮就不是普通人。其二就是因为西门吹雪的大方了,身上没有带零碎铜板的庄主直接给了小贩一块碎银,且财大气粗地表示不用找了。
小贩哪里敢收下,他暂时也找不开,本想让这位出手大方的公子稍微等一等,让他去找人换些钱。只是他被一群孩子紧紧凑凑地围着,而西门吹雪为了追上梁三愿速度又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此时再次见到西门吹雪,小贩甚是激动,他连声道:“公子您刚刚给小的太多啦,小的把找的钱给您。”
西门吹雪摇摇头,不仅没有将一把的零零碎碎接过去,反而又递给了小贩一枚碎银:“不用。”
随后他指了指还剩大半冰糖葫芦的草木杆子,冷声道:“把这些都送到百花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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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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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挣钱不易的梁老板:阿雪你这个败家子!!!
名侦探小凤凰
在客栈呆了两天后, 梁三愿跟着西门吹雪回了万梅山庄。
念在这下半年他基本都不在,客栈众人也是辛苦了,他直接给小客栈放了假,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 等过完年再说营业的事情。
至于回去的方式,为了照顾身·娇·体·弱的梁老板,西门吹雪叫来了万梅山庄的车夫。
非常巧,车夫又是周舟。
梁三愿仔细回忆了一下, 貌似自己每次用万梅山庄的马车,驾车的都是这位大兄弟。他的性格本来就好, 周舟又算是个熟人, 再加上一桩人生大事得以解决,整个人更是如春阳般灿烂,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他愉悦的心情。
一是时间充裕, 而是这次还有大庄主,车厢里的装饰和物件要比几日前梁三愿急匆匆逃离万梅山庄时精细多了。
坐在舒适柔软的垫子上, 梁三愿扬着头, 透过小窗户看向周舟,笑道:“又见面啦。”
周舟也朗笑一声, 中气十足地回答道:“小的几天前才见过公子呢!”
梁三愿笑着点了点头:“这么快就要麻烦你第二趟, 辛苦了。”
周舟哪里敢担得起这一句“辛苦”,他连忙摇头道:“不辛苦不辛苦, 是小的荣幸。”
此时马车已上了路。
周舟性格豪爽, 粗中有细, 他在万梅山庄属于经常外出办事的那类,各地大大小小的奇闻异事听说了不少,讲出来也会让故事很有趣。梁三愿平易近人,且非常捧场,是一位优秀的听众。
两人对于对方都十分满意聊起天来相当轻松愉悦,很轻易地就将西门吹雪这位真正的大主任忘到了一边。
聊到兴处,梁三愿不自觉地将身体向前探了探,眼看就要离开身下的座位,只见一只胳膊突然出现在他腰间,微微一发力,他又回到了座位上。
胳膊的主人语气冷淡:“坐好。”
梁三岁轻轻惊叫一声,立即抬头看向一旁,轻轻一笑:“多谢阿雪。”
西门吹雪应了一声。
庄主突然发话,与梁三愿聊到高|潮处的周舟也自觉噤了声,双目直视前方,一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赶路上的样子。
并且恨不得耳朵听不见任何动静,尽可能地忽略身后两人之间的动静。
偷听主子谈话可是大忌。
车厢内,西门吹雪瞥了梁三愿一眼,没有继续应声,可手臂却不收回来,仍放在后者腰间。
他的动作不紧,梁三愿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便由着西门吹雪,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其手臂。
见梁三愿没有很大抵触,西门吹雪低沉的心情也总算是好上了些。
梁三愿看着他兴致不高的样子,稍微一思索,便觉得是自己忽略了他。光顾着与他人聊天而忽略恋人,这种事可不怎么好听。梁三愿立即低声细语地讲些小事轻哄着人。
不多大一会儿,两人间的氛围便恢复了往日的温馨,小动作中更有恋人之间才有的亲昵,有种外人怎么也插不进来的默契。
看着西门吹雪终于不似刚刚那样不快,梁三愿在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
西门吹雪本就沉默寡言,若是他感到不快也不会直接说出来,若不是两人相处时间太久他能从其细微的表情动作上看出来,怕是会彻底忽略了。
朋友与恋人是不一样的,换了个角色,所要承担的东西也会随之发生变化。两个人在一起绝非要绝对地相敬如宾细水长流,偶尔的磕磕碰碰也不可少,一点一点将对方磨合成最适合自己的人就好。
感情这种东西最说不准,在梁三愿小时候,他看着漂亮温柔的妈妈,也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恋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可谁能想得到,如今与他十指紧扣的恋人,竟然是漂亮是漂亮、但看上去与温柔绝对无关的西门吹雪呢?
赶路着实乏味,在马车上看话本颠簸,让人头晕目眩。梁三愿不得已放弃了这个爱好,很快脑子中一片昏沉,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等他再次清醒,不是因为中途休息或是到了万梅山庄,而是被人拦住了。
听着车外的一片嘈杂,梁三愿揉了揉眼睛,轻声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西门吹雪低头看着他,将放在其耳朵上的双手轻轻拿开,微微蹙眉道:“没什么。他们把你吵醒了?”
梁三愿渐渐清醒过来,却发现此时自己躺在西门吹雪腿上。他脸微微一红。
不过这点不好意思很快就被他自己消化了,他又没躺在别人身上,阿雪和他什么关系诶?!
他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透过窗户看了眼黑蒙蒙的窗外,立即要挣扎着坐起来。
他记得他睡着的时候外面还大亮呢,怎么现在就天黑了?他这一觉是睡了多久?!
感觉到梁三愿坚持要坐起来,西门吹雪也不勉强,他的右手在梁三愿睡着时一直扶着他。一辆马车而已,再豪华再舒适可供休息的地方也就那么大,更何况这次还塞了两个人,他不把着,很担心梁三愿突然从他腿上掉下去。
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西门吹雪垂眸,静静地看着衣服、发型有些凌乱的梁三愿自己艰难地坐好。
还不等坐直身体,梁三愿紧挨着西门吹雪,也不顾自己略显零散的头发,他低着头轻轻地碰了碰自己刚刚枕着的位置:“阿雪,我有没有把你的腿压麻?难不难受?”
自己好歹是个一百多斤的人,时间又是这么久。
——关心则乱,这个时候梁三愿倒忘了自己身处不怎么科学的武侠世界,而自己的男朋友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西门吹雪看着梁三愿皱眉的样子,不知怎的,原本的“无事”二字默默咽下。
他低声道:“麻了。”
梁三愿顿时手足无措。身体被压麻当然不是一件大事,甚至还没有他前几日被烫那一下严重,但今日不同往日,在谈恋爱的人的眼里,恋人被轻轻碰一下,可能就相当于被撞断了腿,直接骨折了。
梁三愿想了想,建议道:“那……要不然我给你按按?”
西门吹雪不露声色地颔首。
除了需要完成的某些任务外,小老板那双手没有干过什么重活,在厨房内的颠锅、剁肉等活动也更多是依靠技能书,他力气不算大。
当面对的是西门吹雪,他的动作自然是轻了又轻。
还不时就顿一顿,软声问他的力气重不重,有没有把人弄疼。
西门吹雪这莫名其妙的一句“麻了”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本来就感官甚强,此时感受着腿部轻柔地揉捏捶打,只感觉被触碰到的地方开始发烫,甚至这时才感觉到阵阵酥麻。
在梁三愿第三次眨着眼睛,乖乖巧巧地问他腿有没有好一点时,西门吹雪压下了想两人一把揽入怀中的想法,压住了他不断动作的手,哑着嗓子道:“好了。”
梁三愿却是不信了,他质疑道:“我就按了这么一小会儿,哪有这么快?”
这个时间完全参照于他自己脚麻时。
梁三愿又皱眉道:“阿雪,你不要骗我。”
见他这副指责中参杂着关切的小模样,西门吹雪忍了忍,没忍住,最终伸出右手,轻柔而又珍重地抚摸着他的发顶:“真的好了,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