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呢?自己又不是出来潇洒的。可要解释,就太复杂了。
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根本没有分享的价值。
所幸越朝歌并不是真的在质问,抱怨过后又感叹道:“我们好有缘分,不管在哪儿都会遇上。”
他说着把视线转向了操场,轻声道:“……好怀念。”
“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大半夜的跑来这儿?”叶渡问。
越朝歌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我妈出了车祸。”见叶渡愣住,他立刻补充,“命大,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暂时需要人陪护。”
叶渡浅浅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工作也不会落下的。”越朝歌说。
叶渡心想着,自己在他眼中,到底是有多不近人情。
他想告诉越朝歌“没关系、家人为重”,可哪怕只是这样程度的客套话,竟也觉得难以启齿。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叶渡很怕他就此道别,努力思考着是不是该主动说些什么,却是大脑空空,什么也憋不出。
所幸越朝歌并没有要告辞的意思,又问他:“你呢?是公事吗?”
叶渡摇了摇头。
越朝歌低头看了眼时间,试探着提议:“我们绕着走一圈吧,去看看教学楼。”
叶渡迟疑,见他迈步,也跟了上去。
“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咯?”越朝歌问。
叶渡从来讨厌这般缺乏边界感的追根究底,但此刻,在这寂静的夜色中,面对这个意外相逢的人,不知为何涌出了一丝倾诉欲。
他半低着头,轻声说道:“昨天是我姐的忌日,我回来看她。”
越朝歌呆了呆:“啊,抱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叶渡语调平静,“人又不是你害死的。”
越朝歌尴尬地笑了笑:“让你想起伤心的事了。”
“没关系,”叶渡说,“就算伤心,我也愿意想她。”
越朝歌没有接话。
叶渡抬头,见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惊讶。
“我看起来像个很冷血的人吗?”叶渡问。
“不,”越朝歌说,“只是没想到你会愿意和我说这些。”他抓了抓头发,“……你平时只会说,‘关你什么事’。”
叶渡无法否认。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越朝歌又问。
叶渡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答道:“和我很不一样的人。”他顿了顿,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笑意,“……她特别爱笑,想法总是很积极。”
越朝歌安静地听着,若有所思。
他并没有追问,叶渡却忍不住说了更多:“她是个特别自洽的人,也很勇敢。只是……不太聪明,眼光也不好,这点我倒是很像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不知不觉移动到了学校的正门口。
大半夜的,校门自然是紧闭着。门卫室里亮着灯,但窗口见不到人。
两人看着大门发了会儿呆,越朝歌忽然问他:“想不想进去看看?”
叶渡皱眉:“你想什么呢?”
越朝歌握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我记得那边有一根断掉的栏杆,很容易就钻进去了。”
叶渡哭笑不得:“别胡闹了。”
越朝歌却兴致勃勃:“去看看呗,说不定还在。”
叶渡无奈地跟着,一路走到了他所说的角落,栏杆排列整齐且紧密,完好无损。
“啧,修好了啊……”越朝歌一脸遗憾。
“都过了多少年了。”叶渡没好气。
越朝歌往后退了几步,仰起头来:“其实这个高度,一点也不难爬。”
叶渡翻了个白眼:“我不会陪你进去的。”
越朝歌不满地嘟囔:“你好没意思。”
“就这么怀念吗?”叶渡问。
越朝歌闻言微微歪了下脑袋,很快笑了起来,摇头道:“倒也没有。”
他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喃喃道:“只是,知道我们曾经有过交集,突然对这个地方多了点好奇。”
见叶渡不吭声,他放下了手臂,又摸了摸鼻子:“……其实是对你好奇。又怕问多了,你会嫌我烦。”
叶渡看着他,心想,与自己有关的所有事中,有什么是值得越朝歌了解的呢?
记忆又回到了那曾经的无数个傍晚。
可以装作不经意地告诉他吗?
对了,其实啊,我会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是因为你。
沉默间,越朝歌又把视线投向了学校的围墙。
他左右打量了会儿,忽然后退了几步,眼神中透出几分跃跃欲试。
叶渡警惕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越朝歌猛地助跑,冲到墙边后一跃而起,一手攀住了栏杆,同时前脚掌稳稳地蹬在了中间的水泥住上。
高大的身影在这瞬间显得轻巧又敏捷,几乎是飘着便跃到了水泥柱的顶端。
落脚地不过二十厘米见方。越朝歌的身体左右晃了晃,很快稳住了身形,如同站在平地一般轻松地转过身来,低头看向叶渡,得意地说道:“很容易嘛!”
叶渡仰头看着他一片昏暗中依旧耀眼的笑容,一时无言。
越朝歌冲他伸出了手:“上来,我拉你。”
叶渡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紧握在了一块儿。
朦胧的夜色让实现变得模糊,他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恍惚间面前的笑容与十七岁时梦中所见别无二致。
若他伸出手去,越过围墙,另一侧,是不是就藏着一段他不曾拥有过的美好青春岁月。
“……别闹了。”叶渡把手背到了身后,“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幼稚。快下来。”
越朝歌与他僵持了会儿,见他始终不为所动,郁闷地咂了下嘴,站起身,就这么直直地从墙上跳了下来。
叶渡下意识伸手:“小心!”
越朝歌屈膝缓冲稳稳落地,动作干净利落,蹲在地上仰起头时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担心我啊?”
他想拉住叶渡伸出的手,叶渡慌忙收了回去。
越朝歌拉了个空,起身后郁闷地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掌,嘟囔道:“你好没意思。”
叶渡犹豫了会儿,问他:“……你的腿,没事吗?”
“没事啊,”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越朝歌原地蹦跶了几下,“那么点小伤,早就好了。”
“那走吧。”叶渡说着,转身沿着围墙继续向前走去。
越朝歌跟了上来:“你在这儿待了三年吧?就没有什么很怀念的,想要再去看一看的地方吗?”
他看起来还是不太死心。
叶渡瞥他一眼,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太厚道的念头。
他停下脚步,微微扬起下巴,朝着一墙之隔的教学楼示意道:“你还记不记得四楼最东边的理科试验室?”
越朝歌摇头:“没什么印象。”他也跟着仰头朝着四楼的方向看了过去,“我是高四复读才转学过来的。那时候生活特别两点一线,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刷题。实验什么的,只在书上看到过。”
叶渡心想,可不止。在所有人都埋头苦读的岁月里,越朝歌除了下雨,每天都会去操场跑步。在即将面临高考的学子眼中,算得上是一道充满活力的风景线。
只是,现在并没有提这些的必要。
叶渡故意同越朝歌靠得更近了些,微微仰起头来,贴近了他的耳廓,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儿闹鬼。”
如同预料中那般,越朝歌身体不自然地颤了一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的语调和表情一样僵硬,“实验室不该是最讲科学的地方吗?鬼什么鬼,好无聊。”
“好像是在二十多年前吧,”叶渡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有一个学长在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燃烧中的酒精灯,严重烧伤。在医院里住了半年后,他偷偷跑回了回来……”他刻意地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越朝歌不自然滚动的喉结,“趁着夜深人静翻墙进了学校,然后从实验室的窗口一跃而下……”
在讲述的同时,他的视线从四楼一路下落,停留在了面前不到两米的草丛间。
“喏,”他抬了抬下巴向前方示意,“就掉在这儿。”
越朝歌也下意识地看向了草丛,浑身紧绷,一动不动。
叶渡又一次贴近他耳畔:“从那以后,一到晚上,这儿的草丛就会——”
“等一下!”越朝歌打断了他,拔高音量,“我我我怎么完全没听说过有这回事?”
“毕竟是我们入学前十多年的事情了,”叶渡耸了耸肩,“而且,你不是两点一线嘛。”
“好幼稚,”越朝歌摇头,语调强硬,“这故事根本不合理!”
他这么说,脚下的步子却是很诚实地不断向前挪动,逃离之意明显。
“不信的话,你进去看看呗。”叶渡说。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故意吓我,”越朝歌加快了脚步,“我又不傻。”
叶渡好不容易才追上:“不进去了吗?”
越朝歌头也不回:“无聊!”
立场颠倒,叶渡低下头,掩饰唇角那一抹得逞的笑意。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远离教学楼的拐角,越朝歌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已经被他拉开了五六米距离的叶渡迎着他的视线走了上去:“怎么停下了,万一背后有鬼在追你怎么办?”
“我背后只有你。”越朝歌说。
叶渡走到了他跟前,装模作样地转过身,朝着空无一人的幽暗长街眺望,轻声道:“那可不见得。”
越朝歌语调无比坚定,显得铿锵有力:“这世上根本没有鬼。”
叶渡又想笑了:“嗯,那你在怕什么?”
越朝歌没有回答。叶渡正想再编些故事逗他,猛地被扣住了手腕。
不等他反应,越朝歌加重了力道,拽着他整个身体向后跌去,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温暖又坚实的怀抱。
手腕被松开的瞬间,越朝歌的双臂从背后紧紧箍住了他的身体。
叶渡还愣着,越朝歌低下头,把嘴唇直接贴在了他敏感的耳廓上。
温热湿润的气息喷洒在面颊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叶渡本能地蜷缩身体,想要挣扎,可那点力气,对越朝歌而言毫无意义。
“你做什么?”他慌张地问。
越朝歌的嘴唇依旧紧贴着他,话语间唇瓣带来细微又柔软的摩擦:“你知道鬼最怕什么吗?”
叶渡缩着脖子闪躲:“什么?”
“怕有人在它面前亲热,”越朝歌说,“因为人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就顾不上怕鬼了。”
“胡说八道,”叶渡皱眉,“你不就是因为怕鬼才站不起来。”
“这是两回事,”越朝歌亲着他的面颊,手指沿着他的上衣下摆往里钻,带着薄茧的手掌抚上他小腹的皮肤,“而且,你自己说的,身上没有那种结构。”
叶渡在他面前早已抛下矜持,但这儿毕竟是大街上。
“其实我怕得要死,”越朝歌一改刚才的强硬,装起了可怜,“你就当帮帮我。”他转过叶渡的身体,“亲一下,亲一下应该就不怕了。”
叶渡本能的侧头闪避,手抵在两人之间:“小心我咬你。”
“唔,”越朝歌摘掉了他的眼镜,追着他的嘴唇,“谢谢提醒,我会小心。”
纠缠之间,一辆自行车从两人身旁的非机动车道上驶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意识过度,在从他们身旁经过时,那辆车似乎微微减速。
叶渡咬着牙,声音压得更低:“会被看到。”
“看不清脸的。”越朝歌终于捉住了他的嘴唇,贴着厮磨了会儿,又试着吮吸他的唇瓣,试图往里钻。
叶渡紧抿着,不敢再说话。
他的心脏如擂鼓般跳动,脑子里涌出了大堆攻击性十足的话语,可惜,不敢施展。
越朝歌是不是疯了?!
叶渡甚至察觉到了紧贴着自己身体的某一处那明显的变化。
越朝歌亲了会儿,讪讪地退开了些,问他:“又生我的气了?”
叶渡实在没好气:“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饥渴的YW。”
“别提这个,”越朝歌不满,“它没问题。你得夸它,夸了就行了。”
这种时候“行了”才更可怕!
越朝歌的手指在他后腰光滑的皮肤上来回摩挲,激得他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真的很有用,”越朝歌咕哝,“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了。”
叶渡瞪他:“你给我——”
“滚”字还没有说出口,越朝歌又一次蛮横地吻了上来。
叶渡闭上眼,懊恼自己给了他可乘之机。
越朝歌含着他的舌,用含糊地、带着笑的调子轻声说道:“好啊。”
第35章 亲一会儿
越朝歌执着地、仔细地、近乎贪婪地亲吻他,舔舐他的唇瓣,把他的舌和唾液都吃进嘴里,再反哺给他。
叶渡身体被迫后仰,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伸出手臂搂住越朝歌的背脊。
寂静又空旷的街道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声音,紧贴的身体让彼此的一切变化都无所遁形。
叶渡所有的感官都被迫地沉浸在这个吻里。
他的手指用力抓着越朝歌后背的衣物,闭着眼,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别太沉迷,清醒一点。
可那太难了。
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口翻涌,让他几乎落下泪来。
他想,他是不该和越朝歌接吻的。
不用尝试也知道那有多美好,会让他沉醉其中,留恋不已。比起身体上的快乐,精神上的满足会让他产生更多的依恋,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他在心里告诉过自己很多遍:我不喜欢这个男人。
从十七岁时就不喜欢。
那无数个傍晚,不过是青春期荷尔蒙刺激下的身不由己。
是无知、是好奇、是苦闷生活中恰好出现的无聊消遣、是本能带来的xing冲动。
唯独不是爱。
这样的亲吻在十七岁时没有降临,多年过去,就不该再出现。
毕竟爱情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会带来无休无止的烦恼、挫败和不甘心。
“叶渡。”越朝歌含含混混地轻唤他的名字。
叶渡想回应,想问他“什么事”,却只能发出最模糊的、无意义的音节,再被越朝歌统统吃进嘴里。
觉得缺氧,觉得难受。胸膛下如擂鼓的心跳一下一下地砸,宣告他从此沦陷,再也无法逃出生天。
然后眼泪就真的落了下来。
越朝歌的手指拂过他湿润的面颊,终于察觉到了异状,带着疑惑停下了动作,蹙着眉,在极近的距离凝视着他还沾着水珠的长睫,问道:“怎么了?”
叶渡想推开他,手却还牢牢地攀着他的背脊,手指紧抓着他的衬衫。
越朝歌的拇指缓缓移动,按在了他微微肿胀的唇角。
“……我讨厌你。”叶渡喃喃。
越朝歌眼神黯了一瞬,轻声说道:“对不起。”
叶渡立刻就后悔了。
可他又偏偏不擅长补救。
僵持了两秒,越朝歌忽然对他笑了笑,又说道:“你真好看。”
叶渡抿住了嘴唇,茫然地眨了眨眼,却见越朝歌又一次靠近,把嘴唇轻柔地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叶渡缩着脖子,浑浑噩噩地接受了这个比方才收敛太多的吻。
那之后,越朝歌终于放开了他。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叶渡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下意识地把视线往下移。越朝歌反应很明显,鼓鼓地顶着。他想碰一碰,但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合适的场合。
他不该跟着越朝歌一起发疯。
越朝歌最好赶紧说些讨嫌的话,好让自己从这样恍惚的仿佛梦境一般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越朝歌还真说了。
“是你先吓我的……”他开口时小心观察着叶渡的表情,摸着鼻子的手暴露出了心虚,“我也是没办法,迫不得已,才会……”
叶渡不受控制地翻了个白眼,从越朝歌手中抢回了眼镜,低头戴上。
鼓就鼓吧。这么撑着,也算是让他假装一会儿正常人。若真的掏出来,恐怕当场就漏气了。
越朝歌依旧打量着他,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叶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低头看了眼时间,反问道:“你不是来陪护的吗?不打算回病房了?”
越朝歌如梦初醒,“嘶”了一声。
叶渡没好气:“真是个大孝子。”
意识到自己忘了正事的越朝歌有点儿坐立难安,明显想走,却又有点儿舍不得。
踟蹰了会儿,他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强行塞进了叶渡的手里。
“我先回去了,”他叮嘱,“你也别再闲晃了,大晚上的,不安全。”
叶渡低头看着手里的糖果,心想着,给我这个做什么?
越朝歌往后退了两步,转过身,短暂停顿了一下后又转了回来,似乎是改变了主意:“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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