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缘一沉默地点头,耷拉着脑袋坐在继国岩胜旁边,脸色虽然不似继国岩胜那样憔悴,但和他相熟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继国缘一现在情绪非常、非常地低落。
“光也,会不会自己去斩鬼了呢?”继国缘一转头对着兄长,眼神却有些飘忽,显然是正在厘清脑中的思绪,好半晌才缓缓地开口:“其实,光也和兄长很像,都是很骄傲,对自己非常苛求的人。加入鬼杀队以来,我与兄长大人都曾经和队士们一同前去斩鬼,就只有光也不曾,但论起对呼吸法的掌握,光也只会比你我更精深,身体的状况……其实和更早之前比起来也已经好很多了。光也,会不会是觉得自己也应该要和所有队士一样履行鬼杀队士的义务?”
“就算是这样,这样一声不响地跑走也……为什么不说一声呢?”继国岩胜跨着肩膀,双手捂着脸,沮丧的情绪几乎都要化为实体从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钻出来了。
“因为说了就走不成了。如果是兄长大人的话,势必不会放光也单独行动,绝对会自己跟着,要是真的遇到了鬼,肯定也是在光也出手之前就把鬼斩杀了吧。如果光也是打算要自己以队士的身份行动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兄长大人报告的,他又不傻。”继国缘一中肯的立论让继国岩胜哑口无言的同时也让他胃部一阵筋挛,好像有人朝着那里狠狠地痛揍了十八拳。
“缘一啊。”继国岩胜艰难地伸手搭上弟弟的肩膀,脸色阴沈且语气不善:“不如你说说,要是光也跟你提了同样的要求,你会怎么做?”
继国缘一歪着头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让他去,但是要看清楚光也走了哪一条路,然后想办法先行一步,确认没有太过弱小的鬼……”
“打住!确认没有太弱小的鬼是怎么回事?”继国岩胜怀疑自己听错了,难道不应是确认没有太“强大”的鬼吗?
“太弱小的鬼不值得光也浪费体力。”继国缘一振振有词。
“好吧……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好了,鬼是不是太弱小,又是怎么个判定?”继国岩胜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一般来说,要判断鬼厉不厉害有很多标准,例如身体特别结实难以砍断、会使用罕见的血鬼术等等,反而从来没有人想过还有“太弱”这种标准。
继国缘一愣了愣,再次开口时语气都有些不确定:“唔,我可以在一刻钟之内解决的?”
继国岩胜表情复杂地瞅着只差没在脸上写着“耿直”两字的弟弟老半天都没有说话,印象中自从两人初次斩鬼至今,就没有一只鬼在缘一手里活过一刻钟,那些鬼当中不乏善使血鬼术,或是长年混居在人群中老奸巨猾者,合著这些都是弱的上不了台面的鬼吗?对敌过程中不少队士都在鬼那里吃亏受伤,要是让那些队士听了这番评价,怕有不少人心碎之下选择回老家种田。
末了,只听见一声饱含着疲惫与无奈的叹息,继国岩胜语重心长地说道:“缘一,有些事情我们放心里想想就好,打死都不要说出来,行吗?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我还得理一理最近收到附近地区鬼的活动情报,明天一早拜托其他队士们帮忙分头找人。”
“好的,兄长大人。”继国缘一乖巧地起身,向继国岩胜低头行礼:“寻人固然重要,但兄长大人也请注意身体。”
“谢谢,我自有分寸。”继国岩胜如此回答,继国缘一这才转身准备回房,还没走出几步,就又被继国岩胜喊住了:“缘一!你说光也和我很像,是吧?”
“是的。”继国缘一停下脚步,却没有再等到兄长继续追问什么,只能对着兄长的背影再一次点头后,沉默地返回自己的队舍。
继国岩胜继续在走廊下吹着越发刺骨的夜风,仰头凝视着隐藏在云间,仅隐隐露出幽幽冷光的月亮,自问道:“如果我是光也的话……我最想做什么呢?”
除了争一口气,证明自己是不逊于任何人的鬼杀队士以外。
“光也……明明已经和他说过,可以选择不要拿剑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斩鬼?”
因为鬼夺走了重要的人,还有栖身的场所。
“母亲大人……继国家……该不会!”
继国岩胜抓住了脑中一闪而过的灵光,有些僵硬的扭头转向继国家所在的方向。虽然只是猜测,但光也可能回了继国家的念头怎么也无法从继国岩胜的脑中离去。
但太奇怪了呀,毕竟这些年来,光也一次都没有露出过想要回家看看的模样,就算真的突然想家了,这又有什么不可说的?
还是说,关于那一晚,光也知道些些什么,是他和缘一都一无所知的?
眯起眼,继国岩胜带着一身阴郁危险的气息回到自己的队舍,开始默默地收拾行囊——臭小子,学会背着哥哥们玩阴的了!很好!能耐!出息了啊!
就别让他继国岩胜逮到,是哪个下三滥的带着光也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国·熊家长·岩胜:我弟弟那么乖,怎么会突然离家出走!一定有人带坏他!
继国·人称一哥·光也:实话实说,我是为了鬼舞辻无惨才走的。
继国·放眼望去都是弱鬼·缘一:(拔刀)让我看看这是个弱鬼还是强鬼。
无惨:……我连个出场都没有,还要被迫害,你们是魔鬼吗?感谢在2019-12-15 18:59:17~2019-12-17 22:3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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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抓虫)
从鬼杀队本部日夜兼程赶往继国家所在地,约莫需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若是仅在白日赶路,则需要花费一个月以上又七八日左右。继国光也则是硬生生地走了两个半月,原因无他,为了扰乱后头追踪之人的步调罢了。
作为上弦之一的那段日子里,他曾经不止一次面对来自鬼杀队的围剿,虽然以那些柱的战力并不足以将他斩杀,但战斗时间要是拖得太长,让太阳升起就不妙了。为了自鬼杀队锲而不舍的追杀中脱身,他练就了一身藏匿行迹的本事,从最基本的时不时变换移动路线,到布置假消息声东击西,可能比不上以暗杀为业的忍者,但也足以应付所需。
数年之后重新踏上曾经属于继国家管辖的土地,继国光也已经做好准备看到彻底改头换面,挂上新主人家纹的宅邸,却怎么也没有料到,映入眼中的却是和记忆中几乎分毫不差的继国家宅。
要说“几乎”是因为当年毫无预警地被鬼袭击,大乱之下屋内的人想要逃出去,不免对门、墙造成了破坏。那些破损只是胡乱用几片木板钉上封住,连几处看起来像是干涸血痕的印迹都没有被抹去,爬藤植物从墙根处钻出攀附在灰秃秃的墙面上,很显然在这几年间,宅邸没有迎来新任屋主。
“少年!少年!”略显急切的呼唤吸引了继国光也的注意力,呼声来自一位做樵夫打扮的青年,背上还担着柴,看着继国大宅的眼神透露着恐惧,但仍然用颤抖的声音呼唤着:“快别靠近那间屋子!那间屋子被诅咒了啊!”
“诅咒?”曾经生活在其中的继国光也是不信的,但送上门来的情报也没有随意撵出去的的道理,继国光也于是从善如流地扮演了一个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旅人,凑到樵夫身边好奇地打探:“那房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宅邸,不过年久失修看起来荒凉了一些,怎么就扯上诅咒了呢?”
“你可别不信,那房子……”樵夫说着压低了嗓音,像是怕被什么脏东西听到似的:“可是会吃人的。”
“吃人?不可能吧。”继国光也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不相信”,作势就要往屋子的方向走,嘴上还说着:“说不定是屋子荒废久了,被什么野兽当成了窝,只要把野兽除去就没事了,我瞧瞧去。”
继国光也这番刻意的举动看在老实巴交的樵夫眼里,与送死无异,樵夫急吼吼地拉住继国光也,磕磕巴巴地说起继国家的恐怖:“这里以前住的是很厉害的大人物,咱们家是负责给大人家里送柴的,可是几年前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晚上过去,里头的人全……全都没了!”
“是不是有贼人闯进去?”继国光也刻意诱导着樵夫,希望知道当年的事件在其他人眼中是如何解释。
“不是贼人。”樵夫斩钉截铁地反驳,用一种心有余悸的口吻说道:“当年我爹去送柴的时候亲眼看到了——满地都是血,更可怕的是……是……那些人都被撕碎了!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子连个全尸都没有!听说啊,连被找来收尸的人,那可是见惯了死人的,看到屋子里的情况都吓晕了,被救醒了之后怎么都不肯再进那房子一步,后来听说是大人物的远房亲戚,花了大价钱找外地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来处理掉了。”
尽管被母亲藏在屋内,没有亲眼见到那一晚的惨状,继国光也仍然可以想像屋内满是被鬼啃食过的尸体,对普通人来说是多么可怖的光景。
“莫不是因为发生过这种事情,所以宅子才荒废至今?”继国光也继续追问道:“但诅咒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怨灵作祟?”
“比那可怕的多了!这宅子之前也曾经有其他大人想要搬进来,但是怪就怪在不管请了多少高僧来念经,进去整理宅子的仆人都会莫名其妙横死!听说死状就跟当年的大人一家一样,被撕成了碎片,所以才说这间屋子有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