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超人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但他很快就把消息撤回了，并表示自己睡糊涂了，发错了消息，但是……”
他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而其他人则表示理解。
刚从一个蝙蝠侠发疯了的宇宙回来，然后突然从蝙蝠侠的小助手那边接到这样的信息，真的很难不产生一些不太妙的怀疑啊。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超人之前会做出如此应激的反应，狂笑之蝠那令人恐惧的样子能占三成，两个宇宙之间某些微妙的相同点占三成，而罗宾那条莫名其妙的消息能独占四成。
“目前为止，那个宇宙已经给我们甩出了太多互相冲突的谜题。”
蝙蝠侠淡淡的声音在会议室之内回响，而其他人的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
毫无疑问，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互相交付过后背的战友，对彼此的能力都十分了解，对世界第一侦探的能力毫无质疑。
假如说，有一个人能够带领他们穿过匆匆迷雾看到真相那毫无疑问，所有人都会选择投蝙蝠侠一票。
蝙蝠侠也深知自己该在这个时候挑起侦探大梁，没有推诿和谦让，直接开始分析。
“根据我的侦探经验，这种时候不要被眼花缭乱的谜题给迷花了眼，不要分散自己的精力。
我们应该耐心地将大谜题拆分成小谜题，一个一个来，就像攻克关卡一样，一直攻克到最后，我们就能够知道一切的真相。”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绿灯侠耸了耸肩，但说出的话语却表示着支持。
“好吧，世界第一侦探，我们该从哪里开始呢？”
蝙蝠侠沉思片刻，很快就做出了他的安排。
“超人，你和神奇女侠一起去星球日报找露易丝他们。”
超人愣了一下。
尽管他几乎不会质疑蝙蝠侠的安排，但这件事情毕竟牵扯到露易丝，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蝙蝠侠扫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超人感觉自己好像又被鄙视了一回智商。
“你去了那个宇宙之后，看到那个蝙蝠等待的超人了吗？”
尽管嘴上没什么表示，似乎对于自己的同位体是一只笑起来像小丑的蝙蝠没什么意见，但蝙蝠侠心里其实介意得很。
他固执地认为这家伙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蝙蝠侠了，所以只以蝙蝠（Bat）来称呼他。
超人心头乱糟糟的，装着太多事，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这些小九九，但很快就想明白了为什么要去找露易丝，恍然大悟。
“那个宇宙的超人很有可能跟我交换了位置，来到了我们的宇宙。既然他没有来瞭望塔，就很有可能一直待在星球日报。”
他们能够去那里了解那个超人来到他们的宇宙之后都做了些什么，以此来确定他到底是红头罩口中残暴的人间之神，还是即将被狂笑算计的小可怜。
考虑到那个超人似乎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所以这一组的人相对较少，只安排了他们的超人和神奇女侠过去进行调查。
露易丝无论再怎么忙碌的时候，都始终会分出一丝注意力在克拉克AKA超人身上，所以她有大概率会发现小记者换人了。
既然已经找到了突破口，超人自然是约定好有消息及时联系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跟神奇女侠一起前往星球日报，提取记忆这件事情就暂时搁置了。
超人的记忆很有可能受到了某种未知事物的影响，蝙蝠侠认为他们不应该先入为主去观看超人的记忆，而应该先掌握一些情报之后再作出决定。
接下来蝙蝠侠又陆续对其他队友作出安排。
考虑到因为未知的原因，跟正义联盟有关的人似乎都有可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穿越到平行宇宙，海王被赶回去排查自己的族人有没有发生过穿越事件。
火星猎人留在瞭望塔继续研究从平行宇宙带过来的这个头盔，查看这里面有没有可能使用了一些能够编造或者修改记忆来误导他们的技术。
对技术这方面比较了解的闪电侠留下来帮助他，而绿灯侠则负责送他和红头罩回哥谭——
“为什么我就变成你的司机了？这不公平！”
英勇无畏绿灯侠挺身而出，控诉蝙蝠侠在安排重要工作上的微妙针对倾向。
蝙蝠侠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怀疑这种事情。
“让你送我们回哥谭，自然是为了进行另一个非常重要的调查——难道你忘了我的罗宾给超人发的那条消息吗？”
“啊？哦哦，不好意思，我还真差点忘了。”
发誓要给自己讨个公道的绿灯侠原本还气势汹汹，现在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下来了。
因为目前为止接收到的消息太杂太乱，他还真的不小心把这其中混入的一只意味不明的罗宾鸟给忘了。
他撑开绿灯能量罩，将两人都罩了进去，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哥谭。
不过他毕竟不是能达到光速的超人和闪电侠，距离来到哥谭还有那么一点时间，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跟蝙蝠侠搭话。
“蝙蝠侠，你觉得这一系列穿越背后可能会有幕后黑手吗？就是类似有超级反派在操纵这一切之类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因为太巧了，两次穿越之间的间隔时间也太短了。”
蝙蝠侠似乎在闭目养神，但是看起来似乎不太排斥跟他搭话。
也或许，他现在的心情也有点混乱，他接收这些混乱的消息的时间跟其他正联成员是一样的，只是他的冷静总是会让人忽视这一点。
其实，他有也急需有人跟他聊聊天，理一理思路。
绿灯侠此刻也没闲着，脑子一直在运转，一会儿想到红头罩情真意切的控诉，一会儿想到超人恳切的表情，一会儿又想到那个他很少见的现任罗宾……
“说起来，罗宾给超人发的消息也太巧了，刚好就卡在那个时候，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你觉得他是故意的吗？他跟幕后的超级反派接触了吗？还是说他被威胁了控制了，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呢？”
绿灯侠越想越忧心忡忡，看着蝙蝠侠的表情也变得怜爱了几分。
“唉，现在的反派真是越来越没有武德了，怎么又对小孩子下手呢，而且为什么被牵扯进来的人又是你的小助手，我记得你的上一任小助手好像也是这样被……呃？”
注意到蝙蝠侠和红头罩的目光不知何时都看向了他，并且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绿灯侠迟疑着止住了话头。
“……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太合适的话？”
“真高兴你能想到这一点。”
蝙蝠侠干巴巴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出高兴的意思。
毕竟，他总不能说“嘿绿灯侠你可真是个大聪明，你口中那个被卷入反派的阴谋最后死掉的上一任助手就是我身边这位红头罩先生”吧？
红头罩冷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心里其实也有点担心罗宾会出事，但是像这样的话被绿灯侠说出来之后，他就感觉浑身都有点不得劲。
三人在沉默中来到哥谭。
然后蝙蝠侠示意和绿灯侠躲在离韦恩庄园不远的地方，等候他的指令，而他本人则跟着红头罩一起假装刚从正义联盟开完会回来。
从秘密通道进入蝙蝠洞之后，他换好了正常的韦恩装束，红头罩也被迫摘下了他的头罩，臭着一张脸，换上了正常的属于杰森的衣服。
两人此前已经约好了，要假装没发生什么大事——就像超人表现的那样，假装一切正常，来诈一诈罗宾。
毕竟，从他的表现来看，他显然知道了些什么，并且跟超人所描述的另一个宇宙发生的事情密切相关。
但是他却不愿意让还不知道这一切的人知道，所以才发现超人似乎并不了解那些事情之后很快撤回了消息。
说实话，蝙蝠侠心里其实有点打鼓，总感觉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非常惊人的事情。
但是他想了一下自己平时表现得堪称乖巧的现任罗宾，又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要知道，他养出来的小鸟几乎个个都沾点叛逆，像提姆这样乖巧的孩子简直就像乖巧的哥谭人一样罕见……呃？
蝙蝠侠——当然现在应该叫他布鲁斯了——突然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楼梯旁边。
他之前已经问过阿福了，自从他和红头罩离开之后，提姆乖巧地帮忙处理完了一些后续事项，然后就打着哈欠上楼补觉去了。
而现在，这孩子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手里提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正站在楼梯上跟他面面相觑。
“……布鲁斯？”
布鲁斯发誓，突然看到他出现之后，提姆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就好像在自家角落看到了一只飞天大蟑螂一样惊恐。
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打着哈欠，朝他露出了不失礼貌的笑容。
“我本来打算先搬出去再跟你说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就当面说吧——”
“之前我担任你的罗宾，是因为你需要一个罗宾……”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摘下头罩的杰森，似乎担心因此被误会，又迅速移开了目光。
“但是现在，既然你的罗宾已经回来了，那我也差不多该退休了？”
布鲁斯：“……”
杰森：“……哈？！”
他几乎是青筋爆起。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说你不当罗宾了？不对，我什么时候说要回来当老头子的罗宾了？！”

尽管已经摘下了红色头罩,但是杰森还是感觉自己快要红温了。
是的，没错，他之前确实想要让这个见鬼的替代品知难而退,不要妄想继续占据罗宾的身份,但是——
他还没出手呢,这家伙怎么自己就要退缩了？！
明明没有费力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杰森却感觉无比憋屈。
他恶狠狠地盯着提姆,仿佛希望通过眼神来逼迫他改变主意。
但是提姆已经度过了刚才的不适期,此刻表现得非常镇定。
“你好，陶德，很高兴认识你。也许你不是太清楚，我最初会上门自荐当蝙蝠侠的罗宾,主要是因为他当时身边需要一个罗宾,但是你已经离开了，夜翼也不愿意回来了……
“但我本人其实对义警工作没有那么强烈的兴趣,现在既然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我更愿意过上普通的生活——这件事情我们当时应该是说好了的吧？”
“当然。”布鲁斯沉声道。
事实上，他起初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太适应来到他身边的提姆,并且诚恳地希望这个聪明的男孩在感受到成为罗宾的艰苦训练之后能够知难而退。
直到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身边出现了一只新的小鸟，但是他依旧是最初的想法——
如果提姆能够退出危险的义警生涯，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那真是太好了。”提姆点了点头，提着行李箱，缓缓穿过厅堂,走向门口。
在和布鲁斯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停下脚步，低声道：“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布鲁斯。”
然后他就毫无留恋地离开了韦恩庄园。
杰森恶狠狠地瞪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到了才用力地捅了一下布鲁斯的胳膊。
“喂，老头子，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他隐瞒了什么。”
“毫无疑问。”布鲁斯紧抿着唇，声音夹杂着一丝挫败。
杰森复活之后没有想过第一时间来找他，提姆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没想过告诉他，让他们一起来解决，而是选择独自离开……
这一切都让他非常挫败。
难道他作为一个引路人真的如此失败，甚至不能得到孩子们的信任吗？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很快就收敛了心神。
“提姆一定知道了些什么，掌握了些什么，但是如果一直待在我身边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暴露出来的……”
“所以你就放任他离开？”杰森的声音当场提高了八度，“该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难道就不担心他会遇到危险吗？你——”
他还想说点更过分的话，但是看到布鲁斯的表情的时候，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布鲁斯现在的表情非常的凝重，阴沉，还透露出了一丝永远无法得到满足的偏执掌控欲，让已经有5年没在他身边待过的杰森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毫无疑问，这跟他少时鲜明回忆中那个会讲冷笑话逗他的蝙蝠侠已经大相径庭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杰森，我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了——提姆会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下的。”
杰森被/干沉默了。
良久，他搓了搓自己手背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对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端着托盘的老管家喃喃道：“幸好我从来没打算回来当老蝙蝠的罗宾。”
有这样的蝙蝠是新人的福气，他还是不要参与这种奇怪的师徒或者父子play比较好。
阿福轻轻地叹了口气，讽刺起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老爷毫不留情。
“我已经跟布鲁斯老爷说过很多遍了，再这样下去孩子们迟早都会跟迪克少爷一样离开孤寡老蝙蝠的——但很显然，并没有什么用处。”
杰森动作夸张地叹了口气，但是扭头看向这位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这个老人时却神情僵硬。
“阿福……”
老管家冲他挑了挑眉，似乎想尽量营造一个比较轻松愉悦的重逢氛围，但眼中却分明含着泪光。
“不管怎样，欢迎回来——杰森少爷。”
将自己的现任罗宾——考虑到他已经当面递了辞呈，也许应该称呼为前任罗宾——给放出去放长线吊大鱼之后，蝙蝠侠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瞭望塔。
除了尚且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的自己这边，另外两边都差不多出结果了。
火星猎人已经将从平行宇宙带过来的头盔给研究透了，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能够在队友的技术支援下轻松复刻出一个。
“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他告诉其他人，“这个头盔的作用跟红头罩说的差不多，能够在其中一方使用者情绪较激烈的时候向另一方传输他当前脑海中闪过的记忆片段。”
杰森目前还不打算在正联面前表演一个死者复生，所以在上瞭望塔之前又换回了红头罩的装束。
得知自己带回来的头盔没有问题，他也松了口气。
他挑衅似地看了一眼同样完事了上到瞭望塔来的超人，嘴上不饶人：“换句话说，现在能证明我没问题了，是吧？”
谁知火星猎人很快又严谨地补充了一句：“但我只能保证他现在是没问题的，不能保证他在另一个宇宙的使用期间是否被动了手脚……”
“啧。”红头罩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心想也不用这么严谨。
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真的很想搞清楚另一个宇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此勉强忍耐自己继续待下去也不是不行，毕竟……
他假装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老蝙蝠，脑子里又开始无限回放那一句满含绝望的“我真的爱过你”，顿时一阵牙酸，迅速收回了目光。
这家伙实在太相信超人了，而他偏巧没那么相信超人，甚至没那么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在一切真相水落石出，正联针对另一个宇宙的调查给出一个让他放心的说法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离开老蝙蝠，放任他踏入可能存在的圈套的。
火星猎人的汇报结束之后，就轮到超人和神奇女侠了。
值得一提的是，红头罩毫不吝于表现自己对他的不信任，甚至还特意当着所有人的面问神奇女侠，超人有没有脱离她的视线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
好在神奇女侠可以理解他的谨慎——事实上她惊叹于这个孩子的脑回路怎么会跟蝙蝠侠一模一样。
在两人搭档前往星球日报之前，蝙蝠侠就私底下叮嘱过他她一定要注意超人有没有异常的举动。
既然那个平行宇宙有问题，那么从那里回来的超人也极有可能有问题，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郑重地点点头，表示她全程没有让从平行宇宙回来的正联主席离开她的视线半步。
而超人面对红头罩毫不掩饰的质疑，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他当然感觉到，红头罩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几乎就一直对他很有意见，他曾经看到过的那个发疯的超人，似乎给他留下了无法覆盖的深刻印象。
如果是以往的话，超人也许会选择耐心地想办法获得他的信赖。
但是现在他的心情也很糟糕，再加上不知道红头罩的身份，他对于蝙蝠侠在他和一个陌生人之间居然没有选择毫不迟疑地相信自己而感到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