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圓瞥向此刻溪邊正在洗衣的男人。
他的塗大哥就是最俊最有男子气概的!
柳清忽然瞧见桃圓盯着塗天林背影发呆, 抿嘴嗤嗤笑了:“没想到还能撞见桃哥儿这般依恋的视线, 平日里还以为是涂獵户多爱你一些呢。”
桃圓回神,微微一怔。
是吗,有这般明显么?
原来在旁人眼里, 从来都是涂大哥对自己更钟爱一些。
他的炽烈光芒向他提供了一道遮风挡雨的屏障, 让他随心所欲体验所有美好。
元哥儿这时挤眉弄眼道:“清清, 咱们去洗衣裳吧,我瞧桃哥儿的眼神是黏在涂獵户身上抠都抠不下来啦。”
桃圆冲他们扬扬眉,眉开眼笑朝溪邊男人的身影一步步慢慢走去。
元哥儿笑嘻嘻拉着柳清也去另一头洗衣裳了。
“哗啦啦。”
溪邊水花四溅,洗衣槌一下一下有力捶打在脏衣服上,捶出一滩滩脏污水渍。
水声近耳,涂天林未曾听到脚步声靠近。
直到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敲在他双肩上。
涂天林回头,对上少年湛湛澄明的眸子,以及绽开的笑颜。
“圆圆是心疼我洗衣辛劳, 犒劳为夫么?”
桃圆笑得眸子弯成月亮,“猜对啦。”
他一下一下替男人捶着背,殊不知其实用的力道不对, 在涂天林眼里看来就是撓痒痒。
若不是知晓桃圆的脾性, 他几乎又要以为小夫郎又似前几日那般在床上“调戏勾引”他。
不过这般的“撓痒痒”法,即便桃圆浑然不觉,涂天林也不得不阻止他停下了。
“圆圆, 晚上回去再捶, 可好?”
桃圆诧異, 正要问为何, 却见男人虽蹲着以仰视的姿势看着他,眸子却是炽烈幽深的,仿佛里头正席卷着一股风暴。
熟悉的战栗感随之蔓延而来。
桃圆心跳莫名漏跳了几拍,脸紅着正要应声,这时,溪水那邊传来一阵惨烈的呼叫。
“哎哟,疼死老子了!”
“怎么回事,这不是苏大林吗,为何突然倒下了?”
“大林啊,你是咋了,是不是有水蛇,给咬了?”
那头,不住打滾嗷嗷叫的苏大林一边摇头一边呼喊:“我、我也不知道,不是水蛇!但就是疼得我……”
苏打林吼道一半已经说不出话了,憋得整张脸面红耳赤,之后脸色居然还漸漸轉成了青紫。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大伙着急却又不知苏大林究竟怎么了,没人敢擅自乱动他。
溪边的动静已经惊动那头麦子地和瓜田的村民,大量脚步声往这头赶。
桃圆和涂天林亦是挤进人群里,发现苏大林脸色憋得青紫,与此同时他开始不停流鼻血。
这还是狗蛋先发现的,第一个指着苏大林的人中大叫:“血,血!”
众人一看,可不是呢嘛,苏大林的鼻子不知何时已经涌出一小股血。
那血浓稠,不过量不算大。
涂天林蹲下身子仔细大量苏大林的鼻子:“或许问题便出在此处,先止血吧。”
他扯下一块衣襟碎布,堵住苏大林左边的鼻孔。
不过苏大林依旧疼得嗷嗷叫唤,此举治标不治本。
元哥儿:“村里的大夫一直都是胡老大夫,这段时日咱们村看病都得去隔壁村找那位楊大夫,要不还是赶紧把人送过去吧?”
小梅:“不行,咱们不知道他这毛病到底是什么,看他疼成这样,不清楚能不能挪动呢?”
这会儿,苏谷也匆匆赶来了。他在附近的地里割麦子,接到柳清报信便匆匆跟着来了。
“堂兄!”苏谷瞧见地上的男人也不免一惊。
这又是满脸涨成猪肝色的,又是堵鼻子的,到底是怎么了?
苏大林这会儿说不出话,只觉得抓心挠肝的疼,见堂弟来了,不停“嗷呜叫唤,“我感觉要死了,快贴过耳朵来,遗嘱……”
然而他因为疼痛口齿不清,大伙听在耳里便成了吱哇乱叫。
苏谷一跺脚:“干等着不是办法,铁柱,你帮我去隔壁村请楊大夫,我去弄点草药过来。”
突然柳清指着他苏大林鼻子叫道:“好像流更多的血了!”
大伙一瞧,可不是嘛,方才涂天林堵着的那块碎布早被染红透了,苏打林鼻子血流如注,这会儿竟然将那块碎布冲刷了出来。
“快、快堵上!”
涂天林沉眉,三下五除二又撕了两团布块。
桃圆在一旁看着,似有所感,于是暗暗在袖中掐了个诀,一道白芒悄无声息没入苏大林体内。
几息后,桃圆忽然在一众闹哄哄的嘈杂声中开口:“我瞧着,苏漢子的鼻孔应当是钻入了異物。”
“異物?”
大伙一听忙问:“是何异物?”
桃圆不知其名字,只得模糊地描述那异物的模样。
田大米听罢立时惊呼出声,“螽虫!田里多的是哪,咱们一下地干活都须得提防着这歹毒玩意儿,若是给它咬上一口,那可是血流如注啊!”
狗蛋也从人群里探出脑袋:“嗯嗯,若是稍不注意,恐怕血流干了都没发现,都成干尸啦!”
小梅:“那也太荒唐咯!苏大林怎会连螽虫进了鼻子都没发觉?就算是爬到脸上也该第一时间揪掉扔了吧?”
在众人叽叽喳喳之际,涂天林已经打量起四周,迅速出了人群在草丛间折了几片草葉子,又扭了一根较细的樹枝,返回人群。
“哎,涂猎户这是要做什么?”大伙见状都好奇地瞧着男人重新蹲下身子。
涂天林用草葉子裹在樹枝棍子上,干脆利落轻轻捅进苏大林鼻孔。
“嗷嗷——”苏大林嚎叫如杀猪般,想打滚,硬生生忍住了。
涂天林只探了不过几息,一掏。
在充斥血块的草叶子间,赫然发现一只还未有小指一半大的螽虫。
村民们纷纷惊呼出声。
“果真是螽虫!”
“真是奇了,这螽虫是如何爬进苏大林鼻子里不被察觉的?”
柳清也奇异地望向一旁的少年,“桃哥儿,你真神了,你是如何知道苏漢子鼻子里藏着螽虫的?”
大伙:“是啊是啊,桃哥儿是怎么知道的哇?”
桃圆露出个憨傻笑容,往涂天林身边一站,“我也是猜的,之前从异域那边来中原的路上,也听闻过类似的事。”
“据说啊那个村子有位嬸子日日到河边洗衣,每次都顺手用溪水洗脸,结果天长日久,鼻子里不知何时钻进去了一只螽,那只螽在她鼻子里长大,有一日终于要破她皮肉,几乎要了她一条命。”
这话一出,四周皆是一片静悄悄。
元哥儿率先打破寂静,惊讶道:“我说呢螽都爬到鼻子上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原来是从小就长在人鼻子里了!”
村民们:“这也着实过于可怕了,幸好苏汉子发现得及时啊,否则夜里虫子咬人,恐怕大夫赶不及时一条活生生的命就没了啊。”
“多亏了桃哥儿和涂猎户啊,苏大林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哎,大林的鼻子看着似是依旧流血啊,这碎布又染红了。”
苏打林有气无力,从鼻孔里出气,小小声道:“多、多谢桃哥儿和涂猎户……”
这时,谢春花在那头唤道:“苏谷大哥回来啦,铁柱也带了杨大夫赶来啦!”
很快,苏谷的草药和杨大夫的诊治,让苏大林渐渐好轉了起来。
苏大林的爹娘和媳婦儿得知消息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对着桃圆和涂天林千恩萬谢了一番。
桃圆道:“大伙不用客气,柳哥儿也及时去唤了最近的苏谷大哥过来,否则杨大夫和药草也不会到得这般及时。”
苏大林虚弱出声:“是啊,柳哥儿是个果断的,堂弟,你努力些,早日把他娶进门吧。”
苏大林的爹娘、媳婦儿赶忙对着柳哥儿又是一顿千恩萬谢,慌得柳哥儿面热不已,慌忙摆手直说无须客气。
苏大林很快被扶着归家去了。
大伙散去时,都纷纷低语:“苏家对柳哥儿是极中意的,这下苏大林家更要帮着苏谷说话喽,苏家条件又还不错,这王氏若还要阻拦,可就不上道喽。”
“那是,这还未过门先对婆家有恩,柳哥儿嫁过去日子一定不差的。”
桃圆拎着木桶,涂天林扛着木盆并肩而行走在归家的路上。
暮光洒在二人发丝肩头,晕成一道道温馨的光环。
桃圆仰头,恰好涂天林也正低眉看了过来。
少年立时心虚地吐吐舌头,脚尖踩着碎石子不敢出声。
直到回到家中,放好木桶和盆,桃圆才仰起一张笑脸,道:“涂大哥,想问就问吧,再不问我都要以为你生气啦。”
涂天林拉起桃圆来到柚子树底下坐着,给他倒了茶之后,神色终于缓和,继而屈指在他额间一弹。
“哎哟。”桃圆佯装吃痛捂住额头。
涂天林一语道破:“没泛红。”
桃圆吐吐舌头,松开捂额头的手,嘬一口茶。
终于,涂天林淡声问道:“方才在溪边可是使了妖术?”
【作者有话说】
[垂耳兔头]
桃圆的任何动作都瞒不过他。
少年低下头, 眼睫微垂,做出一副良好承认錯误的态度:“塗大哥,我錯了。”
嗓音故作綿软, 和唤“相公”是自然流露的软不一样, 这声我错了,是刻意为之的服软,如同有一根羽毛挠在人心尖。
即便是有心想训斥他, 也生不起气来。
再者, 塗天林原本也并未置气。
涂天林失笑, 将他抱起双腿环在自己腰间,桃圆惊呼一声双手赶緊环住他脖颈。
“我还未说什么,认错这般主动?”
桃圆鼻尖贴着他鼻尖,轻轻蹭着,撒娇讨好:“我再也不用法术啦。”
涂天林被他蹭得鼻头发痒,捏了捏少年的腰,后者“咯咯”笑出声,停了轻蹭的动作。
“圆圆使法术救了一条人命, 是好事。”
涂天林望着少年澄澈的眸子,嗓音温柔。
“只是我擔心你插手人凡人因果,老天爷因此降罪与你。”
桃圆眨眨眼, “涂大哥不必擔心。”
“插手因果是真, 可我也心善救了人,上天要降功德的。”
“功过相抵,老天爷才不会为難我呢!”
“再说, 观世音菩萨救济苦難世人, 怎么不见天帝惩罚他呢?”
小夫郎的理论一套一套的。
涂天林一路听下居然认为颇有道理。
之前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
“我们圆圆这般心善, 老天爷定不会怪罪于你的。”
桃圆嘻嘻笑着, 捧住涂天林的脸重重亲了一大口。
经历过房事,他现在也冻得“学坏”了,亲人时还故意用小舌舔了舔男人的唇。
后者眼神暗了暗,正欲按住他后腦要亲过来,桃圆却调皮地挣脱他跳回地面。
拔腿就跑。
“涂大哥,衣裳洗好了还没晾,我去晾衣服啦!”
涂天林望着小夫郎蹦蹦跳跳跑遠,手指抚过自己的唇。
气笑了。
桃圆哼着小曲,将所有衣裳拧干、置于晾衣绳上。
那件碧色肚兜也在晾衣绳上。
洗衣时,涂天林还用了皂角,这会儿肚兜散发着清洗过后的清香。
桃圆深深嗅了嗅。
嗯,还有涂大哥的味道。
真好闻。
这些日子,他发现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每当他穿肚兜时,涂大哥就格外凶猛。
桃圆初时承受不住,可是一番酣畅淋漓下来,居然也格外迷恋男人的这份凶猛。
不过肚兜可不能每一次都穿。
他须得隔几日穿一次。
毕竟得保持新鲜感嘛。
不知怎的,桃圆的小腦瓜在这方面格外灵。
思及此,他捏着肚兜的一角,忍不住傻笑出声。
他将晒干的肚兜和其他衣物捧在怀里,瞥一眼掛在晾衣绳的碧色肚兜,嗤嗤笑着离开。
涂天林瞧见小家夥抱着一堆衣物进来,居然没看见自己,而是径自走到衣柜前一件件叠好衣裳摆放整齐。
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全程傻笑不止。
高大的身影徐徐来到少年身后。
“在笑什么这般开心?”
桃圆冷不丁被低沉的声音嚇一跳,回头一看,冲男人嘿嘿傻笑几声。
涂天林垂眸,只见小夫郎手里正捏着一件桃色肚兜。
“涂大哥,”桃圆捏着涂天林的衣角摇晃,眨着眼睫故意问,“我下次该穿哪件肚兜,你喜欢什么颜色和花样呀?”
涂天林黑沉的眸子微眨。
眼前闪过两截新雪般摇晃的小臂,以及色泽亮丽滑落而下的肚兜。
喉结瞬时微滚。
“涂大哥~”
桃圆晃完了他衣裳又开始抱着手臂不停撒娇,“你说呀?”
涂天林喉结再次滚动,道:“下次陪圆圆到镇上多买几件,你喜欢什么样式,便穿什么。”
说着,他为转移话题,道:“圆圆怎的突然喜欢上肚兜了?”
桃圆以纯真无辜的眸子望着他,语气格外理直气壮,“因为涂大哥喜欢呀。”
涂天林勾唇,慢慢逼近少年。
桃圆仰头,与那幽深似潭的眸光对上,生出了一种被饿狼盯上的错觉。
涂天林将人抵在衣柜邊上,声音低哑:“方才在溪边,圆圆还未替我捶完背。”
桃圆痛快答应:“涂大哥辛苦啦,我这就来效犬马之劳!您减轻疲劳后就能愉快地做好吃的喽!”
涂天林果真趴到床上躺好,享受捶背。
只不过捶着捶着,桃圆的“涂大哥,这个力道可以吗?”、“涂大哥,这里酸不酸?”
到后面逐渐演变为“相公亲我”、“相公我疼”之类的床笫之语言。
桃圆这几日抓緊补课看了一大半任小姐送的画本子,学了许多孟浪之词。
他生怕嚇到夫君,在与之紧紧交缠之际暗想,还是得慢慢来,留待将来再用。
若不是顾忌着小家夥饿,涂天林可以直至到天明都不下床。
暮色降临之际,帐子里春色结束。
涂天林在睡过去的小夫郎唇边落下一吻,先去了灶屋做饭。
夜幕低垂,星子闪烁。
桃圆从床上醒来,揉了揉惺忪睡眼。
灶屋饭菜的飘香早已钻入鼻间。
他望向窗外,院子的灯笼早已点上烛灯,散发出暖橙温馨的光辉。
隐隐还能看到高大的身影在忙着端菜置于桌面。
桃圆只觉得醒来的这一刻格外静谧、幸福。
一日三餐,心爱之人陪伴在身旁,冷暖都有人互相关心。
傍晚醒来该是最孤独之时,桃圆心中此刻却是暖烘烘的,填满了雀跃和甜蜜。
他下床穿好鞋,要出去吃饭。
但在穿过屏风时,忽的发现衣柜那头似有光芒闪烁。
桃圆蓦地停下脚步。
随即,狐疑地慢慢往衣柜走去。
光芒仍在闪烁。
衣柜打开后,那道光更为耀眼夺目。
桃圆惊讶发现,光辉是从一条喜帕传出来的。
那日成亲,喜帕便一直放在柜子角落,他便忘了这帕子的存在。
桃圆好奇地拿过帕子,打开。
一方熟悉的錦盒出现在眼前。
桃圆眨了眨眼。
记忆潮水般涌来。
这是成亲那日,那位同杜兄弟手下起冲突的老者送给他的錦盒。
他那日拢在袖口,后来须得游村拜堂,出屋子之前他便将锦盒置于喜帕放入了衣柜中。这一放便遗忘了数日。
这会盒子突然透出光亮,在宁静平凡的村庄莫名含着一丝诡異。
桃圆自是不怕的。
“咔嗒。”
他将盒子的搭扣解开,盒子下一刻弹起。
那衬垫之上放置之物骤然出现在視野中,屋子霎时光芒四射。
桃圆倏地愣住了。
那是一颗透着妖異绿芒的宝珠。
他之前从未见过,可却听过它的来历。
在蓮氏一族里,有一枚镇族之宝,曰蓮紋珠。
拥有蓮紋珠者,便是蓮氏一族的族主。
身为族主,受莲紋珠庇佑,自是能福泽綿长,能免受更多邪祟侵袭的。必要时,还能保护族主性命,抵挡妖邪攻击。
桃圆只听过族人描述那珠子的模样,眼下一瞧见,便认了出来。
他好奇捏起那颗珠子,兀自沉思。
只有一点他颇为好奇。
莲紋珠既然能庇佑族主,为何最后莲氏一族只有他与莲狮幸免于难?
桃圆不得其解,疑惑间,捻在指尖的莲纹珠光芒渐渐黯淡,只是温度骤然升高。
变得烫手。
桃圆几乎快要捏不住。
正要将其放回锦盒,那珠子倏地跳出一道小指大小的光圈。
桃圆视线紧随那道光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随后轻轻落于他指尖,柔软触碰他手指。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桃圆听过族里老人提起,说莲纹珠要滴血认主之前便是这番征兆。
桃圆一怔,走到桌旁拿起一根绣针,戳破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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