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我扯别的,我现在是问你,陆景朝在哪,他在干什么!”姜驰语气强硬,夹杂着生气与着急,“他不接是吧?那你转告他,我和他完了,彻底完了!”
姜驰掐了电话,跌坐在地上。
陆景朝难道…真杀人了?姜驰不确定陆景朝做不做得出来,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
思绪神游时,电话又响了。
这回打来的是杨会,无头无尾来一句:“小驰,你准备一下,我马上过来接你。”
“接我?”
杨会欲言又止,无力地叹了口气。
“陆总……进了抢救室”
基本情况杨会在来的路上大致说了一遍。
安白不知从哪拔出一把水果刀,在陆景朝转身之际,箭步冲上去,从陆景朝背后狠狠刺了进去。胸部偏左,不确定有没有伤到心脏。
梁安白和赵典文被警察带走了,负责陆景朝人身安全的保镖一同去做笔录。
了解完姜驰没说话,陷入长久的沉默,下了车才终于开口:“梁安白的目标是我还是他。”
“是陆总。我在旁边看得清楚,梁安白是奔着陆总去的。”杨会看着姜驰,他本想安慰几句,但对方神色淡淡,仿佛没受到任何影响。
夜已深,医院走廊空空荡荡,走路的脚步有回响,每一声都往心上撞。季黔等在急救室外,见姜驰过来,对他礼貌点点头,又说了句抱歉。
姜驰摇头不语,望着手术室外亮起的抢救灯牌,“进去多久了?”
“十分钟左右。”
“别干站着了,你俩都坐。”杨会拿了两瓶水递给他们,看向姜驰,“这儿有凳子,歇会儿。”
姜驰点点头,站着没动,低头看了眼时间,他在想要不要联系陆叔叔。这种情况不能不联系。他握着手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先给思梅阿姨打去电话。
大致说了情况。思梅阿姨在电话那头愣了好一会儿,语无伦次道:“怎么、这事儿就落到陆先生身上了,哎哟,不应该,怎么……我的天啊,我过来,我这就赶紧过来。”
姜驰从她语气中听出了哽咽,安慰了他几句。思梅阿姨在陆家多年,是看着陆景朝长大的,心疼也是真的。
姜驰说:“您和陆叔叔说一声,不要往严重了说,也别让他自己开车,司机休息了不方便的话我过来接。”
“你不要来了,万一又出什么事儿怎么好哟。”思梅阿姨走进走出,“我叫辆车,不不不,我先去看看老先生睡没睡,小驰,你别着急,阿姨这就过来了昂。”
挂了电话,姜驰去借杨会的车钥匙,杨会得知他要去陆家接人,天黑路远,况且他也不知道姜驰现在的状态开不开得稳,索性让他放心,自己帮忙跑这一趟。
安排完,姜驰安静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静音玩消消乐小游戏。季黔好几次看过来,都在通关界面,玩多了没体力,还看起了广告。
季黔某一瞬间为陆景朝觉得不值,姜驰太淡,太冷血。他才恍惚回过味来,姜驰在电话里反复叮嘱‘不要闹出人命’,字里行间,是怕陆景朝气急危害到梁安白的性命?
那陆景朝的命呢?
姜驰好像谁都关心,唯独关心不到陆景朝。若是两个陌路人,怎样选择那是自由,如果是爱人之间,薄情寡义到姜驰这种地步,那还谈什么情爱,不就和那些贪图陆总身份地位钱财的庸俗之辈别无两样了?
季黔无法同情姜驰,更不能理解。但有一点他敢肯定,倘若被伤害方对调,陆景朝绝不会漠然,绝不会事不关己地坐着玩游戏,相反,陆景朝会急得发疯。
就在想明白后的此时此刻,季黔对姜驰这个人持有看法,抱了敌意,但他开口依然客气:“姜先生,这里没什么事,有我守着,您回去休息吧。”
“不用。”姜驰的手指快速点击相同的图形,但他手机屏幕越来越糟糕了,漏出的黑色液体足有小指那么宽,好些符号看不到他,他只能靠猜,一次一次挑战失败,一次次看广告重来,直到广告都没得看了,手术灯牌还亮着,里面没有动静。
姜驰站起身,“我下楼抽支烟,有事给我发消息。”
季黔没有回应。姜驰看了他两秒,往电梯的方向去。
姜驰想给商颖打电话,打之前他先发了条微信问她有没有空。纽约现在下午一点多,她有可能在午睡。
关于陆景朝的事,隔着十万八千里,本不该说出来徒增担心,但姜驰整个人木木的,特别想和妈妈说说话,说什么都可以,只要被放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很快,商颖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包,紧跟着一条文字消息。
[国内夜里一点多了,宝宝还没睡啊,要少熬夜呀。]
姜驰坐在医院旁边小公园的长椅上,这条鹅卵石小道没有灯,黑得看不见五指,所有的光亮都来自手机,商颖只要发消息,屏幕就会耀眼地亮起来。
姜驰:[妈妈,我想跟你说说话。]
商颖弹了一个微信视频过来,姜驰切换成语音才接通了。
接通的刹那,姜驰的鼻子酸到了极致,连锁反应一般,胸口又酸又闷,控制不住撇嘴,细碎的哽咽冲出喉咙,眼泪不是眼泪,像水一样,源源不断流成一股水流。
“宝宝,怎么了?”
姜驰短促地喊了一声‘妈’,再说不出成型的字音,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压抑了很久,终于得以放声痛哭,伤心像个找不到家的孩童。
作为母亲,是如何都听不得这样的哭泣,商颖的心被这哭声结结实实揪了一把,活生生捏碎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妈妈说。”商颖眼眶不自觉湿润,说话也有些哽咽,抬手抹泪,恨不能马上就从纽约飞回来,“宝宝,没大事的,都可以解决,你和妈妈说,我们一起解决。”
“陆景朝今天被人捅了,现在在医院抢救……”姜驰哽咽得咳嗽,从长椅上滑下来,蹲在地上,“不知道他有没有伤到心脏,我不知道怎么办,妈妈,我的心好慌,很害怕,陆景朝在急救室一直没有出来,我等在外面也不敢哭,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
听到‘陆景朝在急救室’,商颖有一阵耳鸣,惊得说不出话,这种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她一时间有许多想问,譬如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捅,医生那边接到手怎么说的,有没有第一时间拍片子看情况。太多想问了,可她清楚地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宝宝,你不要担心,一定会没事的,或许再等等景朝就出来了。”
“没有消息,我等了快一个小时,什么消息都没有。”姜驰吸了一口气,咬字终于清晰,也像缓过来了,“我刚让思梅阿姨和陆叔叔说了一声,他们就要过来了。”
“这么晚了,那得司机开车,你陆叔叔怕是……”
“我知道,司机回家去了,我也怕陆叔叔着急自己开车过来不安全,杨会帮忙去接了。”
“那就好那就好。”商颖舒了一口气,“告诉你陆叔叔也好,亲自守着才安心。”咖族亚
姜驰又哭了一会儿,他想着在妈妈这儿把泪哭干净,一会儿上去能稳重些。 商颖安静陪着,偶尔和他说两句话。姜驰觉得哭得差不多,一下收住了情绪,摸了把湿漉漉的脸。
“妈,哭的事,我不想别人知道。”
“妈妈不说,替你保密。”商颖又安慰了他几句,临挂电话前,说:“景朝出来第一时间和妈妈说一声。你也一定相信,他是个好孩子,会没事的。”
姜驰答应一声,挂了语音去卫生间洗脸,眼睛哭肿了,一时半会儿消不下来,好在他出门前记得戴了顶鸭舌帽,压低一些能遮住。
思梅阿姨扶着陆啸荣过来,和姜驰是前后脚。姜驰先安抚了陆啸荣的情绪,季黔也一旁帮忙说话,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提酒店发生的事儿。
手术结束了,他们没看到人,陆景朝被推去重症监护室。医生说探望只能等明天,家属不用继续守着,找过地方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来。
姜驰低头和母亲报平安,没大会儿,主刀医师换了身衣服,赶过来和陆啸荣寒暄,大概是要亲自和他说明情况。
陆啸荣把姜驰拉到自己身边,医生注意力也就转向了姜驰。
“手术非常顺利,你们可以暂时放心了。万幸没伤到要害脏器,但因为伤口很深,损伤了骨骼,加上失血过多,陆先生现在非常虚弱。接下来这几天是关键期,需要在ICU观察和治疗。后续恢复平稳,没出现并发症,情况稳定下来,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继续休养了。”
陆啸荣问:“明天才能看到人吗?”
“对,人不要多,我的建议是一个人就可以了,陆先生目前最需要的是休息,希望您能理解。”
陆啸荣说:“让我这孩子进去看一眼吧,也好让他安个心。”
医生知晓陆啸荣的身份,因此没有推辞,马上安排姜驰和自己过去换无菌服。
姜驰迈了两步又折回来,“陆叔叔,你去看吧,我…”
“眼睛哭肿了,当我看不出来?”陆啸荣拍拍姜驰的肩,“好孩子,去看吧。你妈妈说,明天下午你要进组工作了,今晚看完这一眼,就安心回家睡一觉养足精气神再去工作,景朝这边放心,有人照顾。”
“谢谢陆叔叔。”姜驰抿唇笑,勉强露出一抹笑,他抬手抱了抱陆啸荣,“您回去也好好休息,不要太担心。”
“好。”
姜驰不愿矫情,松了手快步跟上医生的步子,在医生指导下换上无菌服。
他独自进去,里面光线有点暗,听到的只有医疗仪器的动静。
陆景朝躺在病床上输液,面色几近惨白,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没穿病号服,胸口绑了一圈纱布,有一点红色渗出来。
场面当真唬人。
姜驰走到床边,注视着陆景朝的脸,思绪瞬间闹翻了天,想到了许多事,最后停在生与死这个终结问题上。
姜驰表情淡了,不远不近地一直看着陆景朝的睡颜。等有护士进来提醒,他才恍惚回神,蹑手蹑脚走出去。
第69章 家人
陆景朝在第二天傍晚醒了,消息陆续传到姜驰这里。母亲、陆叔叔、杨会都给他发了微信。姜驰当时正在去剧组的路上,没有明确表态要不要去探望,这一沉默就是一周。
上午,姜驰做好妆造出来,手臂上担着高中校服的外套,在片场坐了一会儿,饰演他母亲的老戏骨黄慧英老师化完妆出来,两人开始走戏。
叛逆少年对姜驰而言没有难度,关键在于捕捉那种幼稚又倔强的劲儿。走戏很顺,但正式开拍,却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拍了两条,到第三条王导烦躁地喊了“卡”。捏着卷成筒的剧本大步走过来,“姜驰,你的情绪不对啊。你只演出了叶明星对母亲的嫌恶和不耐烦,可这些太表面,太脸谱化了。照你这样演,我随便从街上拉个人来都能做到!”
王叶川语气严厉:“你的心到底在不在戏上?”
姜驰没回答。他自认只要进了片场,就会全心投入。他不说话,是因为听出王导话里有话。王叶川一定以为,他心系医院里的陆景朝。
王叶川点了支烟,挥手让全场休息十分钟。
“你简直像在梦游,连那两个小演员的表达都比你有层次。姜驰,这不该是你的水平,你又不是第一次演戏,表现得那么生疏做什么,刚才拍的一条都不能用,烂透了!”
姜驰试图解释,王叶川不愿听,摆手打断:“你回家冷静两天,把心上的事处理清楚再说。”
姜驰站在原地没动,“我不需要休息,也没有被别的事影响。我有认真揣摩角色,更不会敷衍任何一场戏。”
“认真揣摩还演成这样?姜驰,是不是非要我骂你笨,你才肯服气?”
“我不明白您想要什么感觉。一个叛逆期的少年,对母亲的不耐烦除了这样表现,还能怎么演?”
“太直给了,你把一个心思那么沉的人演成了痞子流氓。”王叶川动了气,“我要的是叶明星对母亲那种淡淡的,复杂的情感,你给出来了吗?还有他骨子里的自卑和敏感,你又表现了几分?”
姜驰坚持道:“这是情绪爆发点,叶明星突然表现出对母亲的在意,不突兀吗?”
“那你就该去琢磨,怎么不动声色让这份在意不突兀!眼神也好,动作也罢,你都是你要考虑的。”王叶川吐出一口烟,不容置疑道:“你根本没有真正进入到角色,既不会共情,也没理解叶明星那种又爱又恨的矛盾。”
“……我知道了。”
王叶川是出了名的细节控,也不会真莫名其妙挑演员的刺,姜驰答是答应了,仍有些迷茫,打算找时间和编剧再聊聊。
王叶川看了会儿姜驰,随即掐了手上的烟,语气缓和不少,“回去。好好琢磨,也把自己的私事处理清楚。这两天不排你的戏,不耽误进度。”
“……”
说来说去,还是想让他去医院一趟。姜驰不免在心中腹诽,王导不愧是陆景朝的朋友。
陆景朝三天前就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环境清静舒适,除了不能自由下床活动,和在家里无异。
季黔结束一天的工作,照常来医院汇报公司情况,把几份需要陆景朝亲自签署的文件递给他。
陆景朝垂眸翻看合同条款。季黔趁这个间隙起身倒水,听到身后的人问:“杨会去片场看过小驰了吗?”
“哦。去过了,一切顺利。”季黔捏着水杯,偏头看了陆景朝一眼,欲言又止。
“陆总……”
陆景朝等了几秒,没听到下文,抬眼看了过来。
季黔扶了扶眼镜,走回床边,“您进抢救室那天,姜先生……一切如常。我想,他或许真的已经放下了。我在您身边这么些年,看着您一颗心扑在他身上,鲜少有为自己考虑的时候。既然他放下了,您也该为自己活了。”
陆景朝签字的手微微一顿,不过半秒恢复正常,继续未完成的签名。知道季黔是出于关心,所以并没有责怪,“那是你不了解他。他的情绪不轻易外露,越是沉默,心里的波澜越大。”
陆景朝想起圭县洪水那一次,剧组所有人撤离了,姜驰犟着留下来等他,明明有担心,真见了还是淡淡的样子。别人不懂这份关心有多浓烈,陆景朝却懂,他深陷其中,乐此不疲。
季黔默了默,只觉得陆景朝身在迷雾,没有旁观者清:“当时的情况,您性命攸关,他却还有心情玩游戏。”
“因为他紧张,有心事。这种时候他就会为了分散注意力玩游戏。”
“好了,别再说他不好。下不为例。”陆景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把手边的合同逐一看过,有问题的单独抽出放在旁边,余下的签上了名字。
季黔将签好的文件收回公文袋,把水杯递给陆景朝,“老先生临走特意嘱咐,让您多喝水。另外,梁安白那边请了律师,昨天进行了第一次会见,情况不太乐观,想脱身没那么容易。”
陆景朝冷笑,“他还有钱请律师?”
“赵典文请的。”
“赵典文看不出来,挺有情有义。”
季黔并不这么认为,“兴许有什么把柄在梁安白手上。梁安白这个人,极端也缜密,敢鱼死网破就肯定留有后手。”
“他奔着要我的命来的,恐怕自己的命也不在乎了。随时关注案件情况,不要牵连到小驰。”陆景朝不愿再多提这个人,伸手拿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微信界面依旧安静,没有姜驰的任何消息。
这么长时间了,一条都没有。
陆景朝刷新了两遍,微微蹙眉,“王叶川的剧组是不准演员带手机吗?”
话音未落,房门被轻轻叩响。
陆景朝垂眸看着屏幕,没什么反应。
季黔应了声‘请进’。房门推开,看清来人,季黔微微愣住,站起了身。
陆景朝移开手机,看见姜驰抱着一束鲜花站在门口。穿着黑色长款风衣,衬得身形修长清瘦,头发剪短了些,干净又乖巧。
陆景朝收起手机,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姜驰走进来,身后跟了小万,礼貌把水果递给季黔。季黔会意,接过来放在窗边的圆桌上,小万看了眼床上的人,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出去,季黔随后也带上房门离开。
姜驰把花放好,脱下外套,在季黔刚才坐过的椅子坐下,静静看向穿着病服,气色还不错的陆景朝。
“这几天恢复得还好吗?”姜驰问他。
“嗯。”陆景朝的目光始终落在姜驰脸上,“你呢,在剧组还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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