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柳丛香求了柳阿爷,柳阿爷不肯看她,她又转而对着柳欺霜哭道:“霜哥儿,你救救阿娘啊,阿娘是疼你的啊,不然怎么会让你嫁去万家享福,你救救阿娘啊,你可是我十月怀胎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生下的孩子啊,你有今天都是阿娘的功劳啊!
你是我儿子,你不能不管我,不能不管我的啊!”
柳欺霜这会儿哭的满脸泪,但他不是在担心柳丛香。
原来,从别人嘴里听到过去那些日子,他才清楚知道,他竟然过了十几年猪狗不如的日子,他的爹娘,他亲生的爹娘简直没把他当人看。
柳欺霜不搭理他们,两口子眼见求饶无用,竟然开始攀扯柳欺霜,将他背着爹娘嫁人的事儿都扯了出来。
“大人!草民也有冤屈,草民要告亲儿不孝,竟然不顾父母之命同人无媒苟合!方才那些人也是胡说八道,是我儿不听劝阻一味忤逆父母,我们才会对他施以小小惩戒,村里穷人家日子都是那样,大家都是吃不好穿不暖,我们两口子也是一样,怎么能是虐待他们爷孙啊。”
县令不想和他们掰扯过往之事,只一听他家哥儿背着父母嫁人有些皱了眉头,柳阿爷这会儿才急了,赶紧为孙子说话。
“大人,非是家中哥儿私自与他人婚配,这婚事是小人做主,怨不得孩子,可小人也是被逼的。这两口子想让孩子嫁给亲伯父的儿子,两个孩子可是亲兄弟,怎能行此□□之事啊!”柳阿爷原是不想提如此丢人的事,可不提,孩子可能要背上不孝的名声,这才是大事啊。
柳阿爷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半晌没回过神,县令气得再不想继续听下去,立马就要断案,可这个时候徐家人抬着徐老头到了县衙外,直呼家里儿子儿媳冤枉,他们卖地只是为了救治重病的父亲,是出于一片孝心。
柳老头的证人在堂上,如今两口子有了证人,为显公平自然要传唤上堂。
徐家人一到,白凤仙跪趴在柳丛香两口子身边就哭了起来,直言是她连累了他们,若不是她找两人借银子,他们也不会做下此等糊涂事。
将卖地罪过不轻不重的揽到了自己身上之后,白凤仙又抱着柳丛香哭,说她怀着孩子还要两边担忧,实在是苦了她了。
县令一听柳丛香竟然有孕,脸色一下就变了,立马喊了大夫上堂,一为徐老头验伤,二为柳丛香把脉。
大夫为两人看诊之后,证实徐老头确实是有伤在身,柳丛香也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县令这下子开始为难起来。
这柳丛香偷盗亲爹地契确实是大罪,可她目的却是救人,且还是公爹,这也是孝,为孝而不孝,这事儿还真是难办。
县令为难之际,突然看向了柳阿爷。
“老人家,据本官所知,你只一个独女,你年纪不小,若是独女出事,你往后可如何生活?”县令这话一说,可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那些话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县令在做和事佬,想让柳阿爷和人冰释前嫌。
徐家人和柳丛香两口子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柳欺霜和万冬阳却心道不好。
柳欺霜紧张的看向他阿爷,柳阿爷却看了柳丛香一眼,然后同县令磕了头,“大人,小人......实在是要不起这个女儿了,今日便断了这父女关系,此后便是陌路人。”
“老人家,你可想清楚了?这人总归有一死,你可想过你百年之后无人为你收尸,你只能曝尸荒野这是何等可怜啊。”
“哎哟!要是有这个女儿,怕是明日就要为柳阿爷收尸咯~”外头人群里不知是谁如此大喊着,他的话很明白,两口子若是安然回去,会找柳阿爷算账。
柳欺霜借着这个机会,赶紧开口了,“大人,小人有话说。”
柳欺霜原就跪在他阿爷身边,这会儿赶紧朝着县令磕了个头,顺着县令方才的话说道:“大人,小人愿奉养阿爷终老,为阿爷打理生前身后所有事。”
“可你是嫁出去的哥儿,你夫家可愿?”民间俗理,嫁出去的儿女泼出去的水,他们再不是娘家人,又如何管娘家事,更何况是奉养老人此等大事。
“愿意。”万冬阳赶紧应承,“大人,小人便是柳大山孙婿,小人愿立誓,夫郎奉养娘家阿爷一事,小人绝无半分埋怨,愿如同亲孙同夫郎一起孝顺阿爷,若有违此誓,愿终身病痛缠身不得好死。”
柳阿爷在万冬阳话落之后,便什么顾忌都没了,赶紧说道:“大人,小人一直都是由孙儿照料,女儿是要不起了,便跟着这孙子过活吧。”
“你不认女儿却要认孙子?”县令惊了,同时也觉得有些难办。
“大人,小人与孙子相依为命数十年,孙子为人小人清楚,小人将来绝不会老无所依。”
柳阿爷的话说的柳丛香一颗心都冷了,她知道完了。
果然,有了柳阿爷这话,县令眉目一下开阔,再无半分为难了。
“既如此,本官知道了。”县令此话一出,思虑片刻又是一记惊堂木拍下,开始断案。
“被告柳丛香徐仕凡,犯了不孝大罪,虽有缘由却不足以轻饶,又念在柳丛香腹中有无辜之人性命,免其流放之罪,但笞刑难免。
犯人徐仕凡刑六十杖,犯妇柳丛香刑三十杖,另将两人户籍移出柳家,与其父其子关系断绝,往后再无干系。”
“大人英明!”万冬阳立马一个头磕下去,嘴里大喊大人英明,之后不管是万家坝的人,还是外头看热闹的镇上居民,也跟着大喊‘大人英明’!
县令原本还因为私自替母子断亲心虚,等那山呼海啸的‘大人英明’落到耳朵里,便只有满脸骄傲了,他可真聪明,如此难事也能办的如此漂亮,令百姓满意!
此案结局可谓民心所向,可那头等着被打板子的两口子,却已经吓得浑身无力,仿佛一滩烂肉,且除了那两口子,白凤仙也哭的不成人样了!
三十板子下去,她的孙子哪里还能保得住啊!她花了那么多心思,甚至不惜将家里男人打伤,可不是为了这个结果啊。
“大人!民妇愿为儿媳受罪过,求大人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吧,孩子是无辜的啊大人!”白凤仙既下了决心,便豁出去了,拼命朝着县令磕头。
县令轻判柳丛香,原本也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如今白凤仙这个他眼里的始作俑者要替人受罪,他哪有不答应的,于是柳丛香被放开,那母子两个被拉去打板子了。
案子完了,柳阿爷也拿回了他的屋契地契,甚至重新去县衙偏堂的户籍处,重新办理了户籍,从此柳家户上便只他一人了。
一家人事情办好,爷孙两个都有些恍惚,不敢相信,他们盼了多年的事情就这么成了?
“霜霜啊,阿爷方才的话不算的,阿爷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柳阿爷懂规矩,哪里会去麻烦出嫁的哥儿,真让万家养他,他没有那个脸。
柳阿爷这话是在同柳欺霜说,可其实是在给万冬阳解释,也在让万冬阳放心,他不会连累孙子。
万冬阳没想到,这老头还真是爱吃苦,现成的便宜不占。
“阿爷,你说的话真不真无所谓,我和霜哥儿方才的话没有一字虚假,你放心吧,往后我们给你养老。”万冬阳虽然不喜欢这老头,可如今却也因为他今日选择,高看他一眼了。
至少,他没有是非不分到为了女儿不管孙子。
他既然选了孙子,往后他万冬阳自然不会辜负他今日选择,自会为他奉养天年。
能有孙子供养,谁人不欢喜啊,柳阿爷意识到两人都是真心,心中宽慰,再不去想其他,他们准备回家之时,万冬阳却拉着人往县衙大门口去了。
这会儿,一堆人在县衙门口看热闹,他们混在人群里,亲眼看着官差手里的庭杖一下一下落在那母子两个屁股上。
笞刑只打屁股,瞧着像是宽容,其实不然,因为庭杖上头有将近半寸长的细细铁钉,不说三十六十,便是十杖,也足够让人吃苦头,养伤就得养上十天半个月。
那母子两个可是几十板子,他们回家之后,便是有好药喂着,怕也得三五个月才能伤好。
万冬阳偏头看了身边夫郎一眼,想看看他什么表情,会不会同情他爹,见人脸上只有隐隐笑意,这才放心了。
万冬阳向来心眼多,为了博个好名声,不被人诟病无情无义,正准备掏点儿钱出来给一边衙差,让人一会儿帮着安排一个板车拉人回去,便有人兴冲冲来找他了。
“冬阳,我干得不错吧~”万长青顶着一脸得意的笑突然出现,万冬阳也憋不住了,贼兮兮小声同人道:“小叔,干得好!”
原来,方才在外头煽动百姓痛骂那夫妻两个,还有给县令拍马屁的,便是同万冬阳好的穿一条裤子的万长青了。
事情办好,万冬阳他们高高兴兴回去了,可徐家一家子特别徐家母子两个可就惨了。
虽说万冬阳到底还是给了银钱给衙差,让人帮着寻辆板车给人拉回去,可母子两个实在伤的太重,光是拉回去有什么用,还得去看大夫啊,否则性命都不保。
徐家另外两房的人带着白凤仙两口子和徐仕凡去医馆之时,都恨不得在柳丛香肚子上盯两块洞出来,这一切可都是因为她肚子里那坨肉才搞出来的。
为了救她肚子里孩子,徐老头被白凤仙拿凳子砸破了头,这一时半会儿家里的活儿干不了了不说,还得喝药养身体,白凤仙更甚,她甚至得在床上躺几个月,这么长时间吃喝拉撒都得他们照顾,可不得累死人啊!
况且,这伺候还不是一般端茶倒水,还得给人把屎把尿,这多寒碜啊!
因心头不甘,分家两个字就在徐老大嘴边了,可他还是不敢说出来,因为徐仕凡两口子不孝的下场就在眼前,万一他爹娘一个狠心也去告他,他就完了。
无奈认栽的徐家兄弟两个,只能嘴上抱怨,开始怪那两口子冲动。
“你们也真是的,明知道家里有个那么厉害的儿婿,干嘛把事儿做那么绝?”徐老大都要呕死了,原本他就不想要这两口子回去,勉强接受,也是看在他们拿回去的那些银子份上。
那好歹几十两银子呢,买上几亩水田,家里日子便能更好过,哪知道最后银子没捞着,还丢人又破财,真是亏大了!
这医馆就和土匪窝似的,从踏进大门开始,身上银子就不停往下掉,大夫把个脉要给钱,开个药方要给钱,抓药又是一大笔钱,三个人花了足足一两银子,且往后还有的花,真是没完没了了!
这得卖多少粮食,卖多少山货,才能存这么多银钱啊。
徐老三见他大哥开口了,也开始埋怨起来,但他觉得银子该拿,只是那两口子太蠢,用的法子不对。
“二嫂你也真是的,往日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这会儿做下这样的蠢事!你阿爹向来听你的,你就说身子不舒服,保住孩子需要钱,让他自己拿了地契去当铺,再将银子捏到自己手里,也别急着走人,大不了在家呆段日子先把他稳住,不就没今日之事了?
到时候,等到事情过去,你们再回徐家不就全家欢喜了。”
“是啊,你们怎么会那么冲动啊。”白凤仙这会儿不敢同两个儿子唱反调,只能顺着他们的话说,因为她知道,这事儿还没完呢。
兄弟两个见老娘没一味的袒护老二两口子,心里多少舒服了一点,也不怨他们阿娘了,直接将对老娘的怨气全撒在了那两口子身上。
徐仕凡两瓣屁股都烂了,虽没有性命之忧,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任凭兄弟两个如何埋怨也一个字没有,只一味装死。
柳丛香心里也有怨,可这会儿她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又不确定一定是儿子,老两口身子也不好,也护不住她,她一个字不敢多说,生怕惹毛了那兄弟两个,他们直接给她一顿打。
徐家人花了一大笔钱从医馆出来,兄弟两个怨气更重,几乎是一路抱怨着到了梁家沟村口,眼瞅着要到家了,两人正想松一口气,却不知道,他们心头那口松不了了。
县太爷拿了证据,去钱庄找回赃物之后,钱庄的损失自然要有人赔偿,而这赔偿之人,理所应当便是借钱之人。
“爹,娘,救我啊,救我们啊!”
一行人带着一身怨气到了家门口,听见屋子里求救的声音之时,脑子还懵着,人已经赶紧进去了。
这会儿徐家院子里,徐老大那个伤了身子的儿子,还有徐老三两个女儿,兄妹几个都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不说,还被五花大绑着,除此之外,徐家院子里还有一院子摔坏的锅碗瓢盆。
“阿爹,阿爹!”被绑了的徐家几个孙子一见家里大人终于回来,都激动的大喊了起来,徐家兄弟两个赶紧要去救自己孩子,却被几个大汉拦住了。
“哟,两位可让我们哥几个好找啊。”这会儿正开口的壮汉,不是前日去柳家的汉子又是谁啊,这回,他算是找到正主了。
钱庄这一行人,还不是直接往梁家沟来的,而是先去了柳家村,得知两口子早跑了,这才找来了。
柳阿爷的屋子土地,按市价两亩水田就值二十两,一亩旱地五两这便是二十五两,他家那间土坯房好歹有三间正屋,盖起来怕是要花二十两左右,这所有东西一共就是四十五两,但两口子急着出手,只得了三十两。
“好汉!各位好汉!欠你们钱的那两口子,我们兄弟同他们不是一家的,我的儿子同他们可没有关系!”便是大夫说儿子身子已经废了,可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且徐老大心头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儿子总有一天身子会好,这会儿都直接跪下了,想让人赶紧将他儿子放了。
徐老大一跪下,他身边接连又跪了好几个人,他婆娘还有徐老三两口子也跟着跪下了,徐老三两口子为的自然是他们的女儿。
钱庄的人是来要钱的,可不是来当人祖宗的,才不稀罕一堆孙子给他们磕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那几人。
眼见人家不搭理他们,几人只好求白凤仙。
白凤仙人老成精,早知道这三十两银子保不住,可她这会儿还想着让儿子孙子感激她,装模作样对那些人了说道:“我们给,我们给你们钱,不要伤害我的孙子孙女啊,他们可是我的命根子。”
白凤仙话落,眼泪不停流,仿佛多心疼那几个孩子,之后还赶紧让徐老头拿银子去了。
白凤仙来这么一出,那边的两家子人还真感动得不行,那几个孩子这会儿也不叫阿爹了,一个劲儿的喊着阿奶。
徐老头拿了银子出来,钱庄的人银子到手却依旧不放人,甚至没有离开的打算。
“众位大哥,好汉!我们银子给了啊,快些把我孙子他们放了吧。”白凤仙心头惴惴,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她倒是聪明,事情确实是没这么简单。
“哟,这是打发叫花子啊?咱们手里出去多少东西,咱们还能不知道?”领头的汉子先将三十两银子揣好,之后给手下的人一个眼神,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便开始给徐家人算起了账。
不得不说,这钱庄的人还是仗义,屋子田地都是按照市价算的,两亩水田一亩旱地,外加一间房屋统共四十五两,也没有给他们算个天价。
“如此,除开那三十两,光抵押的东西,你们两口子还差我们十五两银子了,我们兄弟的跑腿费、辛苦费、受气费,算你们便宜点儿,就算五两吧,一共加起来,你们正好还差我们二十两。
我们兄弟做事向来干脆,你们给了这二十两银子,我们将抵押的契书给你们,彼此就两清了,可若今日不给,就不是二十两那么简单了,咱们可就要开始算利息了。”
钱庄的人这账目一算,徐家人是真的天塌了。
“二十两,竟然还有二十两。”徐老头这回是真的昏过去了。
原以为,他们有了孙子还白得了三十两银子,往后一家子就要过好日子了,哪成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孙子还不知道是不是孙子,银子也还没捂热就没了,自己兜里的还得掏出去!
这是要逼死人啊!
徐老头原本就伤在脑袋上,这会儿是真晕了,倒是白凤仙想晕都晕不过去,反而因为屁股上针扎般的疼痛,此后好几日都合不上眼。
白凤仙思来想去,眼睛突然看向被绑了的两个孙女,徐老三媳妇儿护女心切,几乎立马猜到她想干嘛,竟是一刻没有犹豫直接冲到院子里,捡了一把菜刀就朝着柳丛香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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