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舒明的生存智慧。
两边头一天见面,就很投缘。
婶娘听得懂普通话,就是不太会说,梁汝文耐心地陪她聊天,帮舒明打配合,讲小舒在外面一切都好,以此来宽慰她的心。
梁汝文猜测,婶娘态度如此友善,大约也有舒明一个劲儿替他讲好话的缘故。
因为趁舒明去厨房看锅的时候,她拍了拍梁汝文的手,努力地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谢谢。”
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小舒。
庄燕有的时候晚上睡不着,翻翻手机就会想,舒明最开始的时候一个人在外面,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到底要吃多少苦呢?
她好不容易拉扯养大的小孩,怎么回来一次,就瘦了那么那么多?
在那么远的北方,还吃得习惯吗?
也许有新的朋友帮衬一把,会好过一点吧。
梁汝文见到她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泪光,随即就消失不见。
就像麦田里清晨挂的露珠,太阳刚一出来,就没有了。
饭桌上不知怎么的,就聊起照片的事情。
婶娘要去找,被舒明拦住了:“不着急呀,等吃完饭再说啦。”
舒明第一次从家乡外面带朋友回来。
舒明这小子是她从小看到的,庄燕还不明白他吗——这孩子其实防备心很重,就连同学都不怎么领回家,那几个玩的还行的什么钱壮啦、小林啦……
通通都没带回来做客过。
难得带人回来,庄燕恨不得做一百零八道菜来招待,还好被舒明拦住了,说两个人坐一天的飞机和车,肯定吃不下,这才改成了简餐。
这会儿梁汝文只是问问照片,庄燕连饭都不要吃了,就要去找,又被舒明好说歹说拦住了。
只可惜饭后翻箱倒柜,也没找到。
白日里有点热,但夜里小风倒是凉飕飕的。
舒明搬了两把摇椅放在院子里,晃晃悠悠的盖着点小毯子,惬意到马上就要睡着了。
梁汝文洗完澡走出来,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声音里带着两分笑意:“小舒老师,真可惜啊……没看到照片,我还想看看小时候追你的鹅长什么样呢?”
“想看鹅?”舒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声。
梁汝文看得出来他回家后自在了许多,说话也变得比以往放松而大胆。
“简单,明天我亲自带你抓一只,怎么样?”
好得意的口吻。
梁汝文哄他:“你不怕鹅了?我以为你会有点童年阴影……”
舒明一下子就从摇椅上蹦了起来。
梁汝文甚至觉得他有点恼羞成怒了,舔过的唇瓣润润的,院子里的灯光不亮,但隐约能看见,都被舒明咬泛红了。
舒小明又羞又急地叉腰:“谁怕了?小爷我明天就带你抓,抓最大的!”
好难得见他这样!还有这种自称……哈。
梁汝文唇角都压不住了,还要逗他:“真的?一言为定啊,小舒老师抓不到怎么办?”
舒明是何许人也?
就是急了,也坚决不上他的套。
这小子两只手往前一伸,好似英勇就义:“那抓不到的话,你就逮捕我吧!”
梁汝文哪里舍得逮捕他?
只好把小舒老师请回座位上,又端茶又递水地请求人家务必要罩他,说自己还从未抓过鸡鸭鹅呢,小舒老师要是不罩着他,恐怕就要出大丑了!
舒明斜睨了他一眼,扁扁嘴巴没吭声。
哼,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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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说有更新就一定有。
熬了一个通宵,从十一点写到早上六点钟,终于写完了。。。
错字和病句等我下班再改吧,苦命地上班去了。
ps:放心啊这俩人离谈恋爱还早早早早早早着呢
即便舒明远在k省,也依然和关献仪保持着密切联系。
一来关献仪就是这么个工作风格,二来她的的确确把舒明当自己人看待,两个人也并不是仅仅只聊工作,近来发生的事情也会讲讲。
睡前,舒明照旧跟她汇报日程安排,还提起来跟梁汝文许诺的“抓鹅”这件事儿了。
“呀,你真会抓?”
舒明立刻翻身坐起来:“献仪姐,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
关献仪哭笑不得:“我在想,你是不是可以录一点vlog之类的,当作粉丝福利?”
说完了又心疼,毕竟舒明刚刚病了两场,活在镜头底下其实并没有那么轻松惬意:“算了,看你自己吧,难得休假,好好放松放松也不错。”
舒明“咕咚”一下子躺回被窝里,选择性忽略了关献仪的后半句。
其实这倒也是,虽然v家出了预告,但并没有放他本人拍摄的封面,只是露出了一个名字而已,在粉丝眼里,算不上看得见他本人的“曝光”。
确实是应该出一点东西,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于是第二天下午,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舒小明同学和村里的小黄狗尽管两年未见,但仍能十分默契地前后包抄,逼得一只大白鹅蹦得老高,张嘴就要叨人。
危机时刻!
好在这小子眼疾手快,一把将爪子伸向大鹅的脖子——
“抓住了!”
舒明得意地扬扬下巴:“一雪前耻!厉害吧~”
梁汝文放下正在录像的手机,配合地给他捧场,夸的小舒老师通体舒畅,心情都变好了点。
在溪山镇这短短一天多,梁汝文便发现,舒明的动物缘是真心好到惊人!
村子里的小狗见了他便摇头摆尾,仿佛这人说什么它们都听得懂一样。
舒明就好似所有小狗狗的领袖一般,指哪打哪、说一不二,威风的不得了——
这真是所有小孩子做梦都会想要的技能!
除了小狗们,舒明跟村里的三花以及大橘之类的猫咪也混的不错,抓鸡抓鸭更是手到擒来!
就连现如今抓鹅,也只消抓住这鹅的翅膀按在地上,从脑壳顶摸到后背……
不知舒明的手法究竟有什么魔力,这鹅居然也不跑了,全然没了刚才要叨人的狠劲儿。硬生生地从一块钢板变成了一坨柔顺的棉花糖,就这么乖乖待在原地不动弹了。
梁汝文叹为观止!
又觉得这些动物的行为举止实在眼熟,真心有点幻视……算了。
舒明则在前面带路,像打了胜仗的小将军,雄赳赳气昂昂就拎着鸡和鹅回去了,推开厨房大门,很有一副要亲自当主厨的架势。
然后,在梁汝文的目光中,理直气壮地回头和他讲——“啊?不是我做呀,我不会做饭啊!”
不对,这么说也不准确。
“其实我炒炒素菜没问题,但是我真不会杀鸡杀鹅的。”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不是说着玩儿的,让舒明来和面做个馒头都不是事儿。
但他真不会搞这些荤菜,而且……嘿嘿,其实他炒素菜也不好吃。
这是能说的吗?
梁汝文是会做饭,但自小养尊处优的梁先生也不会杀鸡呀。
没有办法,只有等婶娘回来救场了。
两个人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挨挨挤挤的,靠的很近。
舒明抱着手机,正嘀嘀咕咕地和唐觅双商量vlog还缺少什么素材。
梁汝文则分心在想。
膝盖挨着膝盖的触感,原来这么明显。
最后,晚饭是婶娘和梁汝文掌勺,舒明则绕在身边帮他们打下手。
理论来讲不应该客人下手的,婶娘拿胳膊肘推了舒明好几次,把舒明都弄害臊了,脸颊有点不自然的红晕——
舒明推推他:“你去坐着吧,这里有我跟婶娘呢。”
谁知听了他的话,梁汝文反而问他:“小舒,你同我客气什么?”
不等舒明反应,又状似很受伤地说:“难道我们不是要好的朋友了吗?”
这一连串的句子,竟也把舒明整晕掉了!
朋友确实是朋友,但也没有厚脸皮到请客人来做……还没亲密到这个地步吧!
舒明不解地发懵了一下,还是要劝。
可架不住这位梁先生十分积极,上赶着一定要倒贴。
况且这人做饭居然还很好吃!
舒明捧着碗,腮帮子鼓鼓的,眼神亮晶晶地嘟囔:“好吃!”
梁汝文除了和他一样不会杀鸡杀鹅以外,竟然意外地很擅长下厨。
婶娘做饭算好吃的,梁汝文做饭也很好吃。
一桌子菜有半数都落进舒明肚子里了。
梁汝文再次确认过一个不争的事实——十几岁的年轻男生,胃里仿佛装了一个黑洞。
一直吃到最后肚子都鼓了,舒明还眼巴巴地挣扎过一下,试图想再添一碗,被婶娘拍了拍脑袋,蔫哒哒地放下筷子,跑去刷碗了。
梁汝文松一口气,还好有庄燕在这里,能及时出面劝阻舒明一下。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及时止筷。再说,吃得太多对胃也不好。
可是梁汝文一抬头,便对上舒明抱着碗,那样可怜的、湿漉漉的眼神……
天!到底有谁能狠得下心来拒绝?
反正梁汝文只觉得自己一看见舒明,脸上便会不自觉浮现出一点笑意。
拒绝的话,那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的。
吃过晚饭,舒明和庄燕打了声招呼,就带梁汝文出门溜达去了。
晚霞在天边是紫色和粉色混合的,有光线但依旧昏昏暗。
路灯大约年头有点久,稀稀疏疏地分布在路边,且不那么明亮了。
其实梁汝文是看得清的,但舒明还是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来,开了手电筒,短短地照亮了面前的一小片。
他微微侧目过来,似乎看见了梁汝文的表情,简单解释一句:“我晚上有点看不见。”
他惯来有夜盲的毛病,只是平日里掩饰得太好了,周围人发现不了。
听讲补维生素a和吃胡萝卜很有效,可舒明都快把自己吃成一只兔子了,也没见多大改善。
好在不怎么影响生活,就这么放着了。
梁汝文一愣。
怪不得几次晚上去剧组探班,舒明都要凑得很近才能分辨出他是谁……
原来是这样。
风吹过来,有一阵很清新的草木味道。
和舒明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即便离家一年有余,身上的味道依旧是不会变化的。
两个人走走停停,干走实在没劲得很,舒明就跟他分享小时候的趣事——
说以前是可以抓蝎子去卖钱的,只要把一根木筷子从中间劈开,就可以做成很好用的工具。
当然,碰见蝎子的时候也不能硬抓,要吹一口气先……
“然后,蝎子尾巴就会变得卷卷的~”
舒明自己的声音也跟着一起卷卷的~
说小时候爬树掏鸟蛋,还会被鸟妈妈啄头;跟大哥吵架的时候,会往这个小角落一蹲,等哥哥来背自己回家……
k省的发展确实不大好,但污染也少。
坐在山坡上仰头看,竟然还能看见满头的星星。
舒明关了手电,很自然地用双手垫在脑后,往后一躺。
梁汝文支起一条腿,在他身旁坐下,生平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庆幸,自己得到了这份邀请。
他能明显感觉得到,回到出生的土地上,舒明不自觉就卸下了一点防备。
即便身体之间还有着距离,梁汝文却觉得自己离他的心好似近了一些。
月光柔柔地洒下来,在舒明脸上朦朦胧胧地罩上一层辉色,是一片皎洁的白。
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恐怕惊动这一分的静谧,舒明却还在无知无觉地说话:“……在山坡这边喊出去,是有回音的。”
他突然一骨碌坐起来,扬声喊了一句“喂——”
四周的山便立即倾尽全力,给了这个小儿子许多回应,层层叠叠的声音荡开,再传回耳朵当中。
“我以前不高兴了,就会跑到这里一通乱喊。虽然很幼稚就是啦,但好爽。”
“话说。”梁汝文也没预料到舒明竟会在此时,猝不及防地贴近,“梁老师有什么烦恼吗,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滴滴代喊~”
梁汝文竟然想笑。
他这人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
父母恩爱、家境优渥,除了有时恩爱到有点“忘崽”外,也没什么问题。
姐姐虽说最终选择了离婚,但也算好聚好散。
顶多是外甥过于叛逆,有点令人操心。
他自己大学期间不愿意学家业相关的专业,跑去搞乐队玩音乐,父母也同意了。幸运在玩到二十六七岁时也算玩出了一点名堂,甚至有些无聊……
他没什么太大烦恼,唯一的烦恼大概就是自己实在不要脸面,喜欢了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
但这话饶是厚脸皮如他,都实在在舒明面前说不出口。
也许沉默太久这件事,确实误导人。
不会戳中梁汝文什么伤口了吧!
舒明迟疑一瞬,马上开始左顾右盼地、很生硬地转移话题:“忘了给你展示了,我还会拿草叶子编东西……编蝈蝈太费劲啦,等白天再说,我先编个菠萝吧。”
他在身边摸索一下,揪出几根草来。
梁汝文问他:“需要帮你打手电吗?”
“不用!”这小子倒很自信的,挑挑眉毛。
“我闭着眼睛都可以编的!这真的是哄人利器,小时候跟同学闹别扭了,拿这个去和好,真的一哄一个准。”
他手指敏捷,真如话里所说,三下五除二就编完了。
一个有点小粗糙,但又很有童趣的菠萝递到眼前,晃了一下,梁汝文伸手想要去接,心都快化了。
菠萝却轻轻晃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手。
“怎么样,我这个哄人的招数有失效吗……有哄到我们梁老师吗?”
他还以为梁汝文的沉默是自己惹得呢,说话语调都软软的:“别不高兴,明天请你吃菠萝,怎么样?”
到底谁逮捕谁?
梁汝文已然变成了被他俘获的哑巴,恨不得双手绑起,求他逮捕自己。
现如今更是不知如何说话是好。
半晌以后,才在山谷之间的风里,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舒明的回家vlog一经放出,则大受好评!
他陪梁汝文几乎把乡下能玩的都玩了个遍。
后续玩儿疯了以后,几乎是梁汝文在迁就着陪他玩,也是梁汝文举着手机实时记录。
两个人彻底熟悉起来后,距离就保持得不是那么好,于是vlog便更加接近于“女友视角”。
“我们魅魔小舒就这么水灵灵地征服了所有人……还有动物。”
“为什么鸡啄我啄的那么凶,在s手里就变那么听话。。?”
“怎么可以素颜镜头挨的那么近,脸都那么嫩的,感觉是可以咬一口的程度。。”
“感觉s确实长大了,已经完美兼具男友感和弟弟感。。那个挽起的袖口,那个小臂线条,我滴妈好涩好涩。”
“谁懂s认真编完蝈蝈以后,抬头那一笑?妈妈,他好可爱!(尖叫)笑得好清爽。。”
“好萌啊,骑个自行车还要哼歌,镜头近到快亲在s的脖子上了。。。是谁想到坐在s的后座上录vlog这个绝佳想法的?这个视角跟谈上了有什么区别?!”
评论区已经一团乱了,有喊“宝宝”“小舒崽崽”的,也有喊“老公酱”的,总而言之数据非常好看。
好看到k省文旅主动来联络关献仪,问舒明能不能趁热打铁,借着热度直播一下,或者再出一些vlog来宣传这边?
他们之前报备给k省文旅的方案,就是让舒明第一视角录几期骑行vlog,带大家沉浸式看看这边的靓丽风景……但这些东西,也得等他把梁汝文送走再说。
估计是看数据太好了,k省文旅坐不住了,来催了。
vlog暂时录不出来新的,那就考虑一下直播吧。
舒明挠挠脸颊:“直播?我还没直播过呢。”
是了,对于大部分艺人稀松平常的直播,舒明这小子还没尝试过呢!
关献仪思索了一下——借此作为舒明的直播初尝试,其实也不错。
毕竟答应k省的vlog肯定是会出的,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功利性并不是那么强,更不急于一次直播就能把宣传打出去,只是希望舒明保持曝光,和粉丝简单聊聊。
可以任由这孩子自己发挥了。
舒明向来是个谨言慎行的,她不担心舒明会说错话,只担心舒明压力太大,太希望能达成k省文旅的指标,从而直播不到粉丝的心坎上。
她反复叮嘱:“……将心比心,粉丝点进来也不希望听到你冷冰冰的满口官话,点到为止的真诚才是最重要的。”
既要真诚,还要点到为止。
舒明叹了口气,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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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写文到中期手速慢慢的。。。因为太喜欢这本,所以写起来就更慢了。。。
真对不住大家,这更比预计中晚了好久。
不过请大家放心,我已经调整好心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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