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买房!”卫戈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迫人的气势,却又奇异地蕴含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他无视费明远的惊愕,语速极快,如同最精明的商人看到了绝无仅有的商机,又如同最虔诚的信徒看到了应许之地:
“钱不是问题,利民’的现金流足够支撑。新星厂盘活后,利润只会更厚。”
“位置我都想好了,海淀,中关村附近,或者…靠近清华、北大的地方。西城、东城的四合院也行。地段,关键是地段!现在看着偏点破点没关系,未来十年…不,五年,价值就能翻十倍,百倍!”他眼中闪烁着前世记忆带来的、预知的笃定光芒。
“要够大,至少三居室!不,四居!一间做你的书房和工作室,安静敞亮。一间做‘利民’的临时办公室和会客室。剩下两间…”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直视着费明远微微睁大的眼睛,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霸道的温柔,“…做卧室。你一间,我一间。或者…”他的声音更低,带着一丝试探和浓烈的情愫,“…你觉得需要几间?”
空气仿佛凝固了。
暖水瓶在费明远手中发出细微的嗡鸣。他呆呆地看着卫戈,看着他那张写满疲惫却异常坚定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炽热如岩浆般的野心和对未来蓝图的疯狂勾勒,还有那最后一句…带着赤裸裸同居暗示的话语!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席卷了费明远。震惊、茫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那强烈占有欲和未来规划所击中的、无法言喻的悸动与慌乱。脸颊和耳根瞬间如同火烧般滚烫起来。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试图掩饰内心的滔天巨浪,声音都有些发颤:
“卫戈…你…你知不知道现在北京的房价…而且,买房…这太突然了!我们…这…”
“我知道!”卫戈再次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决心,“我知道现在一套像样的四合院可能也就两三万块。我知道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把钱存银行吃利息才是正道!但我知道未来!”他再次强调,目光如同穿透了时光,“相信我,费老师!这是比我们倒卖一百件风衣、一千件文化衫都更正确、更长远的投资!”
他伸出手,不是去握费明远的手,而是轻轻按在他握着暖水瓶、微微颤抖的手背上。那温热的、带着薄茧的掌心,传递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和滚烫的决心。
“一个不用看房东脸色,不用忍受筒子楼嘈杂,不用担心随时被清退的地方。一个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能让你安心研究、著书立说,能让我规划‘利民’的版图,能让我们…”卫戈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温柔和承诺,“…累了的时候,有个踏踏实实回去的地方。一个…家。”
“家…”
这个字眼如同带着魔力,瞬间击中了费明远心底最深处、最隐秘的渴望。他漂泊半生,留学海外,归国后蛰居斗室,精神世界丰富,物质却清贫,从未真正拥有过一个属于自己的、可以称之为“家”的物理空间。卫戈描绘的蓝图,那宽敞的书房、安静的环境、独立的卧室…还有那句“属于我们”…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从未敢奢望的心门。
他看着卫戈近在咫尺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炽热和笃定,感受着手背上那坚定而温热的触感…所有的震惊、疑虑、矜持,都在那汹涌而来的、名为“家”的温暖洪流面前,土崩瓦解。
费明远喉结滚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眸光剧烈地闪烁着,最终,那抹慌乱和震惊被一种深沉的、带着水光的暖意所取代。他没有抽回手,反而微微用力,回按了一下卫戈的手背。然后,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脸颊的红晕蔓延至脖颈,用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说道:
“…好。听你的。”
第166章 有家了
盛夏的北京,阳光带着干燥的暖意。蝉鸣尚未聒噪,槐花的甜香浮动在胡同深处的空气里。卫戈和费明远并肩走在略显坑洼的青石板路上,两旁是斑驳的灰墙和紧闭的朱漆院门。这里是西城靠近北海的一片老胡同区,闹中取静,沉淀着旧时京华的雍容与沧桑。
带他们看房的,是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涤卡中山装、头发花白、精神却矍铄的老爷子,姓关,是这一片的老住户兼街道义务协调员。
关老爷子背着手,步履沉稳,带着浓重的京腔:“卫同志,费教授,您二位瞅瞅,就前面那院子。正经两进四合院,祖上出过举人的宅子!要不是家里小辈都出国了,老爷子我守着空落落的大院子也冷清,真舍不得出手。”
说话间,停在一扇略显古旧、门楣上依稀可见雕花痕迹的广亮大门前。门环是铜的,有些绿锈,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历史感。关老爷子掏出钥匙串,挑出一把黄铜大钥匙,“咔哒”一声,沉重的木门应声而开。
一股陈旧的、混合着尘土和木质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倒座南房形成的门道,穿过门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方正的大院子铺着磨损的青砖,角落一棵粗壮的老槐树亭亭如盖,投下大片的阴凉。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全是起脊的硬山顶,青砖灰瓦,虽然窗棂有些残破,漆皮剥落,但骨架依旧硬朗端正。
抄手游廊连接着各个房间,廊柱的红漆斑驳,却依稀能想象当年的气派。院子里杂草丛生,角落里堆着些废弃的杂物,透着破败,却也难掩其方正格局和骨子里的底蕴。
“您瞧瞧这格局!这院子!这老槐树!”关老爷子指着院子,语气带着自豪,“冬暖夏凉,闹中取静,正房高大敞亮,做客厅书房都气派!东西厢房收拾出来,住人、当库房都成!就是…年头久了,好些地方得拾掇拾掇,得花点功夫和票子。”
卫戈快速扫过整个院落。青砖的磨损程度、房梁的木质、屋顶瓦片的完整度、院子的排水走向…前世积累的装修经验和工程眼光在此刻发挥到极致。他心中飞快估算着修复成本:屋顶局部翻新、门窗更换、地面重铺、水电改造…至少需要大几千,甚至上万。
但看着这方正的四合格局,感受着闹市之中这片难得的宁静,再联想到前世这片区域未来寸土寸金、四合院被炒成天价的景象…巨大的投资价值如同火焰般在他眼中燃烧。
费明远则站在老槐树下,仰头看着茂密的枝叶在阳光下投下摇曳的光斑。他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皮,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学者特有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
这院落的破败显而易见,但那沉淀的历史感、独立的空间、尤其是想象中在槐荫下读书的静谧…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只是…“卫戈,”他看向正在仔细查看正房地基的卫戈,声音温和地提醒,“这院子…修起来,工程量和花费恐怕不小。而且,离清华园也远了些。”
卫戈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锐利:“位置好,骨架硬。花点钱和时间,值得!距离…有车就不是问题。”他语气笃定,已然将这破败的四合院视作囊中之物,开始规划改造蓝图。
海淀区,学院路附近。
这里的气氛与西城胡同截然不同。街道两旁是新建不久、整齐划一的红砖筒子楼,带着浓重的苏式风格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新建筑特有的水泥和石灰味道。带他们看房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穿着蓝色工装、自称是区房管所工作人员的中年妇女(张大姐的同事刘姐)。
“卫同志,费教授,这边请!”刘姐热情地引着他们走进一栋六层筒子楼。楼道里粉刷一新,但依旧弥漫着公共厨房的油烟味和邻居家飘出的饭菜香。
打开三楼尽头一扇绿漆木门。一股淡淡的涂料味涌出。这是一套标准的两居室单元房。约莫五十多平米,进门是小方厅,左手边是狭窄的厨房和更小的卫生间,右手边是两间面积相当的卧室,都朝南。墙壁雪白,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窗户是单层玻璃的木框窗,采光尚可。家具只有几张旧桌椅。
“您二位瞧瞧!这可是新建的单元楼!区里照顾知识分子,优先分配的指标!”刘姐热情地介绍,“独门独户!有自来水,有厨房厕所!不用跟人挤公用水房旱厕!就是面积小了点,但两人住绝对够!关键离清华、北大都近!费教授上班,卫同志以后要是继续深造或者做生意,都方便!价格也实在,厂里职工买断工龄的指标价,一万二就成!”
卫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空间确实局促。小方厅只能放张饭桌,两间卧室放下床和书桌衣柜就满了。想象中费明远那满墙的书架、宽大的书桌,在这里只能是奢望。更别提“利民”临时办公室的功能。优点是干净、省心、交通便利。但那种被水泥格子分割的、千篇一律的居住感,让他本能地排斥。
费明远站在朝南的卧室窗前,看着楼下院子里追逐打闹的孩子和晾晒的衣物。这里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便利、现代,符合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对“好房子”的定义。距离学校近,对他确实方便。但看着卫戈微蹙的眉头,他知道卫戈心中的蓝图远不止于此。
“太小了。”卫戈言简意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放不下书,也放不下摊子。”
西城,靠近白塔寺的一片相对安静的街区。
这里不像皇城根下那般显赫,也不如学院路那般崭新。街道两旁是建国后修建的、带点苏式风格又融合了中式元素的四层红砖小楼,大多是机关或事业单位的家属院。院墙内树木葱郁,环境清幽。
第三套房子就在这样一个绿树掩映的院子里。带他们看房的是一位穿着整洁列宁装、气质干练的老太太,姓苏,是即将退休的某研究所干部。她家在三楼。
推开刷着绿漆的、厚重的单元门,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和旧书报的味道传来。套内面积约七十多平米。进门是狭长的过道厅,左手边是独立的、带有白色瓷砖贴面灶台和铸铁水池的厨房,旁边是独立的卫生间(带抽水马桶和白色陶瓷洗手盆!)。右手边并列两间卧室,都朝南,面积比筒子楼那套大不少。最里面还有一间约十平米的小房间,朝北,光线稍暗,但非常安静。
“这间小房,以前是我家老头子看书的地方。”苏老太太推开小房间的门,语气带着怀念。房间靠墙摆着两个顶天立地的老式书柜,油漆有些剥落,但木质厚实。一张宽大的、带着三个大抽屉的老式书桌靠窗摆放,桌面磨得光滑,透着岁月的包浆。窗外,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槐树几乎触手可及,绿意盎然。
卫戈的目光瞬间被这间小书房吸引!这简直是费明远梦想中的研究角落!安静、独立、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他的书籍和思想!他几乎能想象费明远坐在这宽大书桌前,在槐荫下伏案工作的静谧画面。
费明远站在书房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拂过那光滑的书桌边缘,镜片后的眸光微微闪动。这里的安静、这满墙书柜的诱惑、这窗外盎然的绿意…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渴望。他侧过头,看向卫戈,眼中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卫戈的心猛地一跳。他迅速评估着整体:两间宽敞的南向卧室,独立的厨卫(带抽水马桶!在这个年代是绝对的奢侈品),实用的过道厅,以及这个堪称点睛之笔的独立书房!空间虽不如四合院宏大,但布局合理,功能齐全,安静宜居,而且…拎包即可入住!苏老太太开价一万八千块,虽然比筒子楼贵,但比动辄需要巨资修缮的四合院性价比高太多!
更重要的是,这里离白塔寺、历代帝王庙等文化地标不远,闹中取静,带着一种沉淀的书卷气和生活的便利。距离清华园比西城胡同近得多,交通也方便。
“苏大姐,”卫戈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房子,我们要了。”
苏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笑容:“卫同志爽快!这房子虽然旧点,但用料扎实,水电都通,抽水马桶也好使!你们年轻人住进来拾掇拾掇,保准舒服!”
费明远听到卫戈斩钉截铁的决定,心头那块石头终于落地,随之涌上的是一种巨大的、近乎不真实的幸福感。他推了推眼镜,掩饰着内心的波澜,目光再次留恋地扫过那间安静的小书房,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清浅的、满足的弧度。这里…真的很好。
手续的办理在卫戈强大的行动力和充足现金(利民店铺和新星厂预留的流动资金)支撑下,快得惊人。签合同、交定金、过户(这个年代手续相对简单)、付尾款…短短三天,那串沉甸甸的黄铜钥匙就交到了卫戈手中。
站在新家的客厅(过道厅)里,空气中还残留着苏老太太家淡淡的樟脑味。午后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洒在磨得光亮的水磨石地面上,跳跃着温暖的光斑。两间朝南的卧室宽敞明亮,小书房里,那宽大的书桌和老书柜沉默地伫立着,仿佛在等待新的主人。
卫戈将钥匙郑重地放进费明远微凉的手心。金属的冰凉触感让费明远指尖微微一颤。他抬起头,看着卫戈。
卫戈的目光深邃,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满足和更深沉的期许。他环视着这个虽然空旷、却处处透着生活气息和无限可能的空间,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落在费明远的心尖上:
“费老师,这里…”
他顿了顿,目光最终稳稳地落在费明远清亮的眼眸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和温柔的承诺:
“…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第167章 这一辈子我跟你过
钥匙落在费明远掌心,带着金属的凉意。卫戈那句“我们的家”在空旷的客厅里落下,沉甸甸的。
费明远看着卫戈。卫戈也看着他,眼神很深。一种无声的暖流在两人之间涌动,填满了这个被命名为“家”的空间。
搬进新家后,两人各自忙碌。
卫戈一头扎进新星厂。他亲自盯着调试二手高速缝纫机,带着人拆解那批积压的藏青布,反复打样、修改版型。汗水浸透工装,机油沾满手指,但眼里的光很亮。他要让这批布变成“利民”的一桶金。
费明远则待在朝北的小书房里。窗外老槐树枝叶婆娑。他将自己的书填满老式书柜,伏在宽大的旧书桌上,为“利民”起草管理章程、成本核算流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是书房里恒定的声音。
他们像两颗被引力牵引的星辰。卫戈深夜带着机油味回来,厨房锅里总温着一碗清粥或面条。费明远忘了时间,客厅桌上总会出现一杯温牛奶,旁边有时是几块点心或洗好的水果。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已足够。
卫戈把朝南更大的主卧给了费明远,自己住在隔壁次卧。两张单人床隔着一堵薄墙。夜深人静,能听到隔壁翻书页的声音,或是偶尔的咳嗽。这声音成了卫戈的安眠曲。
平静之下,卫戈胸腔里那团火早已烧穿克制。他需要一个出口。
契机在一个深夜降临。费明远为一份报告熬到很晚。卫戈处理完厂里的事,揉着眉心走出次卧,经过书房时停下了。
门虚掩着,台灯光从门缝流出来。卫戈轻轻推开一点。
费明远伏在书桌上睡着了,侧脸显得清瘦而疲惫。眼镜滑到鼻梁下,呼吸清浅。
卫戈放轻脚步,走到书桌旁。他看着费明远沉睡的脸,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想拂开他额前一缕垂落的发丝。
就在指尖快碰到时——
费明远眼睫颤动,睁开了眼睛。视线先是茫然,看清近在咫尺的卫戈和悬着的手时,他身体微微一僵,睡意消散。他抬手扶正眼镜。
“卫戈?还没睡?”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卫戈没有收回手,反而顺势握住了费明远扶眼镜的手腕。两人都感到了对方身体细微的震颤。
“费明远,”卫戈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用了力,“看着我。”
费明远被迫抬头,迎上卫戈翻涌着情绪的眼睛。
“仓库里,那把刀刺下去,看着你扑出来…”卫戈声音带着痛楚和后怕,握着手腕的力道加重,“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要是救不了你,这辈子、下辈子,活着都跟死了没两样!”
费明远瞳孔一缩。
“把你抱出来时,你浑身冰凉…我就想,我这双手,能抓住商机,抓住钱,抓住‘未来’…可要是抓不住你,这一切算个屁!”卫戈声音拔高,带着嘶哑的疯狂,“费明远,我卫戈是个赌徒!赌过命,赌过运,赌过机会!可那些加起来,都不如我现在跟你赌的这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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