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宿:“这是?”
裴霜手里拿着玩具陪温乐衍玩,懒散抬起眼皮:“裴家在南部海峡的部分产业,父母的心意,原本准备全给你。”
“不过怕你不收,因为这部分的,我都得劝你好一会儿。”
如果是全部的产业,温宿肯定不会要。
“姐姐,这些我也不能……”温宿正想拒绝。
裴霜立即打断他的话:“温宿,权利和财力缺一不可,温家以后重新起势,你轻易压不住。”
“再者,这也算是给你和衍衍多添几分底气,收着吧。”
温宿仔细一想,这些最后会留给衍衍,于是不再推拒,干脆签下自己的名字。
裴霜眼底浮现一抹满意的笑,耐心陪温乐衍玩,时不时捏捏他肉乎乎的小脸。
一个多小时后到达机场。
唐缇约早早在入口处等着,长发扎成高马尾,气质闲散。
看到裴霜怀里的温乐衍,唐缇约立即拍拍手:“宝贝!”
“唐叔叔!”温乐衍落地,小跑过去。
唐缇约喜笑颜开,接住崽子,抱起他原地转了两圈,“哎呀,你是不是吃胖了,怎么沉甸甸的。”
温乐衍拍拍肚子:“中午奶奶喂了两碗饭饭!”
唐缇约捏他小脸:“真可爱,多吃饭,衍衍快点长高高。”
注意到裴霜走近,唐缇约笑吟吟打招呼:“看来裴小姐很喜欢衍衍了,以前您可是大忙人。”
裴霜牵上温乐衍小手,难得对外人和颜悦色,“他们父子俩麻烦你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给我打电话。”
唐缇约开玩笑:“肯定的,绝对不和您客气。”
趁着裴霜依依不舍再次抱回温乐衍,唐缇约担忧的目光望向温宿。
察觉他视线,温宿眉眼弯出浅浅弧度,左腕袖子遮挡的很严实,瞧不出异样。
唐缇约既心疼又无奈。
不一会儿,司机拿着证件回来:“温少爷,已经办理好托运了。”
温宿接过证件,对裴霜说:“裴姐姐,那我们走了,谢谢你们这些天的照顾。”
裴霜深知裴忱和温宿一天不和好,在此之前,他们都得这么客气下去。
“我是衍衍的亲姑姑,应该的,一路顺风,进去吧。”
裴霜轻轻梳理小崽的黑发:“衍衍要好好吃饭,开开心心长大。”
“好!”温乐衍黏黏糊糊在她脸颊落下一个声音清脆的亲亲,“姑姑再见!”
“再见。”裴霜松开手,目送三人进安检。
等到他们身影看不见,裴霜拿出手机,给裴忱发去一条消息。
第90章 蘑菇喝醉
回到小院,行李来不及收拾,唐缇约打开电视找动画片播放让温乐衍看,拿出零食放在他面前。
温乐衍挑一颗大果冻,踮起脚举着果冻让唐缇约帮忙拆开,然后捧着果冻爬上沙发乖乖坐下。
温宿接收到唐缇约眼神示意,知道躲不过了,只能跟着他进入房间。
“坐下,自己把袖子捋上去。”唐缇约提着药箱,用脚勾来椅子,坐在温宿面前。
“割的深吗?”唐缇约皱眉紧盯纱布。
温宿摇摇头:“不深。”
唐缇约看到他腕子上戴的蛟龙形状玉镯,正想问这是谁送的,却在拆掉纱布看清楚伤口那一刻,猛地愣住了。
怪不得不深。
确实没有刀子割出来的伤口深。
因为这次是温宿自己用牙咬出来的伤!
“你真是……”缓过神,唐缇约气息发抖,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责怪?自然不忍心。
温宿是一个病人。
没有谁能比唐缇约更了解,温宿犯病时候,根本无法控制。
如果没有人看着,他会无意识自残,并且在犯病时思维混乱,上一秒说过的事情下一秒就忘掉。
“抱歉,我不知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可能是我,太敏感。”温宿眼睑低垂,睫毛颤了颤。
唐缇约仔仔细细给伤口消毒,放低声音问:“这次是因为什么?”
温宿无声低下头。
“好,不想说可以,你不说我也知道和裴忱有关,现在也只有他能牵动你的情绪。”
唐缇约夹着棉花球使劲往药水瓶里怼,好似裴忱在瓶子里,恨不得戳死他。
“这个屁孩怎么回事?你不对劲他都看不出来?”
“不怪他的,他又没有上帝视角,看不透我在想什么。”温宿面色苍白,“我自己的问题……”
唐缇约一肚子火,擦药动作却很轻,重新给温宿包扎了伤口。
收拾东西时,忍不住摔摔打打。
温宿知道他不是冲着自己,不想看他生气,于是转移话题。
“唐哥,副会长这次不和你一起回来吗?”
“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忙完就回来了……你说咱们要不要搬家?”
唐缇约担心以后朋友来了房间不够,而且小院的客厅也不大。
温宿有过这样的打算,:“可以的,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去看房子。”
唐缇约把行李箱放回原位,又像揉衍衍脸颊那样,蹂躏温宿的脸。
“你事情一大堆,我带着衍衍去就行了……振作点,温宿,雨过还能天晴呢,人总不可能一直在谷底待着。”
唐缇约笑颜明媚,总是能够带给温宿温暖。
在温宿死气沉沉的世界里。
唐缇约和温乐衍相同。
他让温宿明白,家人并不是必须要血缘关系来定义。
从中心圈回来两天内,温宿没敢闲下来过,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亲自去找南部海峡内以前打造饰品的老手艺人。
他想把部分珍珠和中式古典相结合。
这天下午收到裴忱发来的消息,说是明天早上的航班。
温宿把消息看了很多遍。
想要回复,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等到忙完事情,已经是深夜。
温宿回到家,发现温乐衍和唐缇约早已经睡下。
厨房留了晚饭,可温宿依然没有食欲。
草草洗过澡,温宿躺在床上,感到非常的困,却睡不着。
闭上眼睛,大脑控制不住想东想西。
今天没有回裴忱的消息。
按理说他会再打电话过来,可是温宿刚才看过手机,没有任何未接电话和消息。
“要不要问问……”温宿手指在拨打键游移。
忽然注意到时间,已经凌晨了。
这个时间基本都睡熟了。
不想打扰裴忱休息,温宿关掉手机。
在床上又躺片刻,睡不着,于是起身穿上外套,离开了小院。
巷口有一家烧烤店,会营业到将近清晨。
温宿喜欢这家店煮的海鲜粥。
点的砂锅粥,学着上次唐缇约来吃饭那样,打开冰箱,自己拿了两瓶酒。
温宿落座,望着咕嘟咕嘟翻滚的粥。
手里拿着不大的扁玻璃瓶子,他还记得唐缇约说过这个酒有一点白桃味。
他亲口尝了,发现辛辣居多,回甘是浅淡的桃子味。
温宿被呛的眼睛红,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好似溺水的人突然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于是温宿连喝了好几口,很快从脖颈至脸颊漫上一层绯红。
“哎,小兄弟,酒可不是这样喝的,容易醉。”烧烤店老板微胖,面相和善。
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他眼熟,好心提醒。
“好,谢谢。”温宿已经喝光第一瓶酒。
等到老板出去忙活着烤串,温宿拆开第二瓶,在老板进来拿食材之前,一口气喝光第二瓶。
不出意外有些醉了。
感觉还不错,好似整个人都在飘,不仅飘,还想撒野。
烦恼暂时消散。
“我现在……肯定能……打三只……囚兽……”温宿醉眼朦胧,一手托腮,给自己盛粥。
傻傻地喝一大口,被烫的眼睛更红了,想吐不知道往哪里吐,只能把滚烫的热粥咽下去。
“呼……好烫好烫!”
温宿扶着桌子站起身,踉踉跄跄找到冰箱,扣许久才反应过来门是从另一边开的。
再晚一秒,温宿的菌丝就要暴力破门了。
“我……喝的……哪个?”
他把脑袋伸进冰箱,从下往上看,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刚才喝的。
手软绵绵的没力气,把瓶子怼在肚子上,费好大力气拧开,仰头咕咚咕咚喝水似的。
很快又一瓶酒见底。
“好少……”温宿把瓶子扔在脚边,再次伸手去拿。
这时店老板听见声音进来,一眼便看见蓝发男生像个贼似的,一脑袋扎进冰箱里!
“卧槽!小兄弟你干什么呢?!!”老板一声吼。
与此同时,凌晨时分悄悄溜回南部海峡准备给温宿一个惊喜的裴忱拖着行李箱路过。
听到老板惊愕的吼声,裴忱忍不住投去视线。
只见空荡荡的烧烤店内,有两个人正在拉扯推搡。
裴忱瞥见眼熟的一抹蓝毛,顿时感到不妙,丢下行李箱换了个角度看。
等到瞧清楚胖老板架着的是谁,险些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那个醉醺醺被人架起来,双脚胡乱扑腾着试图往冰箱里钻的……是他的蘑菇?!
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温宿迷迷瞪瞪看过去,眼前却重影,直到跌进裴忱怀里。
好硬……的胸肌。
“鼻子……撞疼了……”温宿不满地轻哼。
裴忱扶起温宿,闻到身上的酒味儿浓重,“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喝了多少酒?”
温宿没有回答,心思全在裴忱强健的肌体上,手掌隔着衣服捏了捏肌肉。
老板表情复杂,问:“你认识他是不?这哥们大半夜过来,要了一锅粥,一口没吃,反倒跟只老鼠似的一脑袋扎进冰箱喝酒。”
“我……没醉。”温宿拍拍裴忱胸肌,“帮……付钱……哥哥……”
“好好,没醉,没醉。”裴忱顺着他,瞧温宿满脸通红,而且身上只穿了睡衣。
前两日大姐的消息看得裴忱急得不行。
奈何期中考核学院不放人,为了能快点过来,裴忱这两日没合过眼,一直在赶进度。
裴忱拿出手机付了款,也不知道这些值多少钱,转过去三百。
老板听到语音播报,瞪大眼睛:“给多了!一百多块钱就行!”
裴忱没心思回答,怀里的温宿泪眼朦胧抓住他的衣领,将他往下扯了扯。
酒气扑面而来,温宿要哭不哭说:“裴忱,我好痛苦……”
裴忱瞳孔轻震,连忙抱紧他:“我来了宿宿,哪里难受,告诉我行吗?”
温宿好似在此刻获得短暂清明。
借着酒精把不敢说的全部告诉他。
“我……我可以学着浪一点……你能不能……只爱我啊?”
“哥哥……我可以……学的……”
裴忱托抱着温宿,以防他摔倒:“什么学不学的?你是最好的蘑菇,有什么好学?”
原本以为温宿只是不小心喝醉了。
可是这会温宿手指用力攥紧他衣领,害怕他离开,不断祈求:
“不要喜欢别人……我可以配合你的……”
温宿站不住,趴在裴忱怀里,一双漂亮的眼睛沁着泪,透着无尽委屈。
“两年前……你不说爱……我就好痛苦……我想被爱……你为什么不说呢?”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裴忱轻擦温宿眼角湿润,喉咙发哽:“对不起,我说晚了,让你伤心了,对不起宝贝。”
温宿渐渐松了力道,改为抱住裴忱肩膀,小声抽泣:“活的好累……”
“我生病了,没有分手的时候……温忍没有死的时候……我就生病了。”
“我只有孢子啊……他不会离开我,我知道的,可是我也想要你……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裴忱抱紧他,心脏好似刺进去一把匕首,五脏六腑都在痛。
“不离开你,我辞职了,以后都会好好陪着我的小蘑菇,温宿,我再也不会走,我陪你治病。”
“会好的,我会好,你也会好。”
温宿不说话了,只是抱着裴忱,头发凌乱地散在脸颊,苍白的面容满是脆弱,让人心疼。
裴忱单手抱起温宿,脱掉外套给温宿披上,对旁边傻眼的老板说:
“多的钱不用退,麻烦您把外面我的行李箱拿进来,在您店里放一晚上,明天我过来取。”
老板连连点头:“哎行,知道了。”
裴忱带着温宿离开烧烤店,想要抱他回小院,可还没走进巷子,便听到温宿啜泣,越哭越伤心。
“宿宿,不舒服是吗?”裴忱大手轻握温宿后颈,和他轻轻碰了碰额头,“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全部说给我听。”
“裴忱……我很想你。”酒醉后没法控制情绪,温宿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裴忱轻轻擦去滚烫的泪。
“我好痛苦,我不想折磨自己,我也不想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我经历这些?”
“我害怕……那些死去的人,每晚会站在窗外看我,他们做了坏事,但是为什么要来纠缠我……”
裴忱知道温宿说的是曾经温家研究所死去的那些研究员。
“我怕……我要裴忱陪着我,他们就不会出现了,可是……”
温宿肩膀颤抖,崩溃地质问:“裴忱也会有一天……不再爱我的,到时候我怎么办!”
他可以装作坚强。
这样能做到很多很多事情,把所有的东西留给衍衍。
等到成功那一天,就会结束生命。
“不会,我不会不爱你。”裴忱哑了声,忍着泪意问:“怎么可能不爱你,伤心了捅我行吗?别再伤害自己。”
温宿挣扎着想要下去,不让他抱:“我还是……都不要了……这样不会难过,不会突然就失去,我全部放弃就好了。”
“宿宿!”裴忱用力箍着温宿的窄腰。
温宿又突然变得安静乖巧。
“不行……我还是想和裴忱,衍衍在一起……你是不是喜欢会玩的?”
“哥哥我可以学……我也会……裴忱我会浪一点的,你和我试试好不好?”
温宿每一句话都是锋利的刀,一遍遍割着他的心脏,裴忱咬着牙关,眼泪却克制不住。
等不到回答,温宿漂亮的眸闪动,睫毛还挂着泪珠,仰头去吻裴忱下巴,热情又主动。
裴忱仔细回忆这两天可能发生的事情,伸手轻捏温宿下颌,不让他乱动。
“宿宿,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听到了关于我的事情?”
温宿愣了好一会儿,委屈地缩进他怀里,“他们说有人给你表白,说裴少爷,喜欢浪的,会嫌我腻……”
“你没有满足过吗?”
温宿又开始自言自语,掰手指在数数。
数什么他也不清楚。
“好像是的……我很多都不会,让你做的不开心吗?”
“我们试试好不好?”温宿枕在裴忱肩膀,“你不要变心……我会让你……唔唔……”
裴忱听不进去了,太心痛。
他从来不知道温宿会这么自卑敏感。
一字一句刺的他浑身都疼,只能堵住温宿的嘴唇,接吻时苦涩的眼泪不断在嘴中蔓延。
他不想温宿主动求爱。
裴忱会主动把一切都给他,所有的爱意,心甘情愿奉上。
“宿宿,我不会变心,我也不喜欢什么浪的,是有学员对我表白,可是你知道吗?”裴忱嗓音嘶哑。
“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和其他学员一样,在我的眼里只有编号,记不住模样。”
“我拒绝他了,那一刻我只是在想,这束花很不错,我的宿宿会喜欢,我想买给你,送给你。”
温宿伏在裴忱掉眼泪,哭到说不出话,像是想要把这些年的难过全部宣泄出来。
“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宝贝。”裴忱亲吻温宿脸颊的泪。
“我爱你,欲望也只是因为爱的是你,所以想要得到你。”
裴忱轻抚温宿脊背,“我会留在南部海峡,陪着我的小蘑菇,小小蘑菇。”
他再次耐心地在温宿耳边重复。
不断说着爱,很坚定,非他不可的爱。
恐惧和绝望堆积成的乌云渐渐散开,温宿好似终于在黑暗之中抓住了希望。
裴忱抱着温宿回了小院,没有惊动任何人。
进入屋子,温宿还抱着裴忱的腰不愿意撒手,不论怎么劝,都不愿意躺下。
“笨蘑菇,吃醋也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些话听得我想捅自己两刀。”
裴忱弯腰,亲吻温宿有些干燥的唇。
“要不然你扇我两巴掌?”
“不开心了打我行吗?”
细密的吻落在脖颈,温宿染上情动的红,抬手想要主动解开睡衣扣子,却被裴忱拦下。
“我喜欢你害羞,喜欢你原本的性格,什么都不用学,你最真实的反应是我最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