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灼不是独子,他有一位双胞胎哥哥楼思知,两人容貌一样,身形相似,唯一的不同点就是楼灼眼角多了一颗楼思知没有的小痣。
他哥从小身体就不好,在楼灼回国前掌管着楼氏,楼灼回国接管公司后,楼思知回到了楼氏的山庄,一年四季养着身子。
楼家父母为了楼思知的身体忧愁了二十年,此时还要加上楼灼后发的腺体疑难症。
楼灼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他答应了周末晚上的见面。
离开时楼母抚着自己红肿的眼睛,忍不住呢喃:“你到底为什么对那个人念念不忘,他三年没找过你,独留你一个人忍受痛苦,你到底爱了一个什么人……”
“他不知道我得病了,”楼灼只说,“我会去见那个人,但是否接受苏桡的治疗方案,见面之后我会做决定。”
“我不想和一个可能会产生感情的人进行交易。”
楼母哽咽,只能接连点头。
“母亲,”楼灼用指腹轻轻抹去女人残存的眼泪,放软了语气道,“无论怎么样,我至始至终地爱着那个人,等他回来了,见一见你,你也会喜欢他的。”
楼家的Alpha,从他的爷爷,到他的父亲,都和自己的配偶一见钟情,矢志不渝,楼灼很羡慕这样的爱情,他也期待着,自己会拥有这样的爱情。
他相信着,他和他的伴侣也会如此。
于是在一见钟情之后便时刻铭记着,将那个人的模样刻进骨头里,并不知厌倦地寻找和等待。
楼灼到餐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场见面约好了最适合观景的位置,在餐厅的最高层,独一无二的二人桌,除了远处的乐手再没有任何人。
他坐着专用电梯上到最高层,电梯里的服务员微微欠身,楼灼走出去,在灯光骤亮处找到了自己今晚要见的人。
那人坐在黑夜里发亮的落地窗边偏着头往窗外看,他的及肩中长发被乖顺地夹在耳后,月光、灯光以及烛光都洒在他身上。
格子外套和白色的高领毛衣衬得那人的下半张脸更加白皙,双手放在桌上,看起来十分温顺。
听到声响,面向窗外的男人转头,一双形状漂亮的蛊人眼睛朝向楼灼,在无言的三米距离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静静对视几秒后,楼灼看见对面的人悄悄勾唇笑了一下,眉眼弯起来,像一只漂亮的偶尔乖巧的布偶猫。
楼灼一步步迈上前,走到桌前入座。
对面的人见他坐下,此时才缓缓开口,迟谕自觉地自我介绍道:“我叫迟谕,‘迟雪负隅,犹听春谕’的迟谕。”
介绍完自己,迟谕长睫轻颤,像是又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轻声对楼灼说:“好久不见。”
楼灼眉头蹙了一下又展开,掩盖着自己探究的神色,噙着不达眼底的笑,观察着对面坐着的人:“还需要我自我介绍吗?”
他看着迟谕熟悉的脸,和那日在二楼吧台见到的身影重合。
果然,那天晚上进入鼻腔的信息素不是他突发的妄想症。
眼前的人,有和谢槐一模一样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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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发现这章内容和上章一样的话辛苦大家清一下缓存再看失误把后章的剧情定时到前面了TAT已经进行了替换很抱歉
第5章 .“你在犯规吗?”
迟谕神色一怔,唇角的浅笑淡了淡,他知晓楼灼在想什么,缓缓为自己解释道:“那天发生的事的确是意外,不是我本意。”
握着刀叉的手轻抖,他缓缓说:“你母亲告诉我你有信息素依赖症。”
“阿姨说,只有我可以帮你。”
“我受过阿姨的恩,我愿意帮你,但她害怕我反悔,于是把你的行程表发给我一份,我挑了一个时间去见你。”
说到最后,迟谕对着眼前神色缓和下来的Alpha摇摇头,眼底带着温柔笑意:“我也没想到那天会和你见面,我准备喝完酒就离开的。”
楼灼抿了一口桌上的酒,是苦涩的味道,坐在对面的omega有着优越的漂亮面容笑得赏心悦目。
下一秒,迟谕动作一顿,血色褪去,那张沾着雪色的脸被夜色衬得更加苍白,血管可晰。
他听见楼灼漫不经心地问他:“放出的信息素也是意外吗?”
“……不。”迟谕嗫嚅道,他霎时低下头不敢去看楼灼的眼睛,心事被摆了出来,心脏一刻不停地跳,让他连出声都艰难。
耳畔倏然变得很安静,只有嗡嗡的鸣叫声。
他在这几天准备了很多,他准备了几件好看的衣服,准备了很多可能会提到的问题的答案,比如他的生平经历,他的感情经验。
但楼灼的问题,显然不在准备内容里。
这让他无措、不安、羞赧。
只有淡淡灯光的餐厅最高层,楼灼的半个身子都藏在黑暗里,只有那双浓墨似的眸子,一瞬不离地看着迟谕,嘴角浅勾着,却又不带真实笑意。
迟谕鸦羽般的长睫在眼底洒下一片阴影,让他看不清omega的真实神色。
他开口继续问:“那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
迟谕不住地咬着自己的唇,牙齿在下唇印出痕迹,他松开唇瓣,血色才一步步填充上来。
纠结再三,他还是说了实话,左手颤着顺了顺耳边掉落的头发,声音清冷,带着不可察觉的抖:“我想让你睡个好觉。”
楼灼眉头一挑,心跳落了半拍,指尖在玻璃杯上轻轻地敲,远处的小提琴手循规蹈矩地拉着固定的曲子,两个人之间沉寂下来。
楼灼盯着眼前omega躲着他的神色,一时竟有些无言愧疚。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从那天到现在,迟谕都不像一个有心计的omega,他甚至算得上大方,得体地和他保持着规矩的距离,那天离开时也没多说一句话。
那晚的信息素也很淡,只很浅程度地安抚了他的腺体,继而便随风飘走了。
如果迟谕真的有所图,他有无数个机会,用信息素为饵,轻而易举地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可能迟谕就是想帮帮他,让他睡个好觉呢?
他有什么理由去苛责他,甚至应该感谢他。
楼灼暗了暗眸子,甚至闪过一丝懊恼,他软了语气回应道:“嗯,我知道了,很感谢你。”
顿了一秒,他又笑了笑补充:“那夜我的确睡了一个好觉。”
“那就好。”迟谕很快地接话,抬眼看着楼灼,视线在嘴唇和鼻梁处止不住地飘,就是不敢看那双眼睛,他主动开口讲起这场见面的主要内容:“你母亲对我说,如果你愿意,我们会同居,但不同床,和我生活在一起,你每天都能睡得很好。”
迟谕踌躇了一秒,接着说:“阿姨说,必要条件下我们两家会向外宣称即将联姻,以掩盖我们住在一起治疗的事实。”
楼灼已经从楼母嘴里听过这场交易的大概,楼家得到楼灼安全的腺体状态,迟家得到多个项目的合作伙伴名额,对楼灼来说,这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即使是给了许多项目的份额给迟家,但有了强力的合作伙伴,得到的好处也会比合作前更多。
只是……
楼灼敲敲桌面,看着迟谕轻声道:“我希望在治疗过程中,不会发生需要去对外宣称我们即将联姻的意外事件。”
“不管是为了你的声誉也好,还是对于我而言,我不想去解决这方面的难题。”
迟谕颔首,正色起来轻声试探着问他:“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和聪明人说话很愉快,楼灼点头,肯定下来:“对,所以我并不想存在莫须有的假联姻。”
谢槐快回来了,他不想谢槐落地的时候,听到的是他联姻的消息。
即使是假的,他也不想让谢槐听到。
即使是得到了心底早有预料的答案,话语落地的那一瞬间,迟谕的心好似被捏了一下,酸涩、疼痛一瞬间都涌上来,他艰难地保持浅笑,紧握着刀叉的手倏然无力松开。
他又问:“他不能治愈你的依赖症吗?”
“当然可以,”楼灼在这场会面里第一次真心地笑了,连那双锋利的眼睛都向上轻挑,是不用细看就能知晓的心情好,“我的依赖症就是由他而来。”
迟谕又捏紧刀柄,小声犹豫道:“那为什么……?”
“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A市,”楼灼颇有些对自身腺体的厌弃,沉着眸子低讽道,“而我的腺体先一步撑不住了。”
迟谕心底还有很多疑问,但他不想在今晚再去想楼灼和另一个人的事情了,他匆匆点头,“那我们的治疗期限就到他回来之前。”
发冰的酒水把玻璃杯的外侧染上水滴,迟谕轻轻喝了一口酒,又抬手把酒杯对着楼灼,说:“我会谨慎,不去暴露我们这场交易的所有事情,不给你带来任何感情方面的难题。”
他举起玻璃杯,棕色的眸子在暗处显得有些透明,内里稀稀碎碎地闪着月光,像落到空中的水晶球。
omega仰头把一杯酒喝干净,眉眼弯弯对着楼灼,声音却有些说不出的干涩:“祝我们,合作愉快。”
楼灼还想再问什么,但他看见迟谕放下酒杯,拿起侧边的纸巾轻轻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修长的指尖穿在纸张的缝隙里,像一幅水墨画。
下一瞬,他闻到了雪茶的味道。
时刻不停燥热的腺体又安稳下来,身体里的烦躁和疲倦一瞬间便被扫空,两人在空中对上视线,迟谕眨了两下眼睛。
楼灼没生气,反倒笑起来:“你在犯规吗?”
对面的人摇头,只笑着对他说,“只是希望今天你也能睡个好觉。”
“即使我们的合作没有达成。”
楼灼和迟谕对视着,沉思片刻后,拿起右手边的酒杯,一样一饮而尽,轻声重复道:“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希望你也睡个好觉。”
在离开餐厅坐上后座的时候,被酒精麻醉了部分的大脑出神,楼灼朦朦胧胧地靠在沙发椅背上,竟漫无边际地想,迟谕的那双手,和他梦中弹钢琴的那双手像的出奇。
那张脸也是,和面具下的脸庞像要重合,睫毛很长,唇色恰好的红,落在他那张白皙的脸上,娇艳欲滴,像引人采摘的玫瑰。
思绪缥缈,霎时便清醒过来。
大抵是信息素相同的人,也会有别的相似的地方吧。
他只能这样想。
楼灼走后,迟谕一个人在餐厅又呆坐了一会儿。
半晌,他拿起手机,对着那天的夜晚拍了一张照片。
在楼灼说出他有喜欢的人时,迟谕紧握着的手丢了力,即使他早就有了猜想,做了准备,还是免不了神经的骤痛。
楼灼的信息素依赖症由他喜欢的人而来,也被他喜欢的人所治愈。
他并不是独一无二的药,他可以被替代。
又一项可以安抚自己的美好念想被划去,迟谕免不了的心情低落。
可是,他真的真的好喜欢眼前的人,真的真的拒绝不了这样好的机会,他想就这样,和楼灼相敬如宾,偷一段好时光。
他会做好记录的,然后以后总有可以回忆的东西,这就很好。
可楼灼还在犹豫。
“那我们的期限就到他回来之前。”迟谕听见自己说。
他甚至放出了信息素,像是逼迫对方就范,他只敢擦拭自己的手指,藏住短暂的颤抖,又在对方答应后别过脸,去看空中餐厅的窗外,眼底的水光藏在夜里,只有他自己知道睁着眼眼睛会发酸。
果然,楼灼答应了。
他很开心,又很难过。
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楼灼,但他也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心脏深处肿胀,闷闷地疼,今晚他注定睡不了一个安稳的觉。
自刚刚那刻起,他成为了背负着信息素的时间的小偷。
也将成为最勇敢的献祭者,最直白的讲述人。
讲述他自己,又掩盖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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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说给晚风听。
第6章 ..圈地盘。
关于治疗方案的协议在第二天便签下,两人的住所由楼家负责考虑,楼母安排了一栋身在繁华中心离楼氏很近、安保保密系统十分好的小别墅给两人。
迟谕是在协议签下后的第二天搬进来的,迟家派的保镖把他的东西搬进来,在搬家之前楼母问了他需要准备些什么,他只要了一间客房以及一间安静些的工作室。
工作室就在书房旁边。
在楼灼的行程表里,下班到家后还会在书房办公,虽然工作室和书房隔了一道墙,但还挺近的。
据楼母所说,楼灼的东西在迟谕搬进来之前便放了进来,但客厅和其他的公共区域迟谕都捕捉不到Alpha的痕迹,房子里简洁地像无人居住一般。
他甚至以为楼灼还没有搬进来,直到换鞋的时候看见鞋柜里多的几双男士皮鞋,他才温吞地真正意识到楼灼也已经搬进了这栋别墅里。
也许今天晚上就会碰上他。
迟谕弯腰时呼吸停滞了一秒,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件事情。
从今天开始,他要和楼灼共处一室了。
搬家的那天晚上,楼灼刚好结束一个大项目,总助Billy按规矩安排了聚餐和晚间团建,他去走了个过场,有老板在没人会玩得开心,结了账楼灼便揉着太阳穴上了车。
坐到后座司机问他今晚去哪的时候,熟悉的地址将要脱口,顿了一秒,他才想起昨晚楼母已经把他的东西挪了一部分去别墅里,他现在有了另外一个归处,一个不止他一个人居住的住处。
还有了一个才见过两面尚且生疏的“合租室友”。
车自然而然地被司机开到别墅,楼灼让司机先打车回去了,自己在车里静坐了一会儿,才沉默着乘着电梯上楼。
Alpha回来的时间不算早,已经是可以入睡的时间了。
但他打开门的时候,“滴”的一声后,门打开,室内还留着狭窄的廊间顶灯和客厅桌面上几盏昏黄的灯,背对着他的沙发坐垫上团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听见开门的动静,沙发上的身影窸窸窣窣地转身,发尾有些乱的omega从毛毯里探出头来,两手放在沙发靠背上微微睁大眼看他,眸子里闪过欣喜,漂亮白皙的一张脸对着他轻轻地笑,眼尾染着像是揉搓后的红。
他手里还拿着笔,纸张被他铺在茶几上,温润轻柔的声音回荡在硕大的客厅里。
——“你回来啦?”
楼灼低下头掩着神色换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迟谕歪了歪头又放软了声音和他搭话:“是今天又加班了吗?”
楼灼僵硬点头,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脱下中长款的黑色大衣搭在置衣架上,在靠近沙发后顿步了一秒,不过一瞬便又恢复步伐,趿拉着拖鞋往书房走。
顿步的刹那,他看见迟谕光脚跪在沙发上,身上披着毛毯,刚刚像是坐在地板上接着低矮的茶几动笔。
看来是还有事情要处理。
迟谕在心底叹了口气,喊住楼灼:“可以等一下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楼灼的步子又停住,侧过身只问:“什么东西?”
见Alpha回头,迟谕忙从毛毯里钻出来,从茶几上拿起东西,穿上拖鞋跑了两步到楼灼面前。
红绳绕在他修长分明的中指上,掌心下坠着一个盛满的圆柱形小瓶子,内里浅蓝色的液体轻轻晃动,像天光下的湖泊。
迟谕把它递到楼灼面前,他温吞着道:“这是我的信息素浓缩提取液,我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帮上你的忙。”
迟谕小心翼翼地抬眼观着Alpha的神色:“当做见面礼?”
楼灼定定地看了小瓶一会儿,伸出手接了。
接过提取液后,Alpha轻动手腕绕了几圈,红绳绕在他的四根手指上,圆柱小瓶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掌心。
瓶内提取液的颜色清亮,不用打开瓶盖他似乎都能闻到雪茶的味道,若即若离。
也或许是本身就切实地闻见了那股清香。
实际上,在他打开那扇门的时候他就闻到了,迟谕信息素的味道。
在这栋别墅里,迟谕的信息素越多对他的治疗越有效,治疗协议里提到,供给方需提供尽量高的信息素浓度。
漂亮矜贵的omega很讲信用,没有收敛自己的信息素,雪茶的味道自然而然地在房子里蔓延,别墅很大,比起特殊时期这样的信息素浓度仍然算得上很低,但楼灼很简单便能闻到。
在进门的时候,契合的信息素相碰,刹那便冲散了一整天的烦闷,一向狂躁的腺体变得很听话,一动不动地沉寂在后颈处,像得了安抚的火山。
信息素浓缩提取液获取的条件苛刻,提取过程中的感受并不愉快,且一年最多提取一次,一小瓶便是一年之内能够提取到的最多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