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倾向于这个解释。”贝尔摩德用手撑着下巴,曲起食指敲了敲镜子,“瓦伦汀,你遇到的怪事,可能和我们无法离开这里的原理一样,都和空间有关。”
地底的污染,造成了酒店周围空间的变异,连物理规律被扭曲,死人复活,或许也能用这一点解释。
似乎是这样。莫时鱼心想。可是……
莫时鱼的目光划过了贝尔摩德身后的化妆桌上倒扣的手机。
他总觉得还有哪里是他漏掉的。
“我刚才了解到,那个死去又复活的副导演,晚上一直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不出来,今晚去看看吧。”莫时鱼想了想,开口道。
琴酒说,“好。“
这时,被支开的化妆师们敲门进来了,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贝尔摩德只画了一只眼睛,自然是接着化妆。
莫时鱼手指无意识的收紧。
琴酒看着身边脸色煞白、狭长眼尾依然残余着惊悸的灰发美人。
他的肩膀似乎薄了一些,这个角度看过去锁骨苍白深陷,透着一股病态又干净的感觉,像被细细的根茎托着的盛开的花。如果之前还是半开的含苞,现在他看起来彻底熟透了似的。
“你无法离开这里了吗?”琴酒忽然意味不明的轻声问。
莫时鱼回头看他,不知怎么的觉得后背发凉,“只能在两公里范围内活动。贝尔摩德没有和你说吗?”
琴酒错开目光,冷冷清清的从喉咙里“嗯”了一声,“说了。”
莫时鱼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理他,转身去沙发上坐着,抱住了自己的书包。
舍雨趴在书包里,黝黑的眼睛透过书包的缝隙、一错不错的望着他。
莫时鱼垂下眼,把书包抱紧了。
不得不说,琴酒这个皮肤白,头发白,浑身裹得严实像白化病病人的阴冷生物和热闹片场格格不入。
哪怕女一号克里斯温亚德背书了此人是她来探班的好友,完全无害,不会忽然拿出一把机关枪把人突突了,依然有很多人战战兢兢。
琴酒显然也不喜欢全是人的剧组,但现在为了两个被困的(组织公认)酒厂厂花,他又不得不呆在这里,甚至不能离两人太远。
于是本来就不近人情的脸色显得更可怕了。
也就莫时鱼和贝尔摩德敢和他说话。
“时鱼,你和这么可怕的人是朋友吗?“黑人化妆师斯科特躲在莫时鱼的椅子后面,不敢让自己出现在靠着墙的杀手视野里,用别扭的姿势和莫时鱼聊天。
莫时鱼扭头看他,失笑道,“怎么这么怕?”
斯科特抬头看他,眼神恍惚了一下,只觉得他笑得又冶艳又剔透。“因为真的很可怕……”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时鱼,我刚才就想说,你穿这件戏服走出来的样子很好看。”斯科特忽然开口道。
“是吗?谢谢你。”
“我很高兴,你的妆容是我做的……”
斯科特像被蛊惑了一样,想抬手抚顺对方的发丝,却在下一刻感受到了刺进骨子里的冷,一下子浑身僵住了。
他小心的露出了一双眼睛,看向了不远处的黑衣男人,那阴冷的目光像淬了寒光,似乎是在看他,又好像在绕过他,在看着莫时鱼。
斯科特战战兢兢的收回手。
总觉得这么做下去,他会被掐着脖子一直到眼珠子掉出来。
可怕的家伙。明明离得那么远。
整个剧组都是偷看时鱼的人。偏偏没有人敢靠近他,说一句话。
半小时后,正式开始拍摄。
莫时鱼下意识观察着在场所有人,包括副导演。
说实话,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导演莱昂哈特坐在导演椅上给演员讲戏,回头看到了莫时鱼,震惊的睁大了眼,站起来发出了咏叹调。
“Oh,我美丽的东方天使,我无可替代的灰色玛瑙!我想我晚上会梦到你,我真爱你眼底的黑眼圈!“
“……谢谢。“莫时鱼满头黑线的听着导演奇怪的赞美。
“不过,似乎还缺了点什么。“莱昂哈特皱眉,四处转了一圈,他用手指急促的点着下巴,忽然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他一个鱼跃,跑到了一个道具箱旁,拿出了一大叠画着朱砂的黄符。
他快步跑到了莫时鱼的面前,拿起了一张黄符,小心的按在了莫时鱼的额头。
莫时鱼轻轻睁大了眼眶,感觉黄符垂落到了下巴,视线被阻碍了一部分。
黄符遮面。
如此一来,只有走动的时候,风会带起朱砂黄符,窥到一点真容。
贝尔摩德凑过来看了一眼,轻轻一挑眉,“不错。”
不得不说,这一笔是神来之笔。
莫时鱼脸色的妆是极有冲击力的,白皮肉,黑眼圈,鲜艳的口脂,乍一眼看到,冲击力固然很强,但却太过锋利了。
如今多了黄符遮面,配上红衣,相比起之前,颜色变得更为丰富,冲淡了病态感,却更多了几分不详和雍容诡美,和妆容意外的适配。
“美人虽美,但半遮半掩的美人却更有张力和蛊惑力。“莱昂哈特异常满意的点头。
“僵尸很怕黄符的。“莫时鱼澄清,”面上被贴了黄符的僵尸,只有被道士收服或镇压的僵尸。“
莱昂哈特举起手指摇了摇,一副你不要小看我,我可了解你们文化的表情,“我见过贴着黄符行走的僵尸。“
“……你见过?“
“那当然,你们的电影里有的,我看到过的。假装被黄符镇压了,一动不动,骗人过去杀的屑僵尸。”莱昂哈特信誓旦旦。
莫时鱼默然。
他回想了一下剧本。
他的角色是个远渡他乡,由于语言不通,到处买不到红木棺材住,只能委屈自己,住在十字架下面的小僵尸。
一睡就是十几年,变成了一个都市传说一样的存在。
后来,主角来到了一座废弃的教堂里,一不小心惊醒了他。
这是在电影一开始发生的,作为剧情一个小高潮,展开诡秘庞大的世界观,目的是让观众迅速沉浸入电影当中来。
所以必须做得惊艳一些。
“等会儿拍你的部分,需要几个较高难度的动作戏。”莱昂哈特给他描述了一遍,问他,“我的想法是尽量不用替身,可以吗?”
莫时鱼在脑海里过了一下,点头,“没问题。”
莱昂哈特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拍不好没事,不是谁都能像克丽丝那样把动作戏做得那么完美的,多试几遍就行了,谁都有第一次,大家都是摸爬滚打过来的。”
莫时鱼抿唇淡笑了一下,“好。”
等待间隙,他坐在演员椅上看剧本,忽然一顿。
他感觉到了二号马甲,马甲到达横滨了。
和马甲接触的果然是米国政府人员,他被抽调到了地底空洞的周边。
比起对付组合,所有国家政府如今更在意的果然是横滨的地底。
莫时鱼操作马甲探寻情报。
他发现,不止是他这里,整个横滨到处都是异常事件。
值得在意的是,在空洞周边,马甲看到了坂口安吾,后者不知在和谁通电话,马甲分辨出了“太宰”的口型。
我靠,这两个人认识啊?
横滨也太小了吧!
莫时鱼立马觉得自己的身份不保了。毕竟安吾知道了,就代表着政府知道了,那他就完球了。
他是蛾子人众星捧月在中间转化的人类,说和「书」没关系,根本没有人相信。
莫时鱼现在被困在横滨,假如政府来捉他,他就是瓮中之鳖。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
就在这时,贝尔摩德来叫他,“时鱼,到你的戏份了。”
莫时鱼站起来,看着她一般无二的脸色,忽然问,“克丽丝,在进试衣间之前,以防万一,我打通了你的语音通话,在那期间,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贝尔摩德一愣,回头看他。
空气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你在说什么?”贝尔摩德奇怪的说,“我们什么时候通过话?”
“……”
莫时鱼愣愣的看着他,忽然觉得身体再一次变得僵硬起来。
“快开机了,你们在干什么呢?”
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导演莱昂哈特走过来,一把揽住了莫时鱼的肩膀,看着贝尔摩德,轻轻挑了挑眉,“快去准备吧。”
贝尔摩德微微皱着眉,收回了变得有些冰冷审视的目光,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莫时鱼被导演搂着肩膀一把拉走,穿行在剧组地板上凌乱的电线里,他垂着眼,轻轻的深呼吸。
违和感。
自从来到这个剧组里,他就一直感受到了一股无法消散的违和感。
一开始只是剧组内部的人,后来连贝尔摩德和琴酒也似乎也变得陌生起来。
不过,对他们二人来说,不正常的反而是他吧。
“克丽丝似乎心情不太好。”
莱昂哈特摸了摸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很少见欸,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有一瞬间我还以为她要把你脸皮剥下来——哈哈,我开玩笑的,不过时鱼,你是不是和她说了什么?”
莫时鱼没说话。
他并不觉得莱昂哈特的话是夸张。
如果他们的记忆继续像这样差之毫厘的偏差下去,贝尔摩德没准真要剥开他的脸皮,看看下面是鲜红的血肉纤维、还是另一张陌生的脸。
就像他无法分辨眼前的人是本人还是什么东西假扮的。
贝尔摩德想必也是如此。
剧组乱得像烧开了水壶一样,到处都是拖着箱子、器械的人,嘈杂的莫时鱼心生烦闷。
忽然,耳旁传来了压低带笑的男声。
“你在想什么?”
莱昂哈特低下头,动作略带暧昧的凑到了他的耳边问。
莫时鱼不适的扭了扭头,转头看向他,正要说什么,呼吸却忽然一窒。
走在他身边的金发导演,不知什么时候在脸上带着一个雪白的笑脸面具,弯着鲜红的嘴唇,死死盯着他,声音带着盈盈笑意。
“怎么了?”面具咧开嘴,露出了粉红的肉床和纹理。
“%+……”
琴酒侧过头,看着不远处将导演一把推开的灰发人影。
瓦伦汀低低的喘着气,脸色白的分不清是妆容还是他本身的脸色,他的目光尖锐,歇斯底里的,像被逼到绝境的小动物。
琴酒的眼色顿时沉了一些。
被莫时鱼推开的导演满脸茫然,挠了挠被撞疼的后腰,胡子拉碴的英俊面孔上的懵逼快溢出来了,他迷茫的嗅了嗅。
“怎么了?时鱼?我有口气吗?”
莫时鱼惊疑不定的看了他好几眼,可导演的表情生动无比,完全看不出演的痕迹,刚才那个雪白面具像他的错觉一样。
他看错了?
不,不可能。莫时鱼咬了咬牙,这个面具就是那个跳楼的男大学生脸上那个!
它果然跟过来了!
“你刚才说什么了吗?”莫时鱼死死盯着他问。
“说了啊,我看你一直不说话,似乎有心事,所以才问一下,你如果不方便说的话……”金发碧眼的导演吃痛的揉腰,苦着脸说,“可以不说的啦。”
这小年轻看着瘦瘦弱弱的,力气可真不小,他的腰像被铁锥砸了一下似的。
莱昂哈特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被刚才那一下打得腰椎盘突出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样啊。”
莫时鱼晃了晃神,极力恢复了冷静,他抬起眼,抱歉的朝莱昂哈特笑了笑,“我刚才太紧张了,忽然头晕了几秒,一下子没控制力道。没事吧?”
莱昂哈特纳闷的唔了一声。
他心想这娃看着倒不像紧张,反而更像应激的浑身毛炸了的猫似的。
“没事。”他善解人意的说,“那你坐一会儿,调整一些状态,如果不舒服,你的戏份可以推后,以身体为最先。”
“谢谢你的关心,我想我可以正常拍摄的。”莫时鱼说。
贝尔摩德看着远处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灰发人影,开口道,“是本人吗?”
琴酒面无表情的,“是。”
回答的真快,贝尔摩德多看了他一眼,美目微动,随即低笑起来,“嘛,我也觉得。那样惹人上瘾的气质,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无论这种异变是什么,它格外的青睐瓦伦汀,这是肯定的。
贝尔摩德看了眼琴酒,声音微哑的扬起来,“说实话,我一直有种感觉……”
琴酒一手掐灭了烟,冷冷淡淡的说,“闭嘴。”
灯光亮起来,莫时鱼理好了红衣的衣摆,黑色的发带系住了单边头发,走到了摄像头的镜头下,甩了甩手上的水。
这一幕贝尔摩德不上场,主要是男主和他的小伙伴们。
男主是个红发的大帅哥,长着一张超级大渣男的脸,却是个腼腆的性子,他一和莫时鱼对上视线就脸红,努力了半天,就对他憋出了一句“Howareyou“。
莫时鱼注意力不太集中,差点条件反射的用了肌肉记忆。
好不容易回过神,他赶紧换了个简短回答。
“你很好看。”红发青年看着他,好一会儿又憋出一句,“你一定会火的。”
莫时鱼弯了弯眼睛,说,“谢谢。”
导演坐在监视器后面,眯着眼睛看屏幕。
场景布置的很幽深,特意往中国风那里贴的,明明是一个古老破旧的教堂内景,玻璃上五彩半拉的画着圣母像,巨大的十字架。
但窗户上、墙壁上都贴满了红色朱砂的黄色符箓,场外的鼓风机一吹,符箓就哗哗作响。
好像在黑灰色的背景上涂抹了各种暖色、冷色的颜料。
整个场景很有八九十年代港片的氛围感,诡谲又透着浪漫。
“古老的东方国度。”莱昂哈特看着监视器里惊艳庞大的画面,嘀咕道,“明明是内敛温雅的种族,但很奇怪,他们却天生适合这些绚丽雍容的色彩。”
和传统超级英雄片不一样的是,这是一部科幻加公路题材的电影,初出茅庐的主角们一路旅行,因为下雨,他们躲进了一座废弃的教堂。
这座教堂到处都是黄符,他们不知道这些黄符是什么,不小心碰落了好几张符箓。
随着黄符飘荡着落地,气氛慢慢的就变了。
有人蹲在了十字架的下方,看到了十字架下方是好几个湿润的手印。
那手印,怎么说呢?模模糊糊的,但却透着美感。
好像被一只美丽噬骨的手婉转着擦过。
明明只是一个手印而已。
主角将手覆了上去。
镜头拉近,给了一个特写。
“伙计们。”主角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慢了半拍的说,“你们来看看这个。”
剩下几人走了过来,蹲下端详了半晌,“这是什么?有人住在这里?”
“不知道。”有人看着这个漂亮的手印,“看着不像人类留下的,会不会是吸血鬼?”
“没有吸血鬼会住在教堂里,除非他们疯了。”主角挖苦了一声。
“这是东方的符箓。”有人撕下一张黄符研究了一会儿,“贴了满墙都是,极有可能是在镇压什么东西。”
下一秒,他们身后满墙的黄符一阵呼呼作响,似乎在应和他似的,他吓了一跳,回头看身后。
他们听到了铃铛声。
悠远的韵律,断断续续的,像响在心底。
他们探索了教堂。期间看到了更多贴了满墙的黄符,心里的不安和兴奋却在助长。
“这里有个大家伙吧?“主角低声期待道。
在这部电影的世界观里,超级英雄到处都是,这个行业已经饱和了,主角是个英雄后裔,一门心思的想做出成绩,打响名号,旅行途中,他总是希望找到一个大反派给他打。
在探索教堂的过程中,更多的黄色符箓被撕下,在空中纷纷扬扬的洒落。
期间,他们遇到了好几个小怪,在阴暗无人的场所会滋生的诅咒,并不算强大,但时不时的冒出来,吓观众一跳。
不安的感觉在不断累积。
“这里的土壤是翻新的。”主角发现十字架下的土壤很松,好像刚被扒开过一样,连忙和同伴说。
他们作死的用工具翻动土壤,挖到了一个木头棺材。
十字架下的棺材。
那棺材古朴而沉重,两边的边缘各是一张朱砂黄符,纹路极其繁复,上面也留下了一个湿润的手印。
这两张封住棺材的黄符已经断了。
主角屏住呼吸,慢慢的推开了棺材。
没有人,是空的。
“……“主角不知是失望还是放松的吐出了一口气。
棺材里干干净净,看得出来被打理的很好。
“棺材不会无缘无故埋在这种地方。”一行人围着棺材而坐,主角说,“棺材是空的,里面的人呢?”
“大反派到底在哪里?”他绝望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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