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便来到了第二日。
因着沈三还没打算在春樱、夏鹭面前暴露自己身为男子的身份,那衣裳是由陆淮亲手替他穿上的。原先是要唤凝霜、凝碧前来相助,沈三却可怜兮兮地摇着他的手,道甚么成亲之后身子只能给夫君看,尤其是这第一回男装没经验。
被他缠得没办法,陆淮只好答应,伺候着这“大少爷”穿了新鲜的衣裳。
因更衣的时候二人离得极近,陆淮一下便关注到沈沉笙一向光洁绝丽的面庞上发生了变化,在眼下出现了两道浅浅的暗青,实在感到有些意外。
“阿笙昨晚没睡好么?”
“想着要做回男子同阿淮出门,心中实在是激动万分。”沈沉笙顺着陆淮的视线,对着铜镜抚上了自己变丑的那处,不由语气染上些无措和低落。
“可如今这样丑,夫君怎会还愿看我?”
陆淮听他又在说泄气话,却没有同往常一般如及时雨一般奉上宽慰,而是耐心地把手中的盘扣扣好,把肩膀、衣摆侧的褶皱打理顺了。双手扶正沈沉笙的肩膀,把闪躲的他送到了铜镜的前侧。
“一点瑕疵,怎能有损美玉?瞧这儿郎,多飒爽俊气!”
他看着凝视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怔愣在原地的沈沉笙,觉得不做坏事时的他确实是好生可爱。便调侃着:“只怕阿笙一会儿与我同往,便是所有人的眼神都火热地往这俊公子身上投。这下我可就要默默隐匿在暗处了。”
沈沉笙却没说话。
他突然搂了上来,搂陆淮的腰肢搂得很紧很紧,挤压都快要变形、仿佛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半晌闷声道“阿淮,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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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迎··迎楚而上恐怕还得等下一章了,开战)笑鼠!家人们想象一下沈三掉马是什么灾难现场。
淮淮是任务者,所以有时候是有些骚操作的,毕竟有kpi要求(成为社畜 理解社畜)
无所谓 今天发晚了,算欠债!我要二更(目光坚定)
lp们我的三淮煮好了,大眼猫最新条,本菜咕已经和一些可爱读者老婆贴贴惹!开心心
之后也可能会更点日常小甜饼或者(咳咳)饭饭
你们就素我的动力欸嘿嘿嘿,幸福之源泉!
虽然最近数据有点点虐,但!我会坚持!清明前应该就名场面惹(文案)
然后今天又有点点迟QWQ!老婆晚安,老婆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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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臣妻40
寒冷的时节已是过去, 当春露点缀上萌生的初苗,便预告着到了那草木蔓发、春山可望的美好时令。这休沐日天气晴好,仿佛知晓他们要出游赏光似的, 合适得不像话。
大雍是个繁盛而包容的朝代, 未对坊市的划分有严格的规定, 只是约定俗成的、众人若是要营商做规模比较大的生意, 都是常往西街那块去的。
因而步入西街便看到千奇百怪、琳琅满目的商品铺陈展示在各处,叫人目不暇接。
而贩夫走卒的吆喝声、南北行商一浪更比一浪高的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闭上眼光是听觉便能勾勒出这是多么繁华的景象。
陆淮亦有段光景未曾造访此处, 对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景象感到颇有几分陌生, 感叹这儿不愧是贸易通达的好地方, 直叫人心潮澎湃, 想要融入这一片盛世,在各个独具特色的摊位店家前留下自己的足迹。
这种新奇感也或许并不仅仅来自于此, 还有身边那恢复男儿打扮、叫他有些不习惯但又忍不住赞叹一句“少年风流”的沈三。
一切宛如发生在梦境之中,光阴流逝地同流水潺潺,如今旧的场景身边已经是新的人陪伴。
让他不由感叹, 人果真是一直在往前走的, 来来去去, 熟悉的变得陌生,陌生的又逐渐变得熟悉。
想到过往, 他忽而感到有几分惆怅,因着头一回来京城伴他逛这西街的还是爽朗落拓的知己, 现在这人却被自己亲自拒之门外——自从花盈楼过后,他由着心头的隐忧作祟,思来想去,对怀远的邀约总是推脱不应。
或许是放不下他对知己对妻子心意的猜疑, 又或许是那天耳垂的温热触感让他心乱如麻,总归是没有准备好见他。
可他想到对方被拒绝时复杂落寞的神情,又还是忍不住埋怨内疚。
“阿淮,我已是多年未来此处,不曾想竟然这般有趣!”
“你瞧!先前我爱吃这家的桂花酥,凝碧总是特地来替我捎回去,柳曦来了也会给我带点,我却没想过原来是这般做出来的,新鲜的米糖先涮一遍才加的碎花,实在是别具匠心。”
沈沉笙轻快的言语打断了陆淮的思绪。陆淮知晓自己对着一个人惦念起另一个人是不该和不尊重,于是带着愧疚对他笑了笑,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对方身上来。
“既然是阿笙爱吃的,那必然是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美味。不妨我们先坐下尝个现场的,然后再带点回去给府上的大家赏味?”
“好极!夫···阿淮兄长”
沈沉笙原本就要如往常一般黏黏糊糊地缠上去,唤着小夫君然后攀上脸上诱人地染着霞的陆淮的肩膀,献上一记满载爱意的吻。
如今却想着不行,因着自己现在和心上人一样都是那男装模样,无数双眼睛又在往自己这处看。于是连熟悉的称谓到了嘴边都揣揣不安地改口,仿佛乖顺的族弟。
其实,他平日出来的少,加之大家又不是闲着没事儿干,怎会轻易有人把他往陆淮妻子这方面想,没人认得出因而无所谓。
这才名满京城、曾经红衣猎猎打马游京的状元郎确却是好辨别的很。
沈沉笙对于这小夫君的吸引力再清楚不过,明明是最清正雅致的君子却惊艳到叫人见之忘俗,做了记忆深海之中见过便极其浓墨重彩的存在。
他原先还存有几分侥幸,结果才刚迈开几步便有青年人羞红着面儿上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淮,问他“公子好生面善?可是半岁前登科的状元郎陆大人?”
“正是在下。”陆淮见有人居然认出了自己,温和地向他回应,清凌凌的眼带笑映着面前人的影子,实在是让这清秀的布衣少年郎激动又羞涩地说不出话。
沈三看到仰慕陆淮的男子夺走了陆淮的目光,原先有些醋了。
后来望对方只是发表对陆淮策论的钦佩与对他所办利民之事的崇敬,应当只是单纯的欣赏。
险些杞人忧天犯了小肚鸡肠之罪责的他颇有几分心虚,便暂忍住使了手段把人拖走的欲望,一遍一遍默念着告自己是正房要大度。
没想到听到“陆大人”几个字,远近京城人士如同被掀起了浪潮的辽阔大海,那狂热便是如嗜书如命的秀才在书院山门见到了闻名遐迩的大儒,一个个兴奋得不可思议。
顷刻这人群便聚散攒动生出了中心,而他这陌生面孔被爱戴陆淮的百姓们忽略了个彻底。
眼看夫君被众星捧月团团围住,沈沉笙原先有些哀怨,因着自己夫郎身边的位置让旁人挤占了去。
但看着陆淮柔和含笑的模样无比岁月静好,对于民众的靠近充满了耐心,显然也是同这些人双向奔赴的,他躁动的心顿时又被安抚了下来。
沈沉笙想着,他总忧心着陆淮辛苦劳累,却忽略了他殚精竭虑办成实事的价值。正如《利民论》中所言,“政无旧新,以立民为本”。
陆大人为新法、为大雍百姓所做的事情大众都看在眼里,感动敬慕于心中,如今相逢时的他们的热忱正是这种反馈的体现。人的心是温热的,对他们好的青天好官,他们又怎能不爱不敬?
中途也有百姓问起立在身侧后被挤到一旁的他,陆淮正思忖着怎么讲他的身份,沈沉笙却十分自然地接上“我是陆大人的好友。”
那大度配合的模样让陆淮都有些想为他竖起大拇指。
陆淮却不知他心下有几分自惭形秽,想着自己日后身份浮出水面、夫君和男人搅和在一块儿的事情定然迟早是这尊明秀玉雕上沾染的污点,破坏了这贤良臣子的无暇声名。
他警示着自己能维护一点是一点,毕竟放手是此生绝无可能。
现在不能肆意妄为,因为他还有“女子”,是陆淮的妻子的身份。
他不能让对方看起来如同在有妻子的情况下,又同男子走的太近有不轨情谊,否则便是本身有罪又罪加一等。
不过,这样做的后果也鲜明可见,碍于这身男装和“好友”的身份,沈沉笙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路上都被迫规矩老实的很。
除了与陆淮走得略微近了些许、亲昵之意实在掩藏不住之外,其余在常人看来倒也正常,如同一对关系亲近的好友兄弟。
收获了陆淮的感激,沈沉笙的凤眸晶亮带着愉快,只是他心里稍稍还带着有些不能和小夫君在阳光下腻歪的委屈。
令他开怀的是,民众们怕打扰陆淮同他出游的兴致,很快便散开了。退去的时候还有不少人邀请他俩来自己铺子摊位做客,塞了自家的特制产品给他们。
盛情难却之下,二人颇有些惊异地发现,今日没如何实打实地花费便已经被奉上他人要排队许久、一口难求的喷香四溢的好物事了。
他们还在继续逛着,殊不知自己已然成为了他人眼中的一道风景。
有炽热目光锁定在浅色衣裳的清雅男子身上,眼睛舍不得眨动一下错过佳人。
楚元廷未曾想过这般巧,会在他特地遴选的探访地遇到陆淮。这简直是天大的缘分,让他本因休沐日看不见心上人而黯淡的心情都亮了几分。
但这亮色很快归匿于混沌黑沉的深海,因楚元廷没想到竟然会在西街邂逅这抹他魂牵梦萦的身影,更未曾想到他的身边,竟然有一位举止亲昵、与陆淮有说有笑,似乎二人之间没有任何距离的男子。
他人看着,这二人未有牵手和出格的动作,又都是翩翩端正的浊世佳公子,一般不会往同性之爱、契兄弟情谊方面扩散。
可是,他这种怀有同样深沉难言心思的人,又怎么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暧昧氛围已然跨越那条线?楚元廷简直肺都要气炸,升腾起一阵肝胆俱裂的痛楚感。
比一开始便知晓自己绝无可能得到更残忍戮心的,是对方为了别人把这道闭塞的门打开。他怎么可能容忍心上人的身边有这样捷足先登的存在呢?
他到底是谁?又凭借甚么,让陆淮这个对男子越轨心思反应迟钝、对妻子情深意重的君子可以为他突破重重界限,以至于连伦理纲常、道德礼法都狠心摒弃。
陆淮,你既然能接受男子,又为何接受的不是我?
楚元廷逼着自己忍着除之而后快的毁灭欲,打量那从他口中夺走鲜美食物的恶心鬣狗。
可无论如何看,那男子都显得十分陌生,不是裴羽,亦不是他觉得颇有可能的程若琛。
市集繁华,于这熙熙攘攘的京城人士之中,每一个个体本该都如同米豆微小不打眼。那二人却仿佛并非此世中人,遗世独立,是即使在人流中都无法忽视的脱俗出尘。
陆淮生得俊秀清艳他向来知道,毕竟是无数次用目光聚焦、幻想着耳鬓厮磨的存在。
可是他身侧的男子,居然没有在这样亮眼的人身边显得黯淡,反而眉宇之间带着一种冷然的魔魅,显得别有一派气质。
与好看得画中人似的陆淮站在一处,便是和谐美好到不可思议,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他的陆爱卿何时有了关系如此亲近的蓝颜好伴?
不显山不露水,竟是甫一出现便打退了裴羽、程若琛两个他眼中的强敌,叫陆淮的视线为他停驻,甚至那般的温柔真诚。
楚元廷的心不愿让他承认陆淮对这人有爱,可他无微不至的体贴举动、与这对他充满痴迷爱欲的人之间的亲昵自然,一切形成的那种无法分割的氛围彰显着伤人的真相:
这名男子俘获了那朵纯美白昙的心,并且已经深入到了一个让他妒火中烧、恨之欲狂的地步。
此刻为人君主不可外露喜怒的教诲早已被抛到烟云之外,楚元廷眼中的恨和妒化成的凌厉视线仿佛要一刀刀剜心那狐媚“奸夫”的血肉。
沈沉笙亦敏锐地感受到了这道芒刺般毒辣的挑衅,他寻思着少将军的性子到底还是忠良了些,不至于蜕变得这般快,就是不知是否是那妄图取代主母的犬儿在睨他。
他寻了个借口,让陆淮替他看配裙子的簪子,趁郎君专心致志挑选之际决定会一会那不识好赖的情敌。结果往阁楼上望去,只看到一个对他而言全然陌生的俊美公子,通身气质不同凡响。
二人视线一交汇,不是同干柴碰烈火的火热,却是同电光霹雳一般迸溅火星的敌对。
不知对方如何作想,沈沉笙只感到太阳穴突突的,这人又是谁?
小夫君又是在哪里惹来了这般难缠的坏东西?
楚元廷和陆淮身边那男子的目光对上,感受到他在看清自己之后莫名的放松和疑惑,不由愈发生怒。
于是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
他唤了手下帮他盯好约着在这茶坊里商议的生意人,自身却是整了整衣冠,确保威仪不损之后下了楼,顺着二人往前走动的方向便寻去了。
然后堂堂大雍国主在捕捉到那眉眼弯弯、正同那“奸夫”谈天说地的状元郎后努力压制住打断的冲动,贡献出了精湛的演技。
“彦谨,好巧。今日也来西街闲逛?”
“着实有缘!能在此处遇见公子是我之幸。”
旁侧没有被照顾到的沈沉笙却是不怎么隐晦地拉上了陆淮的袖摆摇了摇,人却看着楚元廷露出一抹笑:“阿淮兄长,这位是?”
瞧见对方铁青难看的面色,他的笑愈发灿烂:“这位公子一看便是人中龙凤,在下名唤陆笙,家中行三,是阿淮的远亲,有幸识汝,乐甚。”
陆淮见妻子如此大胆活跃,觉得有几分奇异,因先前这种外露只针对于自己。不过,这冠以夫姓的伪名法儿着实还是有些超前···这坏心眼的阿笙!
他想着圣上是自己与沈三婚事的成全者,又是他所忠诚的君主,在介绍他的时候语气带着敬重“这位是楚公子,是我的好友。”
刚看向帝王,却发觉楚元廷的视线越过他投在了沈沉笙的身上,不由哑然失笑,这君上是和自己的妻子···一见如故了么?
0359在意识海里悄悄地打call,蹦跶着意念传声:“这就是一眼万年!这就是宿命相遇,天雷勾地火万岁!楚啊,加油把主角受抱走,速速离开我淮吧!”
陆淮感知到它激情四射地“旁白”,虽觉得小九着实有些乐观了,但又忍不住希冀着楚、沈二人之间有戏,于是带着些许低落的表情下实际深深藏着一颗打工人要完成KPI的激情吃瓜之心。
听到楚元廷发话请他们来用饭,眼见沈三没拒绝,他便准备在三个人的世界里逐渐成为被忽视的那条咸鱼,然后浅浅开模。
却没想到自己的算盘崩自己面上了,非但没有被边缘化,反倒核心得焦头烂额脱不开身。
“阿淮兄长,这是你最喜欢的笋丝炖鱼。”
沈沉笙在外头难得这般招摇,一张冷艳的面儿笑得明媚,运着筷子十分贴心地为陆淮夹菜。
楚元廷越看面上的礼貌越维系不住,虽这顿是他请,这人却活像个东道主似的,一副对饭桌了如指掌的模样。
更让他难以容忍的是对方明明眼神是在挑衅和激惹于他,动作上倒伪装得贤惠小意,让陆淮清澈的眼眸愈发柔和。
沈沉笙得动作直到服务对象的碗里被堆起了一座小小的山包,鼓鼓囊囊的很充实,在桌底下按捺不住用手碰了碰他的腿制止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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