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拿鸡毛掸子抽他胳膊,“瞎说什么呢,我倒是瞧着涂猎户待在村子里生出感情来了,他们是轻易不会走的,他若是真发达了,也不是那种不念旧的人。”
马车驶出清水村,慢慢往永和镇方向而去。
为避免桃圆莲生不受颠簸,马车走得不快不慢,看得莲生是颇为心急,一个劲嚷着要驮两个爹爹飞到永和镇。
最后让桃圆拿核桃敲了一顿它的脑袋才算完事。
在第二日,一家三口到达永和镇。
涂天林将马车停在一处“福源”客栈,说第一次出远门舟车劳顿,让桃圆莲生休息好了再去拜访陆府。
桃圆还没说话呢,莲生叽叽喳喳出声了,“喵,喵!”
我和爹爹才不累呢,我们是猫妖,二爹你忘啦?
桃圆:“涂大哥,你累不累?”
涂天林挨个摸摸父子俩的脑袋,“昨夜我睡得很好,走吧,咱们直接去陆府。”
马车重新启动,一路上,涂天林寻问几个路人后,得知陆府在镇子的西边,于是一路赶车而去。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陆府气派非凡,宅子比这条巷子里的富贵人家精致了不知多少倍。
马车停下,桃圆同涂天林迈上石阶,扣响门環。
不多时,门房出来了。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他看到桃圆时多打量了几眼,在看到二人只是穿粗布衣裳的乡野村夫,鼻子里哼出一声,调子尾音扬得高高的,“这是怎么了?有冤要求我家老爺可没空。”
涂天林朝门房拱拱手,“这位大哥,我们有事拜见陆老爺,能否通融禀报一声?”
门房眼一瞪,嗓门跟驴似地叫:“我家老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到底打哪来的,有什么事啊?”
涂天林见他不耐,便又一拱手,“这位大哥,我听说贵府有一位游方道士作法,也想请他去做一场法事,想请问那位道长还在府内么?”
门房不耐煩摆手:“不在,他已经离开了!”
桃圆:“已经走了?大哥,他是从哪个方向走的呀?”
门房哼道:“你问我,我哪知道。”
桃圆:“那,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拜访陆老爷,我们亲自问他也成?”
门房双手環胸,冷笑打量他们,“老爷公务繁忙,哪有时间成日接见你们这些乡野村夫!没什么要紧事就走吧,别在这影响陆府的形象!”
桃圆气愤,莲生更是怒目瞪着这驴嗓门房,小家伙正要发难,桃圆倒是及时清醒了,记起不能用法术给丈夫带来麻煩,于是摁住莲生脑袋令它不得作怪。
“阮伯!”
这时,一个小厮从朱漆的门里探出脑袋,看见两个乡野村民,皱眉吩咐,“阮伯,老爷昨夜宴请宾客宿醉了,别让这些刁民在门口吵嚷扰到老爷休息,否則到时老爷治罪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门房被揭穿,心虚地不去看桃圆二人,只一个劲儿点头应承:“是是,我知道了,马上就赶走他们。”
桃圆“呵呵”一声讽刺开口:“方才你騙我们,说陆老爷忙着办公,实则是他正呼呼大睡!”
门房彻底不耐烦了,“騙你们又如何?老爷在休息确实没法见客,快滚,当心我叫护院抽你们鞭子!”
涂天林蹙起眉心。
桃圆却半是疑惑半是认真地偏头去看自家相公,“涂大哥,这个大伯是太監吗?我听说书的说,皇宫里的太監便是这种嗓门,听着怪招笑的。”
门房被一个村夫明晃晃嘲笑是太监,气得上来就要抓人。
这时,巷子那头远远走来两个人。
“少爷,您宿在怡红楼一夜未归,也不怕老爷骂您。”春生抱怨语气颇为抱怨。
这少爷若是被责罚,他这个身边伺候的小厮可也是要扣月钱的。
陆少爷扇着扇子,舒爽地伸着懒腰,十分不屑,“你怕什么,我爹昨夜不也请歌姬在府里参加宴会了,我就是趁他这会儿正呼呼大睡回来的,神不知鬼不觉,你就甭担心了。”
桃圆耳朵尖,一听顿时来气了,好啊,这什么陆老爷居然是和歌姬吃饭喝酒醉到现在未醒,门房居然明目张胆骗他们这劳什子老爷在忙公务。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
桃圓转而再次质问门房, “你家老爺根本不是公务繁忙,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门房态度极其嚣张不耐,“我说老爺不见就是不见, 听不懂人话是嗎?赶緊滚, 否则挨揍缺胳膊少腿可没地儿让你哭去!”
桃圓憤憤然抱緊怀里的莲生,“你这是撒谎,我们要见陆老爺!”
“嘿, 你小子!”
门房正要叫打手, 这时, 从巷子走来的两人也慢慢走近,说话声也清晰可闻。
“少爺,你集结的打手已经到齐了,捕快也叫了七八个,明日就出发去清水村。”
走得近了,桃圓几人能看到一个小厮正在给主子不停扇风。
“少爷,可是表小姐那邊怎么办?她还盼着你回去同她吟诗作对和游湖呢,您離开时她可是既生气又伤心呢。”
那少爷啧了一声, “女人就是麻烦,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本少爷,哄她一个任柳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是是是, 少年您最英明了!”
等到主仆二人走近, 桃圓和塗天林也终于看清这两人。
任小姐,陆少爷,嫁给永和镇县令的表哥。
这些关键信息一串联, 便很容易猜到眼前这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哥就是他们的朋友任小姐即将要嫁的男子。
桃圆无声同塗天林对视一眼。
这厢, 陆少爷一扭头, 也瞧见了站在陆府大门外的桃圆。
“哎呀?”
颓靡了一夜的陆少爷精神一振, 还以为看眼花了,急忙小跑着迈上台阶。
门房惶恐解释,“少爷,这两个村夫上门闹事,非吵着说要见老爷,小人这就命人将他们赶……”
话没说完,陆少已经揮了揮手示意他退到一旁。
替他扇风的春生这时也惊讶地呆住,慢慢张大了嘴巴,“少爷,这不是那个美人嗎?”
“是,春生,本少爷是不是眼花了?”陆少双眼放光,两三步来到桃圆面前。
二话不说上手就要抓桃圆的胳膊。
桃圆警惕,还未有动作塗天林已经先一步擋在他身前,高大的身形将他遮了个严严实实。
塗天林眸光沉冷,不动声色盯着眼前酒色颓靡的陆少,仿佛雄鹰在盯着一條死鱼一般。
陆少感受到那双眼睛里渗透而出的寒意,脊背抖了抖,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强撑着不让自己丟面进而高声呵斥:“你是谁,给本少滚一邊去!”
春生在他后边小声提醒:“少爷,这是美人的丈夫,就是那个猎户。”
陆少回身踹了他一腳,“废话,本少用得着你提醒?”
他方才根本不是因为害怕这村夫一时间忘记了,单纯是记不住这村夫的长相而已!
涂天林冷声道:“这是我已经成亲的夫郎,陆少,还望你客气些。”
陆少一听,呸了一口,“厚颜无耻!”
春生不甘落后主子,也往地上呸一口:“厚颜无耻!这哥儿分明是我家少爷那名出逃的通房!”
“喵!”莲生愤怒地挥动爪子。
桃圆摁住拼命想往外跳的小家伙,示意它好好待着。
陆少冷哼出声,指着桃圆,“听清了么?这个贱人是从陆府逃出去的本少爷的通房,前段时日不知为何逃了出去,阖府上下遍寻不见,没想到小贱人居然在外同野男人成了亲。”
“本少可是听说了,贱婢逃到清水镇,是你这个莽夫救了他,所以他委身于你,是不是!”
桃圆瞪大眼睛,不知道这人一口一个“贱人”为何叫得如此顺口,气得脸色涨红,“你!我才不是什么贱人!而且,我也并非陆府的奴婢,更不是你的通房!”
陆少:“呵呵,清水镇都传遍了,随便寻个人问都知道是一个猎户救下了你这贱婢,如今被本少发现,你竟然还敢狡辩!”
“贱婢私逃出府竟还敢私自婚配,看本少不打断你的狗腿!”
“呵呵,本少给你一个机会,乖乖回去继续给本少暖床,同他和離,这一切本少就不再追究,也不让你吃官司,否则将来有你苦受的!”
桃圆不敢相信这狗贼竟面不改色说出这些冠冕堂皇之言,瞪着眼睛问:“什么,你要我给你暖床?”
“贱婢,你说呢?”
“意思是,让我陪你睡觉?”
“呵呵,通房贱婢伺候本少爷,这是你的本分,也是你的福气!”
桃圆摇摇头,扒住涂天林的衣角依旧躲在后面,“我不是你的通房,更不会同你睡觉。”
春生和门房不由面面相觑,这美人说话竟这般大胆直接,说起这些话来毫不害臊。
桃圆又道:“我只和我相公睡觉,你不过是一个眼皮浮肿浑身臃肥长得很像一头猪的陌生人罢了,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丟不丢人?”
“噗……”
这话一出,春生倒先憋不住,嘴巴咧开一條缝漏气几乎要笑出声。
门房还以为是谁公然放屁,怒而双目到处扫视要揪出这人。
这种严肃的时刻,怎么能做出放屁这等不雅之事!
陆少狠狠剜一眼春生,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拽桃圆。
谁知涂天林巍峨高大的身形再次一擋,“这位陆少,我夫郎并不是你的通房。”
陆少大怒上手就要揍人,奈何涂天林动作更快,一把将其手腕拧了,冷声警告他:“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陆少疼得大叫,“贱婢,野男人!给我松手!”
待他话音甫一落下。
“啪!”
一记响亮若雷霆般的耳光声响起。
陆少不敢置信地捂着脸,还未反應。
“啪!”
“啪!”
涂天林左右开弓。
他身形魁梧,浑身肌肉壮实,力气自然是不小的,这一通扇下来。
陆少的脸也肿了,五指山也有了,还渗出血丝来。
“狗东西!你敢打本少爷!”
陆少勃然大怒,转头怒瞪春生,“你们是死了吗,赶紧喊人将这对村夫贱婢拿下!”
春生慌忙进去叫人。
桃圆见状,牵起涂天林就往马车走。
陆少还想上前拦人,奈何涂天林一记阴冷眼神砸过来,他愣是不敢动。
但陆府的打手动作迅速,在他们走到马车之前已经重重将人和马车都包围起来。
涂天林不动声色挡在桃圆和莲生面前,以马车为依靠,戒备地扫视四周的打手。
这一圈人,腳步虚浮底盘不稳,一看就是虚空摆设吓唬人的架势,他一个人應付,足矣。
陆少冷笑着挥手下令:“上,那村夫生死不论,那个美人是陆府的私逃通房,将他活捉带回去!”
有个打手多嘴问了一句:“少爷,那贱婢怀里那只狸奴呢?”
陆少隔空作势要一脚踹到他,“蠢材,一并打死,本少要一只臭猫作甚!”
为首头目应了声是,挥手命人上前捉人。
涂天林身形一动,正欲出手。
只听不知从何传来“哎哟”一声。
紧跟着,这一圈包围的打手像见了鬼似的纷纷被绊倒。
“哎哟,你打我干嘛!”
“你绊倒我做什么,狗东西!”
方才还气势汹汹要拿人,这会儿所有打手全都扭打在一块,你掐我,我踹你。
场面一度热闹极了。
桃圆飛快拉起涂天林,“涂大哥,走!”
他们毫无阻拦上了马车。
“吁!”
马车噠噠哒飛快离开巷子。
陆少大惊失色,大叫:“追,都给我追!蠢货,都愣着干什么!”
马车足足跑出两条街外,才渐渐放缓了速度慢慢行驶。
莲生“喵喵喵”状似在笑。
桃圆亦是不停眨眼,摸着小莲生的脑袋颇为自豪。
涂天林早已看穿,淡声问:“方才是你们弄的鬼?”
莲生主动承认:“是我,我让那些坏蛋都绊倒了,真滑稽哈哈哈哈!”
桃圆咳了两声,“涂大哥,我们也是怕你打了人到时要吃官司毕竟这个陆少不是好东西,他的老爹也不是个好货,咱们还是尽量不要给你惹麻烦的好。”
涂天林笑了笑:“方才我扇他十几个耳光,早已将他得罪尽了。”
桃圆一挥手,信誓旦旦:“不怕,有我和莲生在呢,涂大哥不会有事的!”
涂天林笑着揉揉他鬓发,“我相信。只不过事态还未严重到需要你们出手的地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使法术的好。”
莲生忍不住问:“二爹,方才不就是危险情况吗,就得用法术呀,否则咱们就要被拖进那个陆府给那肥猪少爷暖床了!”
桃圆:“小东西,那好色鬼是要我进府,你和你二爹都要被打死。”
莲生:“就是就是,都要打死人和猫了,咱们就应该动手出这口恶气!二爹,我和爹爹到紧急关头用一用法术真的没什么,还能给你省不少麻烦呢,你就别坚持啦。”
桃圆:“嗯嗯,莲生说得对。”
涂天林微微叹气:“我的本意是不愿你们吃苦,想保護你们。”
“可是我想保護涂大哥。”
“可是莲生想保护二爹!”
父子俩异口同声,说罢之后不约而同笑了。
涂天林亦是勾起唇角,终于道:“罢了,只能是在紧急时刻用,知道么?”
“知道啦!”桃圆和莲生齐齐应声。
马车轱辘轱辘沿着街道往下行驶,很快,停在一间“春来客栈”门前。
门房说那位游方道士今日刚离开。
在来永和镇之前,涂天林从杜掌柜口中得知,说那位道士曾经在春来客栈宿过,只是后来被陆老爷匆匆请到了陆府做法事而已。
若道士离开,是要回客栈收拾行李的。
【作者有话说】
[可怜]
一家三口下馬车进到客栈, 夥计迎上来问他们打尖还是住店。
涂天林塞了一枚碎银到他手里,问:“敢问小哥,有一位遊方道长住过这里, 他如今还在么?”
夥计喜笑颜开捏起银子塞入袖中, 道:“那道长已经走啦,方才离开一个时辰,你们要找他?”
“对, 我们須得询问他做法事相关的问题, 可否告知他从哪个方向走的么?”
伙计伸手一指某个方向, “喏,我看着他往东城门去了,这位道长没有馬匹,估计走得慢,你们应当很快就能追上。”
“多謝小哥。”
涂天林拱了拱手,同桃圓一块出了客栈。
桃圓:“涂大哥,咱们立刻追过去吧?”
涂天林略一思索,颔首:“不过須得将馬车换成馬匹, 这样快得多。”
他们将马车暂时托付给方才那位小哥保管,径自去租了一匹马。
“圓圓,坐好。”
桃圆忙不迭扶穩了他。
“莲生, 你也坐好。”
小莲生细细的四肢立即抓穩了趴在涂天林头頂。
桃圆:“……”
“莲生, 你这样二爹脑袋会疼。”
涂天林勾唇:“不会,抓紧了。”
莲生骄傲地扬起脑袋:“放心吧,我才不会讓你亲亲相公受伤。”
桃圆笑得嘴角无法合拢, 伸手胡乱揉一把它脊背。
“臭小子, 叫二爹。”
“哼~”
涂天林沉声道:“坐稳, 出发了!”
“驾!”
尘土飞扬。
快马疾驰。
桃圆还是头一回骑马, 而且还是快马。
才不过骑出一里地,涂天林就问桃圆和莲生感觉如何,还撑得住么。
实际上桃圆已经被糊了一脸的风沙。
小莲生的绒毛也被呼啸的风刮成了反方向的竖形,瞧着可怜又可爱。
不过说讓它们是猫妖呢,桃圆故作淡定一挥手。
“我和莲生都没事,继续前进。”
于是涂天林继续拍马追人。
所幸还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在道路旁瞧见了一个慢腾腾行走的遊方道士。
“道长,请留步!”
涂天林扬声呼唤,夹着马肚慢慢让马停下,最后堪堪停在了游方道士面前。
道士瞧见几人风尘仆仆而来,冲他们微微一颔首,“几位善人,请问可是寻貧道有事?”
涂天林和桃圆皆是朝他施了一礼。
“不瞒道长,我们夫夫二人听说道长被请入陆府做法事,还向陆老爷提及結孕石一事,便也想前来打听結孕石。”
道长一捋胡须,细细打量他们二人,“哦?你们也想要結孕石?”
“这位哥儿……”
涂天林:“是,我夫郎无法怀胎,听闻世间有此神物,便想寻来,不过陆府的门房告知我们道长已经离开,我们又赶到您宿下的客栈,这才立即追了过来。”
道士点了点头,“看来二位善人倒是诚心诚意想求这結孕石。”
“罢了,我就告诉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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