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舟和周泊然从座位上离开,换时梧和付安书坐了下来。
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时梧早就想好了自己要说什么,但平日里付安书总一副风吹雨打安如山的模样,时梧担心自己的话不能叫他心里起波澜,更担心他对于付安书的话,也不起半点波澜。
他们面对面,目光互相落在对方身上,连接着屏幕的手表,却清楚地显示着他们一个人的心率在76-80之间浮动,另一个人稍微好点,在78-83之间浮动。
两人的眸子仿若一池平静湖水,清澈见底,什么情绪都没有,更没有浓烈的爱意。
说话的权力最先交到付安书的头上,后者静默良久,问出了一个让时梧有些意外的问题。
“我有什么让你感到讨厌的地方吗?”
时梧心猛地一跳,转头看向了导演所在的位置,“我能回答吗?”
导演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付安书看了一眼手边的屏幕,他注意到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时梧的心率到了90,不算太高,但确是明显的升动,他不可能像别的嘉宾那样深情告白,甚至是当场亲吻时梧,他们的感情基础注定了他这么做就只会无功而返,平白惹时梧厌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眼看着还剩最后二十秒,时梧的心率一点点升高——这完全是想胜利的心情造成的结果,没有半点是付安书的功劳。
“时梧……”
付安书终于开了口,然后亲眼看见时梧的心率掉到78,嘴角控制不住抽了一下,他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稍稍平复心情后继续说道:“今天晚上,别睡那么早。”
周围一阵哄闹声,不知是谁先开的口,但叫嚣得最起劲的,一定是言嘉诺。这人知道时梧脸皮薄,在这种环境下一定会脸红,进而心跳加速。
时梧耳尖有些红了,睫毛颤动的频率也高了一些。
最后关头,付安书又稳稳开口,补完了刚刚被打断的话,“我有一些不想被摄像头和麦克风捕捉的话,要亲口对你说。”
“哇哦——哇哦哇!!”
言嘉诺野猴子似的转了一圈,最后被牧礼出手“制裁”,老实了下来。
现场的气氛火热了一些,时梧的耳朵彻底红透了,一半是因付安书的话,一半是因言嘉诺的打趣。
等到说话权移交给时梧之后,他先长呼一口气,脸颊微微鼓起,心率瞬间从100掉回75。
其余人震惊地看看屏幕,又看看时梧,怀疑他嘴里是不是含了速效救心丸,掉得比翻书还快。
时梧和付安书一样,都不是着急开口、争分夺秒的性子,他们的目的都在于一瞬间的峰值,时梧的身子朝着付安书所在的方向微倾,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缠绵。
没人知道时梧要说什么,但大家都自觉地保持了安静。
付安书隐隐约约感觉到,时梧将要说出口的话会很惊人,他试图让自己不做准备,好等到时梧话脱口而出的霎那,顺利地被吓一跳。
……这有些难。
好在很快就另有一件事拉走了付安书的注意力,他的目光完全让时梧的眼睛吸引了去,那双琥珀色的双眸清如琉璃,映着微光,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就在他注意力最分散时,忽地见到时梧的眼神变了,柔情里藏着依赖和爱意,一同落到付安书身上,直叫人心脏猛地一跳。
随后,时梧如珠玉落盘的声音在付安书的耳畔响起,说出的话却如一道惊雷落入付安书的脑海里。
他说——
“付安书,我怀了你的孩子。”
一旁的屏幕上,付安书的心率值一路飙升,最终停在了161的位置。
虽然没拿到第一,但至少时梧他们拿到了第二名。
付安书坐在椅子上,很长时间没缓过神来,其实他很清楚,时梧从各方面来说,都不具备怀孕的条件。可是时梧很少和他开玩笑,这人的眼神通常是柔和的、含着浅浅笑意的,要不就是懵懵懂懂的,带着未睡醒的惘然。
眼下,一声哨响决定了游戏的结束。言嘉诺冲了过来,抬手给时梧来了个锁喉,嚷嚷道:“好啊你!为了赢连‘怀孕’都能说得出口?”
时梧眉眼带笑,眸光潋滟如晴日里的一汪清泉,言嘉诺手上的力道并不重,多少带了点玩闹的意味,他顺势后仰,脑袋抵住了言嘉诺的胸口,语气熟稔,“你还好意思说我?”
半斤和八两对视着,双双笑弯了眼。
时梧脱离了言嘉诺的桎梏,视线重新落回付安书身上,后者神情里的错愕已尽数消失,剩下的仅是清浅笑意。
羞怯的情绪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他避开付安书的目光,看向了更远处。
节目组将他们赢得的资金装在信封里,分别交给他们,第一名2000元,第二名1000元,第三名100元。
说实话,时梧没预料到节目组会给这么多,他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毕竟拍过很多年的戏,有时在大山里一待就是半年,有什么就吃什么。
普通人吃两顿饭花不到一千。
但是……
时梧看了一眼身侧的付安书,也许这人吃的一道菜就要一千。反正都要“委屈”付安书了,再多委屈一些也无妨。
他从信封里抽出500块,递到宁舟的面前,另一边的言嘉诺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递给了宁舟1000块,并且还是越过周泊然直接给的宁舟。
三人都怔住了。
言嘉诺最先反应过来,他把时梧的手推了回去,再把那1000块硬塞进宁舟手里,接着朝时梧眨了眨眼,笑道:“这样我们三组都有1000啦!”
他说完就迅速跑向节目组准备好的大巴车,“我要占个好位置!”
闻言,牧礼立刻动身,他很快就追上言嘉诺,并且超越言嘉诺,最后,他迈上大巴的台阶,转身问言嘉诺,“坐哪?”
“最后一排!”
牧礼应了一声“好”,然后往里走,言嘉诺三两步上了车,一靠近牧礼,就跟没了骨头似的歪倒在对方怀里。
时梧有话想和付安书说,因此走得慢了些,他们落后宁舟、周泊然几步。时梧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刚吓到你了吗?”
要说没有是不可能的。
“有一点。”付安书轻咳一声,“你那时的神情,让我……不能不重视。”
时梧眼眸微挑,“你这是在夸我的演技好?”
“没错。”
“那你可以去看看《剥离》。”
“你在里面……”
时梧一只脚迈上大巴的台阶,转头看着付安书,浅浅一笑,“我在里面饰演一个邪恶大反派。”
付安书眼神微动,但他不过才怔神片刻,就错过了向时梧解释的时机,对方已往车里走,谈论声四起,付安书正欲上车,忽地想到了什么,又撤回了脚,他招手示意摄影师凑近,然后对着镜头说:“《剥离》,我看过。”
他刚踏上台阶,又觉得这句话不够,转头再补上一句,“不下十遍,倒背如流。”
等综艺播出后,时梧应该会看见。
而此时的车内,时梧敏锐地觉察到气氛有点不对劲,虽说言嘉诺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际上心思细腻,很会察言观色,也很会消化负面情绪。
很难得地,言嘉诺在镜头前神色不佳,直到看到时梧的那一秒,对方脸上的不悦才有所好转,他随意抬手,拍了拍自己前排座椅的靠背,示意时梧坐过去。
时梧没什么犹豫地走了过去,在路过宁舟和周泊然时,他注意到这两人正十指相扣着,宁舟失神地望着他们交握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有言嘉诺软若无骨地靠在牧礼怀里,前有宁舟、周泊然十指紧扣,时梧一落座就忍不住发出感叹,“你们这样,我是不是得坐在付安书腿上?”
他这话说得不巧,在车外磨蹭了半天的付安书恰好上车,听到了这句。言嘉诺没说话,只唇角勾着笑,眼神流转在时梧和付安书之间,宁舟低着头不说话,但脸颊稍红,周泊然借机打趣道:“也不是不行,你就坐付安书腿上好了,到时候一定上热搜。”
“……”
气氛忽地降至冰点。
付安书路过周泊然时停下了脚步,只要他一秒不落座,车子就不会启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泊然,眸光之中闪动着森冷的寒意,冷笑道:“你牵着宁舟的手,也是为了热搜吗?”
周泊然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对不……”
“并不好笑。”付安书打断了他的话,随后连半个眼神也没赏给周泊然,径直走到时梧身旁坐下,那股寒意褪去,付安书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端方俊雅的模样。
言嘉诺这会儿已经坐直了身子,正双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对夫夫。
于是他就看见时梧和付安书两人“眉来眼去”好一阵子,时梧先是严肃,而后有些无奈,最后温柔下来,付安书他看不太懂,只觉得一副淡淡的死人脸。
眉来眼去的结果,就是付安书颔首无奈道:“我知道了。”
而时梧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言嘉诺:“?”
不是,知道什么?好什么?
言嘉诺刚准备开口,就感觉到一只燥-热的手滑进了他的衣服下摆,贴在他的小腹上,他顿时眼睛微圆,扭头用眼神警告着身旁那个不安分的男人。牧礼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但被这么一打岔,言嘉诺倒没能成功问出自己的困惑了。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尽管暗流涌动,每个人的脸上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除了付安书。
行驶到半道时,一直沉默着的宁舟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要去吃什么?”
他只是开了个头,周泊然就迅速接道:“对啊,你们打算去吃什么?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们呢,要不然……我们一起?”
言嘉诺爽快道:“行啊。”
时梧和付安书也没什么意见,几人干脆拿出手机查询目的地附近有什么餐馆,确定之后,节目组立刻和餐馆就拍摄问题做了一些沟通。
他们在餐馆里订了个小包间,虽说是一起吃饭,但时梧、付安书、宁舟三个人吃得清淡,另外三人则喜欢吃辣,他们干脆分了两个阵营来点单。
时梧和宁舟吃得不多,付安书似乎也没什么胃口,三人吃的东西加起来,还不如对面的一半。
口味似乎也将他们的聊天划分成了两个区域,时梧和宁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起初他能感觉到宁舟有些拘谨,但随着聊天的推进,终于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他们在讨论最近新上的电影。
自结婚以来,宁舟就没再拍过戏,他专心地待在家里或是跟在周泊然身后,照顾对方的生活起居。偶尔闲暇时间,也会看看新上的电影或是电视剧,喜好的类型基本与时梧重好。
在他们讨论电影的功夫里,付安书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用公筷帮时梧夹些菜放在碗里,以及把剥好的虾和最鲜嫩的鱼肉夹给对方,面对别人抛来的话题,他要么装没听见,要么敷衍了事,只有面对时梧才会认真回答。
节目组不敢乱剪付安书的任何片段,对这人不利的绝不会出现在正片里。因此时梧也就没去管付安书答或不答别人的话。
吃饱饭后,几人刚一出门,就被工作人员隔开,时梧、言嘉诺、宁舟上了一辆车,另外三人则坐上了另一辆车,他们还被要求戴上了眼罩。
时梧回忆了一下流程,确定了这是第一次录制的最后一个游戏,等到游戏结束之后,他就可以离开别墅。
没过一会儿,言嘉诺突然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俩都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宁舟不安地问。
时梧知道这人肯定又要说一些没营养的话,但有宁舟配合,他也就懒得再开口,只静静地等着。
果不其然,下一秒这人就语气非常严肃地说:“我听到了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这说明什么?!说明车子在开!”
时梧适时地淡淡开口道:“好伟大的发现,一会儿帮你申请个专利。”
“……”
“……”
空气安静了两秒,宁舟最先忍不住,低着头笑了,他笑得太含蓄,因此言嘉诺和时梧一听就知道。
言嘉诺当即不干了,嚷嚷道:“好啊,你们俩笑话我!”
然而谁都清楚他压根没生气。
车内的氛围渐渐好了起来,言嘉诺一会儿吐槽节目组神神秘秘地肯定没存好心,一会儿又吐槽另外三个人待在那辆车子肯定一个字也不说。宁舟没有言嘉诺能说会道,他小心翼翼地回应着言嘉诺的每一句话,绝不让言嘉诺的话掉到地上。
至于时梧,他既然都戴上眼罩了,就很干脆地睡了十多分钟。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又被单独带入了一个房间。时梧察觉到有一个类似手铐的东西戴在了他的手腕上,随后是咔嗒一声响,将他锁在桌子边。
工作人员退了出去,通过房间角落的小广播,告知时梧可以取下眼罩。
视线重新恢复,时梧被房间里的光线刺痛一瞬,眨了好一阵子,才逐渐适应。他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墙面上镶了一颗钉子,钉子连接着锁链,最末端则是单个银手铐,正铐在时梧的手腕上。
广播再次响起,给他们介绍了游戏规则——
他们成为了“人质”,而他们的伴侣,需要通过一系列夫妻了解度考验,获取钥匙,解救他们。
时梧:“……”
那他岂不是要在这里过夜?
时梧自不可能安分在这过一夜,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付安书身上,倒不如相信自己。他将腕上的手铐检查了一番,节目组不可能用真的警-用手铐锁住他们,细细看来,会发觉其做工粗糙,要打开并不难。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发觉衣服上别着的一枚别针就很适合用来开锁,于是将别针取下,拨动锁眼的同时侧耳倾听,直到一声很轻微的“咔嗒”声响起,手铐成功解开,落在桌面上。
广播里并未响起节目组的警告,时梧起身就往门外走。他刚一开门,就和对门的言嘉诺撞了面,两人皆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
“……”
言嘉诺最先开口,“好啊,你越狱!”
这人三两步来到时梧身旁,手臂自然而然地搭上了时梧的肩,顺势往他身后的空房间看了一眼。
言嘉诺一眼就瞧见了落在桌上那个解开了的手铐,好奇道:“你哪来的钥匙?付安书好像还没来。”
“随便解解就开了。”时梧往言嘉诺的房间看了一眼,就见手铐完完整整地平躺在桌面上,不知道是解开后又锁上,还是压根没被解开过,“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比起言语,显然行动更有说服力。言嘉诺带时梧进了自己房间,然后拿起那个手铐为时梧演示。
只见这人把手铐往手上用力一塞,塞了进去,然后又用力一拔,拔了出来。言嘉诺玩得不亦乐乎,手红了一片,也不在意。
“好了。”时梧拉走言嘉诺,“一会儿磨破皮了,又惹你家牧礼好一阵心疼。我们先去找宁舟。”
宁舟就关在时梧的隔壁,他们拧开门把手,不客气地走了进去。见他们出现,宁舟很是讶异,“你们怎么……”
“越狱啦。”言嘉诺双手抱臂靠着墙,等候时梧为宁舟开锁。
言嘉诺个子不高,手比时梧、宁舟的要小一些,所以才能轻松地把手从手铐里拔出来。
在言嘉诺和宁舟谈话的时候,时梧绕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他没有急着去为宁舟解开手铐,而是下意识放柔了声音询问道:“宁舟,你要跟我们走吗?”
他眼里的神情太专注,也太体贴,宁舟不由地恍了神。
宁舟感到很为难,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就这样走掉,或许会让周泊然不高兴,另一方面时梧和言嘉诺好心来救他,要是拒绝又显得很不知好歹。
他心里想走,不想独自一人待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等待不知何时会来的救援,和时梧他们待在一起让他感到很放松。
可是……
宁舟垂眸。
“要不我去找点吃的,然后我们就在这个房间里聊聊天怎么样?”言嘉诺一拍手提议道,“反正我们也没别处可去。”
时梧补充:“要是有桌游就更好了。”
“我看你更需要一台电脑打游戏。”
“又被你看出来了。”
言嘉诺轻笑,“那是自然。”
两人给了宁舟插话的时间,后者自然而然地问道:“你……喜欢打游戏?”
“看不出来吧?”言嘉诺,“是不是以为他不食人间烟火,只喝仙露?”
“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偶尔会打游戏放松一下,算不上很喜欢。”时梧,“我们先去找点东西,顺便搬两张椅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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