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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星星歌舞厅(姜可是)


不止这样。第一节晚自习结束,丸子又偷偷溜出来,站在两栋教学楼中间的天桥上拼命给陈迦行打手势。陈迦行无语地仰头啧了声,把笔扔在试卷上,推开椅子走了出去。
丸子是要他帮忙从正在施工、疏于管理的大操场墙边翻出去,找她在外面职校读书的男友何文雨。
陈迦行长得高,力气也比她的一众姐妹大。最关键,是个晚自习老是消失,跑去空教室拿黑板演练数学题的惯犯。老师已经不太会管他。陈迦行被她拽着跑过黏腻腻的工地,在杂草和烟蒂横生的小坡上跑下去,跑到下面的矮墙附近。
天微微下起了小雨。陈迦行把丸子托起来的时候有点脚滑。丸子压着嗓子叫道:“你稳一点啦。”
陈迦行也小声骂道:“你快点好不好,怎么这么沉...”
“你说谁沉,我才九十斤不到,是你弱鸡,弱鸡夹心...”
“烦不烦啊,我松手了...”
“别啊,呀...”
丸子攀到了墙上,她朝墙那头招了招手,又冲墙这头的陈迦行招了招手问:“出不出来玩?”
那晚,陈迦行就和丸子一起坐到了何文雨的电瓶车后座。丸子在雨中兴奋地举着自己的两只手。她又把手放下来,搂住何文雨的脖颈,在他脸颊上很重很重地亲了一口。
陈迦行偏头看着城郊新建好的新式小区。再过去一点就是春风街商贸区了。电瓶车停到了离“寂寞芳心”不远的一间地下网吧附近。
何文雨付钱给他们各开了台电脑。但是陈迦行闷闷地玩了一会儿电脑游戏,转头就发现旁边两个位置上已经没人了。他走出网吧透口气,看到丸子和何文雨靠在附近小巷墙边。丸子从何文雨手里抽走烟,故意在滤嘴那头咬了一口,牙印交叠在一起。何文雨一只手伸进了丸子的衣服。他们歪头亲在一起。丸子自始至终抬着一只手,拿着那支慢慢燃尽的烟。
之后丸子会像说笑话一样讲给陈迦行听,何文雨很硬了,一直顶她。陈迦行那时就那么站在网吧门口看着。宿舍里的男生会讲起所有这些那些词汇,然而是何文雨和丸子让这些词变成了真正的动词。
隔周,他们第二次逃出学校。这次何文雨把他们带到了一间新开不久的量贩式KTV。快凌晨,何文雨重新送他们回学校。丸子边攀围墙边和陈迦行说:“我把胸罩送给他了。”
她说完,自己嘻嘻哈哈笑起来。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们那天撑手坐在矮墙上,两个初中生决定“浪漫”地等等看日出。陈迦行只记得,由于等错了方向,到天光大亮的时候,他们也什么都没看到。
但凌晨一两点的时候,丸子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盖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腿上。丸子拉开自己的领口,给陈迦行看何文雨在她颈间种的草莓印。她像解释一条定理的演算方式那样,仔细地和陈迦行说明,要在很薄很薄的皮肤上用力吮吸才能有这样红红的印子留下来哦。
陈迦行嫌恶地推了她一下。丸子又笑了。她搂住了陈迦行,把头靠在陈迦行肩上说:“小宝宝,等你长大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陈迦行本来想回嘴说,你才比我大五个月。但他思索了几秒钟,突然脱口嘀咕道:“‘喜欢’是怎么样?”
丸子笑得颤起来。
还未完全回暖的春天。山峦、河道、工厂,睡在夜雾里的国旗。空气中有青草叶和新塑胶跑道会有的气味。丸子用耳语那样的声音和陈迦行说,“喜欢”的时候,你的心和你的胃就痒痒的。
周末傍晚,陈迦行在餐桌上想起丸子说的话。他摸了摸自己的胃。齐农拿筷子在他眼睛面前挥了挥问:“怎么,胃不舒服?”
陈迦行摇摇头,又低头吃饭。
最近齐农在戒烟了。吃过饭之后,他一般会立刻站起身去阳台上点支饭后烟。现在就是有点无措地咬着一根香烟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陈迦行洗完碗出来的时候,齐农已经跑去阳台上骚扰齐建铭的鹦鹉了。
齐农冲鹦鹉骂:“凭什么你从来不对我说‘你好’?”
鹦鹉回嘴道:“滚,滚开。真行。”
齐农用力晃了下鸟笼,挂到了窗台上。陈迦行走过去,趴到齐农背上。齐农小叹了声说:“我一天抽一支不行吗?”
陈迦行说:“那算什么戒烟啊。不行。”他玩着齐农脑后的头发。这两天他好像刚理过发,发尾干净整齐。他抚了一下齐农的后颈,抚过那几颗散落的褐色小痣。齐农咬着糖咕哝了一句:“痒啊。”
陈迦行摸了摸齐农颈间薄薄的皮肤。齐农说起,天气回暖之后,要陈迦行记得带换洗的被单和薄被去学校,他已经洗好晒过了。下一周回家的时候,也要把厚被子拿回家晒一下。他说完,背后那块“狗皮膏药”也没什么动静。齐农转回头,问陈迦行:“听见了没?”
陈迦行像是刚从哪里神游回来,把额头抵在齐农背上,小声说:“听见了。”

第20章 野百合也有春天(三)
事实证明,陈迦行根本没听见。被单和薄被是齐农抽空给他送到新民镇中去的。齐农在他腿上连着踹了两脚,骂道:“还在盖冬天的被子也没把你热死啊。”
陈迦行说:“热就不盖啊。”
齐农继续骂:“不盖感冒了怎么办?”
他给陈迦行铺好床单,换掉被子,又把陈迦行柜子里堆满的泡面全部扫出来,扬言要拿去扔垃圾房里。这期间陈迦行就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低头在齐农身后跟来跟去。齐农终于拎着厚棉被的袋子准备走的时候,陈迦行拽住了那只袋子。
齐农松手,他也松了手。齐农说:“犯什么病了。”他重新拎起袋子。陈迦行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又摸了摸。他突然莫名脱口对齐农说了句:“我这周末回省城,去我妈那儿。”
齐农看了他一眼,说:“随你。”
几分钟后,陈迦行趴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着齐农穿过前广场走出校门。他发现他现在很容易忽然对齐农厌烦起来。齐农这个人经常会让他想到数学老师私下给他们做竞赛题的时候,闲聊说过的“相等公理”。假设你有一个名叫X的概念,它将永远恒等于自己。
从他被齐农接回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八个年头了。齐农外表上没什么变化,行事作风也永远都是那么一套。他常常会在清早消失,也可能在很晚的夜里突然回来。陈迦行曾经在床上等着他的睡前故事等到凌晨,齐农回来了也就只有一句云淡风轻的“对不起,忘了”。
2003年8月22号。陈迦行八岁生日那天,齐农也迟到了。当时裴娜在市里订了一个小包间给陈迦行庆生。到后来,陈迦行已经许完愿吹完蜡烛了,齐农才汗涔涔地拎着一辆要送他做礼物的折叠自行车跑进包间。
裴娜问他去哪里了,怎么那么迟。齐农也不说。他永远不说,要不他就会说,对不起,忘了。
陈迦行为此生了很长时间的气。等到暑假结束,齐农过来接他回河流镇的时候,他还在撅着嘴生气。
那天晚上,齐农做了一份很特别的蛋包炒饭给他吃。蛋皮上面用蕃茄酱、蛋黄酱和薄荷酱画了三种不同颜色的星星,上边还有一枚用牙签串起来的小旗子。旗子上写着:小夹心吃饱长大。
齐农坐在餐桌对面,揉了下陈迦行的头说:“这附近也没好吃的蛋糕可以买,拿这个再给你过一次生日可以吧?”
陈迦行记得当时自己太兴奋太兴奋了,非常用力点了点头。他那天许下了八岁的第二个生日愿望,是希望每年都会有星星蛋包炒饭可以吃,而且要插小旗子。
齐农确实每年都做了,也都插了祝福小旗子。但去年十四岁的生日,旗子上的内容已经只剩下四个字“身体健康”。
陈迦行已经不会问他了。他觉得齐农又会耸耸肩说:“哦,做得急,忘了。”
X恒等于X。
齐农走出校门前,好像有心电感应一般忽然回身看了一眼教学楼。陈迦行转回头,跑回了教室。
那天晚上,陈迦行到十四班找的丸子。他跟丸子说,他想溜出去玩。丸子手里抓着一枚美少女战士小圆镜正在照自己额头上的青春痘。她朝陈迦行眨了下眼睛,说:“ok,no po什么 ,老地方集合。”
陈迦行无语道:“是no problem啊。”
晚自习结束前,他们走在塑胶跑道边。跑道快修好了,过几个礼拜还会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开跑仪式”。丸子跟在陈迦行身后碎碎问着:“出去干嘛,你不会也谈对象了吧?我以为你对人类不感兴趣哎,听隔壁班说,有女生问你要块校牌,你很凶地回人家‘我就一块了,给你了,我戴什么’哈哈哈哈...”丸子捂着声音笑起来。
陈迦行在前头踢着石子说:“我没有凶她好不好,本来就莫名其妙...”
他们熟门熟路地翻过围墙,跳到了校外。
那会儿还是网络时代迅即发展的头几年。陈迦行跟着丸子注册了自己的第一个QQ账号。他们在小网吧里也不干嘛,就登录QQ,然后面对面坐着聊QQ。中间丸子出去外面上公共厕所,陈迦行就撑头靠在位置上发呆。
他把鼠标点到齐农的账号上,齐农没在线,他很少在线。那个账号还是陈迦行上蹿下跳闹着让他申请的,齐农有天就真的跑到网吧里注册了个账号甩给他,像完成任务。完成过后,就那么灰着了。
陈迦行对着齐农那个QQ默认头像嘀咕:“你在舞厅还是又去省城了啊?”
齐农不会回答他。因为他把这个QQ账号也,对不起,忘了。
陈迦行仰头活动了下脖子,他瞄了眼对面的那台机子,丸子还没回来。陈迦行站起身,走到门外张望了下。
那时候大概是晚上九点了。网吧对面有条很深的巷子,叫栖霞巷。陈迦行走出去的时候,栖霞巷口的路灯底下已经围了几个人。他看到丸子非常喜欢的发圈掉在不远处的地上,披散头发的丸子惊慌失措地被人围在那盏路灯下。
陈迦行边走边叫了声:“喂!”
那几个人转回头看他。几个男生,年纪看起来比何文雨大,调笑着冲陈迦行也叫了声:“喂!”
有个人问他:“要英雄救美啊?”
丸子趁他们分神,在抓住她的人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拔腿往栖霞巷深处跑。
几个人于是朝陈迦行拥过来。陈迦行一瞬间就被推在地上,他先是脸上被砸了两拳,又被人拎着头发推到墙边。陈迦行挣扎着想站起身,又被按了回去。丸子忽然在巷子深处哭叫了一声。
那会儿,小网吧和附近商户里开始有人陆陆续续钻出来看热闹。陈迦行在一个人的手上咬了一口,勉强站起身想追进小巷。他逃了两步,又被人砸回了地上。那一砸,把他砸得好像能看见头顶的星星。有多少只脚多少双手在打他,他都看不清了。
只记得过了会儿,丸子的哭声越来越近,好像慢慢聚拢过来了一群人。有人蹲下身,点了下陈迦行的额头。刘博览说:“你小子这会儿不在学校,在我们地头闹事啊?”
陈迦行仰头,齐农刚好挤进人群,低下头看他。他看到齐农的瞬间,先是很怕,他觉得齐农要骂死他了,继而又感到委屈,眼泪就顺着眼角淌了下去。他拿校服袖子迅速擦了一下。
齐农忽然伸手把旁边一个男生掐着脖子抵到了墙边,问说:“你打他了?”
那个男生支吾了一下,齐农已经照着太阳穴打了下去。在那之前,陈迦行从来没见过齐农自己动手打人。齐农又问:“打哪里了?”
男生抬眼看着他。齐农又照着同一个地方狠扇了两下。他忽然拿过刘博览手里那根棍子。
刘博览嘀咕道:“坏了...”
齐农是真生气了。刘博览把陈迦行拽起来,先带到了边上检查身上的伤。他揉了揉陈迦行被打肿的脸说:“他今天要是带你回家,你先别惹他了...听明白了吗?”
陈迦行点点头。
跟着齐农回家的路上,陈迦行连呼吸都差点不敢呼。齐农拿钥匙开了门,又忽然站定转回身,把陈迦行的头掰来掰去,掀开他的衣服检查,仔仔细细看了一圈他身上的伤。
一直到陈迦行简单洗漱完,齐农靠在洗水台边,给他上了一层药,但自始至终也没说什么。到后来,是陈迦行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叫了声:“齐农...”
齐农“嗯”了声,抚了抚陈迦行洗过之后乱蓬蓬的头发,然后说了那天晚上和陈迦行说的第一句话:“我会处理的。”
近凌晨。陈迦行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盯着齐农弓起的背脊发呆。他慢慢靠过去,把脸贴在了齐农的背上。齐农动了一下,小声问:“睡不着啊?”
陈迦行没说话。齐农问:“要睡过来吗?”
陈迦行就钻到了齐农的被窝里去。天气已经有些热,薄被盖不住他们两个人。齐农把被子朝陈迦行那边盖了一点,侧过身把他往自己这里揽过来。齐农说:“如果有哪里还痛要说。”
陈迦行“嗯”了声。他闭起眼睛,把鼻尖抵在齐农的衣服上深深吸了几口气。像冰块滑入温泉水,身体和大脑好像终于回暖了回来。齐农无意识地轻拍着陈迦行的背。夜晚如水。
陈迦行忽然睁开眼睛,没头没脑地说:“我想吃星星蛋包炒饭了...”
齐农好像在黑暗中笑了一声,开玩笑说:“那我现在爬起来给你做?”
陈迦行也笑了。他玩着齐农的手指说:“你还得现做一面小旗子。”
齐农在他鼻子上捏了一下,说:“我有做好的一堆好不好,够用到你五六十岁。”
陈迦行怔愣了一下。
假设你有一个名叫X的概念,数学老师说,它将永远恒等于自己。但这项公理无法被证明。
就像陈迦行要到很久之后,在和刘博览的某次闲聊中,才知道齐农在他八岁生日那天迟到,是因为路上出了车祸,跟一辆大货车剐蹭了下。那辆轿车也不是齐农的。在路上处理耽误了一会儿。最后好不容易打到了一辆车。他就那么狼狈地拎着那辆折叠自行车跑进陈迦行八岁生日宴那间包厢。
后来,教陈迦行学自行车的是齐农,给他买第二辆山地自行车的也是齐农。X会恒等于X。
只是在当时,陈迦行躺在黑暗中抱怨起齐农在上一面小旗子上只敷衍地写了四个字“身体健康”。齐农打了声哈欠,又转回惯常睡的那一侧,半张脸陷在枕头里说了句:“怎么了,‘身体健康’最重要。”
陈迦行贴过去,从背后搂住了齐农的腰。齐农半叹了口气说:“热啊。”陈迦行感觉确实有一股温热又郁郁的气流在他周身流窜。齐农就是这样,他好像拿齐农一点办法没有。好挫败和好烦闷。
陈迦行在齐农肩头很重很重地咬了一口。

第21章 野百合也有春天(四)
陈迦行给齐农下的第二个定义是一串数字,1457。他给齐农的QQ备注就是1457。
丸子问过他那是什么意思。陈迦行说:“说了你也不懂。”
那是他过去慢慢走路,从河流镇小走回车站街公寓的步数,差不多是1457步。这个数字尾数是“7”,四个数字相加是“17”,17又是第7个质数。“7”是“齐”的谐音。陈迦行用这一套他创造的推演公式来定义齐农。
只要想起齐农,陈迦行就会在演算纸上写“1457”。
第二天清早醒来,陈迦行半趴在齐农身上,在他手臂上默写1457。齐农很快醒过来,安静地愣了几秒,揉了揉陈迦行的头,说了句:“穿衣服,送你回学校。”
到校门口,齐农停下以后抚着方向盘,忽然和陈迦行说:“你青春期叛逆也行吧,就是不能把自己再弄受伤了,听明白吗?”
陈迦行抱着自己的书包点点头。齐农吞了下口水,犹豫了一下才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是不是和丸子谈对象了?”
陈迦行愣了下,叫起来:“什么和什么啊,我和她...”
齐农点点头说:“这也没什么。就是不要弄出事来,就是那个事...我也不知道,我让你妈和你说吧,怎么和小屁孩说这个啊...”
齐农还在那里自我纠结怎么给青春期小男孩做生理教育,陈迦行已经生气地跳下车,甩上了车门。齐农摇下车窗,又叫了句:“哎...”
陈迦行顿了下脚步,折返回来,把本来拿在手里玩的足球杂志朝齐农砸过去。他愤懑地跑起来,一气跑上了教学楼。齐农捡起那本被揉得乱七八糟的杂志,嘀咕道:“真是越来越难弄了,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陈迦行整个白天,只要想起齐农半认真半调侃地问起他,是不是在和丸子谈恋爱就觉得气得要爆炸。他挂在宿舍楼的走廊上。回暖的春天,春风已经有了春风的温度。早上换衣服整理书包的时候,齐农常穿的一件长袖衫搭在房间椅背上,上面有洗衣皂和阳光的气味。陈迦行拿起来闻了闻,迅速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塞好之后,他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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