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舒满脸的不服气,秦眠顿了顿,复又妥协似的说:“若是坏的不算厉害,我也可以修一修。”
松鼠天性好动,且需要磨牙磨爪,若是全然禁锢着不许松鼠玩闹,实在有些过分。
不过既然决心留下这只活泼好动的松鼠,那得先给它起个名字,秦眠沉思一会,忽而道:“现下我便先给你取个名字,叫秦灰如何。”
他既要做这松鼠的主人,自然应该同他姓,且这宋舒毛发灰白,叫秦灰在应景不过。
宋舒:?
好难听的名字!
“咕!”
“咕咕!咕唧。”
爷爷我有名字,叫宋舒。
宋舒觉得与秦眠相比,老王八简直太有文采了,自己的名字一听就知道他是什么动物,而且还颇有书卷气。
哪像秦眠起的名字,土拉吧唧的,像是深山里隐居多年的土老帽。
“喜欢?”
见小松鼠反应很热烈,秦眠欣喜的喊了声:“秦灰,过来。”
宋舒:……
以为小松鼠是没听明白,于是秦眠又朝着宋舒招了招手,满眼期待的喊:“秦灰,到我这儿来。”
宋舒:……
小松鼠僵着身子,一脸死气沉沉的觑着秦眠,眼神里透着难以言喻的蔑视和嫌弃,即便秦眠想装看不懂都难。
区区一只松鼠也敢质疑他的品味,迟疑了一瞬,秦眠问道:“你觉得秦灰不好听?那叫什么名字好,我总不能一直叫你松鼠吧。”
谁知松鼠却忽然眼睛一亮,矜骄的点了点小下巴,好似在说“就是这个名字,对味儿”。
“还真叫松鼠啊?”
秦眠好笑道:“你这名字还不如我取的好听。”
许是先是有人投喂过小松鼠,经常“松鼠松鼠”的喊着,害得这小松鼠竟将其当做了名字。
“咕!”
宋舒好听!
“罢了,以后我叫你松鼠便是。”秦眠扬唇,眉眼温柔的看着又要耍脾气的松鼠:“别总发脾气。”
宋舒:“咕!”
就发脾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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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舒:偷粮贼取名忒难听。
秦眠:我觉得还可以。
新养的小松鼠脾气到底有多大,秦眠在三天后总算体会,本就家徒四壁的茅草屋因为“新小主人”的到来,更加破落了些。
“这椅子可就只剩下两条腿了,你若是继续磨下去,我只能让你顶着木板,充当椅子腿儿了。”
秦眠晓得松鼠有磨爪的习惯,可从未听说过哪只松鼠能在三天内将椅子腿磨断两根。
或许是因为他从未养过动物,所以不知道松鼠的爪子如此厉害?
“咕!”
偷粮贼且等着,好戏还在后头。
宋舒手脚并用的又将一条椅子腿磨断,小脸得意的露出一个坏笑,没有椅子,偷粮贼以后就没有坐的地方了。
气死偷粮贼!
看着歪歪倒在地上的椅子,秦眠轻叹一口气,随即宋舒就眼巴巴的看着秦眠掏出储物戒从里面又倒出来一把崭新的藤椅。
宋舒:?
偷粮贼不是说家徒四壁,弄坏了东西他没办法修。
的确是不用修了,这直接拿新椅子的出来用,比修补椅子更伤鼠心!
“真真儿是可惜了这文玉树藤编成的椅子,用在此处实在暴殄天物。”秦眠摇了摇头,颇为可惜道:“若是让师父晓得,恐怕又得痛心疾首一番。”
什么什么树?
宋舒没听明白,但他并不泄气。
偷粮贼有新的椅子,那他就把新椅子的椅子腿继续磨断,反正就不给偷粮贼用!
秦眠老神在在的坐在藤椅上,双手枕在脑袋后,气定神闲的看着重新开始做磨椅子腿儿活儿的宋舒,甚是惬意的说:
“你可以尽管磨爪子了。”
这文玉树树藤十分坚固,就算是用刀剑也无法伤其分毫,更莫要说只是一只小小松鼠的爪子,就算磨上千上万年也是无用。
宋舒:挑衅鼠!
辛苦的磨了一个时辰,宋舒的指甲都快磨平了,但这破藤椅却一点皮外伤都没有,憋屈的踹了一脚椅子,宋舒扯着秦眠垂下的衣摆往他身上爬。
偷粮贼哪里来这么多宝物,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
是不是故意欺负鼠!
“咕咕!”
修长的脖颈被一双小爪子掐着,可惜的是宋舒的爪子太小,连抱住秦眠的脖颈都艰难。
但他这会儿气上心头管不得那么多,就这般艰难的摇晃着秦眠的脖子,但可惜的是近乎微弱的力道让秦眠轻易便能忽略。
他垂眼看着一脸怒容的宋舒,还道是在与他嬉闹。
“啧,你爪子都不曾洗过还往我身上爬?”秦眠表情嫌弃的说:“瞧瞧我这衣裳,都沾上你的爪印了。”
爪子一顿,宋舒面色羞愤:不可能!
半信半疑的回过头查看自己爬过的路径,果然秦眠雪白的衣裳上沾着几个小小的爪印,印迹并不深,但是留有浅浅的灰尘。
绒毛覆盖下的脸微微一红,宋舒很快自洽。没关系,他就是故意要弄脏秦眠的衣裳,脏就脏了,活该!
他一会儿还得多踩几脚。
“嘶,是该给你洗个澡了。”
想到前些天他竟然直接把脏兮兮的松鼠拎上了床,秦眠迟来的感觉身上不太舒服,当时怎么没想着先给松鼠洗一洗。
拎着松鼠的后颈脖,秦眠从戒子里掏出一个圆钵,像上次一样使着圆钵接了些雪水,随即又用手指将雪水加热。
然后宋舒便被毫不犹豫的丢了进去。
“咕!”
鼠不要洗澡!
在冬日,厚厚的皮毛可是小动物唯一御寒的物件,而像宋舒这样全身沾湿,厚厚的皮毛在冬日根本干不了,可是极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莫动。”
按住松鼠疯狂扭动的身子,秦眠慢悠悠的往圆钵里丢进去一颗红色的药丸,又掏出一块帕子擦拭着松鼠的爪子。
热乎乎的水浸润每一寸肌肤,冬日里洗热水澡暖烘烘、幸福的感觉,很快让宋舒再次堕落。
偷粮贼好多法子动摇鼠的心。
任由秦眠伺候,宋舒舒坦的半眯着眼,简直和富贵人家中被人伺候的大少爷没什么区别。
修士的手指修长匀称,现下正有节奏的在松鼠的后背揉搓着,舒服得宋舒浑身骨头都软了,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过得老王八口中“天上人间”的日子。
见小松鼠的胡须又开始抽动,秦眠好笑道:“你倒是会享受,也不看看自个儿有多脏,一钵水都浑了。”
宋舒闭上眼装听不见。
反正灵山的大家都这样,也没见谁嫌弃谁,就偷粮贼啰嗦。
洗过一遍,秦眠又接了钵水给宋舒泡澡。
这次的水温更高,像人类泡温泉,宋舒两只爪子扣着圆钵的边沿,水面覆过胸口,白色的短毛在水中飘荡,一如宋舒飘飘欲仙的心。
水温渐渐变凉,然而宋舒还没享受够,于是他看向秦眠,爪子在圆钵外面点了点,示意秦眠赶紧加热水温。
秦眠:……
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小祖宗伺候。
无奈的又给圆钵加热了一遍水,直到宋舒终于泡倦了,秦眠又寻了块暖和的帕子将宋舒包住。
紧接着宋舒听着偷粮贼叽里咕噜的念着什么法诀,他身上的毛忽然都干了。
洗过的松鼠身上的毛更加蓬松,大大的尾巴自在的摇晃着,还带着一股浅淡的清香,是秦眠扔进水中的凝香丸起作用了。
“咕!”
鼠好香!
宋舒抱着大尾巴,黝黑的鼻尖使劲儿的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
看着小松鼠的自恋的模样,秦眠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顺手使了个清洁术将衣裳上的脏污清除。
别说这肉乎乎的小松鼠,揉搓起来手感相当不错。
只是这小松鼠好不容易洗净,可若是又去地上蹦跳几遭怕是爪子很快又要脏黑,方才秦眠给松鼠搓澡时可是看清了,四只爪爪可都是粉嫩嫩的颜色。
眼见着宋舒闻够了身上的香味,又要往桌下蹦,秦眠赶紧将鼠拦住:“且慢,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宋舒:“咕?”
从储物戒中翻出一件花色对襟长衫,秦眠俊眉微蹙,手指在长衫上比划了几下,紧接着花色长衫便成了一块块零碎的布。
偷粮贼要干嘛?
宋舒用手摸了摸桌上的布,入手光滑,摸着很舒服。
费劲的从戒子里找到针线,秦眠坐在文玉树藤椅上,表情严肃的将红色的丝线穿入针孔。
他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做细致的针线活儿。
“咕?”
这是在干什么?
宋舒没见过针,他蹲坐在桌上,两只爪子放在膝盖上头,一脸认真的看着秦眠穿针引线,又将桌上的几块零碎的布头缝在一处。
“咕?”
难道这也是法术吗?
几块布在秦眠粗糙的针线手法下变成了——丑陋的褂子,花色乱七八糟就罢了,缝得线歪歪扭扭如胡乱攀爬的蜈蚣,丑的宋舒表情都严肃了些。
这么小的衣裳,该不会是偷粮贼给他做的吧?
“怎么样,喜不喜欢。”
两根指头挂着小马褂,秦眠眼含期待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小松鼠,得意道:“有了马褂,之后出去耍也不用担心弄脏身子。先试试,若是不错,我在给你缝四只袜子,出去行走也不必担心弄脏。”
宋舒:鼠不穿丑东西。
犹未察觉松鼠的抗拒,秦眠拉过宋舒的一只爪子正要将小马褂给宋舒穿上时,一个不察,手上的马褂被小松鼠的另一只爪子夺了过去。
看着一只手拎着马褂的小松鼠,秦眠轻笑道:“你是要自己……”穿……
小小的马褂被重重的摔在了桌上,似乎还嫌弃不够似的,小松鼠还用脚疯狂的踩了几下出气,然后一脚将马褂踹飞,最后用愤怒的眼神瞪着秦眠。
“咕咕咕咕?咕咕!”
这么丑的东西,你自己怎么不穿!
鼠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秦眠悻悻道:“其实也没有那么丑。”
宋舒:“咕!”
秦眠:……
一人一鼠僵持了会儿,秦眠率先认输道:“罢了,之后若是脏了,再洗便是。”
其实他只是想看看小松鼠穿上衣裳什么模样,结果没想到因为自己手艺活儿太差,小松鼠竟是都不愿意试一试。
一只小松鼠怎地还知道好看不好看,秦眠纳闷的瞄了眼宋舒,宗门内有师妹养了灵宠,那衣裳见天儿的换,无论好看与否,人家灵宠都不计较。
怎地他家这只松鼠偏就如此难伺候,好好的衣裳说扔就扔。
见秦眠时不时的往自己身上投来的幽怨眼神,宋舒警惕道:“咕?”
偷粮贼又打什么坏主意?
熟练的跳到秦眠的身上,蓬松香喷喷的大尾巴从秦眠鼻尖划过,宋舒攀着秦眠的肩头,抬爪子给了秦眠下巴一下。
当然,对秦眠来说依旧如挠痒痒一般。
“咕!”
偷粮贼不许打坏主意。
“怪道门内师妹们总爱买凝香丸,果真名不虚传。”
放在洗澡水中,整只松鼠香的像是刚泡完花瓣浴,可以说是非常讲究了。
取下肩头凶巴巴的松鼠,两只手将小松鼠的爪子分开,秦眠埋首在小松鼠白乎乎软绵绵的胸口处猛吸一口。
宋舒:?
宋舒:!
“咕咕!”
偷粮贼找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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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舒:松鼠大王才不邋遢[垂耳兔头]
秦眠:松鼠大王好好摸[加油]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绵绵小雪逐渐成了鹅毛大雪,将茅草屋外的空地覆上层层厚实绵密的雪,若是不小心踩上一脚半条腿儿都能陷进去。
一只灰白色的小东西抱着两把湿漉漉的稻草,嘴里发出乱七八糟的叫声,顺着屋檐往下面滑去。
小小的松鼠将厚实的雪地砸出一个小坑,周遭的雪感受到震动,于是便落了些在小坑中,为灰白色的小松鼠盖上一层雪被。
“咕!”
有点晕。
宋舒甩了甩头,小爪子扒拉着四周的“雪墙”想要借力上去,奈何“雪墙”一碰就碎,握着一手心的白雪,宋舒微微发愣。
它抬头看看有两个自己高的小坑,又看看掌心里的雪,陷入了沉思。
鼠要怎么出去?
“让你瞎闹。”
小坑上出现一张丰神俊朗的脸,紧接着宋舒一个腾空,慢悠悠的落在了秦眠掌心。
“瞧你,一身雪。”
抬手将宋舒身上的杂雪拍掉,秦眠没好气的说:“前儿个才给你洗了澡,莫不是今日又想洗了,所以故意弄得脏兮兮。”
宋舒来到茅草屋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他每天的日常都是和偷粮贼斗智斗勇,只是偷粮贼这人实在活的太没意思。
不吃饭也不睡觉,每日不是看那个破卷轴,就是打坐练功,再有剩余的时间要么是在摆弄丑陋的破布,要么是在找宋舒的茬。
枯燥乏味。
搞得宋舒想要收拾偷粮贼,一时半会儿竟还找不到该从哪里下手。
宋舒严肃争辩道:“咕咕咕!”
鼠才不脏!
虽然泡热水澡很舒服,但如果不是偷粮贼硬要他洗澡,宋舒才不洗呢!
“嗯嗯,”秦眠故意曲解宋舒的意思,“道歉我接受了,下次注意着些。”
宋舒:“咕!”
鼠没有给偷粮贼道歉!
秦眠:“道歉一次就够了,太多就卑微了。”
宋舒:……
懒得和秦眠多说,宋舒爬到秦眠的肩头,扯着他规整披散在后背的青丝,威胁道:“咕咕!”
再说把你头发都扯了,当秃子去吧!
秦眠双手负于身后,一脸云淡风轻道:“扯吧,我掉根头发就扯你一撮毛,咱们看看谁先秃。”
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一人一松鼠当真熟悉了,总归秦眠已经能够大概猜出这只小心眼松鼠的心思。
第一次给小松鼠洗完澡后,因为秦眠吸鼠吸的太过分,最后惨被松鼠用爪子在脖子挠了十几下。
虽然没留下印子,但这小松鼠的性子,秦眠却已经几乎摸透了。
“咕!”
偷粮贼不许威胁鼠!
宋舒嘴上还在和秦眠犟,爪子上的头发却早已经被他归回原位。
识时务者为俊杰,偷粮贼会仙法,他得忍一忍,找到好机会再收拾偷粮贼。
见小松鼠老实了,秦眠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笑道:“成了,湿稻草都拿下来了,接下来将新的铺上去。”
雪连绵下了半月,茅草屋上表面那层干草湿了需要换新的干草,于是宋舒便干起了这份活计。
宋舒倒不觉得秦眠是在使唤自己。
毕竟茅草屋如今也是他过冬的巢穴,自己也该出一份力,灵山的动物们勤劳勇敢,绝不会逃避自己该干的活儿。
“咕!”
宋舒从秦眠肩头跳了下去,跑到屋檐下抱了两把新的干草往房顶爬去。
任劳任怨的小松鼠正辛勤的干活儿,这样显得背着手站着干看的秦眠十分懒惰,不过——
懒惰也没什么错嘛。
况且这小松鼠精力太盛,与其留它在屋里胡乱造作不多的物件,不如让它爬上爬下的消耗体力。
眼中噙着笑意,秦眠穿着一身白衣,心安理得的看着小松鼠干活。
“咕咕!”
好不容易将屋顶的打湿的干草都换了一遍,宋舒拍了拍手,直直的往屋顶跳下去,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摔进雪地里,而是被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掌接住了。
“一会儿多给你五个松果。”
摸了摸松鼠的头,秦眠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轻声道:“今儿我还给你准备了好东西,你肯定喜欢。”
宋舒不信。
偷粮贼嘴里的好东西包括但不限于,丑的令人发指的短袄,只能睡下半只鼠的松鼠窝以及能吓死鼠的布娃娃。
“咕。”
“我知道你很喜欢,不过还是要看过再说。”
“咕。”
讨厌偷粮贼。
桌上摆着秦眠刚拿出的冬粮,花生、榛子、松果、核桃一样放着点,防止宋舒多吃,他不敢放多了,但又怕松鼠吃腻某一样,所以都拿了出来。
见宋舒坐在桌上啃得欢实,秦眠悠悠道:“闻说吃过带灵气的食物,很快便能生出神智来。”
“你都吃多少了,怎么还是笨笨的。”
正在啃松果的宋舒:?
“咕!咕唧!”
骂谁笨呢!偷粮贼找打!
见小松鼠用杀人般的视线瞪着自己,秦眠勾唇一笑,轻快道:“我说笑的,你很聪明。快些吃饭吧,别一会儿又给你噎着了。”
话刚说完,秦眠便看见宋舒脸色一变,竟是真的又被卡住了。
“啧,怪我。”
一边帮忙将宋舒喉咙间卡住的果仁拍了出来,秦眠自责道:“下回你吃东西的时候,我再不多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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