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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归远(红蕖)


“哦哟!”黑衣少年连忙往后一仰身躲开,望着他笑道,“小姑娘这么凶啊!”
谢白城唰唰唰连出三剑,这叫“春色三分”,分别刺向黑衣少年上中下要害。
黑衣少年旋身如飞,左躲右闪,第一次显出一点狼狈。
后面观战的少年们一起鼓掌叫好,给谢白城助威。
谢白城乘胜追击,出招越发迅疾,银色的剑影简直像暴雨般向黑衣少年砸过去。
不过黑衣少年可不是任凭风吹雨打的娇弱梨花,他一边躲开谢白城的剑招,一边探手拔出刀来。
“铛”的一声,银亮长剑和乌黑长刀第一次在空中相抵。
谢白城早有准备,深吸一口气,运转周身真气,灌注于剑上,虽然他比黑衣少年矮了近一个头,但刀剑对峙,他竟毫不退缩,完全不落下风。
黑衣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惊异,显然是没料到面前这个看起来纤细柔弱的少年有这样出色的内力。
黑衣少年的刀贴着谢白城的剑身“噌”地一下滑了过去,对峙结束,两人各出招式,再度斗在一起。
谢白城的身法轻盈,剑招则一招快过一招,这样就在身前形成了一道银色的屏障,让黑衣少年的刀难有机会攻入这屏障中来。
但黑衣少年似乎也并不着急,在他骤雨般的剑招中,四两拨千斤地时不时挡上一刀,就化开了他的攻势。只是他的出手也仅止于此,停留于防守,并没有尝试反击。
围观的少年中便有人高声叫好:“厉害!白城厉害!快打得他满地找牙!”
然而谢白城并未欣喜起来。他留神看那少年,见他目光很专注在他的剑招上,与其说他是只能被动防守,不如说他在探索研究他的剑法。
这也太气人了!这么不把人当一回事吗?!
谢白城一生气,手上剑招反而慢了下来,一招一式变得沉稳有力,周身骤然带上了一股无形的威压!
黑衣少年“咦”了一声,抬眼望向他,旋即一笑。那笑容却和之前的轻松戏谑不同,带上了一层明显的认真和兴奋,有一种似乎终于遇上了对手的喜悦。
他的刀法也骤然一变!
那把锋锐坚硬的黑色长刀,在他手中好像突然变软了,变得像一条漆黑的蛇一样,诡谲莫测地从难以预料的角度钻出来。只要有一丝丝缝隙,一点点破绽,都会被他,被那冷月般的刀尖捕捉到。
谢白城毕竟只有十四岁,这样竭尽全力的打法非常消耗体力。过到五六十招后,他渐渐开始觉得两条腿像绑上了砖块,每一次呼吸也让胸口一阵疼痛。
这样下去可不行。
对方个子比他高,臂展比他长,本来就占着些优势。以往他跟比自己高大的对手对阵时,倚仗的都是自己轻灵的身法,但黑衣少年个子虽高,动作却丝毫不迟滞笨拙,灵活程度完全不逊于他。
谢白城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凭直觉他就知道对方还未使出全力。倘若他也输了,那他们今天这个脸就真的丢定了。
他可不是单单为了自己在比这一场,还是为了整个越州武林的颜面呢!
想到这里,谢白城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有些冒险的念头。
倘若他所料不错的话,这个黑衣少年试探他们居多,是不会真的出手伤人的。
所以,他可以利用这一点!
眼下情形不容他再多犹豫,想到便干。他倏地放弃了一切防御自保的动作,挥剑只攻不回。
黑衣少年的眼中又一次流露出一抹惊异之色,但他手中的刀却的的确确的往回缩了!
他料对了!
黑衣少年不愿伤了他,也就是说哪怕他直接往他刀上撞,他也只能选择回刀避开!
这下情势可就瞬间逆转了!
虽然多少有些赖皮,但为了越州武林的颜面,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谢白城干脆以自身为盾,逼的黑衣少年别手别脚,无法施展。与此同时他自己则招招直指对方要害。黑衣少年无法,被他一连逼退了好几步。
围观者中有的瞧出来了,看着白城的行为连连惊呼,为他担惊受怕;没留神察觉的,只觉得白城忽然占尽上风,顿时欢欣鼓舞,大声喝彩。
黑衣少年眉头一蹙,瞪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着恼了。
……他承认他这样做是有点不讲武德啦,但这黑衣少年自己也有错嘛,这么嚣张是要干嘛呀!不是自己找打吗?
就在他内心发生这一点点小小动摇的一瞬间,那柄长刀犹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忽然从他的剑下直刺他的胸前!
这一刀实在太快了,而且谢白城的打法早已放弃了防守,只是倚仗黑衣少年不会伤他,哪料黑衣少年忽然刺向他的要害呢!
谢白城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这个时候回护已经来不及了,倘若给刺中了,那可惨了,那把刀看起来好锋利,肯定很痛——
那把刀忽然诡异地偏转了一点方向。
转瞬间从他的胸前一擦而过。
谢白城到底年少,在那一刀锐利的刀风下,一下子乱了阵脚,两腿一软,差点要摔下去。
但一道黑色身影忽然掠了过来。
随即一条手臂在他腰上轻轻环了一下,一触即离。他却借着那股劲,稳稳地站住了。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转头望向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也有些喘,胸膛起伏着,额角闪着汗。看向他咧嘴一笑,抬手指指他:“太狡猾了吧!”
谢白城没有说话。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碰到这么厉害的对手。尽管父亲常常教训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厉害的人物多着呢,不可骄傲。但他平日游戏相伴的小伙伴中,确实难有能成他敌手的,所以难免也滋生了他一点自视甚高。
今天,他终于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了。
这个黑皮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他们俩面对面站着,有不明就里的围观者抢先喊了起来:“平局!这是平手了!”
有人看出来了,但眼见着场上反正也没分出明显胜负,两人都好好站着,兵刃都在手里,于是也浑水摸鱼地跟着喊:“平手!平手!”
谢白城冷冷盯着面前的黑衣少年,归剑入鞘,沉声说了一句:“我输了。”
其余少年顿时哑巴了。
谢白城垂下视线,冷着脸,从黑衣少年身边擦肩而过,走回伙伴中间,有小伙伴赶紧给他手巾擦汗。
他正低头揩着额上的汗水,忽然背后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我叫谭玄,从衡都来!只是想跟诸位交个朋友,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谢白城拿开手巾扭头看回去,只见那个叫谭玄的少年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是的,只望着他,压根没去瞧旁的人。
他心里依然有些莫名的恼,不知是因为年少气盛忽然受了挫,还是怎么的,反正就有些不得劲。
他就假装听不见,不理他。
但终归有年纪长些的少年开口接下了话:“姓谭的,你什么来头?哪门哪派的?师父是谁?”
谭玄则笑着道:“对不住,这些都不能说。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可能会去各位府上叨扰,到时候再慢慢叙说吧。”
众人都有些费解,这“去府上叨扰”是个什么意思?但这个叫谭玄的少年看起来又不像什么居心叵测的坏人,何况他自称是衡都来的,衡都可是京城!
一时彼此无言间,谭玄却忽然又开口了:“喂!”
这没头没脑的,喂谁呢!谢白城背对着他,继续假装自己没有耳朵。
但周围伙伴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毫无疑问,这“喂”的是他。
众目睽睽之下,谢白城总不好再耍小孩子脾气般置之不理,便满脸写着不高兴地回过头,看向谭玄。
谭玄却一点不生气的,笑眯眯地抬起手,在自己的鬓角边比划:“刚才是我胜了,我的奖赏呢?”
谢白城愣了一下,旋即血往上涌,满脸通红。
这什么人啊!胜者由他来簪一支花,这本是他们小伙伴间的玩闹,不知何时就成了个默认的规矩。大家都这么相熟,他也只是觉得有趣。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算什么东西啊啊啊啊!他们认识吗?他们很熟吗?怎么脸皮这么厚呢!
亮堂堂的大好春光里,谢白城谢小少爷真是要气死掉了!

谢白城一直到回到家里都还没消气。
他一路气呼呼地跑进父母住的院子里,二姐谢锦城正在廊下逗绿嘴鹦哥玩儿,见他脚步咚咚咚的,便笑道:“怎么了,谁惹你这小祖宗不高兴了?脸拉得这么长。”
他懒得理会,就一阵风似的从二姐身边刮过去,还故意扭头对绿鹦哥做了个鬼脸,吓得绿鹦哥直扑腾翅膀,撞掉了一根羽毛。
“你吓唬它干嘛?它得罪你了?”锦城的声音从他身后追来,他头也不回,一挥手掀开了门上的竹帘,抬脚就要跨过门槛。
“哎哟!”有个人正好要从里面出来,差点迎面撞上,好在谢白城身手灵活,硬生生停住了脚步,定睛一看,却是三姐谢华城。
华城只比他大两岁,今年十六,是个容貌娇艳的娉婷少女。可惜或许是年纪太接近了,两人从小就不大对付,一言不合就能闹得鸡飞狗跳。
现在华城打眼一看是他,顿时冷笑一声:“我道是谁这样冒失呢!怎么着,有人触你霉头了?才好呢,叫你天天出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鬼混!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
谢白城垂目瞥她一眼——去年冬天他的身高终于超过了华城,能俯视她可真是太好了。他本来心情不好,不想搭理她的,但华城这一顿尖酸刻薄的抢白,还把他朋友们称作不三不四的人,也欺人太甚了,他也不知怎地,脑子里忽然就莫名地冒出一句话,而且他的嘴巴还擅自的就把这话讲出来了:“小姑娘这么凶……当心嫁不出去!”
后半句是他擅自加的,毕竟对着真正的小姑娘,这样好像更有杀伤力些。
谢华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末了柳眉忽地倒竖起来,双手叉腰,挡在他面前:“你叫谁小姑娘呢!我是你姐!你嘴巴这么坏,又斤斤计较的,我看你才嫁不出呢!”
谢白城左右突击,都没能冲开华城的阻拦,心中顿时有些不耐烦,大声道:“我又不嫁人,爷是要娶人的!”
华城“喝”了一声,眼睛眯了起来:“了不得了不得,都称上爷了,好大一个爷哟!”
谢白城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随即果然地听到了母亲的声音:“白城,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我可不记得有教你这样粗野呀!”
谢华城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白城狠狠瞪了她一眼,坏人!唉,他也不该忘了娘就在里屋这件事的。
说话间,谢夫人轻移脚步,从里屋挑门帘出来了。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的样子,容貌依然端庄秀美。她先是嗔怒地瞪了独子一眼,随即道:“快给你三姐赔不是!”
没法子,母亲的命令不能不遵守,谢白城只好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哼哼唧唧地道:“三嗯都勿起。”
“咦?你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清呀?”谢华城幸灾乐祸地把手放在耳朵边,凑近了他。
谢白城翻了个白眼,望着屋顶大声道:“三、姐、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嫁不出去,你肯定能嫁个如意郎君!”
“你!”谢华城俏脸飞红,气得用手指着他。
谢白城却对她做了个鬼脸,从她身边一溜烟跑过去,跑到娘身边揽着娘,头靠在娘肩膀上撒娇。
“你这张嘴啊,真是该打!”娘扭头亲昵地看着他,举起手佯装要揍他,最终却只是轻轻在他脸前晃了一下。
“多大的人了,还天天黏着娘撒娇,真不害臊!”华城气哼哼地对他说完,用力跺了一下地,扭身出去了。
娘爱怜地拍拍他的脸颊,柔声道:“你们今天比试完了?玩得开心吗?”
这一下可戳中他的心事了,谢白城撅起了嘴:“别提了,娘。本来我们都开开心心的,谁知道忽然冒出来一个不认识的少年,好生厉害!程俊南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呢?你跟那人交手了没有?”
谢白城迟疑了一下,松开抱着母亲的手,悻悻然地“嗯”了一声。不过旋即又道:“我跟他过了七八十招,本来都要取胜了,却一个不小心给他钻了个空子!哼,那个人狡猾得很!”
谢夫人笑道:“你爹不是常说你,人外有人,做人切不可骄傲自满。你才见过多大世面,比你厉害的人多了去了!过两天你爹也该回来了,你可练得勤些,别让他回来一查又露馅了。”
谢白城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即道:“娘,你听说过衡都附近有什么厉害的用刀的门派吗?”
谢夫人迟疑了一下,微蹙眉头想了会儿:“没听说过。衡都是天下第一繁华热闹的大城,但毕竟是天子脚下,武林门派反而是没有多少,不怎么兴盛的。”她说着笑了笑,“毕竟那是朝堂之地,跟江湖正好反着呢。怎么了?那个人是衡都来的刀客?”
“对呀!”谢白城认真道,“他说他是衡都来的,我瞧他身法招式,也想不出像哪门哪派,就挺奇怪的。问他,他也不肯说他的师承门派!”
谢夫人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手:“江湖之中卧虎藏龙的人有的是,有特殊原因不能透露师承的情况也不少,你啊,以后见识多了,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谢白城对着母亲诉说了这一通,郁闷的心情也觉得畅快了不少,尤其母亲的几句安慰,让他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那少年看着明显要比他年长些,所以比他厉害一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哼,等他、等他再长大些,肯定能追得上!
谢白城心情好转,就又跟母亲说了些今天聚会的趣事,待吃过了下午的点心后,终于心满意足地回自己院子了。
等回到屋里,他才蓦然想起,好像忘记告诉娘那个少年名叫谭玄,也忘了讲他说过几日可能会上他们这些人家里拜访的事。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往床上一躺,气定神闲地想。他总不可能是来踢馆的吧?他要是有这胆子,哼,爹爹和师兄肯定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过了两天父亲果然回来了。他这趟出去是拜访一个老友,为人家解决些事端。谢白城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个,爹回来了要考校他功夫才是顶要紧的。
好在他也没敢太偷懒,每日好歹也练足了两个时辰。爹看他演了一套剑法下来,面沉似水,过了半天才“嗯”了一声,谢白城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了,这就代表他过关啦!既然过关了,他就又神气活现起来了,牛皮糖似的黏到爹爹身边,跟他讨要礼物。
爹对他们姐弟还是很宠爱的,每每去外地都会给他们带当地特产的玩意儿回来,尤其是特色吃食,总不会忘记捎给他。
“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天天就知道惦记吃?”爹皱着眉头,板紧了脸孔。
但谢白城知道他就是做做样子,便笑嘻嘻地道:“行万里路,吃千种菜,我又不能跟爹一起纵横江湖,只好先吃点好吃的嘛!”
“哪来的这些胡言乱语?”寒铁剑派的掌门人谢祁虽然还想绷住面孔,但眼睛里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他终究还是疼爱这个唯一的儿子,便在他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找你娘要去吧!”
谢白城“哎”了一声,立刻麻溜地跑了。
“只能每天吃几块,可不许一口气吃完了!”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谢小公子点点头,穿过门庭,一眨眼就不见了。
美食带来的快乐让他彻底地忘记了三月十五那天的不愉快——不是忘记那个叫谭玄的少年,只是忘记了输给对方的不甘心。谢小公子向来对自己是很宽容的,虽然当时是有一种我一定要刻苦练习超过对方的决心,但……但横竖又不是马上要决斗,不是什么非常紧急的事情,还是开开心心享受各色点心的美味比较重要。
哦,他还忘记了一件事情,就是谭玄说或许会上他们这些人家里拜访。
所以几天后,爹爹打发管家来叫他时,他还咬着半块玫瑰酥悠哉悠哉地什么也没想到。
他问管家汪伯:“要见什么人啊?”
汪伯说:“我也没见着,老爷是派人传话给我的,叫我来请您,对了,老爷还特意叮嘱您换一身讲究些的衣裳,收拾得精神些。”
谢白城从躺椅上跳起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半旧的家常衣裳:“这是要干嘛啊?看来来的人挺不一般的嘛!”
他一边说,一边叫人取娘给他新做的衣裳来。
他知道自己肤色白净,容貌秀美,穿白会显得更加俊逸出尘,所以衣裳里有近一半都是白的,这身新衣裳也是。最外面再罩上一件水绿色的半臂,腰带上系着同样水绿色的绦子,整个人看起来清爽飘逸恍若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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