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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来公子本地郎(晨曦初落)


是陈君颢的鞋。
陈君颢在家。
他慌忙探头往屋里扫视一圈。
暂时松了口气,姜乃小心把门带上,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
卧室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比客厅更昏暗。
拿衣服免不了要进卧室开衣柜,他在门前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用指尖轻轻抵开了门。
“吱呀——”
老旧的合页发出细微的声响,床上果然蜷着一团影子。
陈君颢背对着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半边被子滑落在地,露出绷紧的脊背,整个人蜷缩着,怀里紧紧抱着另一团被子。
他睡得很沉,连姜乃靠近的细微声响都没有惊动。
姜乃屏住呼吸,弯腰想看看他。
可当看清陈君颢的脸时,心里一下子就空了。
脸还是那张好看又深邃的脸,只是覆上了一层颓然的阴霾,眼底的乌青淡了些,许是这两天终于得了充分的休息,气色也有了恢复。可眉头还是微微蹙着,呼吸又沉又重,头发乱糟糟的贴在额角,下巴也长出了些许青茬。
整个人深深陷在被褥里,一动不动,像只彻底精疲力竭,蜷进壳里舔舐伤口的困兽。
姜乃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先前做好的所有心理建设,在这一瞬间都显得毫无意义。
一阵尖锐的酸楚猛地涌上鼻腔。
他忽然很想摸摸这个人的脸,揉一揉他睡乱的头发,用指尖的温度驱散那些纠缠不休的梦魇。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只是指尖刚抚上脸颊,那人就在睡梦里无意识地蹭了蹭。
“……唔。”
姜乃一怔,下意识猛地收回手,连呼吸都屏住了。
拿衣服,只是来拿衣服……
他僵在床边等了几秒,陈君颢却只是动了动,把怀里那团被子搂的更紧,整张脸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又沉沉睡了下去。
姜乃松了口气,赶紧转身去拉衣柜门。
老旧的滑轨卡在一半,发出细小的“咔”。
这破柜子一直这样,平时他俩都得拿肩膀顶一下才能彻底推开,代价是免不了一声“哐当”。
他不想吵醒陈君颢,只好侧着身,勉强从那道窄缝里扯出几件常穿的衣服。
再想关门,滑轮又一次卡死了。
他别扭地试了几下,可那破柜子每次一动就会响。
“咔。”
床上的人忽然翻了个身。
姜乃呼吸一滞,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正好对上陈君颢的睡颜。
心脏扑通猛跳两下,他干脆放弃,慌里慌张的抱着衣服溜出卧室,一股脑把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U盘全扫进包里。
只是收拾数据线的时候,他顿住了。
陈君颢的iPad安安静静躺在桌边,正在充电。
等回过神时,平板已经被他捧在了手里,“哒”的一声轻响,主屏解锁。
010322。
手指悬在半空,这串数字他输入得过分熟练,以至于当大脑反应过来后,忽然就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下个周末就是陈君颢的生日。
礼物……
手指一晃,点开了WPS。
陈君颢平时收租做的账表和租户文件都存在这里。
他飞快浏览着最近项目列表,账单、水电费……都不是他想要的。
或许,只是想看看,那个曾经要送给他的惊喜,那份被删掉的计划书,到底被弃之不顾到了什么程度。
列表很快就滑到了底。
姜乃心下一沉,指尖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点进了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最近删除”。
一个命名为“计划书”的word文件,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旁边鲜红的倒计时提示着它即将被永久清除的命运。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卧室,确定没有任何动静后,手指微颤着选中了那个文件。
【恢复】。
文件瞬间从回收站里消失,重新出现在主列表的顶端。
他几乎屏着呼吸,再次选中文件,点击分享,飞快发到自己微信,然后迅速切到微信删掉了记录。
清空后台,熄屏,把iPad小心放回原处。
书包拉链轻轻拉上,姜乃背好包站在客厅中间,环顾了一周。
心脏还在怦怦跳,有点做贼心虚的紧张。
但又好像不止,有一阵酸麻,堵得他喉咙发紧,他不知道是不是心跳跳得太快导致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得走了。
再待下去,要是陈君颢醒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陈君颢又会跟他说什么?
……“对不起”么?
不要对不起,他不想听,一句也不想。
视线却不受控地往卧室门缝里瞟。
姜乃捏了捏手指,到底还是没忍住,折回去,将门小心推开一点。
陈君颢依旧陷在被子堆里,睡得毫无知觉。
他忽然说不清心里的情绪,胸口又酸又涨,像是想要直接推门而入,把床上的人掀起来,狠狠按进怀里,感受那份切实的体温和重量。
可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不能这么快就放过这个笨蛋。
但近在咫尺的思念,实在是叫人难捱。
姜乃在门口多看了一会儿,最后轻轻带上了门,停在门前,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家伙怎么这么能睡。
都快中午了,换做平时,这人早该买完菜、做好饭,提着保温盒出现在梁叔档口前准备投喂他了。
他走到玄关,弯腰系好鞋带,起身时,目光掠过餐桌,顿了顿。
终究还是折返进了厨房。
冰箱里果然没多少像样的东西,陈君颢前段时间不常回家,他自己也很少给自己做饭吃,除了陈君颢给他添置的苹果汁和一些面包,就只剩下一排鸡蛋。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从柜子里搬出他的电煮锅。
油溅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两个鸡蛋又磕了个一好一散,底面有点焦了,正面还半生不熟的。
关了火,他直接拔下电源,捧着锅端出来,又倒了杯苹果汁,一起放在餐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完事后,看着桌上的“杰作”,姜乃忍不住啧了一声。
自己怎么还对这个白痴这么好。
我原谅他了吗?
姜乃最后贴在卧室门前,听了听里头的动静。
窸窸窣窣的翻身声,很好,没有吵醒。
他从书桌笔筒里抽了支笔,在便签条上写下几个字。
笔尖一顿,他抿了抿唇,又补了一行。
没有署名。
纸条压在杯子底下,他转身拿起包,犹豫片刻,把阳台门的窗帘拉开,看着阳光重新充盈满整个客厅,他才信步往玄关走。
地板有些湿滑,他踩在门口的地毯上蹭了蹭,又回头看了一眼,才闷声走出去。
“……算了。”
“——别走!!”
陈君颢猛地惊醒,整个人弹起来,右手下意识向前抓去,却只捞到一片湿凉的空气。
他僵坐在床上,粗喘了好一阵,才把心头过分的悸动压下去。
又是这样。
这已经是两天来的不知道第几次了。
他睡得很沉,身体像被钉在床上无法动弹,可意识又好像很浅,不断在黑暗边缘浮沉。
看不见,听不清,只觉得那个身影就在前方,无论他如何用尽全力去抓、去抱、去挽留,最终都只会徒劳地穿透一片虚无,眼睁睁看着那抹痕迹从怀里彻底溜走,只剩下一阵尖锐的空茫。
许久才彻底缓过神,他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摸过手机看了眼。
又睡到了下午。
被强制休息后,他一直都睡得浑浑噩噩,睡眠仿佛麻痹了一切感知,可他又不敢彻底沉沦。
手机一直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不敢调静音,连震动模式都不敢开,生怕错过任何一点消息。
可实际上,今天和昨天、和前天一样,除了软件的广告推送,没有一个人找他。
他习惯性地点开微信,掠过每一个置顶的对话窗口。
梁家耀的对话还停留在告诉他姜乃跟梁叔请了假的消息。
家族小群也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汇报谁去医院换班,没人说话。
连租户们都安然无事,一点状况都没有。
他犹豫着,指尖点开那个最熟悉,也最安静的头像,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
-小乃,是我错了,对不起。
-我好想你,那天对不起,医院……
-小乃,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又梦见你了。
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反反复复。翻涌的情绪堵在喉头,最终却只能凝固成苍白的,连自己都厌弃的文字。
他把手机屏幕按在胸口,闷闷呼出一口浊气。
视线无意识地落在床尾的联排衣柜,愣了一会儿神。
……这柜门怎么开着?
昨晚洗澡前有开过衣柜吗?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胸口突然“叮”的一声,手机震得他心脏一缩,猛地抓起来看。
是老爸。
-阿婆转出ICU了。
陈君颢盯着那行字,愣了好几秒,突然一个机灵,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
动作太快,眼前黑了一瞬,他赶紧扶着墙稳了稳身子,顾不上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一边胡乱趿拉上拖鞋,一边划开手机,抖着手按下了拨号。
“喂爸!”电话一接通,他就哑着嗓子抢话,“你是不是还在医院?我马上过——”
他一把拉开卧室门。
刹那间,客厅里充盈的午后阳光毫无保留地涌了进来,刺得他下意识眯起了眼。
“不用你过来,我跟你舅父搞得定。”老爸在电话那头说着,“顺便问下,你之前买的护理垫是在哪里买的,医院楼下超市还是外面药……”
陈君颢逐渐适应了光线,却也愣在了原地。
电话里老爸好像还在絮叨着什么,但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客厅……什么时候拉的窗帘?
阳光明晃晃地泼在地板上,映出瓷砖上凝结的细小水珠,和几个模糊的、浅灰色脚印。
潮湿的空气里,隐约飘着一点焦糊的油香,很淡,不仔细闻已经几乎闻不出来了。
他握着电话,怔怔地往前走了两步。
那抹模糊的焦糊味似乎变得更清晰了些,像是有人煎过什么,火候没掌握好。
“……阿颢?喂?听到没?超市还是药店?人护士等着要。”老爸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催促。
陈君颢视线茫然扫过客厅,最后定格在餐桌上。
一口熟悉的小电锅突兀地摆在正中央,旁边是一只玻璃杯,里面盛着澄澈的苹果汁。
杯子底下,压着一小张黄色的纸。
“……阿颢?”
他像是没听见,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过去,捏起那张便利贴。
熟悉的清秀字迹,一笔一划都像带着情绪,用力地刻在纸上。
吃了,锅刷干净。
人也是。
“……到底在哪买的?喂?听得见吗?哈咯?”
陈君颢猛地吸了一口气,喉咙哽得发疼。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攥着那张纸条,指尖都紧的发抖。
仿佛是为了确认,确认这不是又一个转瞬即逝的梦魇,确认这是他真真切切的,能抓住的痕迹。
“……阿颢?喂?”
老爸不知道第几次喊他了,就在对方可能以为信号不好准备挂断重拨的前一刻,陈君颢才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了一点声音。
“在……超市,”他哽了哽,“20块一包的……那个。”
老爸顿了一下:“你声音怎么了?”
“没事,”陈君颢用力咽了口唾沫,“我……等下过来医院。”
“不用你过来,”老爸说,“都说了我跟你舅搞得定。”
“……那我明天来陪床。”
“不需要。”老爸语气硬了些,“我跟你舅你妈商量好了,请个护工,再互相轮班看着。”
陈君颢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可是——”
“没有可是。”老爸打断得干脆,“你看看你自己,我跟你妈同意你去陪床,不是想看着你把自己折腾得没个人样!医院这边有我们,有情况会第一时间跟你说。”
“爸,我……”
“阿颢,听话。”老爸的声音沉了下去,“家里还不至于只能靠你一个小的硬顶,别总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陈君颢握着手机,沉默听着。许久,他才从喉咙深处闷闷挤出一声:“……嗯”
“好好休息,睡饱了再来看阿婆。”老爸似乎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又简单问了问其他陪护用品的位置,便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很快就暗了下去,映出他自己有些怔忪的脸。
陈君颢愣在原地,视线落向那锅卖相并不怎么好的煎蛋,瞪着,半天没有动弹。
眼眶不知怎么的,有些胀热得厉害。
煎蛋虽然凉了,但焦香仍在,若隐若现的,勾得肚子不争气的“咕”了一声。
他摩挲了纸条片刻,深深呼了口气,最后还是拿了筷子,坐下吃起这份有些粗糙的早午饭。
中间的蛋黄只熟了一半,放凉后的腥味变得明显,焦糊的边缘在潮湿的空气下暴露太久,早已没了刚出锅时的酥脆。
可他还是一口一口,认真而缓慢地,按着留下的命令,全都吃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明天继续!

天是暖了,生机是勃勃了,可满世界都湿漉漉的。
空气里又黏又闷,像是把人用一捧温水泡着,既不会溺水,又没办法浮起来,捂得人不上不下的,心慌。
走到哪都像是水帘洞,脚上一滑,当场就能表演个平地起飞。
“诶,看我画的!”陈君怡趴在窗边,在玻璃上画了个猫猫头,“怎样!”
“好——诶我——!”梁家耀直接一个俯冲,“靠”字还没出口,就跟窗边的椅子结结实实来了个深吻,龇牙咧嘴爬起来还不忘凑过去,“好看!栩栩如生,技术高超!不愧是我的阿怡!”
“什么你的,”陈君怡耳朵一红,一脸嫌弃地把他肘开,“谁是你的了!”
梁家耀嘿嘿傻笑着没躲,反而贴得更紧了些,看她继续在窗户上画了朵小花。
“喂,”陈君颢把阿婆擦身子用的面盆收进床头柜,直起腰,“你俩到底是来干活的,还是来拍拖的?”
“别乱说话啊!”陈君怡立马反驳,手指却没停,在猫猫头边上加了条小鱼,“我今天纯属是来给阿婆探病的,苦力是他。”
说着,她拇指朝梁家耀一撇。
“啊?”梁家耀一脸无辜地指着自己,“我不知道啊,我今天的身份是贴身保镖,主要负责给大小姐解闷的啊。”
陈君颢看着窗户上逐渐丰富的幼儿园级别绘画大作,无奈叹了口气,继续弯腰把新补货的护理垫码进柜子里。
“我来吧。”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啊?哦……好。”陈君颢愣了一下,把东西递过去,侧身让开位置。
阿婆转回普通病房才两天,没等他发表任何意见,爸妈就已经雷厉风行地请好了专门的护工。
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姓林,看着要比他们大一些,听说还拿过什么护理金奖。
虽然年轻,但做起事来确实利落细致,说话也温声细语的,至少爸妈他们都挺满意。
陈君颢站在一旁,安静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整理物品,检查记录,手不自觉往背后缩了缩,悄悄攥紧了。
他还是不习惯看着陌生人去触碰阿婆。
但他得学着去习惯。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姜乃悄悄回来过,至少在被强制关机了几天之后,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慢了下来。
慢下来去思考,去琢磨,去反复咀嚼姜乃那晚嘶哑的骂声,哪怕每次回忆,心里都会又坠又痛,像被钝刀恶狠狠地搅。
可他必须这么做。
姜乃回来了,或许还带着气,带着委屈,大概也看到了他睡梦中的狼狈,兴许还偷偷对着他,骂了好几句话。
可最后还是给他煎了蛋,倒了果汁,还帮他……把窗帘拉开了。
姜乃没有真的把他扔下。
这个认知就像一根小针,在他心口最闷的地方戳了一下,不疼,反倒让光都透了进来。
虽然带走了衣服和电脑,但还是留下了这点笨拙的痕迹和回旋的余地。
他必须要去抓住,不能再弄丢了。
梁家耀那些不知道从哪学来的狗血“秘籍”也不是毫无用处。
至少有一点,说得确实有道理。
找到自己的错误,承认,然后去改。
他不再去想该怎么说“对不起”,姜乃想听到的不是这个,他也不愿再用这干巴巴的几个字,去寻求姜乃原谅。
他把锅碗刷洗干净,把整个家都打扫一遍。
然后按着纸条上的命令,把自己从头到脚也收拾利索。
至少他要先把自己从颓然的泥泞里捞出来。
不然,就算他想去医院照顾阿婆,爸妈也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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