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文创”。
一个几乎被遗忘、常年亏损的子公司。
林晚晚那种利欲熏心的女人,根本看不上这块小鸡肋。
却是整个李氏商业版图里防御最薄弱也将是最致命的蚁穴!
“就从这里开始。”
李离眼中,燃着复仇火焰,闪着沉静而疯狂的光。
他点开子公司的招聘页面,一个职位映入眼帘。
【项目数据分析助理】
一个足够底层但能接触到公司运营数据的职位。
程肆瞥了一眼,眉梢一挑:“王子打算先下基层体验生活?”
李离没理会他的调侃,
只提出实际问题:“‘李离’这个名字,没办法用。我需要一个新身份。”
程肆把烟从嘴里拿下,坐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出眼花缭乱残影。
“想叫什么?”
李离看着屏幕上那些流动的绿色代码,沉默片刻,吐出两字。
思念的念,也是纪念的念。
纪念那个被埋葬的自己。
程肆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又飞快动了起来。
防火墙、人事数据库、教育系统……
在他手下如入无人之境。
不到十分钟,一个全新的身份档案,出现在屏幕上。
李念,男,22岁,履历普通到扔进人堆里难寻,但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到经得起任何调查。
程肆伸个懒腰,把电脑推回给他,“去投简历吧,我的……伙伴。”
李离看着“李念”的档案,屏住呼吸,按下了“发送”键。
当“投递成功”的字样跃出时,他感觉自己像是亲手为过去的李离盖上了棺材板,又为新生的李念,举行了一场无声的加冕。
他,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一封面试通知,就躺在那个全新的邮箱里。
效率惊人,显然,那个岗位根本无人问津。
面试时间,就在下午三点。
李离站在衣柜前,看着里面仅有的那套旧西装,一时不知所措。
“穿我的。”
程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扔过来一套叠得整齐的衣服。
一件普通的白色棉质衬衫,一条浅灰色休闲裤。
干净,简单,没有任何品牌标识,带着淡淡皂角香。
李离换上衣服,尺寸意外合身。
只是衬衫的袖子略长,他低头,将袖口仔仔细细挽起,露出了清瘦而线条漂亮的手腕。
镜子里的人,面容依旧精致,但褪去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后,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多了几分清爽干净的少年气。
程肆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像审视自己作品,“像个人样了。”
李离没说话,只是对着镜子,一遍遍整理衣领,那是他强迫症般的习惯。
他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平复紧张和对社交的抗拒。
这不是去签上亿的合同,只是去面试一个月薪数千元的助理岗位。
可他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害怕。
他怕自己演不好“李念”。
他怕自己的社交恐惧,会在陌生环境里,让他当众出丑。
一只手伸来,按住他不停整理衣领的手。
程肆的手很热,干燥有力,掌心布满薄茧,那股热度透过薄薄衬衫,如电流般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僵硬身体渐渐舒缓。
程肆的语气里带着不耐烦,但动作却很轻,“别弄了,再弄领子要被你扯坏了。”
李离的睫毛颤了颤,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怕什么,”
程肆忽然笑了,凑过去突然亲了他一口。
那双深邃眼睛里,带着野性安抚:“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你就记住,你不是去求职,是去巡视领地的。”
他拿起车钥匙,在手指上转了一圈,道“走吧,我的王子殿下。”
程肆嘴角高扬,露出一排白牙,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调笑与一丝未察觉的宠溺。
“需要司机吗?随叫随到,给你打骨折。”
第11章 伪装入局,魅影现踪!护身符直捣仇人老巢!
出了家门,程肆并没有直接去星辰文创,而是去了一家理发店。
冰凉的剪刀贴上耳侧皮肤,激得李离身体一僵。
他坐在理发椅上,镜子里,程肆站在他身后,一手持剪,另一手按着他的头,姿势专业。
这位“总监”服务时,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
程肆声音含混不清,眼神却专注地盯着镜子里的“作品”,嗤笑一声:“你以前那发型,太招摇了,像个招摇过市的孔雀。现在你是只土鸡,得有土鸡的觉悟。”
“咔嚓、咔嚓——”剪刀开合的声音清脆利落。
几缕柔软的黑发,飘飘扬扬地落在李离的肩上。
镜子里的人,轮廓渐渐变得清爽利落。
过长的刘海被剪短,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感,被削弱了几分。
程肆放下剪刀,又从桌上拿起一副最普通的黑框平光眼镜,架在李离的鼻梁上。
“最后一步。”
程肆的手指沾了点遮瑕膏,那粗粝的指腹带着灼人的温度,轻轻点在他眼下的那颗泪痣上。
镜子里,那抹最勾人的艳色消失了。
一个全新的“李念”诞生了。
一个看起来有些内向、干净、带着点书卷气的职场新人。
曾经属于李离的所有锋芒和精致,都被完美地隐藏起来。
“记住,”程肆靠在墙上,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开口,“面试的时候,别看人眼睛,看他领带结。他要是问你为什么不看他,你就说你紧张。他要是刁难你,你就把语速放慢一倍,每个字都让他听清楚。人在心虚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回避质问。”
程肆一句句教他。
与其说是面试特训,不如说是反审讯教学。
“还有,”程肆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别忘了,你口袋里有我给你的护身符。”
李离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里放着一个微型录音笔,小得像一颗纽扣。
“去吧,”程肆朝他扬了扬下巴,“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扮猪吃老虎’。”
星辰文创在集团大楼最偏僻的角落,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速溶咖啡和陈旧文件的气味。
面试官叫王浩,一个发际线堪忧、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李离记得他,以前在集团年会上,就是这个王浩,端着酒杯,点头哈腰地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李少”,谄媚得几乎要把腰折断。
而现在,王浩靠在椅子上,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轻蔑地扫过“李念”那份乏善可陈的简历。
“李念是吧?呵,之前的公司规模都不大啊。”
王浩用笔敲着桌面,发出烦躁的噪音,“我们这虽然只是个子公司,但要求可不低。你觉得你有什么优势,能胜任这个职位?”
和程肆预演的一模一样。
李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落在王浩那条歪歪扭扭的蓝色领带上,按照程肆教的,将呼吸调整到一个平稳的频率。
“我的优势是细致,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问题,并且解决它。”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语速不疾不徐。
王浩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噎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口气倒不小。行啊,那你看看这份项目策划案,给我们这些发现不了问题的人,找找问题?”
他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那轻蔑的姿态,就像是在扔一团废纸。
这是他准备了很久的下马威。
这份策划案是他亲手做的,自认为天衣无缝,就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天怎么出丑。
李离拿起策划案,一页页地翻看着。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王浩不耐烦的抖腿声。
五分钟后,李离合上策划案。
“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王浩的语气充满了嘲弄,“年轻人,踏实一点,别总想着一步登天。”
李离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平静地开口:“王经理,这份‘国风动漫IP孵化’的方案,预算三百万,预计两年回本,三年后盈利。对吗?”
“是又怎么样?”
“预算有些问题。”
李离的手指,点在策划案的某一页上,“您这里列出的原画师、建模师和后期渲染的人力成本,是按照三年前的市场价计算的。但近两年,这个行业的人才价格至少上涨了百分之三十。尤其是您要求的这种国风水墨风格的顶级画师,有价无市。光是人力成本这一项,您的预算就至少有八十万的缺口。”
王浩的脸色变了。
李离没有停,继续说:“另外,您计划的宣发渠道,主要依赖于集团内部的媒体资源。但您可能忽略了,星辰文创的内部资源调用权限是C级,而您方案里提到的那几个黄金时段的广告位,最低也需要A级权限。想拿到,就要额外付费,这又是一笔至少五十万的开销。”
他的声音始终平稳,精准地剖开这份策划案华丽的外衣,露出里面早已腐烂的内里。
“所以,这份方案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三百万的盘子。而是一个至少需要五百万启动资金,并且在宣发上处处受制于人的……烂摊子。”
李离抬起眼,隔着镜片,那双清冷的眸子第一次直视着王浩,淡淡地问:“王经理,我说的这些数据,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最纯粹的、对事实的陈述。
可这种平静,却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具杀伤力。
王浩张着嘴,竟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李念”说的,全对!
“你……明天来上班吧!”
走出办公室,李离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成功的演好了“李念”的第一场戏。
入职星辰文创,李离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群魔乱舞。
这里是关系户的游乐场,他这个凭真本事进来的新人,成了办公室里最扎眼的异类。
茶水间的窃窃私语,工作上被故意遗漏的通知,成了家常便饭,无形的排挤如影随形。
这天下午,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林晚晚的亲侄子、空降的项目总监林浩,将一叠厚厚的、毫无逻辑的报销单据扔在他桌上,颐指气使地命令:“哎,新来的,把这些整理一下,五点前交给我。”
李离推了推眼镜,一言不发地开始整理。
四点半,一份条理清晰的电子表格,连同指出七处违规报销、三笔账目不符的分析报告,准时发送到林浩的邮箱,并同步抄送给了部门主管王浩。
五分钟后,林浩办公室传来气急败坏的咆哮。
而李离,已在众人窃窃私语中,准时下班。
他像一根钉子,扎进了这块腐肉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所有人。
直到一周后,他在整理季度财务报表时,发现了一笔奇怪的支出——一笔五十万的“技术咨询费”,流向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空壳公司,而付款审批人,正是林浩。
备注一栏,只有三个字:新星计划。
这个名字,他从未在任何公司项目列表里见过。
深夜,空荡荡的公寓里。
李离用程肆那台堪比服务器的电脑,轻易绕过公司外层防火墙,找到了名为“新星计划”的加密文件夹。
当他试图打开时,一个红色图标弹了出来。
程肆教的所有常规破解方法,全部失效。
犹豫片刻,李离还是走出房间。
客厅里,程肆正盘腿坐在地毯上,专注保养他的宝贝军刀。
李离站在他身后,轻声唤道。
程肆头也没抬。
“我……有个东西,打不开。”
程肆擦拭军刀的动作一顿,抬眼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笑:“怎么,你那点儿三脚猫的黑客技术,踢到铁板了?”
李离脸颊有些发烫,领着程肆走进房间,指向电脑屏幕上的加密窗口。
程肆走过去,只一眼,他那副总是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凝固。深邃的眼中闪过锐利寒光,像是看到了宿敌。
他伸出手,指尖轻拂过加密图标,像在触摸一个久违的故人。
“这是……”
程肆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不易察觉的凝重,他侧过头,看着满脸疑惑的李离,一字一句地说道:“‘魅影’的加密手法。”
李离茫然不解。
但这个词,仿佛触动了程肆深处的神经,他目光骤然钉在屏幕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死死攥紧。
李离察觉到程肆的不对,回头呆望着他,“你知道?”
程肆没有看李离,他的目光依旧紧钉在屏幕上。
他身上惯有的懒散与戏谑,此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李离从未见过的冰冷锐利。
那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更复杂的东西。
他身上散发出久经沙场将军的森冷,凝视屏幕,那神情,如同在废墟上凝视自己的坟冢。
“又是一个……组织?”
李离喉间干涩,吐字艰难,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从牙缝里撕扯而出。
程肆没有回答,而是伸出一根手指,用指尖在那图标上描摹。
动作轻得像是在抚摸一件艺术品,目光却冰冷。
他嗤笑,笑声不带丝毫温度,“它是个只能在阴影里活动的蛆虫。一个早就被埋进土里,连墓碑都不配有的东西。”
他侧过头,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屏幕光下,显得愈发幽暗。
“而这个,”他的手指在图标上重重一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就是那群杂碎的名片。”
李离脑中轰鸣。毒蝎、魅影、他为什么这么了解,他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上次提到夜鹰他那么大的反应?
他猛地抬眼,用尽全身力气,紧盯着程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所以,你到底是谁?”
空气,瞬间凝固,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程肆站起身,手缓缓插进裤兜里,高大的身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那眼角的疤痕在阴影里显得狰狞。
良久,他才开口:“因为我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李离闻言,身形骤退两步,声音颤抖着问道:“那你现在是要干什么?为什么接济我?为什么对我好?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程肆有些好笑地看着李离,他身形紧绷,周身戒备,活脱脱一只受惊的猫,全身毛发直竖。
他缓步向前,将李离逼到墙角,倾身与他近距离对视。
“目的嘛,是有点,但现在你还不需要知道。至于对你好,接济你……呵呵,因为你是我的啊!”
带着攻击性的脸近在咫尺,好闻的气息萦绕鼻尖,压迫与羞耻感涌上心头,李离的脸颊涨红。
虽然人已麻木,好在脑子尚清醒。
他竟然就这么直接承认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程肆是退伍兵,是某神秘组织的顶级打手。
但他从没想过,程肆会是“魅影”的人。
“为什么?”
李离几乎脱口而出,他紧攥着拳,用尖锐的指甲掐进掌心,用清晰的痛感来维持着清醒,“你为什么……”
“为什么是曾经?”
程肆替他说完后半句,嘴角勾勒出残酷的弧度,“很简单。因为我死了。”
李离的瞳孔骤缩。
“在那帮人的世界里,‘夜鹰’这个代号,连同他的所有,就在之前一场任务的爆炸里,被烧成了一捧灰。”
程肆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任务失败,同伴背叛,被人当成弃子,送给敌人当见面礼……听起来,像个蹩脚的三流故事,对吧?”
他抬眼,看着李离吓得惨白的脸,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恶劣的趣味。
“怎么,怕了?”
李离没有回答。
或许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感。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每天穿着旧T恤,开着网约车,会嫌弃他的毛病,保护他的脆弱,教导他技能,又笨拙地给他熬粥的男人……
他的过去,竟然是用背叛和死亡写成的。
那道眼角的疤痕,那副玩世不恭的表象下,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电脑风扇微弱的转动声,成为唯一的响动。
许久,李离才找回声音,沙哑地问:“林晚晚……她和‘魅影’是什么关系?和‘毒蝎’又是怎么回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散乱的线索重新梳理,逻辑和理智是他最后的武器。
“‘魅影’算是一个明码标价的信息库,” 程肆指间夹烟,未曾点燃,任由那猩红在黑暗中明灭,“只要你出得起价,可以在里面买到任何‘服务’。情报、安保、技术支持……而毒蝎专干脏活。”
“也包括……买凶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