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松了口气,心中大定。
盒子里面还有一封信,是鲛人所留。
信上说,鲛人得到碎片后,本想将碎片献给鲛王,以求回归鲛人一族。
但萧氏祖先却想将它据为己有。
即便他参不透碎片的秘密,他的后代未必不能。
他坚决反对将碎片交给鲛王。
两人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最后还是萧氏祖先假意退了一步,说等天气回暖再陪她回鲛族。
可惜,鲛人很快有了身孕,回族一事一拖再拖。
直到鲛人生产,萧氏祖先做了手脚,想让鲛人难产而死。
鲛人拼命生下孩子,带着碎片逃回湖底。
萧氏祖先毕竟是凡人之躯,且水性并不是很好,根本去不了那么深的湖底。
鲛人在遇到萧氏祖先之前有一个秘密基地,是附近一个海中的湖泊,与她后来定居的湖底有水道相连。
湖泊旁的小岛,是她的乐园。
她将碎片藏在小岛上,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归遥远的海域,回到自己从小生长的家园。
她返回和萧氏祖先定居的湖底,希望能看看孩子。
萧氏祖先很快发现了她,他利用孩子为饵,诱捕了鲛人,逼问碎片下落。
鲛人宁死不屈,萧氏祖先露出狰狞的一面,将她折磨得体无完肤。
最后,鲛人还是逃回湖里,她自知时日无多,将护心鳞片藏在一块石头里,并在巨石上刻下暗号,又用机关堵死了两个湖泊之间的水道。
最后,鲛人死在了这个无人知晓的小岛上,只留下了一封不知是否会有人阅读的书信。
书信最后,她希望有缘人能将她的护心鳞片送回族里,哪怕是扔回她族人所在的那片海域也好。
至于那枚碎片,鲛人没做交代。
云祁将鳞片和书信收好,随后在小岛上找了一圈,没有见到鲛人的尸体残骸。
想必不是化为一捧泥土,就是被海水冲到了海里。
“我会帮你完成心愿的。”
云祁说完,转身离开。
这边,云祁一去大半天,枝枝越来越急躁,她有预感,自己好像错过了天大的机缘。
她的眼底不由闪过一抹阴狠。
她看了一眼楚明寒,垂下眼睛,不知在思考什么。
此时,一道流光从湖里出来。
临风连忙起身,兴奋地想问什么,想到这个枝枝,又变了口气,“怎么样?找到没有?要我说,找不到也不用着急,萧淮是那鲛人的后代都找不到,咱们找不着也没关系,慢慢找。”
云祁点头:“确实不好找,一点一点线索都没有。”
枝枝怀疑道:“真的没有找到吗?”
临风不悦,“你这丫头,要是不放心,不如自己下去找找。”
萧淮也有些怀疑,按说云祁已经得了几块碎片,应该就是有缘人。
既然是有缘人,又怎么会找不到呢?
云祁不管他们反应,“走吧,先回去,晚点我再下去找找。”
又道:“萧淮,碎片没找到,我不会再复活你其他族人。”
萧淮无奈,原以为云祁亲自下水,碎片唾手可得,没想到,居然没找到。
难道那不是碎片?
还是说,有缘人未必非得是云祁?
枝枝看着走在最前面的云祁,那种和机缘擦肩而过的感觉越发强烈。
他眼神阴鸷,出手快如闪电,扣住前面楚明寒的脖颈。
萧淮懵了一瞬,他们怎么自己人起了内讧?
临风急道:“枝枝,你干什么?”
枝枝看着云祁,“把碎片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他。”
云祁并不奇怪,语气笃定,“凌天。”
这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占据枝枝的身体而不被他看出端倪,只有凌天有这个本事。
临风也有所猜测,只是并不确定,现在见这个枝枝平静的表情,就知道是凌天搞的鬼。
萧淮一惊,谁?凌天?
老祖怎么会在这,他知道自己私藏碎片,会不会杀了他?
萧淮心中快速想着对策。
云祁并不惊慌,“我不是说了吗,没找到碎片。”
凌天手上用力,楚明寒痛苦地涨红脸色,“你以为你能骗过我吗?把你所有的碎片都交给我,否则,可别怪我心狠。”
临风靠近云祁,“怎么办?”
也不知这个凌天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如果直接救楚明寒,几率不知有多少。
如果放任不管,凌天必定会察觉这个楚明寒是假的……
就在僵持之时,云祁迅速出手,袭向凌天。
凌天一愣,没想到云祁居然不顾楚明寒的性命!
不,不对!
凌天躲过一招,看向楚明寒,只见他双目无神,神情呆滞。
就算被他挟持,身为天道守护者,也不至于这么没用吧?
他陡然瞪大双眼,“你,是假的!”
临风趁机拉回楚明寒,很快,楚明寒就化为纸人躺在临风手上。
临风有些心疼,云祁为了这个纸人可是花了心血的,而且也陪了他们好几个月。
他不由埋怨道:“这个凌天,没轻没重的。”
萧淮震惊,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来,老祖手上就没了筹码,至于他占领的这个枝枝的肉身……
云祁应该不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放弃天道碎片吧。
凌天也是这么想的,但让他就这么放弃,他实在不甘心。
而云祁却在想,怎么把凌天从枝枝身体里赶出去。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从岸上打到湖里,又从湖里打到岸上。
谁也奈何不了谁。
云祁甩出大把符纸也没能将他从枝枝体内赶出去。
“看来,你的伤势恢复的不错。”云祁说道。
凌天挑眉,傲然道:“这算什么,等我伤势全部恢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那我只能趁你伤势没有完全恢复,先杀了你。”
两人再次打起来。
烈焰飞出来,它记得上次,凌天是怕它的火的。
虽然不知道现在对他还有没有用,但它还是想帮忙。
它停在临风肩膀,“怎么办,如果我用火的话,那个枝枝恐怕会没命。”
临风也不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让凌天从枝枝身体里出来呢?”
萧淮目光闪了闪,他咬了咬牙,凑到临风身边:“老祖怕驱魂草。”
临风一怔,上下打量他,“你怎么知道?而且,你不是他的人吗,会这么好心帮我们?”
萧淮道:“我私藏天道碎片,老祖不会放过我的,与其等他来杀我,不如帮你们杀他。”
临风暗自点头,有道理。
“但是,去哪里找驱魂草?”
萧淮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驱魂草生长在灵气充盈的地方。”
灵气充盈?
临风大声对云祁说道:“凌天怕驱魂草!”
云祁闻言,从空间里拿出一个瓷瓶,里面正是驱魂草制作的驱魂散。
驱魂草是一种鸡肋般的灵草,生长环境苛刻,而且极为稀少,且只有驱魂一项功能。
但驱魂的方法千万种,一般修炼之人就是看到了,也大多置之不理,甚至将其当做杂草拔了,免得夺走其他灵药所需的灵气。
云祁也是陪楚明寒在灵脉里的那几天,无聊之下才拔了几颗驱魂草,想着丢了可惜,就做了这么一瓶驱魂散。
没想到,驱魂草居然能对付凌天。
枝枝冷厉的眼神看向萧淮,眼里杀意尽显。
他心中暗骂:“果然养不熟的白眼狼!”
云祁抓住时机,将半瓶驱魂散撒向枝枝面门。
凌天一阵眩晕,随后整个魂魄仿佛被万千蚂蚁撕咬一般又麻又痛。
云祁见有效,将剩下半瓶也撒出去。
铺天盖地的驱魂散让凌天感觉快要窒息,他不得不放弃枝枝的身体,逃了出来。
离开枝枝的肉身,他就不怕驱魂散了。
一道鬼力袭向枝枝心脏。
他无法利用枝枝,不如直接杀了,他不好受,云祁也别想好受。
枝枝魂魄陷入昏睡状态,云祁扶住她的身体,躲开这致命一击。
临风见状,上前接过枝枝。
烈焰没了顾虑,和云祁一起对付凌天。
萧淮想起老祖刚刚对他的杀意,也加入对战。
凌天以一敌三,虽然烈焰对他的威胁已经不大,但烈焰聪明,用火对付不了他,就干扰他的注意力。
他精神紧绷,稍有不慎,就被云祁伤到。
更何况还有个反水的萧淮。
没一会,凌天就招架不住了。
“萧淮!我自认对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我!瀚水萧氏,果然忘恩负义之辈!”
萧淮既然下定决心,自然不会因他三言两语动摇,“萧氏灭族,你敢说与你无关?”
凌天冷笑一声,“怎么就灭族了?你不是还活着吗?”
萧淮双眼血红,“果然是你,我们萧氏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么做?”
凌天毫不在意他的愤怒,“哼,我当初可是问过你,你们萧氏是不是得了什么奇遇,你却欺瞒于我,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我只知道祖传的秘密,但东西不在我手上,我告诉你也没用!”
“我后来也知道了,”凌天说道,“东西应该在那鲛人手上。”
他残忍一笑,“我给你们族人下毒,就是为了逼她现身。没想到你们萧氏这么没用,两三天的功夫,全死了。最重要的是,那鲛人并未现身,你要怪就怪那鲛人。”
云祁插了一句,“那鲛人早被萧氏祖先害死了,怎么现身?”
凌天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呢。”
他还以为那鲛人逃到了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
萧淮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祁,“什么?萧氏祖先害死了那个鲛人?”
“没错。”云祁说道,“鲛人想把天道碎片献给鲛王,你祖先却想私吞,他以孩子为饵诱捕鲛人,把她折磨得苦不堪言。鲛人最后逃走了,但很快就死了。”
萧淮闻言,五味杂陈。
不是说祖先和鲛人情投意合,恩爱无比,祖先去世后,鲛人才返回大海的吗?
怎么会是这样?
凌天嗤笑,“果然天道好轮回。这么说,我也算帮那鲛人报仇了。”
“胡说八道!鲛人泉下有知,绝不会报复她的后代!”
“你那祖先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谁会喜欢和畜生生下的后代?”
萧淮一口鲜血堵在胸口,气急败坏,“你才是畜生,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我今天就要为族人报仇!”
萧淮愤怒至极,出手毫无章法。
云祁眼见无法插手,干脆和临风一起看起了热闹,还抽空唤醒了枝枝。
枝枝醒来,茫然道:“大师,我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
枝枝点头,好奇地看向打斗的两人。
“这可真是狗咬狗。”临风摇头。
萧淮自然不是凌天的对手,没一会便死在凌天手里,连魂魄都被凌天吞了。
“背叛自己的主人,只有死路一条。”
凌天冷漠地瞥了一眼萧淮的尸体,随后看向云祁,“咱们之间没完。”
“当然没完!”云祁说道,“乾坤鼎呢?”
“乾坤鼎我还有用呢,等我用完了再还你。”
凌天说完,化作一道烟雾离开了。
“就这么放他走了?”临风不甘。
云祁说道:“他和我不相上下,除非同归于尽,否则很难留下他。乾坤鼎,只能再想办法了。”
“便宜他了。”
“走吧,还得善后呢。”
“急什么呢?”临风不怀好意的声音传来。
阿力被吓了一跳,往他们身后望去,“我们族长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还惦记你们族长呢,他死了。”
这话仿佛如晴天霹雳击中阿力,“怎么可能,是不是你们杀了族长?”
云祁冷笑,“你心里应该有数吧,不是你给凌天通风报信的吗?凌天不来,或许萧淮也不会死。”
阎王让你三更死,没人留你过五更。
但,凌天做到了。
萧淮被扣了两天寿命,还剩一天。
凌天不来的话,萧淮还能多活一会。
“族长死了?”阿力不敢置信。
“你向凌天通风报信,就该想到了。”
凌天来得这么及时,加上阿力之前的表现,云祁推断是阿力背叛了萧淮。
见阿力现在惨白又心虚的脸色,他应该猜对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老祖威胁我,我不得不做他的眼线。”
临风毫不客气,又放了一个大雷,“你还不知道吧,凌天就是杀害你们萧氏族人的凶手。你给他做眼线,又害死了萧淮,你可真是该死!”
“什么?”阿力倒退几步,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又悔又恨。
外面,人们都在返家。
大人们或拿着农具,或背着竹篓,孩童们你追我赶,留下一片清脆的童音。
多么美好的世外桃源,可惜这里住的都是吃人的恶鬼。
一块黑布席卷而来,迅速遍布上空。
随着一道咒语传来,人们不由自主,都被吸入旗子。
他们连投胎转世的资格都没有。
阿力惊恐地瞪大眼睛,很快也被吸入旗子。
刚复活的两个萧氏族人害怕的缩在门口,面色惨白地看着他们。
“他们怎么办?”临风说道,“要我说直接杀了吧,反正也没几个时辰了。”
两个人听了这话,更是胆战心惊,本就刚复活,身体虚弱,接二连三受到惊吓,两人一激动,竟吓死了。
临风摸了摸鼻子,“这也太不经吓了。”
云祁摇头,“你都赶上活阎王了。”
临风不好意思笑了两声,说道:“我把他俩放到密室,然后把他们的尸体全都烧了。”
枝枝家门口。
老汉坐在门槛上,失神地望着远处。
不知道枝枝怎么样了?
不知道枝枝能不能平安回来。
他将粗糙的双手合十,向他知道的神明祈求个遍,求他们保佑枝枝平安归来。
“爸,我回来了。”
老汉听到熟悉的声音,满含希冀地睁开眼睛,就见枝枝像归巢的乳燕,沿着小路向他奔跑而来。
他揉了揉温热的眼睛,张开双手迎接他的枝枝。
云祁和临风跟在后面,等他们父女平静下来,云祁说道:“大叔,枝枝平安归来,以后你们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是啊,水神死了,以后不会来祸害你们了。”临风继续道。
“真的?”老汉看向枝枝求证。
枝枝兴奋地点头。
云祁突然将手掌对向枝枝面门,手心发出一阵白光,枝枝仿佛被催眠,眼帘渐渐合上,晕倒在老汉怀里。
“大师,这……”老汉焦急起来。
“我只是将她这两天的记忆抹除,知道太多,对她不好。”
老汉这才放下心来。
临风帮老汉把枝枝背进屋里,两人便告辞了。
迎着冬日暖阳,两人朝着一个方向走。
“咱们去哪儿找乾坤鼎?”临风问,“凌天他们会不会藏在魔界?”
“我也不知道,这就要靠擎苍了。”云祁答道。
“哦?你们有什么密谋,快说。”
“我向凌天撒驱魂散的时候,掺了一点月幽花的花粉,味道几乎闻不到,甚至可以说无色无味,但擎苍可以追踪这种花粉。”
“那就好,不然漫无目的的找,等找到了,地府也得崩塌了。”
一处阴暗冰冷的大殿,凌天沉着脸,强忍怒气从殿外走来,坐在宝座上生闷气。
大殿里几个鬼仆战战兢兢,唯恐惹怒他。
“雷霆伤势怎么样了?”凌天问最近的鬼仆。
那鬼俗连忙答道:“雷护法一直闭关不出,想必不容乐观。”
“哼!”凌天怒气更上一层,重重拍了一下宝座扶手。
鬼仆们对他的阴晴不定早就心生恐惧,见他动怒,更是惊恐的跪下来。
凌天哪有心情管他们,他烦躁地挥了挥手,鬼仆们如蒙大赦,迅速退出大殿。
凌天闭了闭眼,他手下四大鬼王全部死了,青黛也不在了,就剩一个雷霆,还受了重伤,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
如今他手里连个得力的帮手都没有,就剩几个不成器的鬼将……
他有些后悔,不该让雷霆盗取乾坤鼎。
他想了想,提笔写了几封信件,嘴唇微动,信件便消失了。
一处房间里,一金铜色古朴大鼎立在中间,鼎身近一米,镌刻着古老神秘的符文,似乎暗含某种规则。下有三足,沉稳有力的支撑着鼎身,每一足上刻着一只上古瑞兽。鼎内有金色流光,按照某种规律不停地转动着。
凌天推门进来,伸手抚摸鼎身,眼中伤痛一闪而过,他喃喃自语道:“到底是为什么?我在你身边出生,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我理应顺理成章成为地府的主宰,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驱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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