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何为喜欢,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和韩逐流之间的关系。
韩逐流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得有点急,呛到了:“咳咳咳……”
韩逐流剧烈咳嗽起来。
白容千吓了一跳,急忙去拍他的后背。
“师兄就不能小心些,你的伤……”
韩逐流咳得眼尾沁泪,苍白指节握住白容千的手:“我真没事了。”
“刚才只是呛到了,别担心我,我只是想你开心点,你开心点我也安心。”
“整日忧虑皱着眉,我的心也跟着无法舒展。”
韩逐流手心的温度灼的白容千红了脸。
俯看那张漂亮的狐狸脸,白容千侧过头,却没有挣脱韩逐流的手。
檀香混着淡淡的药香萦绕鼻尖,白容千垂眸望着两人交叠的衣袖。
银线暗绣的流云纹在烛火下明明灭灭,恰似他此刻纷乱心绪。
分明该推开这逾矩的亲近,指尖却贪恋着对方掌心间跳动的脉搏。
窗外雪势渐猛,风卷着冰碴扑在窗纸上沙沙作响。
而屋内春凳上的缠枝莲纹正在烛影里疯长,藤蔓蜿蜒爬上他泛红的耳尖。
白容千的指尖深陷檀木桌案,指节泛着青白:“师兄......你当真......”
尾音在喉间辗转三回,终究没能吐出完整的诘问。
"嗯?"韩逐流转过琉璃酒盏,眼尾的绯色在烛火中摇曳。
金色发冠松了半缕青丝,堪堪扫过眼尾黑长的睫毛,惊起一池春水。
夜风卷着桃瓣掠过窗棂,正落在白容千眼尾泪痣上。
本就有些魅惑,脸颊绯红时,更是添了三分绝色。
韩逐流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喉结滚了滚,胸腔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话音消融在陡然贴近的吐息间。
韩逐流忽然的抬眸,白玉似的鼻尖距他不过寸余,温热的酒气缠着淡淡的药香。
白容千方寸大乱,定定地望着望着韩逐流。
韩逐流看他呆滞模样,也是一愣,随后勾起唇角:“师弟在看什么?怎么还呆住了?”
白容千猛地松开韩逐流,转身有些慌乱的坐了回去。
银戒撞上青瓷酒壶,喉结无声一滚。
韩逐流现在是心花怒放:果然很喜欢我,被我迷住了吧?
韩逐流笑着托腮望着:师弟也很好看。
又灌了三杯灵酒的白容千,已经有了些许醉意,但他不想和韩逐流这样不明不白的。
太不是男人了。
于是借着酒劲,鼓起勇气站起身:“韩逐流,你……你真的心悦我?”
本来托腮含笑望着白容千的人怔在原地,却还是下意识回道:“是,我做的不够明显吗?”
得到肯定回答的白容千眸子缩了缩:“你我都是男人,你确定你接受的了?”
韩逐流眨眼,期待鼓励道:“为何不能?”
这下,白容千哑然了。
但道侣是要双修的,韩逐流到底是真的懂,还是只是在逗他?
白容千坐下,又灌了一杯灵酒。
“师弟这是不信?”韩逐流看他这模样,也算是明白了。
这是不信他啊……
韩逐流气笑了,他双男的双修阵法都准备好了,他居然不信他?
这榆木脑袋,只敢偷偷喜欢他,不敢来真的是吧?
那师兄就教教你……
韩逐流起身,站到白容千的眼前。
“真不真,假不假,亲一下不就知道了?”韩逐流倾身凑近白容千。
鼻尖悬在对方颤动的睫毛之上,温热的酒气裹着清苦药香,在交错的鼻息间织成密网。
白容千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猛跳,咽了咽口水。
韩逐流轻轻一推,白容千就靠在了凳子的靠背上。
白容千被钉在圈椅深处,攥着衣襟的指节咯咯作响。
柔软的唇真的贴上来的瞬间,白容千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酒香和檀木香纠缠,那薄唇柔软的不可思议。
白容千下意识伸手,揽过韩逐流纤细的腰,将人圈坐在自己的腿上。
按住他的后脑勺,反攻加深了这个吻。
许久,白容千怕触及他的旧伤,轻轻地松开了他。
两人眸间都是绯红,喘着粗气。
韩逐流坐在他结实有力的腿上,轻勾着白容千的脖颈。
指尖抚上他绷紧的下颌,慢慢上移,轻抚那柔软的唇。
白容千喉结又滚了滚:“你……”
“师弟的心意,我收到了。”韩逐流笑的像只得逞的狐狸。
白容千眸子渐深,他对韩逐流不仅不排斥。
似乎很渴望……
胸腔迸发的悸动实在是无法遮掩。
他们龙吟宗所修之道从来不是什么教条规束,而是本心。
若本心有,便不斥。
若本心斥,便斩断。
“师兄……”白容千声音暗哑,抱着明显消瘦太多的人,身形有些僵硬。
他第一次做这种逾矩的事,真的很紧张。
似乎是看出他的紧张,韩逐流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笑的蔫坏:“师兄还可以教你点别的。”
“等你伤好再......再教我。”
“哦?”韩逐流斜倚在他的胸膛,墨发如瀑垂落,烛火在眼尾勾出一抹潋滟。
“师弟知道我要教什么?”尾音裹着三分笑意,惊得白容千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双颊更红,抿着唇许久没说话。
“噗——”韩逐流轻笑。
白容千羞恼的将人横抱至雕花檀木床榻之上:“我看看你的伤。”
雕花檀木床榻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白容千俯身时,发间银链垂落的青玉坠子正巧扫过韩逐流裸露的锁骨。
里衣丝绦在他颤抖的指节间寸寸松解。
记忆里那袭染血的红色衣袍仍历历在目。
独角地龙兽的利爪穿透胸膛时溅起的血珠让他夜夜难安。
玄夜师尊说,如果再偏一分金丹破碎,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不一定救得回来。
白容千轻轻的抚上疤痕:“那独角地龙兽,有朝一日我一定杀了他。”
韩逐流抓住他的手:“容千,都过去了,不必一直纠结此事,你真不想试试?”
突然转移的话题让白容千又红了脸。
他真的不会,也没人教他啊。
“咳咳——”
“等你再好些。”白容千扯过一边的锦被,将人裹好。
韩逐流低低的笑着,还真爱他入骨啊,一点都不舍得伤他。
唉,要是早点发现白容千如此喜欢自己就好了。
错过了多少时光。
“今夜,你……”白容千红着脸,说不下去。
韩逐流截断他未尽的话语,金冠垂落的长发扫过师弟肩头:“当然是留在这,毕竟知道了师弟的心意,我怎么舍得回去。”
白容千没拒绝。
只是他太忙了,比起千机峰有好几位亲传弟子打理。
落雪峰大多数时间只靠他一人。
撤下了饭菜灵酒,他还要修炼一会。
无论如何忙碌,他一定要早日到化灵。
看着微弱烛火下还在认真修炼的人,韩逐流轻轻叹息,却没有阻止。
这一夜,一人在床休憩,一人在床下修炼。
天快亮时,韩逐流终归是看不下去了,从床上走下去。
“容千,睡一会吧,这样太累了。”修炼之人虽然可以不睡觉,可神识长期耗损,化灵时徒增一些损耗。
对长远修行也是不利的。
白容千收了功,确实有些疲惫。
韩逐流伸出手,递到他的眼前。
白容千抬眼,眸中映着对方散落的乌发如瀑。
一股拉力,白容千站起身。
看着赤脚在地的人,白容千皱着眉头,将人打横抱起:“师兄,只说我,你呢?从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芙蓉帐暖,却盖不住某人得寸进尺的笑:“容千,我若不走了,你可愿意?”
白容千虽是羞赧,却不忍拒绝他一片痴心。
点点头:“嗯,只要你觉得愿意。”
韩逐流却觉得白容千爱他爱的实在卑微,心中软的不像样子。
在他和他躺在床上的刹那,韩逐流将人捞过来,细密的吻落下。
白容千生涩的回吻,手扶着韩逐流纤细的腰,心跳如鼓。
风雪未停,屋内旖旎。
白容千被韩逐流灼烧的手抚的失去理智,在韩逐流要继续的时候。
白容千翻身将人压下,那眸子危险的望着那绯红的眸子。
“师兄可是想清楚了……若我们真的越过雷池,从今往后,是真的要绑在一起了。”
韩逐流伸手搂过他的脖梗:“生死一处,愿此生与你同进退。”
白容千眸子倏然怔住,韩逐流说的太认真。
那眸子虽依旧带着笑意,眸底却无比坚定。
白容千最后绷着的神经崩塌,不再犹豫,俯身吻住他,温柔似水。
“愿你我此生,共归途。”
灵纱帐重重垂落,掩住交缠的青丝,案头红梅被暴涨的灵气催得骤然绽放。
屋外的风雪摇曳,屋内的烛火晃动。
如春水,如烈风,如灼火。
五更灵钟响时,韩逐流披衣而起。
晨曦穿透窗棂,映出白容千沉睡面容上久违的安宁。
他抚过自己颈间的咬痕:“狗东西,看着挺正经的。”
韩逐流不忍心他常日劳累,打了一道安睡符。
自己则是和衣而起,走出了白容千的院落。
落雪峰处理事务的大殿,韩逐流拿着毛笔,打开事卷。
看着大小事务,一一处理。
“叩叩,大师兄。”门外传来敲门声。
韩逐流头都没抬:“进。”
“拜见大……韩师兄?”于飞的声音转了个弯。
手中抱着最新的事务卷。
韩逐流抬头看了他一眼:“容千劳累多日,我替他办几日公。”
于飞将手中的事务卷放在书案边:“哦……那韩师兄我先退下了。”
于飞灰溜溜的走了。
出了大殿门百思不得其解:“这韩师兄和大师兄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于飞刚走,孔阳又来敲门。
“叩叩,大师兄。”
韩逐流奋笔疾书,依旧头也不抬:“进。”
孔阳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今年新来弟子的名单:“大师兄,今年的新弟子如何安置?”
“额……韩……韩师兄?”孔阳捧着名单的手一顿。
韩逐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招了招手:“拿来我看看。”
孔阳哦了一声,走上前,把名单递了上去。
韩逐流看着三个人的天赋以及性别。
“女修安排在西处院落,男修安排在东处院落。”
“他们刚修行,落雪峰寒冷,记得加上保暖结界,被子也加厚。”
“登记处的长老可记录在册了?”
韩逐流批复三人的归处,安排的妥当直接。
孔阳回神回复:“已经记录在册,也入了魂牌。”
“嗯,这三人天赋极好,入内门,由你带。”韩逐流将弟子的玉简和芥子袋递了过去:“你处理后续问题。”
孔阳接过:“是。”
“那韩师兄,我先告退了。”
韩逐流摆摆手:“去吧。”
一连七天韩逐流都留在了落雪峰,帮着白容千处理事务。
千机峰的师弟师妹们是彻底坐不住了。
文若清是最先来的,看着埋头苦干的大师兄,走上前:“大师兄?”
“你真入赘落雪峰啦?”
韩逐流抬头看了她一眼:“来这里作甚?”
文若清眨巴着眼,指了指自己:“不是,大师兄,我是请你回去的。”
韩逐流放下笔,揉了揉眉心:“不回,还有些事未处理完。”
“大师兄,这是落雪峰,不是千机峰。”文若清凑上去。
韩逐流点头:“你自己要来的,还是师尊要你来的?”
“当然是师尊。”文若清老实回道。
“难怪,也该回去好好同师尊说说。”韩逐流处理了今日事务,活动了下肩膀。
“走吧。”
韩逐流走在前,出了大殿,召出长剑,文若清在后。
师兄妹二人一同回了千机峰。
还在陪着师弟妹练剑的白容千抬眸,看到了韩逐流的身影。
往日严肃的面上染上柔和。
于飞站的最前,看着忽然停下来的白容千小心问:“大师兄?”
白容千回神:“继续练剑。”
千机峰,玄夜大殿。
韩逐流同文若清一同进入。
“拜见师尊。”两人一同行礼。
“嗯,回来了?”玄夜抬眸望向下方二人。
韩逐流再作揖:“嗯,弟子请求再回落雪峰几日。”
玄夜放下竹简,眼神扫了过来:“逐流,你当真和容千和好了?”
韩逐流满眼颇为无奈:“师尊,等炎师尊出关,弟子请命同容千结为道侣。”
玄夜是真的惊住了,竹简都掉落在地:“什么?!”
“啊?!”一边的文若清捂住小嘴,像是听到了天下间最惊诧之事。
“弟子心悦容千,我二人心意相通,互诉衷肠,不愿分开,请师尊准许。”韩逐流跪地作揖。
玄夜从惊愕中回神,摆了摆手:“先起来。”
文若清抿嘴笑,在一边道:“师尊,这是好事啊!”
“若大师兄和白师兄结为道侣,那千机峰和落雪峰数十年的恩怨定然烟消云散,龙吟宗也会更为团结啊!”
玄夜看了眼韩逐流严肃道:“逐流,你可想明白了?你同容千都为男子,龙吟宗所信奉的是自己的道,但其他宗门则不同,你们势必要背负许多异样的眼光和闲言碎语。”
“你们当真愿意背负,当真能够背负?”
韩逐流眸子闪烁光芒:“天上地下,弟子愿与他同进退,共归处。”
玄夜点头:“既然心意已决,等师弟出关,为师带你亲自去说。”
“多谢师尊!”韩逐流面露笑容。
文若清轻轻地碰了他的胳膊:“恭喜大师兄,到时候道侣大典,所有的喜糖师妹全包啦~”
韩逐流眸子含笑。
玄夜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等两个弟子走后,玄夜抓耳挠腮,踱来踱去。
最后还是没忍住,飞往了万柳峰。
林流萤正在炼药,一见一身黑衣的玄夜飞来,收了灵力,抬眸望去。
“师兄。”林流萤颔首。
玄夜本就是个暴直的脾气,在弟子面前他是端方威严的。
但在师弟师妹面前,他便没那么多包袱。
“师妹,有一事,我实在是憋不住了。”玄夜一落地就皱着眉头。
将今日之事同师妹说了一遍。
林流萤很是错愕:“你是说逐流和容千要结道侣?”
“他们两个不是向来不愉快吗?”
“还有逐流不是心悦慕凝吗?”
玄夜攥着拳头:“我当时也是震惊了,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师弟不同意怎么办?”
“你也知道你那二师兄素来冷情,万一棒打鸳鸯,我怕逐流一病不起。”
林流萤眉头微挑,意有所指:“二师兄必然会同意的。”
玄夜望着自己师妹如此信誓旦旦,知道炎烬因为身体原因常来万柳峰。
“真的?”
林流萤点头:“二师兄定然会祝福同意。”
得到师妹肯定回答,玄夜的心落在了肚子里。
“你和他相熟,比我更了解他些,你都如此说,我也算松了口气。”玄夜郑重地松了口气。
“师弟的毒,你觉得还能撑多久?”玄夜来此还有这个目的。
林流萤眸子闪过暗淡:“如果不动灵力,也不过两三载的光景了。”
玄夜捏紧拳头。
“师妹,我知一地,或许可以试试。”玄夜不想炎烬死。
林流萤自然知道他说的地方,魔渊。
即便是化神,也不一定能活着出来的魔渊。
炎烬早就叮嘱过她了。
林流萤上前一步严肃道:“师兄,整个龙吟宗不能没有你。”
“若你前去摘神草,龙吟宗势必一蹶不振。”
“二师兄得知,必然会愧疚难当,心魔滋生,必然也再难进分毫,你摘的神草也再无意义。”
玄夜攥紧了拳头,最后又无力的松开了。
他确实没办法抛开龙吟宗去摘神草。
他担子太重了。
“罢了,等师弟出关再说。”玄夜看了眼林流萤:“师妹,我先走了。”
“恭送师兄。”林流萤颔首,继续炼药。
得到师尊准许的韩逐流,再次回到了落雪峰。
落雪峰弟子看到韩逐流见怪不怪了。
“韩师兄,能指导我的剑术吗?”弟子们也不像以前那么排斥千机峰。
有些弟子甚至大着胆子让韩逐流指点。
韩逐流也不吝啬,凡是请教他的弟子,他都认真指点。
火凤树灵夫夫看着日渐甜蜜的二人,眸子也闪过欣慰。
一晃便到了除夕。
三峰弟子休憩,开始装扮各自的山峰。
韩逐流依旧不走,和白容千一起装扮着落雪峰。
残阳将落雪峰镀成金红色时,白容千正悬在半空绘制最后一道护山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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