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g——没事,越贵越好
曲星正坐着跟乐安易打视频。
乐安易将摄像头对准地面上一个崭新崭新的滑板,嗓门贼大,语气满是嗅到了八卦的惊奇:“什么情况啊星星?”
曲星看出来那是他的宝贝滑板,而且干净得出奇。
“四爷堂弟为什么会有你的滑板!”乐安易嘿嘿笑着:“还哭着说什么‘我帮他洗干净了~以后再见~~希望未来还能有机会做朋友~~~’”
曲星又好笑又无语地听着乐安易矫揉造作的夸张语气。
“还说,‘如果风神还嫌弃的话~我可以出钱买个同价位的~~’”
曲星被他语气逗得哈哈大笑:“你跟他说不用。”
“人早走了!”乐安易兴奋道:“所以你们是什么时候背着我发生恩怨的。”
曲星笑道:“在你忙着泡在水里的时候。”
“你现在是在哪呢?”乐安易把摄像头翻转过来,凑近了观察曲星这边。一张喜庆的大脸挤满屏幕,乐得曲星叽叽咯咯笑。
乐安易:“你俩单独跑哪个度假区了?”
曲星还是笑:“这是我家。”
“我操。”乐安易眼睛猛地睁圆。
曲星从没料到此人这张脸放屏幕里是这种效果,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乐安易:“我就他妈说你是大少爷吧我操!你没有爹也这么有钱吗?!”
乐安易这人就很神奇,脑回路清奇,经常钻进各种事情的细枝末节里活得很认真,行为神态又像动画片里的人,活得再认真人家也觉得他在开玩笑。他一出现,整个世界的空气就变成无忧无虑的喜庆味。
曲星一高兴,便赏赐道:“送你一套。”
乐安易呆了,眼里发出惊人的亮光:“卧槽???”
曲星笑得抽抽。
“真的??”乐安易:“你真给我?那我可真要了啊。”
“假的。”曲星憋笑道:“我没有。”
乐安易一呆,破口大骂:“曲星你他妈的说那么认真老子真以为你能随手送一套房呢!”
曲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太可爱了!”
“……”
乐安易略黑的皮肤渗出红晕:“也没有吧……”
曲星继续笑:“我爱死你了!”
盛满水的水杯被轻轻放在一边,凌印在头顶轻笑道:“爱谁?”
曲星:“……”
乐安易:“……”
电话被乐安易这个望风而逃的怂货飞快挂断。曲星向远处瞅了眼——孟卉在沙发上躺着玩手机。他怂了吧唧地扒住凌印:“我错了哥哥,爱你。”
凌印的笑容一点都不危险,乐安易能几下把人哄这么开心,爱就爱吧。他捏了捏星星的脸颊:“喝点水。”
“哦。”曲星端起杯子喝。
凌印瞅眼手机信息,那位教授已经通过了好友申请。
——你好凌小朋友
——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聊聊?
凌印跟那位教授约了假期最后一天。
本来应该见面的。但他知道得太少,可能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试着随便问问。
他趁假期最后两天回了趟家,本来还想问曲星来不来,话一出口,就被那母子俩死死拦住了。他们不放人,凌印只好一个人回去。
也好,正好避开星星聊。
安以宁坐在离自家儿子半米远的单人沙发里,穿着丝质睡裙,多出来的裙摆被凌颂仔仔细细铺在沙发两边,裙尾懒懒地拖下来,像一朵长在沙发里优雅的水仙花。凌颂则怕打扰到自家老婆裙摆似的,委委屈屈挑了一侧的沙发扶手坐。
现在凌印正被这对恩爱的小夫妻目不转睛盯着。
安以宁动了动,慢悠悠支起脑袋,“还没打过来吗?”
凌印向后靠了靠,懒得说话。
他只是随便问几个问题,这俩人就这么如临大敌,甚至连今天的工作都推了。一大清早起来就在这盯着他。
等了一会,没等来教授的电话,先等来了于顿的。
凌印一愣,忙接起来。
“我操。”于顿声音微微发抖:“我特么想出来了!我想出来曲星哪儿不对劲了。我真是……我真是太蠢了,这么明显我都没发现。”
凌印手也跟着他的声音一颤,坐正了,呼吸发紧:“你说。”
于顿:“我先告诉你吧,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印快被胸口的心跳给敲窒息了:“嗯。”
“他奶奶生病那段时间,基本上已经确定活不了多久了。曲宏飞过来联系我们,说他那儿有比较好的医疗资源,很先进,可以让老人家——哎呦我说实话那老太太也不怎么老,可以让她最后这段时间过得舒服点。这倒是没骗人。”
“什么意思?”凌印问:“这有什么好骗的。”
“是啊,我们当时都是这么觉得的,亲儿子给妈治病,天经地义。”于顿说:“但实际上,我现在猜曲宏飞的目的不是给奶奶治病,就是为了让星星去他那儿。”
凌印拧眉,有点没太明白:“难道没有星星他就不管了么?”
于顿:“对。”
凌印:“什么?”
于顿说:“我们当时都是抱着奶奶是曲宏飞亲妈的想法才答应的。”
凌印目光微微一颤:“什么意思?不是亲妈吗?”
于顿:“别说亲妈了,就连表的也不是,他俩根本就毫无关系!”
“……”
凌印深吸一口气。
于顿:“这件事,我跟曲星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我们一直以为她就是曲星的亲奶奶。你知道在我们的认知里,他奶奶叫什么名字吗?”
凌印隐约觉得是一个很恐怖的答案。
“什么……”
于顿:“寸子影。”
仿佛被攥住了喉咙,凌印半天才艰难挤出去几个字:“寸子影不是……”
于顿:“他那个杀人犯妈妈的名字。”
“……”
于顿:“我知道他妈妈没真的杀人,但那个寸……”
凌印明白为什么“寸子影”这个名字对曲星来说那么难以启齿了,一个想杀了自己的人的名字,牵连的是陪伴自己十几年的人脸。
于顿停了下才说:“他妈妈,绝对不是个正常人,曲星那么小的时候她就几次想杀了他,陪伴十几年的奶奶,对他用的是个假名,还是那样一个人的名字。”
“我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于顿说:“是奶奶去世之后,曲星回了趟家,就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事。”
凌印只感觉心脏一阵抽痛。
奶奶刚刚去世,还没来得及接受亲人的离开,就突然知道奶奶“骗”了他十几年,连名字都是假的。
他会有多崩溃?
“很吓人的是——”于顿接着道:“曲星特别特别平静,他先是来我家,”
“特别特别平静。”于顿又强调一遍:“你懂那种场景有多恐怖吗?他就那样,我看他表情,还以为他要说今天在哪吃饭这种事,结果直接开口问我妈,‘奶奶是假的吗’。我当时还以为他在讲什么鬼故事,快被吓死了。”
于顿突然哽咽起来:“我妈一开始还不承认,但星星太平静了,好像一开始就原谅了所有人一样。就那么看着我妈,就把所有事全套出来了。”
于顿:“两个寸子影怎么遇到的我妈不知道,只知道奶奶是我妈某个长辈的朋友。一辈子没结婚生子。有一天奶奶突然拎回来个奄奄一息的小孩,说他妈妈精神状态不好,她帮着看一段时间。”
于顿:“一开始确实只是帮着看了一段时间,把小孩身上的伤都养得差不多,看着他妈妈感觉状态也差不多了。就给送回去了。”
凌印不敢想,怎么还敢送回去的?
果然,于顿接着道:“过了一个多月,奶奶就得知小星星在医院,差点死了。”
“奶奶又给人接回来,他妈妈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奶奶不松口,说要找到孩子爸爸。”
可爸爸是曲宏飞。
于顿:“怎么可能呢,他妈妈死活不愿意,要是敢联系他爸爸她就自杀。奶奶没办法,就说,这样,我给你一年时间,你去看病,孩子我帮你看,病好了你就把小孩领回去。”
“但他妈妈好像永远都是那样,还去过一段时间精神病院。奶奶应该是个玩心比较大的,没那么愿意带小孩,每次都着急想把星星送回去,一开始可能都不觉得自己会在星星记忆里留下什么痕迹,不知道怎么就随口说她叫寸子影,可能是也想给寸子影挽回一点在孩子心里的形象。”
“但每次奶奶想送回去,又觉得他妈妈那状态对星星来说很危险,不敢送,一来二去,就让星星把寸子影这个名字记住了。这是他叫出来的第一个人名。”
于顿:“但奶奶还是想走,她觉得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摊了个小孩,想过送给他们家亲戚,想过送福利院,还想过丢给我们,反正各种办法想尽了,明面上每天带曲星玩得像个亲孙子,实际上十八年里面有十三年都在计划着离开。就一直骗着把曲星带到这么大,甚至家里的户口本上至今都是寸子影和曲星两个人,寸子影也从来没真的离开过,就在曲星身边,当个不远不近的邻居。”
凌印轻颤着出一口气:“所以,这些星星全都知道了?”
“是。”于顿说:“他全知道了。当然了,我妈当时不是这么讲的,全是曲星一句一句问出来的,这是我整合的版本。”
凌印很久以前的疑问,现在全都得到了答案。为什么曲宏飞是那种性格,奶奶养出的孙子却是这种性格。原来是这样,曲星的奶奶,跟他的爸爸毫无关系,原来是个“假”奶奶。原来星星曾经激动说出来的“不许骗他”,是这种骗。
于顿:“问完,他就走了,没发脾气,没掉眼泪,什么话都没说。我本来还在想曲星心理怎么这么强大,我都吓得要死他居然一点都没反应。谁知道——”
“两个月,谁都不理,我们想尽办法又哄又劝,他连见都不见我们。”
于顿道:“下一次再有他的消息,就是他突然踩着滑板在外面玩,被粉丝追,挂上热搜被舆论猜到底要不要回去打比赛,还传着说他要回爸爸那继承家产。我当时吓都吓死了以为他真想不开打算回去继承家产。那会我已经很久没跟他说过话了,我就鼓起勇气给他打了次电话。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奇怪就奇怪在这。”
凌印轻声道:“什么?”
“他接了。”于顿说:“态度特别自然,好像那些恩怨已经过了。我当时太高兴了,还听他说要重新回去打比赛,感觉迎接新生活了。”
凌印:“奇怪在他态度自然么?”
于顿说:“是。太自然了,我现在想想那段对话,感觉不是恩怨已经过去了,而是好像那些恩怨从来都没发生过。”
凌印脑中嗡的一声。
“他甚至跟我聊曲宏飞,他从奶奶去世之后从来没聊过曲宏飞,那天我顺口一问,他居然就聊了,说曲宏飞好像有点可怕。”
于顿说:“你注意到他的用词吗?”
“‘好像’。”
“我当时只顾着高兴他总算理我了,完全没注意到这回事。要知道他了解到曲宏飞是在奶奶去世之前。他怎么会用‘好像’这个词,听着像他刚了解到曲宏飞,听着就像……”于顿恐怖道:“就像中间那段记忆空了。”
凌印轻声重复道:“空了?”
于顿:“对。他现在的状态给我的感觉也是这样。好像有点空。所以他会不会不是不计较了,是不是根本就忘了。”
凌印:“可能是。”
于顿:“你也这么感觉?”
凌印声音又轻又颤:“他前两天刚跟我说过,很多事不刻意想的话,都‘想不起来’。”
于顿声音猛地变了调:“所以他自己也感觉出来了?!”
“他应该……”凌印低头缓了缓:“不太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
安静了许久,于顿不安道:“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
凌印忽然想起来:“星星人呢?不应该跟你在一起吗?”
“他弟弟找他。”于顿心不在焉地说:“说最后一天了,回去之前想跟哥哥再见一面。要不我也不敢这么大喇喇跟你说啊。”
“……”凌印伸了伸腿,垂眸道:“我找机会,”
于顿:“什么?”
凌印:“找机会问问他,愿不愿意做心理咨询。”
“可能没我们想得那么夸张。”凌印顿了一顿,声音低下去:“还是先不要乱猜了……”
曲星这会正跟曲辰坐在一辆车里。
他对这拧巴弟弟感到很无语:“你那天跑得比谁都快,再见说得跟永别一样,怎么现在又要见面了?”
曲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可我怕回去以后再也没机会见了,还想跟哥哥说话。”
“行吧。”曲星笑道:“没事,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曲辰没说话。
这弟弟说是订了个餐厅,一定要请他去吃。曲星瞄眼手机信息,说:“餐厅地址发我弟弟。”
曲辰:“哦。”
曲辰发过去,抬头问:“发地址干嘛?”
“一会吃完饭有人接我。”曲星将地址转发给凌印,顺手甩个亲亲表情包过去,凌印给他回了个更热情的。
每次看见凌印发这种表情包都心情贼好,曲星笑着看了半天。曲辰看看他,过一阵道:“到了哥哥。”
吃饭的地方是个中式大院,院子大得出奇,但没有一个用餐的食客。
“你确定?”曲星脚步一顿。
“只是包场了。”曲辰说:“不然吃饭很吵。”
曲星:“……好吧。”
服务员领着他们七拐八拐,绕过错综复杂的院落,进到室内,又穿过一道不长的廊道,到了一处装修精致的包厢跟前。
打开门,被薄胎瓷削得柔和的光线落下来,照清楚了正中坐着的人。
曲星猛地后退一步,侧翼守着的几座人飞快上前,拦住他的退路。几个人,一个房子,后背撞上障碍物,熟悉的退无可退,熟悉的无路可走,按理说不怎么熟悉但无数次出现在噩梦里熟悉的脸。
曲星猛地扭头瞪领他进来的人:“曲辰?!”
曲辰飞快躲过他的目光:“对不起哥哥,但爸爸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曲星怒火中烧,狠狠转向正中坐着的人。曲宏飞在窄长的桌子一侧坐着,身影在中式柔和光线下显得没那么冷硬,静静转脸看着他。
这人前几天还给他放狠话说还有三个月,怎么这会又坐不住了。
但曲星也注意到了,曲宏飞好像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老了很多。
曲宏飞:“你不用那样看我,我又不会把你绑回去。拦着你,只是想让你坐下来,跟我好好说说话。”
曲星站着没动。
曲宏飞叹口气,面上那层冷硬的面具脱了下来,竟仿佛真是个父亲的样子:“坐下吧,说完话我就走……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未来也见不到我了。之前关你一个月,给你道歉。”
曲星:“……”
所以曲宏飞是发现命不长了才过来吗?曲辰因为爸爸命不长所以帮着骗他来见曲宏飞吗?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见他?
曲星奇怪地看着曲宏飞,绷紧的神经稍微松了松,在身后几座山的催促下坐了过去。
“你比赛打得怎么样?”曲宏飞问。
曲星:“……”
见他还是睁着一双眼睛,倔强中带着疑惑,不肯说话。曲宏飞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原本就吝啬的弧度消失,拉成平直的线。
过了半天,曲星才说:“新闻里有。”
话音刚落,曲星就见曲宏飞面色倏然一凛。也许是因为病,他脸上带着让人难过的颓势,即使是端起了习惯性的威严,也不过让人觉得他可怜。
曲星叹气,道:“挺好的。”
“好。”曲宏飞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透:“好。”
“……”
曲星不自觉向后靠了靠。
他对这个爹的感情太复杂,一开始是类似英语作文里一样的外国友人,然后是虽然想安排他后半生但帮奶奶减缓痛苦的半个好人,后来突然成了绑架犯。现在,又变成不知道多久就要消失的普通生命,这种观念带来的震撼暂时盖过了别的情绪。抱着可怜可怜他的心态,曲星决定暂时先顺着他聊一聊。
曲星:“你想跟我说什么。”
曲宏飞严厉而深沉地看着他:“我是你爸爸。”
“……”
曲星一愣之后,莫名打了个寒噤,因为过于震撼,他不禁声音大了些:“你千里迢迢大费周章赶着生命倒计时之前跑过来见我就是为了强调这句话??!”
曲宏飞不说话,目光又深又狠,仿佛一定要用这目光将“我是你爸爸”狠狠凿进曲星脑子里。曲星被他要吃人的目光瞪得浑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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