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菜菜！捞捞QAQ(白花蛇草水)

不想将他做炉鼎。
毕竟这灵骨千年难遇，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楚沐懒得去想炎烬对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心，反正打他主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一夜无梦。
天边第一缕光透过云层照耀之时，楚沐睁开了眼。
练了晨功后，楚沐没有去五谷堂用膳，而是直接去了炎烬的宫殿。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楚沐站在门口等炎烬发话。
“吱呀——”门打开。
炎烬一身凡人贵公子的银线暗绣云纹白袍，头上的玉冠换成了玉簪。
楚沐不自觉的移开视线，不敢直视。
“师尊。”楚沐垂着头乖乖行礼。
炎烬拍了拍他的肩膀：“换身衣服，走吧。”
楚沐点头，换了身和炎烬一样款式的，但是依旧是红白相间的长袍。
头上也依旧是红白两根长绳发带绑着头发。
两人各自踩着飞剑，朝着山下而去。
楚沐忍不住问：“师尊，我们去南河城是为了除妖吗？”
炎烬沉默一瞬：“也是，也不是。且先去。”
南河城紧邻着临安城，在临安城的后方。
但是中间有一条由南向北的山脉正好隔绝在两城之间。
临安城和南河城之间，唯一的通道是一条长几百米的甬道。
炎烬和楚沐并没有走繁华的城中街道。
炎烬带着他顺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往山的方向而去。
楚沐默不作声的跟着。
初夏的雨后，植被繁茂，空气悠然清新。
花开遍野，万物茂盛。
“数十年前，我曾答应我的师尊，他有一凡间好友，他捏碎玉牌，我要替他来相见。”炎烬解释。
楚沐点头，原来是这样。
山脚下竹屋，药香袅袅。
推开竹篱笆门，楚沐能清晰的感知到篱笆门有禁制。
楚沐心中微动，看来竹屋里的人，怕也不是真的凡人。
“陈叔，炎烬前来拜见。”炎烬很是恭敬行礼。
楚沐惊奇，他眼里的炎烬总是被行礼的那个，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别人行礼。
骨节分明的大手拉住楚沐的胳膊。
楚沐望着他。
“喊陈爷爷。”炎烬那双眼在阳光下是澄澈的琥珀色。
楚沐急忙错开视线行礼：“楚沐拜见陈爷爷。”
“坑，砰——”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从竹屋内传来。
一个灰衣老者满脸草渣的走了出来。
边走边咳：“咳咳——”
炎烬急忙上前，灵力点穴。
老者停了咳嗽，随后摆手：“没事没事，老毛病了。”
“小炎烬啊，这是你刚收的小徒弟？”灰头土脸的老者朝着他望了过来。
“对，楚沐。”炎烬的手揽过楚沐的肩膀，将他推到了老者的眼前。
“爷爷好。”楚沐很会卖乖。
看的老者乐了：“这个徒弟可跟你的性格不像啊，挺好，要是都像你和容千那样，多无聊。”
炎烬无奈的看着老者：“陈叔。”
陈叔轻笑摆手：“知道你们忙，叫你来，是有一事。”
炎烬洗耳恭听，跟着老者和楚沐进了屋子。
屋子里都是晒干的药材。
老者给两人倒茶，一边拿出一张画像。
炎烬疑惑的打开画像，楚沐也好奇的凑过去看。
一个十几岁左右的少女，很漂亮，但眉目间却有些冷冽。
“这是我故人的女儿，可惜红颜薄命，我那故人死后，这女儿过的很是不好。”
“这事要是普通的事，我也就不管了。”
“可那天，我观天象，见员外府阴霾阵阵，掐算之下，发现有人用血亲为祭，只为修炼邪术。”
听到血祭，听到邪术。
炎烬原本就清冷的气质，直接凌冽起来。
楚沐却在盯着那张画像出神。
在师尊和老者沉默之际，开口问：“这女孩是不是叫洛霜花？”
老者惊讶的看着楚沐：“是，你认识他？”
就连炎烬也望向他，眼中的惊讶并未遮掩。
楚沐点头：“嗯，小时候总一起玩，是我朋友的妹妹。”
老者惊呼：“竟然是如此缘分。”
“小楚沐，你这妹妹过的可是相当惨啊。”
楚沐张了张嘴，又合上，不知道说什么。
“入夜，我和楚沐一起去，陈叔，多谢你留在这南河城观测人间之事。”
说到这里，老者惭愧的低下头。
“哎，学艺不精，惹人笑话啊。”
“当初的临安城，老朽就没有观测出。害的一城百姓。”
楚沐听到临安城，垂着眼睑，紧握着拳。
却没说什么。

楚沐垂着头，桌子下的手紧紧地握的泛白。
指甲已经陷入肉中，可这点疼，对楚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一双温润如玉的手，轻轻地覆盖在他的手背，轻轻地拍着他。
一边跟老者道：“陈叔，关于洛霜花的事，我和楚沐会处理好。”
一边轻轻地掰开他紧握着的手。
掌心相贴，灵力修复他的伤口。
楚沐看着收回去的手，看着炎烬还在和陈老说话的侧脸。
自始至终，炎烬的眼神都没落在他的身上过。
却又对自己处处关心，处处无微不至。
楚沐垂下了头。
他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他期待着炎烬背叛自己，把自己当炉鼎。
反而很害怕，很怕炎烬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师尊。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有你亲自来，我肯定放心，只是，老朽有个不情之请。”陈老沉吟片刻。
炎烬喝了一口茶无奈的望着他：“陈叔，我这个小辈为您做点事，都是应该的，您也不必如此客气。”
“霜花那孩子，太可怜了，就算员外府的事平，她留在那也没有活路。”
“不如，收她入龙吟宗，若她资质不好，哪怕做个杂役弟子也行。”
楚沐听着老者的话，僵在凳子上。
炎烬点头：“自然，陈叔的嘱托，我自然会做。”
听到炎烬的话，楚沐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洛霜花上辈子也入了龙吟宗了吗……
如果她入了龙吟宗，岂不是被自己亲手杀死了……
想到这里，楚沐脑子嗡的一声，后面炎烬和陈老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那不打扰陈老了，我带着楚沐去城里转转。”炎烬起身。
楚沐像是木偶一样跟在炎烬的身后。
炎烬停下脚步，看着脸色苍白的弟子。
伸手，轻轻地弹在他的脑门。
楚沐回神，望着近在眼前的炎烬。
夏初的阳光极好，一身白衣飘动，白簪子的光泽和他肌肤一般。
交相呼应的白皙莹润。
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有些慌张的楚沐。
冷松香气，让楚沐稍稍的平复心烦意乱。
“师尊，你真的要收霜花入门吗？”楚沐抬起眸子望着他。
炎烬点头：“就算他不是你故友的妹妹，师尊也会收她，因为那是陈老的嘱托，陈老的嘱托对我来说，就是我师尊的嘱托。”
楚沐低着头，点点头。
头上一声轻叹：“楚沐，你带师尊逛逛这人间街市吧。”
楚沐抬起头，乖巧的点头。
南河城虽然也是边关城镇，但好在前有临安城，中间还有一座可以抵挡的山脉。
所以南河城比临安城繁华了不止一倍。
街道更宽，城墙更宏伟，来往的百姓人口更多。
“师尊没有逛过人间街市吗？”楚沐见炎烬一路都在用余光看人群中一些新奇的东西。
便问出了口。
炎烬轻咳一声，点了点头：“除了诛妖，我很少下山。”
“师尊还是亲传的时候，我的师尊，你的师爷总说人间因果太重，总是下山容易生执念，于是我和玄夜还有师妹，都很少下山。”
楚沐走到摊位前，拿起炎烬一直在盯着的泥老虎，拿钱买了一对。
楚沐把那对泥老虎递给炎烬：“师尊，送给你。”
炎烬双眼一亮，却没有接。
楚沐见他犹豫，只直接强硬的塞进他的怀里。
“咕——”
泥老虎发出声音。
炎烬很明显吓到了，但他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两个手绘泥老虎。
眼神嗔怪的望着楚沐：“为师怎么可能……”
但炎烬说不下去了，这两个小老虎，还挺可爱的。
他收进了芥子袋，楚沐当没看见。
又给他买了竹蜻蜓，风筝，小泥人。
炎烬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是后来楚沐买什么，他就往芥子袋装什么。
看得楚沐嘴角就没压下来过。
心中暗暗好笑：一个没童年的小古板。
临安城和南河城饮食文化有差别，也有重合的地方。
比如楚沐已经看到沿街有四五家菌菇锅了。
楚沐打算给自己这个小古板师尊一点小小的震撼。
“师尊，有没有尝过我们这边的菌汤？”楚沐指了指一家人满为患的店铺。
炎烬为难，他辟谷多年，五谷堂一年也只有一次，更别说凡俗之物。
但他还是妥协的问了句：“能好吃吗？”
楚沐笑了，走进店门，对着小儿道：“一个雅间。”
小二一看楚沐英俊潇洒，身着不凡，又见楚沐身后的炎烬更是惊为天人。
幸好他反应快，急忙引着上前：“两位贵客，里面请~”
楚沐对小二道：“鸡枞、松茸、牛肝菌、鸡油菌、老人头、竹荪这几种必须有，其余的看着配，再来一只洗干净剁头的小公鸡。”
小二一听：“贵客是行家啊，整个南河城里，就我们家凑得齐这么多种类了。”
楚沐笑着递上三两银子：“这钱够了吧？”
店小二点头哈腰：“够了够了。”
“剩下的你留着吧。”楚沐大方道。
“好的贵客。”店小二下去了。
炎烬一直在看楚沐。
楚沐讨巧一笑：“师尊，菌汤锅一定会让你终生难忘的。”
炎烬见他确实开心，便也点点头：“也罢，天色还早，也不急于一时。”
去洛霜花家里，还是晚上更合适。
白天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客官，您的菜。”门推开，两个伙计抬着锅，两个伙计抬着碳炉。
将包间的窗推开。
"两位贵客，这窗可千万别关，要不容易中毒晕厥。"店小二叮嘱。
楚沐点头。
这锅里的菌子，正在煮着。
“这餐具先不给贵客上。”
“到点了的时候，自然会给贵客拿来。”
店小二又退下了。
炎烬不太懂：“为什么？”
“这水都已经沸腾了，味道似乎确实鲜美，因为不熟，所以不能吃吗？”
楚沐看他确实不解，解释道：“这些菌菇都是有毒的。”
炎烬瞪大双眼：“那为何还要吃？”
“熟了就无毒了。”楚沐笑了笑，望着眼前的人。
在龙吟宗的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的师尊，身处也是清冷之地。
面色总冷冷的。
可穿着人间服饰的炎烬，倒是真的像是个普通的富贵小公子。
眉目间的表情都生动了起来。
楚沐看着沸腾的锅，对着炎烬道：“师尊这样，很像一个生动的人。”

炎烬眼中的柔色不遮盖：“弟子中，也就你敢如此说。”
楚沐卖乖一笑：“师尊，为什么他们都很怕你？”
楚沐看得出来，炎烬的威望极高，不仅龙吟宗的弟子崇拜着他，就连其他峰的弟子，也对炎烬十分恭敬。
这些恭敬中都是藏着害怕的。
就如前世的自己，他们跪着，拜着，实际就是害怕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怕我？”炎烬看着这个小徒弟。
明明年岁最小，明明上山最晚，却从未有害怕之心。
撒娇卖萌小心思极多，却真真实实的并不怕自己。
楚沐扬起那张少年脸庞，笑着道：“因为师尊不可怕啊。”
楚沐不仅不怕炎烬，还想着让他以后给自己端茶倒水呢。
所以有什么害怕的？
炎烬似乎是想起什么，眸子遮敛：“楚沐，这三年在龙吟宗，你觉得你大师兄如何？”
楚沐不明白师尊为什么问这个。
但想了会便道：“大师兄想学师尊的清冷，却没学到位，毒舌却很护我，看似稳重，实际是个一点就炸的暴脾气。”
前世和白容千也算是死对头了。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白掌门竟然是这样的人。
炎烬点头赞同：“其实你大师兄最开始最喜红衣的。”
楚沐惊奇，实在是想不到大师兄穿红衣的模样。
“那后来为什么……”为什么全是玄衣了？
突然，他想到一身红衣的韩逐流。
出声问道：“不会是因为韩逐流吧？”
炎烬点头：“你大师兄入门时，韩逐流已经入门一月有余，那时候的容千八岁，在凡间是个富贵公子，白胖可爱，一身红衣站在清瘦的韩逐流身边，总被嘲笑东施效颦。”
“于是，以后再也不穿红色了。”
楚沐憋笑。
难怪两人不对付，原来从一开始就不对付。
“所以玄色显瘦……”楚沐忽然明白了。
没憋住笑，低低的笑出声。
“大师兄要是知道师尊出卖了他小时候，会不会委屈哈哈哈哈……”楚沐捂着肚子笑。
“你大师兄若是知道，他小时候的事能让你开心，怕也会自己讲的。楚沐，凡人羡慕的修仙者，其实是这世间最命苦之人。”炎烬轻声道。
“若凡尘幸福，修仙者逆鳞便是父母亲人。若凡尘不幸福，修仙者便会执念于小时候的苦难。”
“而修仙者想要飞升，必须要一次又一次的从肉体的痛苦，精神的苦难，一次又一次拯救自己于水火，坚定自己心中的道。”
“凡人，口腹之欲都管不住的，修仙当真不是谁都可以的。”
“楚沐，生而为人，都有苦难。”
听着炎烬的话，楚沐点头。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走到化神境，到底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
凭着恨意，凭着天道施加给他的所有恶，他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才突破化神，成为四界之主。
“楚沐，以后容千会是你最大的盾，他会替我护你一生安康。”炎烬声音带着无尽的怜爱之意。
楚沐动容的抬起头，望着炎烬那张如仙如幻的脸问：“可我想要师尊护我一生。”
炎烬无奈一笑：“先吃饭吧，有人来了。”
果然炎烬的话落下，小二推开了门。
“贵客，时辰到了，可以用餐了。”店小二放好了餐具。
楚沐收了思绪，给炎烬盛了一碗满是菌菇的汤。
炎烬看着飘着一层清油，颜色偏深的菌菇汤。
不确定的看着楚沐：“这个真的好喝吗？”
楚沐鼓励的点头：“师尊尝尝。”
炎烬拿起汤勺舀了一勺，送入嘴中。
鲜美在味蕾中炸开。
炎烬双眼一亮，看向楚沐：“好鲜。”
楚沐笑着道：“这还是夏初的，春天的菌菇更是鲜美。”
“尤其是这鸡枞菌，最是难寻。”
“师尊多吃点。”楚沐看着炎烬一勺又一勺的吃着。
自己则是托着腮，很开心的看着。
他好像从未这样开心的看着别人吃饭。
也从未觉得有人仅仅是吃饭，也是如此好看。
夏风吹进木色窗户，一边挂着的风铃叮铃作响。
屋内木色的方桌，碳火炉子烧得很旺，炉子之上的锅还在沸腾着。
菌汤的香气扑鼻。
一身红白的锦衣的少年托腮凝望着对桌一身白衣的锦衣贵公子。
眸子间是自己都未发现的欢喜和着迷。
风依旧轻吹，发带和衣袂轻动。
似乎这温馨的画面，将永远定格。
南河城的夜。
街市上商贩开始收摊，白天热闹至极的街市晚上却显得有些荒凉。
炎烬和楚沐直奔洛员外府。
更梆敲过三响时，青石板路上飘起薄雾。
洛员外府门口黑底金字的匾额很显眼。
血腥气是顺着穿堂风钻出来的。
“走。”炎烬神色不好。
两人悄悄的跃进员外府。
一路顺着朱漆剥落的廊柱往深处走。
走出长廊，楚沐只觉得鞋底沾了黏腻的东西。
月光从云隙漏下一线，正照在脚下一滩黑红液体上——那分明是半凝固的血迹，蜿蜒着爬向月洞门后的假山。
炎烬神色都冰冷起来。
地窖寒气裹着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石阶往下延伸，壁上每隔三步便悬着盏青铜鹤嘴灯，幽绿火苗在琉璃罩里跳动。
转过第三道弯时，听见了水声。
那是个八丈见方的血池。
青铜鼎足没在暗红液体里沸腾，鼎身刻满蚯蚓状的咒文。
池边跪着个人，玄色锦袍浸透血水，正是那洛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