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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鸟之吻(青律)


薄朝昉像是听见了,却又问了一遍。
“这是周绫。”
A573觉得奇怪,直接问道:“先生,化形现象的确罕见,但周先生不是之前以蛇尾形态和您相处很久了吗。”
薄朝昉轻嗯一声,不再解释。
等OAC的人做完检查,相继离开以后,男人坐在海水罐旁,用手掌抚摸冰冷的边缘。
一米长的海蛇,在蜷曲状态只有手掌摊开那么大。
它并没有周绫本人那么美丽,相反,看起来危险、狰狞、不可靠近。
可又是那么的脆弱。
它只有食指粗细,如果遇到恶劣的小孩,可能轻轻一拧便会脊柱断裂,即刻丧失任何反抗能力。
薄朝昉在海水罐旁坐了二十三分钟,偶尔回复确认几条会议结果。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只需要五六天,周绫就会平安回来。
他的理智成熟稳重,胸口却像被霰/弹/枪轰了两枪,整个人都变得空洞。
笑着撒娇的周绫,吃东西会呛到的周绫,会喃喃低语,会支着头看书的周绫,忽然不见了。
海蛇无声地游动着,偶尔把小脑袋探出水面换气。
它并不理会薄朝昉的存在,漫长的静置里,连目光对视都不曾有过。
薄朝昉俯身靠近,用指节抵着玻璃壁,低声说:“你理我一下,可以吗?”
海蛇并听不见,背对着他转着圈。
管家在老宅等到十一点,等来拎着新鲜海水的多个工人,以及去书房、卧室、花园安置海水缸的专业技术员。
所有造景一应俱全,氧气泵和多个仪器表都是赛级水平。
直到十二点,所有无关人员全部结账告退,薄朝昉才抱着一个玻璃桶回到家里。
他看起来茫然疲惫,像是动脉血被抽干了大半,流露出罕见的失魂落魄。
管家担心出事,虽然不太敢问,但还是迎了上去。
“先生,夫人呢?”
薄朝昉哑声说:“再加几个角度的二十四小时监控,不要让任何外人碰海水缸。”
“是。”
周绫在这房子里消失了。
偌大的宅邸被抽调了许多生活气息,变成某个过于庞大的住所,不适合独自休憩。
连管家都觉得别扭起来,像是工作环境完全变了,气氛僵滞到呼吸都不太轻松。
薄朝昉从零开始接触这条小蛇。
它是很傲慢的动物,未必会听人在说什么,更不会像小猫小狗那样亲昵地贴过来。
“周绫。”他趴在浴缸旁喊着妻子的名字,“看我。”
小蛇张开嘴,利落地咬下一大块鳗鱼片。
它吃得很开心,并不清楚自己其实还是一只人类。
薄朝昉垮着脸又喂了一大片鳗鱼。
肥美肉片接触水面时,小蛇探头出水面,想要飞快地把猎物叼走。
他手指一扬,小蛇咬了个空。
“看我。”男人固执地说,“叫老公。”
小蛇恋恋不舍地打量着那一大块儿鳗鱼肉。
薄朝昉把整条鳗鱼都丢了进去,溅得水花咣当,他独自回到卧室,蜷进被子里,呼吸声放得很轻。
他觉得自己像是突然重病,又像是受了很重的伤,白天在工作时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受过高等教育的脑袋,能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严重的分离焦虑,以及被骤然放置所造成的巨大不安。
他是健壮修长的成熟男性,碰巧老婆出差五天,不至于这样。
薄朝昉埋头嗅闻着周绫残留在被子里的香气,抱着他的睡衣,心口发紧。
他们以前经常分开,每一次都由薄朝昉来决定离开的时间,以及重逢的间隔。
他们默认周绫会守在家里等他回来,周绫一直都在。
幽微的浅香快要完全消散了。
薄朝昉把脸贴在睡衣的领口,不出声地低唤着妻子的名字。
他觉得自己脆弱的好笑。
几天不见而已,整个人都垮了一样。
猜忌心按下又浮起,像是怀疑一切都是离奇的骗局。
没有OAC,没有蛇,所有都是周绫为了彻底离开他编织的谎言。
他不管不顾地想要现在就看见他。
OAC在凌晨三点半接到电话。
“先生,”接待员说,“我们预估的是五天左右,现在才过了三十四个小时。”
“我知道了。”薄朝昉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和,“至少五天,对吗。”
“请您细心照料,不会花费太久。”
他给小海蛇布置了六个造景海缸,让它可以在任何楼层,室内或者户外都有愉快的住处。
但最后却把它养在浴缸里。
他甚至也想睡在那里面,只要离它再近一点。
这种放置类似某种漫长的前戏,又可能纯粹是不堪忍受的折磨。
周绫从前一直都在。
周绫如果不搭理他,不回应他说的话,他都会焦躁到想要扳过妻子的下巴,先压着亲,再有些发怒地问,为什么不肯理我,不是说好了永远不要这样吗。
薄朝昉的认知陷入无序的混乱里。
当他睡醒时,床边空无一人,记忆也开始变得不够确定,妻子到底是逃去国外隐姓埋名,彻底摆脱有他在的世界,还是真的在浴缸里转圈圈,叼着鳗鱼咬来咬去。
第三天,他预约了OAC的心理医生。
医生接触过许多个无法接受事实的病例,看着眼前这个矜贵疏离的男人,用三言两语地解释过困境以后,目光略惊讶地停留了一会儿。
“所以……这里都不是骗局,对吗。”
心理医生还在打量薄朝昉紧抿的嘴唇。
“实际上,”她在来访记录上写了几行字,“我觉得,您的困境和蛇鸟异变没有太大的关系。”
“您的妻子不在身边,所以您崩溃了,是这样吗。”
薄朝昉想要打断她的分析。
“我只是客观层面担心,这些事情是某个阴谋,周绫只是想彻底离开这个家。”
心理医生问:“他消失了几天,您崩溃了,是这样吗。”
薄朝昉发火道:“这条蛇根本只是海鲜市场里最普通的蛇,它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心理医生问:“您崩溃了,是吗。”
“……嗯。”
最后没有开什么镇静类药物,只是得到几个建议。
他可以给周绫留言,可以给周绫发语音,毕竟对方不是真的消失了,只是过几天就会回来。
薄朝昉像是终于用他高考七百一的脑子,想起来还有微信这个东西。
男人点开聊天记录,大部分时候,是周绫在絮絮叨叨地发琐碎的事。
关于明星的无聊八卦,玻璃花房里闯进来的凤尾蝶,倚在浴缸旁的好看自拍,昨晚的奶油茄子很好吃,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吧。
薄朝昉回复地一直很克制。
嗯。好。知道了。或者什么都不回。
周绫半真半假地抱怨过几次,用撒娇的口吻,说他至少该回个表情包。
薄朝昉此刻才感受到这种报应般的尽数反噬。
他隔着屏幕,隔着浴缸,用笨拙又不自然的语气,给老婆一条接一条地发消息。
:我来给你喂晚饭了
:[照片][照片]
:你刚才差点咬我一口
:……是海蛇,怎么还冒头透气
:你吃相好凶,又没有谁会跟你抢
:老婆你什么时候回来
:好想亲你
手机一收,薄朝昉盯着浴缸里的海蛇,思索片刻。
他这几天心神不宁,把它留在家里的几个小时,总担心有谁会来偷,或者调换。
他默不作声地记忆着小蛇的青环形状,如同要把鳞片的所有走向也印在脑海里。
即便它被丢到深海里,他也能从千万条海蛇里找到周绫。
第四天,薄朝昉带着海水罐出门上班。
在一众董事和技术骨干面前,男人仍是冷峻从容的总裁,不苟言笑,言行缜密。
他在开会,应酬,与人交谈。
同时也隐忍着这场过于漫长的放置。
他板着脸,三言两语点出活动方案的核心问题,看着下属们慌乱地找补着思路,抽离地想,好久没有听小绫撒娇了。
小绫很少喊他宝贝。
他眉眸沉敛,默然接受着所有人的敬畏和憧憬。
内心却苦闷着,只想见一会儿妻子,哪怕是那个冰冷的海水罐头。
直到当天夜里,浴室里哗然一声,周绫低声喊痛。
“我怎么在这儿……”
下一秒脚步声由远及近,薄朝昉闯了进来,看见湿淋淋地跪坐在浴缸中央的周绫。
后者还有些涣散。
“我……在你公司睡着了?”
薄朝昉什么都没有说,他径直翻进浴缸里,任由湿冷的海水浸透真丝睡衣,不管不顾地贴紧周绫,埋首在对方的颈窝间深吸一口气。
他手指扣紧周绫的腰窝,摸索着对方光洁的脊背与脖颈,重新确认失而复得的,七年的,他最依赖的人又完整地回到这个家。
“小绫,小绫……”他断断续续地吻着对方,压抑又解脱,像是忘记自己本该要说些什么,“你牵着我,牵紧一点。”
周绫握紧他的左手,去碰对方的额头,茫然惊讶。
"你在发烧?"
薄朝昉定定地看着他。
两人都浸在冰冷的海水里,像在浴缸里演什么荒谬的戏剧。
薄朝昉倾身吻他的唇,又去吻他的额头,他的眉心。
我只要你。
这世界我只想要你。

前一天夜里化形结束,体征检查稳定,膝跳反射轻微。
第二天便如同私奔般离开了这座城市,直抵阳光明媚的白沙海岸。
整座岛屿都是薄朝昉的私人所有。
之前在经济危机时,这样的资产对很多人来说累赘又难以变现,他当时无心购下,却没想到会有实用的这一天。
“我是说,这岛上的所有人,从商贩到居民,都是签过保密协议,并都收下了非常丰厚的封口费。”
“所以今后,哪怕你想保留着蛇尾,也不用盖那条毯子,即便是靠那条尾巴走路,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周绫抿了口咖啡,说:“你牵一路了。”
薄朝昉像没听见,又说:“今晚会有迎接你的烟火,我们一起去海边看。”
周绫缓慢地喊他的名字:“薄朝昉。”
男人低声说:“再牵一会儿,你宠我一下。”
经历两度化形以后,周绫果真能灵活控制自己的变化了。
他可以把双腿变成蛇尾,也可以借由浴缸或者被褥,变成一条没那么显眼的小海蛇。
薄朝昉无声地看他试了几次,有点闷闷不乐。
周绫处在又得到一小部分自由的轻快情绪里,转头瞥向薄朝昉,眼睛一眨。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薄朝昉说:“以后和你吵架,你可以躲在海水缸里不理我。”
“岂止,”周绫说,“我跳到海洋馆的深海里,和别的海蛇一起钻进珊瑚里,你小心再也找不着。”
薄朝昉握着他的手腕,隐忍地想着说辞。
还没想完,周绫拍了下他的手背。
“笨蛋吗,不惹我不就行了。”
离开原先的环境,两人都彻底松了口气,没有先前的紧绷感。
任何人来到热带小岛上都会心情大好。
天幕旷远澄净,起伏的海水是灵动的蓝绿色,更美妙的是,这里到处都是草木,虫鸣鸟叫,连空气都泛着舒服的暖热感。
周绫能参与的活动并不多,但也让薄朝昉推着自己在小镇里逛了一圈。
他出门的频率太少,以至于看到什么都兴致勃勃,看得新鲜又愉快。
做草编瓦罐的手工艺人,用木杵咚咚咚碾咖啡豆的主理人,摆摊卖烤蚂蚱的当地人。
他说英语时,声音依旧流畅优美,笑容从容美好,有种历经风霜以后的沉定。
从下午两点玩到晚上六点,两人听着海浪声睡了一会儿,起床后简单用了晚餐。
“这次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薄朝昉说,“我想你大概会喜欢。”
“很巧,”周绫说,“我也拜托管家帮我准备了一个小礼物。”
两人目光相对,薄朝昉没发觉自己在笑。
他喜欢周绫送自己的任何东西,一直都仔细收藏着,心情不好时才在独处时拿出来看一会儿。
“先看看我准备的吧。”周绫从兜里掏出一个毛绒绒的钥匙扣。
粉白色的毛绒小蛇,眼睛是温柔的玫瑰色。
他把小蛇递到薄朝昉的面前,捏了下小蛇脑袋。
熟悉又亲和的声音传出来。
“薄朝昉,我在这。”
男人接过礼物,又捏了一下。
蛇尾巴软和地贴着他的掌纹。
“薄朝昉,我在这。”
“管家说,我变蛇的那几天,你很不好过。”周绫说,“我不能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但至少你捏一下小蛇,能听到我的声音。”
他靠着丈夫的肩,两人一起看窗外遥远的棕榈叶,此刻晚风吹过,宽大的深绿叶面在徐徐摇晃,如起伏的云。
“你如果不喜欢这句话,我再录别的。”
薄朝昉低头亲了一下小蛇脑袋。
“你现在知道我的弱点了,”男人正经地说,“这样以后很难离婚。”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得不行。
“所以,我的礼物是什么?”
薄朝昉示意秘书可以进来了。
秘书是推着小车进来的。
往常这种车,一般用来装香槟桶或者生日蛋糕,今天则是托着十几本厚厚的文件袋,来得并不轻快。
秘书把小车停在他们的身侧,鞠躬后离开。
薄朝昉随意地拿起一本,递给了周绫。
"这是过去五年的核心合同复印件,大部分是中英双语,少数有法语或西班牙语。"
等你重新熟悉以后,你随时可以回来。
周绫接到手里,如同看小说般信手翻开几页,又看向薄朝昉。
“我们是来度假的。”
“对,所以做点你喜欢的事,哪怕你想熬夜看。”
周绫莞尔,凑过去又亲了一下他的唇。
薄朝昉拿过梳子,在周绫翻阅文件时帮他梳着头发,动作很慢。
他仍是很有贪欲的人,哪怕妻子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看着周绫,偶尔还是会涌起错乱的念头。
多爱我一点,可以吗。
真的在爱我吗。
晚风吹拂,有海鸥闻到烤面包丁的香气,大着胆子探头过来。
周绫拈了两块丢给它,海鸥敏捷地一仰头吞了,又凑近了点。
“就这么多,”周绫道,“明天再来。”
海鸥呱呱叫了两声,像是听懂了,转头飞远。
薄朝昉放下梳子,用十指探入原本梳顺的软发里,指腹徐缓地滑到后颈,按揉力度适中。
“袁勉桐的事,我之前一直做不到和你说清。”
周绫显然知道他会聊这件事,此刻半眯着眼,被按摩得又有些犯困。
“喜欢过也是人之常情。”
他的后颈被略重地拧了一下。
“朝昉,”周绫淡声道,“你那几年对他确实很上心,我也不是瞎子。”
“我在坦陈这些事时,必须要接受一个事实。”薄朝昉说,“我在做生意这方面,很多时候是卑鄙而且油滑的。”
周绫终于睁开眼睛,与他隔着玻璃窗的倒影相望。
“你说。”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商人对顾客要热忱慷慨,但对利益永远斤斤计较。
“你还记得刚接手公司的那两年吗。”
“资金流永远捉襟见肘,好几次碰到稀缺稳赚的原石,定金都未必能及时打款,每一次都是真实的豪赌。”
“所以你需要袁勉桐这样的顶级鉴定师。”周绫说,“这一点我很清楚,当时他对你来说,是命脉般的存在。”
是一次又一次的以小博大,才让不大不小的公司从收支略不平衡,发展到规模不断扩张,后来又有了足够的本钱和设计费用,迎来真正的焕然新生
八年前,这公司是尾大不掉的老旧品牌,如今已经是明星们争相代言的奢侈新贵。
“袁勉桐这种人,永远不缺各类有钱人的橄榄枝。”
“哪怕当时公司各种想法子压低成本,给他的薪水也是行业最高水平,但依旧有各类人想要挖走他,去发展新的珠宝品类,或者聘作家族顾问,把他作为资源完全据为私有。”
薄朝昉说:“在没有钱的时候,真心便是最便宜的奢侈品。”
“周绫,我那三年里,确实没法靠钱留住他。”
“我投其所好,记得他所有的口味,半夜给他送药,逢年过节准备礼物。”
“我在所有人面前赞扬他,不允许别人反驳他的风险方案,对外给足面子,对内给足里子。”
“别的富商给不起这个价格。”
“他们能施舍更高的薪水,甚至是不计成本地买断袁勉桐的才能,但只是为了养一条聪明的狗。”
“我无法告诉你,那三年里,我在袁勉桐面前卑鄙地扮演着一个真诚又热情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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